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咚一仰脖灌下一壶茶水,长舒一口气后清缘将四下的门窗都给掩上了,脸色暗沉下来,眉毛也是压得低低的,安曼知道这姑子是在为接下来的重磅消息做渲染呢......,她十分有眼力价的拉过来一把椅子,清缘便顺势坐下翘起了二郎腿,一切就绪......

    弯弯绕绕太多,自然免不了的长篇铺垫,清缘夸张地描述了雨夜的险阻,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也没说到重点,安曼急脾气一个,等不耐烦了将她打断,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就说是不是看见食人鬼了?”

    清缘咬下嘴唇应了一声,“嗯!”

    声音低低的近乎暗哑,脸上带着失落又懊恼的表情,她揉揉鼻子怎么也不肯往下说了,安曼知道她向来义气深重,定是昨夜没能救人于水火而羞愧自己的胆怯。

    “量力而行,一切行动都应该是在保护自己安全的前提下进行,换了我也是一样。”

    轻点点头,清缘还是将捏成拳头的手砸在了桌子上......,原来昨夜侍卫将她护送到了门口便走了,那时天空还飘着小雨,潇潇瑟瑟的并不扰人,夜黑沉静,可拴在院门口的那条老狗却一反常态的并未入睡,而是发了神经似的对着树丛狂吠不止,这狗的年纪相当于人类的百岁老人,老眼昏花牙都掉的没几颗了,耗费精气神的闲事向来不管,这一通叫唤不由的让人产生联想。

    好奇害死猫,她壮着胆子顺声寻去,结果就看见了那个黑影,四周昏暗的很,也只看了个大概,是个高壮之人揪着一女子的头发拖地前行,那女子的模样自然也是个月光下的剪影什么也瞅不清,只听得虚弱的哀叫一声声的刺激着她的心弦,好比小刀划在心尖,疼的难受。

    “定是楚国来的食人鬼!我见着他的大刀了!”

    那把金丝大环刀可谓是食人鬼的标志十分具有辨识度,尺寸宽大赶得上撑船的半截船桨了,九支圆环齐齐一排套在刀背上,举刀之时发出相互撞击的清脆响声,好像是恶鬼手中招人魂魄的铜铃,一声接着一声的使人心惊。

    清缘是个潇洒正义之人,可这种情况之下她也打怵啊,对方高的像一堵墙,莫说自己有了身孕,就是一身轻松健步如飞的时候也干不过啊!自知实力悬殊,干脆曲线救国......,一路尾随就跟到了城楼,本想着跟下去探得他的老巢,结果天公偏在这时发了脾气,几道雷闪大雨哗哗落下,雨滴模糊了眼睛,一瞬而已,等凛掉脸上的水珠后人影也不见了......

    人跟丢了,老巢自然也就找不到了,不过最初时那雷闪划向地面的刹那,她到是躲在树后看见了食人鬼的半张脸,眉目并非想象中的狰狞凶恶,反倒是有些孤傲的阴柔气,又加上那雨水浇透了他的全身,两鬓的长发贴着脸颊,轻风拂过一缕竟还生出让人怜爱的文弱感来......。

    安曼听她所述难免感到惊奇,都说相由心生,杀人抛尸的残忍之人怎么也得有点凶狠的特征吧?她质疑清缘的判断有误,也许昨夜所见并非食人魔,是另一桩案件也说不定。

    清缘立刻着了急,脸憋得通红,腿也跟着抖,半天才一字一顿的蹦出一句词不达意的话,“没准儿他就是个女人,力气大的能举起一把大刀!”

    “你看见她柰子了?”大米在一旁小声嘟囔,白眼一翻一翻的似乎也是觉得自己听了个寂寞。

    “我有通缉令的画像!你们自己看!”

    她到是机灵,趁着夜黑人稀的时候将城门上贴着的通缉令偷偷揭了,一路怀揣着带了回来,那上边的画像是官府经过多方走访请专人所绘制的,不敢说完全还原,至少也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的精确度了,皱皱巴巴的宣纸被一点点的摊平,那画像就跃然于眼底了,俊俏英气的傲人姿态,冲击力扑面而来,这画的不就是“汉子婊”吗?

    几人不由的全将脸转向了墙角,慌乱紧张的汉子婊全然不知,正在努力撕咬着腕子上的麻绳,一边用劲儿一边还要控制着不要发出声响,一口白牙拽的恨不得都跟着松动了,眼瞅着麻绳滑落在地,那兴奋之情冲上眉梢,只是......,再抬眼险些被吓出了魂儿......

    “你,,,你们,,,看我干嘛?”

    三张脸从各个方向凑近过来,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她使出狐疑的神色,清缘自进了院子还未注意到此人,这看过之后也是捂着肚子向后一跳,大惊失色的叫到,“乖乖咧,竟逮住你了!该杀的畜生,小孩子都不放过,打烂你的嘴!”

    说罢便伸手就要打人,安曼上前拦了一下又被她推去一边,左右几个巴掌结实的呼在脸上,汉子婊只觉得眼冒金星,两腮火辣辣的烧得慌,可瞧见对面是个显怀的孕妇只得将委屈全给咽了回去,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下嘴唇也被咬出来一道血印子。

    “滥杀无辜,一把破刀就不得了了!你刀呢,拿出来啊!”

    这时候的清缘到是叫嚣着猖狂起来了,昨夜吓得腿抖的窘境似乎全都忘了个干净,汉子婊气的一脚踢在桌腿上,近乎嘶喊道,“我要是会用刀还能被她绑了吗!”

    话音落下,清缘也冷静了下来,光顾着瞅脸了,忘了看问题要具体......,仔细打量过后发现是与昨夜所见之人有些不同之处,最主要的就是这二者身材之间的落差,一高一矮,一个壮如牛,一个却瘦如猴。

    自知打错了人,却偏还嘴硬,“谁叫你蜷着身子,我怎么看得清。”

    安曼虽不喜此人,可见她被冤枉挨了打也是心有不忍,干脆一五一十的将昨夜所有窘事全都抖搂了出来,也算是替她澄清吧,只是自己那没皮没脸的“小计谋”就藏不住了,免不了招来一片阴阳怪气的嘲讽,她也只好全都接着。

    误会消了,人也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只剩了汉子婊留与安曼处置,两人隔着方桌各坐一处,僵着身子直挺挺的谁也不肯说话,眼神四处寻么,碰巧交错时对上了彼此,也赶紧看向了别处......,屋里静的尴尬,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是被做了法事贴了黄纸封魂的假人呢。

    又过了一会儿,到底是安曼没能撑住,起身去拿了药匣子挨着她坐下,棉球沾着药粉是去清理脸颊上的血痕的,只是这温柔太突兀,吓得汉子婊一个后仰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你一准没憋好屁。”

    她揉着被摔疼的屁股说话,那样子滑稽的要命,活像个登台耍戏的猴子,安曼想笑可又不想显得自己过于心软,忍着怪哼了一声回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活该烂了你的脸!”

    这话一下唬住了汉子婊,哪个女子不爱美的,更何况是这样美艳的女人呢,努着嘴又坐回原处,肚子里憋着的气一时半会儿肯定消不下去,可也只能任由人家捏着下巴摆弄一通。

    “你不绑我了?不怕我跑?”

    汉子婊揉着手腕问,关于这份突如其来的的好意始终保留怀疑,昨晚动起手来,头皮险些被她揪掉一层,这会子估摸着也没安好心。

    安曼只听她问,眼皮也不抬一下,静了片刻后才缓缓的口气告诉她,非但不怕她跑,还要给些盘缠做路费呢,只是要答应她一个条件......

    话到此为止不再继续,这就给汉子婊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到底是个什么“条件”?她想东想西,从替人行凶到卖身接客,又或是废她条胳膊,挑断脚筋之类的狠毒报复,越想越怕,鼻尖上的冷汗顺着人中流到下巴,总之情敌之间哪有什么心软可言!若真是要受尽凌辱折磨,倒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得痛快呢。

    气氛又一次静了下来,两人对看彼此的眼神就有了变化,那相互传递的神情已经将心中暗自的较量挑明了,好似内功深厚的高人隔空相斗,谁也不肯服软。

    这边还没分出高下,屋门却砰的一声直接被踢开了,呼啦啦涌进来的官兵手持刀剑,齐刷刷的一圈将两人直接围了起来,安曼还没搞清状况,冲上来的两个小兵就将汉子婊的胳膊给反拧到了背后......,再看那躲在远处的刘三,一切就全明白了。

    原来,他去报官邀赏金了。

    要说刘三真是心眼子比猴儿还多,自昨晚见了汉子婊,他便认定了这是官府的悬赏之人,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做了打算,趁着后院乱糟糟一团之时一路小跑的去报了官,说是那让人头疼的食人魔现身了,让他们赶快派人去抓了,这样,负责此案的官府就跟着来了,这一见果然同通缉令上的画像无二,不抓还等着干什么呢......

    安曼气的七窍生烟,指着刘三的鼻子大骂他就是个只认钱财的蠢猪,完全不分析事情的逻辑合理性,更无证据可言,只凭着一张臭嘴造谣生事!

    汉子婊见她骂的激动地脸都红了,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哪曾想过情敌会为自己出头啊,挺直腰板,她清了清嗓子慢声道,“我看你们谁敢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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