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的车停在民商路最外边儿的小角落里,对面是光明大街,走路过去大概两分钟。

    矮房和店铺错落在街道两侧,有几家灯还亮着,大马路上已经没了人,枯黄的树叶被晚风吹着飘远了,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

    林析寻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棉外套,紧跟着楚湛。

    “吃宵夜吗?”楚湛停下问。

    “不饿,有点儿冷。”

    楚湛的车就在前面,他将后车门打开把行李箱塞进去,绕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门。

    “快进去。”

    楚湛把车内空调打开,车里摆置了一盆空气清新剂,柠檬味的淡香和出风口喷出来的暖气混杂在一起,闻着十分舒服,让人想睡觉。

    林析寻困得捂着嘴打哈欠,懒懒地眯着眼。

    楚湛把车灯打开,昏黄的灯光让车里的氛围一下子暖了起来。

    “诶?那是什么?”林析寻指了指一个带有花纹纹案的蓝色盒子问。

    上次王锐回老家带回来的枣泥糕,在车上放了两天我没吃,还好没有放坏,你可以尝尝。”

    楚湛拆开盒子给她,里面放着六块枣泥糕。

    楚湛不爱吃这些甜腻的糕点,但又不想拂了王锐的好意,所以就一直放着没动。

    林析寻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枣香味浓浓的,很甜。

    “现在还冷吗?”

    “暖和多了,”林析寻看了看窗外,“什么时候能到芜安?”

    楚湛拿出一个备用手机,打开导航查看了一下路线,“大概七个半小时,你睡吧,明早到了我喊你。”

    他伸手从车后座搬过来一床毛绒棉被,给她盖在身上,把副驾的座位放平。

    楚湛把手机架起来,根据手机的提示拐进海滨大道。

    过了第一个高速公路收费口时,楚湛发现林析寻睡着了,唇角还带着残余的枣泥糕碎屑。

    楚湛把枣泥糕的盒子拿到一边,用指尖擦了擦她的唇角。

    夜深了,高速上的车被笼罩进寂静的黑夜里。

    导航提示说前方200米有违法测速拍照,摄像头连闪了好几下。

    楚湛把副驾驶上的遮阳板掰下来,挡住林析寻的上半张脸,怕她睡得不熟,被摄像头的闪光闪醒。

    早上五点四十分,芜安城。

    天还黑着,城内空寂清冷,这个点儿人们还在睡觉。

    车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楚湛打开车门下车,天空中飘起了小雨。

    芜安会连着下两天雨,而盛州却是干燥阴冷的大晴天。

    楚湛撑开一把墨蓝的双人伞走进一家花店,花店像是刚刚开门的样子,店员正拿着扫帚清扫地面。

    看到有人进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

    “您好,欢迎光临本花店,请问您需要什么品种的花?”

    “九十九朵玫瑰,谢谢。”楚湛刻意压制着嗓子的声音,尽量低着头不让店员认出他。

    店员长相清秀,编着一个麻花辫,穿着白色长领毛衣,白净的脸上带着倦意,兴许是还没睡醒。

    店员奇怪地瞅了楚湛两眼。

    他身高一八六,宽肩窄腰,身形高大健壮,眸子里透着冷意,生硬又充满野性的男人,散发的强大气场中就能无形地给人施以威压。

    看着他的一身打扮和奇怪的行为动作,再加上雨天的映衬,店员小姑娘在一瞬间竟把他和犯了罪,畏罪潜逃的通辑犯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她不禁一哆嗦,捧着玫瑰花的手莫名一抖。

    “先生,前天和昨天,因为情人节来买花的情侣特别多,玫瑰的话目前只剩下最后这一捧白玫瑰了,已经有些不新鲜了……您、您看行吗,不如您换个别的品种呢?”

    楚湛看出了店员小姑娘的紧张,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紧张。

    “那换种新鲜的吧,你有什么好推荐的吗?”

    “不如您看看月季呢,”店员指了指一边的花架,“这几种都是月季,非常漂亮的,送女朋友也很合适,您看看有喜欢的吗?”

    楚湛环顾一圈,指了指花架最上面的花,“这种黑色的花呢?”

    “先生,这是月季的一种,叫黑巴克,也是深受女孩子们喜爱的。它还象征着温柔真心,独一无二。”

    楚湛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好,结账吧,就它了。”

    店员没想到他竟然没想象中那么凶,可还是小心翼翼地将黑巴克取下来递给了他。

    楚湛捧着花走回车里,林析寻还没醒。

    他把花塞到后座,启动汽车直接开住他在芜安的私人别墅。

    *

    “诶,林析寻,醒醒,到了。”楚湛轻拍她的肩膀唤她。

    “嗯?到哪儿了?”

    楚湛给她解开安全带,幽幽道,“下车吧。”

    林析寻揉了揉眼睛,打开车门下了车。

    楚湛随后也走下车,从车身后面绕到林析寻那边,将黑巴克捧到她面前。

    这会儿天还黑乎乎的,月影照在地面上。地面上一男一女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林析寻稍抬眼睑,意外撞入一道视线中,她抬眸,对上了楚湛的墨色双眸,眼神清明。

    “林析寻,黑巴克,喜欢吗?”

    林析寻愣了两秒,双手接过,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她怔愣地看着楚湛的眼睛,他的一双凤眼中像含了水,深邃,而又隐晦不明,此刻细碎的光芒折射出来,给人的感觉十分专注认真。

    “嗯,谢谢……”

    楚湛转着手指上的钥匙扣笑,“先回家。”

    说罢,楚湛已经用钥匙打开了别墅的门。

    林析寻走进去环视了一圈,什么也看不清,找不到开灯的按钮在哪。

    楚湛把行李一个一个从后备箱搬下来拉进去,林析寻正坐在沙发发上把花捧在胸前闻。

    “这么喜欢?”

    “本以为你送花就只会送玫瑰呢,没想到这次竟然买了黑巴克。”

    “……”

    楚湛没有说,其实他本来就是想要买玫瑰的。

    他走过去坐在林析寻的旁边,“困的话再去卧室睡会儿。”

    “不用。”

    林析寻在车上睡的一夜,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的她被恐吓,被跟踪,被报复,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受人白眼和厌恶。

    可是她又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恋爱;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选择自己的幸福;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站在自己的爱人身边。

    或许他们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黑暗和暗潮汹涌的恶意,林析寻身处其中,在无边的恶里颓靡地飘荡,看不到他们适可而止的歉意,只有无休止的谩骂和诋毁。

    ……

    有些人是愚昧的,喜欢随心所欲地伤害别人,他们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犯过的错。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对别人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会将自己所做都归咎于别人身上。

    互相推卸,互相指责,墙倒众人推,一犬吠形,百犬吠声。

    在这个互联网打字不用负责的时代,没人会想到几句流言蜚语能够间接杀死一个人。

    错甩不到自己头上,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针扎不到自己身上,谁都感受不到锥心刺骨的痛。

    他是太阳,她是尘埃。

    平凡渺小的尘埃,该怎么和熠熠生辉的太阳并肩而立,而她又如何才能不受非议的和他站在一起?

    林析寻把花放在脚下,心里很冷,遍布全身的冷。

    蓦的,她勾住楚湛的脖子把他压下来,眸子里的寒意让楚湛惊愕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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