眼前的这张脸苍白的像是糊了二斤面粉,消瘦的只剩了一张皮,紧紧的包裹着骨头将整个骨骼的轮廓显现出来,两腮也是没肉,下巴尖尖的如同一把锥子,还有那双深陷在眼眶中的眼睛,浑浊的就是一潭死水。

    他手举着一盏灯探进半个身子,然后呵呵一笑露出来一排稀疏又黢黑的牙齿,似乎还有什么消化不良的腐烂发酵气味从口中飘了出来。

    安曼吓了一跳,要不是她来自于21世纪的科技时代,她真以为自己遇见鬼了,这面相太邪性了,她心想还是不要招惹的好,赶紧卖个乖给他留个好印象是真的。

    于是,咧开嘴假笑,结果扯的肿胀的嘴唇又跟着疼了起来,模样一定是渗人诡异的,否则这白面鬼不会瞪大眼睛又深吸了口气......

    可惜努力的笑也没有什么作用,白面鬼未被那漏风的微笑所打动,举着灯又朝赵驰晃悠了几下,好像一点都不惧怕这个身材魁梧可以把他一下掰断的男人......

    “怎么也不等我就先走了?既然来了总得见上一面吧。”

    “你我有什么可见的,没意思。”

    安曼狐疑的看看赵驰,原来这两人认识啊?

    二人的关系应该是紧张不睦的,否则赵驰的话语中不会带出那么明显的不耐烦情绪,他推开了眼前明晃晃的灯,又开始摸索着腰间的剑柄,表情一点点变得不太友善,安曼赶紧揽住了他的胳膊,紧紧的裹紧怀里,那意思是让他放松不要惹是生非。

    “既然将军觉得没意思,那就改日吧。”

    他尴尬的笑笑退了出去,车帘放了下来,马车继续行驶向前。

    这是多么神经质的对话?就像是故弄玄虚的电影桥段一样老套又做作,她不由自主的又啧啧两声,本意是想表示她的讥讽,可实际上则是牙疼的冒出了一头的汗。

    赵驰问她是不是吓着了,胆子怎么小的跟个老鼠似的。

    本来就牙疼的难受,他不来关心也就罢了反还一堆的废话,就气哼哼的回了一句,“不劳您操心,别没话找话!”

    “怎么是我没话找话呢?”

    赵驰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偏要在这细枝末节的小事上和她作对似的!

    “才刚不是你拉了我的胳膊不放吗?”

    安曼不搭理他,只把头扭去一边也不看他,任他嘴里说些什么逗人的话也憋着不肯笑出来一声。外边的雪越来越大,马蹄开始一下下的打滑,这段并不遥远的路途好像看不到尽头一般的漫长,她感到有点冷了,搓搓手然后直接放在赵驰的脸上......

    “反正你烫烫的也不好受,就当我给你降温做了件好事。”

    她豁着一颗门牙笑嘻嘻的看着他,半响才想起来自己的形象问题!赶紧又去捂了嘴,烦乱的扯着不着边际的话题避免尴尬,

    “才刚那个饿死鬼,你怎么会认识?”

    “什么饿死鬼?”赵驰此刻的语调轻轻柔柔,又摆摆手否认道,“我可不认识什么鬼。”

    “可他太像鬼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可能真正的鬼也没他白。”

    赵驰这才听明白她在说谁,打算借机正好逗逗她。

    “你见过常人有那样白的皮肤吗?”

    安曼摇摇头,顿时凝起了一口气,怔愣的盯着他不动眸子。

    “他其实......,就是个鬼!”

    一声惨叫,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哆哆嗦嗦的抖着身子,就连声音都开始打颤,“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承认。”

    她不敢睁眼,双臂紧紧的勒着赵驰的身体一点也不敢松手,黑暗中她似乎听见了他在偷笑?

    “你也真信,才刚那人是中行香。”

    立刻直起了身子,有点气恼又委屈的歪着脑袋,“香个屁,我看他一点都不香,该叫他中行臭才对!”

    一路颠簸,等回到府上都已经是后半夜了,乔云儿愣是一直没睡,见车子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走起路来的步子一扭一瘸的,也不怎么跟弹了弦子半身不遂似的,后来安曼才搞明白,她守着门框站了大半宿,腿脚都冻的不会打弯儿了。

    翠荷赶紧又爬起来去小厨房热饭,安曼自是一边吃一边嘴也不停地絮叨,这一夜的种种经历如何的离奇惊险,以及自己又是如何的英勇无敌。

    她说的时候有点漏风,可翠荷好像也并不在意,听得简直入了迷。酒足饭饱之后她心思一下子又开始活分起来了,想着赵驰此刻在做什么?会不会正和那狐媚子撒娇让她喂饭呢?!有可能还要装成委屈的样子,然后用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偷偷的看她!

    不敢再想,怕越想越生气,也怕自己越想越龌龊......,她赶紧将话题引向了别处,又开始假装抱怨起清缘的冷漠,“我这么晚回来她也不看看我,真放心的下!”

    翠荷赶紧解释,并非她不来,而是她也没回来......

    安曼一下急了起来,天寒地冻的她一个大肚子蝈蝈一夜未归?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不由得又想到前几日这姑子还去了趟“黑天大老爷”的府邸骂天骂地,别在是激怒了人家,给下了黑手了!

    心脏瞬间就被提到了嗓子眼,一种让她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涌了出来,浑身像是没有骨头支撑一样,一下子瘫坐在了椅子上。

    “快.....,快去找!”

    翠荷赶紧扶着她躺去了床上,可她又爬了起来,这雪天可不是什么好预兆,每每下雪就要死人,准是出事儿了!她万分笃定游戏走向是势必要将清缘搞死了,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她肯定是遭难了!我能预知福祸,错不了的,这会子怕是人已经没了。”

    翠荷吓得捂着嘴,眨眨眼一串泪珠掉了下来,两人抱成一团哭的死去活来,丝毫没有注意到门板是何时被打开的......

    “给谁哭丧呢?真他娘的晦气!”

    清缘骂骂咧咧的走进来,又挺着肚子将桌上剩的半碗稀饭一股脑的灌进了肚子,抬眼打量二人的时候拧起了眉毛。

    翠荷擦了眼泪呆呆的问道,“你没死啊?”

    “小贱□□!你再咒我一个试试!我撕烂你的嘴!”

    *

    真的死人了,小可撞了墙了。

    中行太的案子被官府衙门的人给压了下来,给了个证据不足不予审理的说辞就结案了,两人再去找人说理却被赶了出来,清缘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挺着肚子骂到快虚了脱了,她说那会子看小可就有点不对劲了,按说天大的冤屈就这么被打发了怎么也要有些情绪的,她没有,平静的像潭湖水。

    起初也是担心了一阵,可后来小可还拉了她去后街吃猪下水,也就没当回事,谁知也就半个时辰之后,这孩子就撞死在衙门的大门上了,脑瓜子被磕的瘪进去了一半,你就说她用了多大的劲儿吧!

    安曼听得揪心,眼泪又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偏赶上这时候系统还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一串代码将小可死前的心理活动制成了ppt展示在她眼前。

    那一张张定格的照片里,小可清纯浪漫的模样真的太让人难受了!她内心的思绪也被声音化灌进了安曼的耳朵。

    为什么黑的却偏说成白的呢?为什么去伸冤偏要说是无理取闹呢?这人世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自己的眼睛分不清黑白,还是自己真的发疯了去衙门闹事了?人活着真累啊,下辈子让我做只鸟吧,哪怕做根阴沟里的杂草一辈子照不到阳光我也愿意,菩萨行行好吧,可再也不要让我投胎做人了。

    她是多么的单纯!安曼已是泪如雨下。

    系统说这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其实她想的比这还要多还要复杂,可惜的是到最后她也没想明白,所有疑问都随着那满门的红血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清缘赶去了她家,那位七十开外的祖母再得知消息后一口老血吐掉了半条命,凭着妙妙她爹的一包药粉勉强算是活过来了,可人也傻了,不会吃喝,拉屎撒尿的也都全都忘了,只剩了个小外孙,不过才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

    街坊四邻替小可冤屈,忍不下这口气,聚集在一起要去讨公道,可没个头脑清醒主事的人组织,清缘说晚间的时候看见乱糟糟的一堆人顺着小路往村子外边走,一开始还气势汹汹的,等真到了村口,也就只剩下一半的人了,全他娘的跑了!

    安曼起身去了屋外,她实在是憋闷的喘不上气来,正瞅见太阳从远山之后慢慢升起,小雪已经转成了鹅毛大雪,天空阴沉沉的将太阳罩住,避掉它的光芒,一片雪花落进她的脖子里,她又想起昨夜那个踉跄着奔跑的小男孩,心里疼的像是被刀捅了个口子。

    她朝着天空淡淡的说了句话。

    “我问你,这样的游戏情节为何我一点也不知道?”

    系统的语气里没有一点感情,【因为这是隐藏关卡,并非是你已经熟知的游戏正本。】

    “那好,何时才能进入正本?”

    【游戏正本是在特定事件之后开始的,简单来说就是要等老皇帝死了。】

    “好!别逼我一刀捅了他!”

    【可以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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