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藤篇（六）
玄佩话音未落，阑复的幻影已然消失。
同时寒风掠过，她神色一凛，单膝跪下：“参见主上。”
***
珑月险险躲过火犀牛的偷袭，惊呼：“你别过来。阑复大人——”
“别跟老子提阑复。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臭丫头拿命来！”火犀牛怒喝着朝她冲过来。
珑月朝周围看去。陷入幻境的大家突然停止了厮杀，呆立在原地，尚未晃过神来。若只有她一个，也许能勉强抵挡住火犀牛的攻势。可若伤及了旁人……
她当机立断，指向火犀牛背后：“阑复！”
“一次两次，臭丫头当老子傻的！”想到早前遭遇，火犀牛咬牙切齿，“受死吧！”
“真是阑复！”她强调。
“阑复个屁！”火犀牛嗤道。
她抱头，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呢？要不：“猪在看阑复？”
“猪？”火犀牛下意识要回头，随即意识到不对，狠狠剁了下脚，“阑复就算变成猪老子也不回头重蹈覆辙！”
“那你便永远不用回头了。”清冷的男声响起。
火犀牛浑身气焰立消，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龟缩成一团：“阑复大人，我错了！小的知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违逆大人的意思，害这些人族女子。可这臭——”
“啪”的一声，火犀牛结结实实挨了一藤条，满嘴银牙尽碎，颈骨尽折。
“让你死个明白。你错在，不该动不该动的人。”
下一瞬，火犀牛被数不尽的树藤包围绞杀，化作一团血水。
“呕~”珑月捂住嘴，与眼前有着谪仙般面容却出手狠辣毫不容情的大妖，对视了片刻。
这是，阑复？他口中“不该动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她抖了抖：真真就，受宠若惊啊。惊吓的惊。
她战战兢兢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个鞠躬大礼：“谢、谢谢啊。”
不管怎么说，他替她解了围。谢还是要谢的。
谢过以后，她立马退后数步与他拉开距离，护在赵三和翡翠身前。
阑复目光落在她身后片刻，突然一扬手。珑月只觉眼前一花，瞬间已被移至无人之地。
“阑、阑复大人，您这是？”她抱住双肩，哆哆嗦嗦发问。他特意找个没人地方，是要对她做什么？
阑复似乎并不惊奇她叫出他名字，低声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诶？”她愣住，随即大喜。他竟愿意放她走，太好了！只是……
“其他人呢？”她赶忙问。
“那些人族的生死与我无关。”
“大人为何会救我？”难道他看出来了，她是妖族？
“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
？？？
因为她像他的故人就出手救她？这理由好套路。按照人界话本的设定，所谓的故人肯定是意中人。当然阑复的意中人肯定不是她，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联系到赵姐姐的幻境，还有他刚刚那个望向她身后的眼神，她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阑复的意中人，是赵姐姐！
她深吸口气，不管猜得对不对，为了大家，她都得试试。于是挤出笑脸，乖巧地凑上前去：“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吧，像我这样活泼可爱花见花开的少女，人族中比比皆是。她们都像你的那位故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如果她猜对了，阑复既然肯出面，便不会真的对赵姐姐的同族们见死不救。可若错了，火犀牛变成一团血水的画面犹在眼前……
阑复突然抬手，惊得她汗毛竖起，险些瘫跪在地。
“连性子都一模一样。”阑复一声叹息，灵力自她脸上拂过，医好了她脸上的伤痕。
她彻底傻了。他在说什么？她性子和赵姐姐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果真她猜错了吧，他若不是因为赵姐姐救的她，这还给她疗伤，是想给她留条全尸？
呜呜，她谢谢他，可她还不想死啊。
阑复再次抬手，她慌忙调动全部灵力，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那些人族女子与现在的你无关。你救不了她们，离开这里。”阑复话音刚落，困了她许久的法阵豁然在她面前开了个口子。
她愣愣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逃生门：只要她迈前一步，就能获得自由，彻底脱离险境。阿蓠哥哥一定还在为她担心，族人还在等着她去拯救，还有日昭哥哥，她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前提是她得能活着离开此处。
她下意识地抬腿。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是安全了，可赵姐姐、翡翠还有大家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即刻跳出来反驳：她与她们不过萍水相逢，她尽力了，她们的生死，她根本没有能力去管。
抬起的腿沉沉落下：“离开前，大人可否告知，为什么大家会陷入幻觉自相残杀？与传说中的‘四神印’有关吗？”
“……你，非要知道？”
她郑重其事点头，说她不识抬举也好，自不量力也罢：“不知道的话，走不瞑目。”
阑复叹了口气：“万年前，光明神帝陛下于人界西南之地，封一只千年藤木灵为自然神，并将守护‘四神印’阵眼以及西南之地百万生灵的重任，交托于他。木灵本该无欲无求守护一方生灵，却因妄动凡心，为一人逆天改命，害得整个千年藤族覆灭。
“那之后千年过去，木灵再次救下故人后代，不料被故人的子孙当做妖族，以天雷阵困住。木灵天性惧怕天雷，但身为神族的他仍有机会逃离，却因一时不忍出手伤人，贻误时机，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中了晚香门的禁忌之术——‘藤缠’。”
这故事听着好耳熟，不就是赵姐姐口中不良少女与木灵的故事？不良少女以为的那个自然神派来保护她的木灵，竟就是自然神大人自己！这么说来，当年琥珀岛指认自然神是妖族，晚香门为了撇清干系，诱捕了自然神！天啊，怎么会这样？怪不得自然之神不再庇佑晚香门了。如果她是自然神，被这般对待，定要将晚香门搅得天翻地覆。
等等。若自然神便是木灵，又怎么会被一群人族轻易诱捕？
“禁忌之术‘藤缠’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藤缠’以一人的半数元神，与另一人的元神永世纠缠。木灵中了‘藤缠’，元神受创，被关进锁妖塔，二十年间受尽他曾倾力守护之人的折磨，失去平生最重要之物，痛不欲生。二十年后，魔族之主将他救出，与他约定，只要他替魔族解除晚藤镇的‘四神印’封印，魔主就替他除去元神之上的‘藤缠’之术，将他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他。”
“解除了‘四神印’封印，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她记得赵姐姐说过，这个“四神印”是光明神帝留下来封印魔族的，就算四个封印都解除了，魔族被从地界放出来，最多也就是让天界的神族们头疼上一疼，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大家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幻觉、自相残杀？
“后果就是，生灵涂炭。”
“……什么？”她一定听错了。
“你看到了，封印只是些许松动，那些人族女子便已如此，神帝陛下曾说过，‘四神印’一旦解除，封印之地将变成一片死域，除了修为高深之人，所有生灵将无一幸免。”
“……”珑月从极度震惊中晃过神来，急急上前揪住阑复的袖子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呀？神帝陛下不是有恩于您，您不是此地守护吗？就算有人曾经对不起你，西南之地的数十万生灵是无辜的呀。要解除‘藤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千万别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魔族给忽悠了！”
“无辜？三界生灵，哪个不无辜。我累了，顾不得许多不相干的人。”阑复一脸的不为所动。
珑月仍不放弃：“我是幽龙族的圣女，我族乃上古龙神后裔，记载了许多秘术，你先别急着解开封印，我族一定能帮到你！”
“已经晚了。”阑复轻轻抽走被她扯住的袖子，低头道，“如果有一日见到我那位故人，代我说声‘抱歉’。承君一诺，终负所托。”
“不晚不晚。”珑月连连摆手，搜肠刮肚该如何劝说阑复改变主意，让他不要打开封印做这千古罪人。
阑复却完全不给她机会，扬手一阵大风将她送向法阵的缺口。
她还不能走！情急之下紧紧抱住阑复的胳膊不松手：“阑复！你个懦夫！你堂堂的自然神，因为子虚乌有的命格连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光明神当初怎么会选中你！”
阑复神情一僵。
她默念：快，快发怒，抓住她打一顿都没事，就是别这么快把她送走。突然，身后一股带着怒气的灵力向她袭来，她吓得缩紧脖子，手中蓦然一空，阑复的身影就这么从她眼前消失。
珑月愣住：刚刚见到的阑复，是幻影？不对啊，她明明抱住了他的胳膊，这会儿怀中还有他的余温呢。
还有，刚刚谁偷袭她？这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不会大白天见鬼了吧？
她摇摇头，算了，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西南之地都要毁了，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出去找阿蓠哥哥，看能不能阻止魔族的行动；要么，留在这里把阑复找出来，说服他放弃解除封印的想法。
下一刻，她做出决定，毅然转身。
魔族太强大，阿蓠哥哥虽是狐族太子，但能成功阻止魔族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她不如去找赵姐姐，直觉告诉她赵姐姐和阑复一定有事，也许赵姐姐可以拦住阑复……
她刚走远，两个身影自虚空中现身。
“主上，朝天宗和晚香门的人找过来了，是否立即强行打破封印？万年过去，‘四神印’封印之力弱了不少，即使没有守护者的帮忙，咱们应也可强行突破。”
“……”
“主上？”玄佩催了一次。
“让阑复自己动手。”低沉慵寂的声音，仿似挟裹着地底最深处的万年冰核。
“遵命。”
***
珑月走着走着，赵三没找着，迎面却遇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大妖。
吓得她差点儿就地使用隐身诀掩耳盗铃。转念一想，人家可能只是走这条路恰巧遇到呢，镇定，镇定。于是她决定，变成块石头掩耳盗铃。
圆滚滚的石头版珑月就地一滚，诚惶诚恐给大妖们让开了道路。不想，大妖们却纷纷祭出了武器，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会吧，她都变成石头了他们还来？就算她刚学了不少人族各仙门的法术，也不可能一个打这么多啊，更不敢使出晚香门赵家的御灵诀，以防大妖们还没把她怎样，她先逆御灵把自己炸成了渣。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切换隐身诀还来得及吗？
屁股上蓦地一痛。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化身成的那颗小石头，被某大妖一脚踢飞向空中。
没错，她-被-踹-飞-了。搞了半天，人家十几个大妖根本不是冲她来的，想想也是啊，火犀牛为偷袭她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有阑复在，大妖们应该不会再冒险来难为她一个小喽啰了。
大妖们的对手，是她身后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的几十上百个人族修仙者。
当先一名青衣女子，广袖披发，绝美的脸上沾满妖血，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御灵之力，所过之处，群妖溃败，无不披靡。
尚在空中滚动的珑月，只觉得女子异常眼熟。待想要再看清楚些女子的容貌，却“咚”的一声坠落在地，浑身骨头架子差点儿摔散了。
哎呦喂疼死她了！她赶忙恢复人形，往激战的人群中看去，已不见了那青衣女子的身影。
心中莫名一空，就在这时，有人唤道：“青盈师姐，此地乃妖族老巢，莫要冒进。等日昭师兄来了，咱们再一齐进去救人！”
日昭师兄？是日昭哥哥！
珑月瞬间忘记身上的疼痛和眼下的处境，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同时寒风掠过，她神色一凛，单膝跪下：“参见主上。”
***
珑月险险躲过火犀牛的偷袭，惊呼：“你别过来。阑复大人——”
“别跟老子提阑复。老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臭丫头拿命来！”火犀牛怒喝着朝她冲过来。
珑月朝周围看去。陷入幻境的大家突然停止了厮杀，呆立在原地，尚未晃过神来。若只有她一个，也许能勉强抵挡住火犀牛的攻势。可若伤及了旁人……
她当机立断，指向火犀牛背后：“阑复！”
“一次两次，臭丫头当老子傻的！”想到早前遭遇，火犀牛咬牙切齿，“受死吧！”
“真是阑复！”她强调。
“阑复个屁！”火犀牛嗤道。
她抱头，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呢？要不：“猪在看阑复？”
“猪？”火犀牛下意识要回头，随即意识到不对，狠狠剁了下脚，“阑复就算变成猪老子也不回头重蹈覆辙！”
“那你便永远不用回头了。”清冷的男声响起。
火犀牛浑身气焰立消，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龟缩成一团：“阑复大人，我错了！小的知错了！”
“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违逆大人的意思，害这些人族女子。可这臭——”
“啪”的一声，火犀牛结结实实挨了一藤条，满嘴银牙尽碎，颈骨尽折。
“让你死个明白。你错在，不该动不该动的人。”
下一瞬，火犀牛被数不尽的树藤包围绞杀，化作一团血水。
“呕~”珑月捂住嘴，与眼前有着谪仙般面容却出手狠辣毫不容情的大妖，对视了片刻。
这是，阑复？他口中“不该动的人”，该不会是她吧？
她抖了抖：真真就，受宠若惊啊。惊吓的惊。
她战战兢兢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个鞠躬大礼：“谢、谢谢啊。”
不管怎么说，他替她解了围。谢还是要谢的。
谢过以后，她立马退后数步与他拉开距离，护在赵三和翡翠身前。
阑复目光落在她身后片刻，突然一扬手。珑月只觉眼前一花，瞬间已被移至无人之地。
“阑、阑复大人，您这是？”她抱住双肩，哆哆嗦嗦发问。他特意找个没人地方，是要对她做什么？
阑复似乎并不惊奇她叫出他名字，低声道：“你走吧，离开这里。”
“诶？”她愣住，随即大喜。他竟愿意放她走，太好了！只是……
“其他人呢？”她赶忙问。
“那些人族的生死与我无关。”
“大人为何会救我？”难道他看出来了，她是妖族？
“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
？？？
因为她像他的故人就出手救她？这理由好套路。按照人界话本的设定，所谓的故人肯定是意中人。当然阑复的意中人肯定不是她，这点儿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联系到赵姐姐的幻境，还有他刚刚那个望向她身后的眼神，她得出一个大胆的结论。
阑复的意中人，是赵姐姐！
她深吸口气，不管猜得对不对，为了大家，她都得试试。于是挤出笑脸，乖巧地凑上前去：“大人，你有所不知，其实吧，像我这样活泼可爱花见花开的少女，人族中比比皆是。她们都像你的那位故人，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如果她猜对了，阑复既然肯出面，便不会真的对赵姐姐的同族们见死不救。可若错了，火犀牛变成一团血水的画面犹在眼前……
阑复突然抬手，惊得她汗毛竖起，险些瘫跪在地。
“连性子都一模一样。”阑复一声叹息，灵力自她脸上拂过，医好了她脸上的伤痕。
她彻底傻了。他在说什么？她性子和赵姐姐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果真她猜错了吧，他若不是因为赵姐姐救的她，这还给她疗伤，是想给她留条全尸？
呜呜，她谢谢他，可她还不想死啊。
阑复再次抬手，她慌忙调动全部灵力，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那些人族女子与现在的你无关。你救不了她们，离开这里。”阑复话音刚落，困了她许久的法阵豁然在她面前开了个口子。
她愣愣看着眼前闪闪发光的逃生门：只要她迈前一步，就能获得自由，彻底脱离险境。阿蓠哥哥一定还在为她担心，族人还在等着她去拯救，还有日昭哥哥，她很快就能见到他了，前提是她得能活着离开此处。
她下意识地抬腿。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是安全了，可赵姐姐、翡翠还有大家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即刻跳出来反驳：她与她们不过萍水相逢，她尽力了，她们的生死，她根本没有能力去管。
抬起的腿沉沉落下：“离开前，大人可否告知，为什么大家会陷入幻觉自相残杀？与传说中的‘四神印’有关吗？”
“……你，非要知道？”
她郑重其事点头，说她不识抬举也好，自不量力也罢：“不知道的话，走不瞑目。”
阑复叹了口气：“万年前，光明神帝陛下于人界西南之地，封一只千年藤木灵为自然神，并将守护‘四神印’阵眼以及西南之地百万生灵的重任，交托于他。木灵本该无欲无求守护一方生灵，却因妄动凡心，为一人逆天改命，害得整个千年藤族覆灭。
“那之后千年过去，木灵再次救下故人后代，不料被故人的子孙当做妖族，以天雷阵困住。木灵天性惧怕天雷，但身为神族的他仍有机会逃离，却因一时不忍出手伤人，贻误时机，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中了晚香门的禁忌之术——‘藤缠’。”
这故事听着好耳熟，不就是赵姐姐口中不良少女与木灵的故事？不良少女以为的那个自然神派来保护她的木灵，竟就是自然神大人自己！这么说来，当年琥珀岛指认自然神是妖族，晚香门为了撇清干系，诱捕了自然神！天啊，怎么会这样？怪不得自然之神不再庇佑晚香门了。如果她是自然神，被这般对待，定要将晚香门搅得天翻地覆。
等等。若自然神便是木灵，又怎么会被一群人族轻易诱捕？
“禁忌之术‘藤缠’是什么？”她忍不住问。
“‘藤缠’以一人的半数元神，与另一人的元神永世纠缠。木灵中了‘藤缠’，元神受创，被关进锁妖塔，二十年间受尽他曾倾力守护之人的折磨，失去平生最重要之物，痛不欲生。二十年后，魔族之主将他救出，与他约定，只要他替魔族解除晚藤镇的‘四神印’封印，魔主就替他除去元神之上的‘藤缠’之术，将他最重要的东西还给他。”
“解除了‘四神印’封印，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她记得赵姐姐说过，这个“四神印”是光明神帝留下来封印魔族的，就算四个封印都解除了，魔族被从地界放出来，最多也就是让天界的神族们头疼上一疼，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大家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幻觉、自相残杀？
“后果就是，生灵涂炭。”
“……什么？”她一定听错了。
“你看到了，封印只是些许松动，那些人族女子便已如此，神帝陛下曾说过，‘四神印’一旦解除，封印之地将变成一片死域，除了修为高深之人，所有生灵将无一幸免。”
“……”珑月从极度震惊中晃过神来，急急上前揪住阑复的袖子道，“大人，这是为什么呀？神帝陛下不是有恩于您，您不是此地守护吗？就算有人曾经对不起你，西南之地的数十万生灵是无辜的呀。要解除‘藤缠’，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千万别被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魔族给忽悠了！”
“无辜？三界生灵，哪个不无辜。我累了，顾不得许多不相干的人。”阑复一脸的不为所动。
珑月仍不放弃：“我是幽龙族的圣女，我族乃上古龙神后裔，记载了许多秘术，你先别急着解开封印，我族一定能帮到你！”
“已经晚了。”阑复轻轻抽走被她扯住的袖子，低头道，“如果有一日见到我那位故人，代我说声‘抱歉’。承君一诺，终负所托。”
“不晚不晚。”珑月连连摆手，搜肠刮肚该如何劝说阑复改变主意，让他不要打开封印做这千古罪人。
阑复却完全不给她机会，扬手一阵大风将她送向法阵的缺口。
她还不能走！情急之下紧紧抱住阑复的胳膊不松手：“阑复！你个懦夫！你堂堂的自然神，因为子虚乌有的命格连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光明神当初怎么会选中你！”
阑复神情一僵。
她默念：快，快发怒，抓住她打一顿都没事，就是别这么快把她送走。突然，身后一股带着怒气的灵力向她袭来，她吓得缩紧脖子，手中蓦然一空，阑复的身影就这么从她眼前消失。
珑月愣住：刚刚见到的阑复，是幻影？不对啊，她明明抱住了他的胳膊，这会儿怀中还有他的余温呢。
还有，刚刚谁偷袭她？这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不会大白天见鬼了吧？
她摇摇头，算了，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西南之地都要毁了，眼下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出去找阿蓠哥哥，看能不能阻止魔族的行动；要么，留在这里把阑复找出来，说服他放弃解除封印的想法。
下一刻，她做出决定，毅然转身。
魔族太强大，阿蓠哥哥虽是狐族太子，但能成功阻止魔族的机会微乎其微，而且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她不如去找赵姐姐，直觉告诉她赵姐姐和阑复一定有事，也许赵姐姐可以拦住阑复……
她刚走远，两个身影自虚空中现身。
“主上，朝天宗和晚香门的人找过来了，是否立即强行打破封印？万年过去，‘四神印’封印之力弱了不少，即使没有守护者的帮忙，咱们应也可强行突破。”
“……”
“主上？”玄佩催了一次。
“让阑复自己动手。”低沉慵寂的声音，仿似挟裹着地底最深处的万年冰核。
“遵命。”
***
珑月走着走着，赵三没找着，迎面却遇到了浩浩荡荡的一群——大妖。
吓得她差点儿就地使用隐身诀掩耳盗铃。转念一想，人家可能只是走这条路恰巧遇到呢，镇定，镇定。于是她决定，变成块石头掩耳盗铃。
圆滚滚的石头版珑月就地一滚，诚惶诚恐给大妖们让开了道路。不想，大妖们却纷纷祭出了武器，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不会吧，她都变成石头了他们还来？就算她刚学了不少人族各仙门的法术，也不可能一个打这么多啊，更不敢使出晚香门赵家的御灵诀，以防大妖们还没把她怎样，她先逆御灵把自己炸成了渣。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切换隐身诀还来得及吗？
屁股上蓦地一痛。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化身成的那颗小石头，被某大妖一脚踢飞向空中。
没错，她-被-踹-飞-了。搞了半天，人家十几个大妖根本不是冲她来的，想想也是啊，火犀牛为偷袭她都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有阑复在，大妖们应该不会再冒险来难为她一个小喽啰了。
大妖们的对手，是她身后正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的几十上百个人族修仙者。
当先一名青衣女子，广袖披发，绝美的脸上沾满妖血，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御灵之力，所过之处，群妖溃败，无不披靡。
尚在空中滚动的珑月，只觉得女子异常眼熟。待想要再看清楚些女子的容貌，却“咚”的一声坠落在地，浑身骨头架子差点儿摔散了。
哎呦喂疼死她了！她赶忙恢复人形，往激战的人群中看去，已不见了那青衣女子的身影。
心中莫名一空，就在这时，有人唤道：“青盈师姐，此地乃妖族老巢，莫要冒进。等日昭师兄来了，咱们再一齐进去救人！”
日昭师兄？是日昭哥哥！
珑月瞬间忘记身上的疼痛和眼下的处境，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