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是不可能裁的,最后只能陆先生再提一次冷水澡。

    孟禾璧在这一夜第一次见到陆明影失控的样子,亲的她嘴痛也推不开,于是到后半夜几乎贴着床边儿睡觉,也不敢哄他,好几次差点翻下去。

    她摸不准陆先生的脾气,却也慢慢揭开了他性格的一角。

    陆先生,应当是个重/欲的人。

    第二天她早起做了早饭,小心翼翼的避开他一些,怕惹了晨起成年男性的邪火,隔着一张桌子询问梅姨何时住家的事宜。

    “正要与你说。梅姨今天就住家,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她。”

    陆明影刚回复完一条工作信息,低头看见桌上的早餐,顿了顿,将她盘子里煎的乱七八糟的蛋和烤糊的培根换到自己盘子里,把完整的那个换给她。

    “还有,不必有什么迁就之心,昨晚是我过分。你的考虑是对的。”

    陆明影凌晨冲完凉水澡就清醒了。小姑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第二天又有沉重的工作负担,他应该考虑她的担忧。不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她都是更脆弱的那一方,理应被照顾。

    “那要不我明天请假吧,今晚应该是可以的。”孟禾璧扒拉着盘子里那颗煎的圆丢丢的蛋,说完脸就红了。

    她确实不打没准备的仗,凡事总要计划好了才可以执行。昨夜时间那么晚,她又没有请假,实验室没有人顶上去,她不想让自己负责的部分开天窗。但如果今晚将一切准备妥当,她不介意。

    就是有点点怕,一点点,而已。

    陆明影在桌子对面静静凝视她片刻,试图与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丝害羞或欢欣,但她始终半垂着头吃饭,说完那句话就不再有后文。

    “檀檀。”陆明影放下餐具,沉出一口气,“我没有必须要做什么,你不要有压力。我说过的话算数。”

    生活是琐碎日常,我们不赶KPI,他不急,她也不必怕。

    他承认从醉酒那夜开始他的行为有些过界,而小姑娘似乎也默许了这种行为,这导致他贪欲大增,这是他的错。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强迫她,如果她不情愿,他绝不会逼她。

    “但你想做,还会半夜折腾我。”

    可孟禾璧没有将他的这句话放在心上,而是毫不留情的戳穿他的表象。

    孟禾璧举着叉子忍了又忍,她今早起床穿胸衣的时候很不舒服,还有些疼,这些都昭彰分明的站在陆先生这句话的对立面。

    她忽然有些生气的抬头,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说出的话也十分谦让温和。

    可做事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昨夜分明就是在试探,情/欲上头的时候更没有理智,亲的她嘴都痛。现在白天一降临,他却又如此理智的坐在这里分析这桩情/事,在她同意之后反倒开始体谅。

    她不同意他疯狂,她同意了他又谦让。

    陆先生一派风光霁月,显得好像只有她不懂事似的。

    “檀檀,我只是尊重你的感受,不希望你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陆明影试图拉她的手,但被轻巧的躲开。

    “我没有不舒服。陆先生,我们都可以直白的正视身体欲/望,既然我同意就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思。您不能既在白天当君子,又在夜晚当....”

    她口无遮拦的话戛然而止。

    陆明影皱眉,放下餐具:“当什么?”

    孟禾璧一下子有些瑟缩,不再讲话。

    -

    这顿早餐吃的不是很愉快,两人心照不宣的避开了睡觉这个话题。

    上班路上孟禾璧心里憋着气不与他讲话,自己玩手机。陆明影也不干扰她,送她去园区的路上一直在接听工作电话,他不避人,直接开了外放。

    “赤玉的事情大部分都解决了。这几天我会去景区。”

    “没错,住在那里。”

    听到“住在那里”四个字,孟禾璧下意识抬了下头,陆明影余光瞥见,心中沉闷更甚。

    “嗯,老房子先收拾出来。”

    陆明影挂了电话,转过一个十字路口就看见园区的厂房。他将车停在老地方,熄了火,两个人就在车里静静坐着。

    孟禾璧眼珠子乱转,看看手机,看看他,又看看远处的厂房,刚要说话,先被陆明影截胡。

    “我今晚去景区,时间大约一周。”

    孟禾璧微怔,这么快就决定了?

    孟禾璧绞手:“你...”

    “必行的工作安排。”陆明影叹出口气,与她宽慰一笑,“刚才你也听到了,许多事需要我去处理。”

    他身上有两家公司需要兼顾,可以利用的空余时间很少,他最近分给了她一些,就要拿其他的时间来补。

    “周末回来?”

    “大约,也可能是下一周的周中。”

    孟禾璧又低下头。她有点后悔了,早晨不该和陆先生吵架的。

    “上班去吧,中午还和刘平去食堂吃饭?”陆明影伸手,将她肩侧的头发朝后捋了捋。

    罢了,不和她计较。他选定的人,他自己揽来的小麻烦,他有信心慢慢解决,现在只是一个磨合的过程,他相信只要有时间,一切都能磨合好。

    孟禾璧几乎又要溺毙在他的温柔中,身上的刺也收起来,乖顺的点头,“嗯,她今天过来。”她想了想,有些抱歉,“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关系。”陆明影将车门锁打开,淡声,“去吧。”

    孟禾璧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搭在车把手上了,回头犹犹豫豫的看他。真的没关系吗,陆先生看起来心情不算好的样子。

    “我再陪你待一会儿吧。”她将手从把手上收回来,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腿上。想了想,觉得这样好像没什么用,又把手伸过去,拉过陆先生一只手,用她两只小手包住。

    “我今早其实...唔。”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哒”一声解安全带的声音,唇已经被他的封住。这次他亲的不重,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她的唇心,偶尔舔一舔,含一含,叫她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昨晚亲痛了是不是?”气息蜿蜒到耳侧,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轻柔的吻落下来。

    孟禾璧鼻腔一酸,好像一早的憋闷终于找到出口一样,揪他的领带来抹眼泪,“有一些些,你昨晚好用力。”

    果真是。小姑娘若不受委屈,也从不与他发脾气。

    陆明影含着她的唇叹气,又去吻她的眼泪,“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的手缓缓从肩上滑下去,慢慢扶住她的腰贴向自己,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揉捏着,与她鼻尖抵鼻尖,“现在还痛吗?”

    孟禾璧以为他问现在亲的痛不痛,犹豫着攀上他肩膀,“轻一些亲不痛的。”

    她想亲陆先生,此刻非常想,但她更想陆先生亲她。

    陆明影喉结滚动,嗓子干渴的宛如沙漠旅人。

    小姑娘的坦荡让他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失控伤到她,那才真的要作孽。

    “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不好?”他忽然说。

    “什么?”

    “嘴硬小孟。”

    孟禾璧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又被看破了,“你胡说,我没有。”

    “那就甜心小孟?”

    胸口被打了一拳。

    陆明影笑,将她抱紧,“我轻一些亲,嗯?”

    孟禾璧闭着眼睛的睫毛都在颤动,“...好。”

    她不是甜心小孟,他是甜心陆先生才对。

    最后孟禾璧从车上下来已经快九点钟,花光了一个小时。

    陆明影将车窗放下来,整理领带,“过马路看车,我这周末就回来。”

    “知道啦。”孟禾璧眼波含水,一身梅子青的修身连衣裙,笑意温婉。

    陆明影看的心痒,赶紧扬手,“别招我了,快走。”

    待孟禾璧走了,陆明影兀自在车里笑了会儿,拿着手机看她进实验室的打卡记录才开车走人。

    车开到半路,陆明影又停下,给齐阳去了个电话。

    “陆总。”齐阳三秒后接起。

    陆明影神色已经淡下来,“你帮我查一下,檀檀在的那个实验室都有些谁。”

    -

    陆明影去呈溪出差后,一连几日,孟禾璧进实验室都是笑着的。

    她讲不清这份雀跃从哪来,甚至想起自己车上用陆先生的领带抹眼泪,便觉得丢人,可她还是好开心,开心到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也可以。

    反正也是帮陆先生赚钱,她可以辛苦一点的!

    可凑巧的是,上天没给她这个机会。陆先生出差的这几天里,她竟然没有加过班,按时按点下班不说,连那几个压榨她的技术员都被换了,换了几位更专业的,待人更友善的。

    孟禾璧不由得和刘平感慨:“刘平,我觉得你真是一个福星,你来了我就不用加班了,还换了配置更高的队友。”

    这周一刘平就正式驻扎实验室了,杜维泽始终失联状态,整个假期没事不回消息,许维之调不来他就只能薅刘平。

    刘平一脸苦笑:“求求了,就算是让我来摸鱼我都不想来好吗?师姐,我真觉得你是老许的亲闺女,你知道老许电话里怎么和我说的吗?她说,你师姐要强又爱哭,被人压榨了也不讲,不能让她这么受委屈,你就去帮帮忙吧,你俩搭伴干活儿都心情好。”

    刘平说这话的时候简直要酸死了,甚至把许维之在电话中掐着嗓子说话也学的惟妙惟肖。

    孟禾璧捧着一瓶牛奶皱眉,“这真是许教授说的?”

    她当了许维之六年学生,许维之从不这样讲话。更重要的是,许维之是一位十分优雅的女士,绝不会掐着嗓子说话。

    刘平“呵”了一声,叉腰:“公主,拜托你不要凡尔赛好不好,老许对你够好了,又是圆桌的名额,又是给你争取兴恒的实验室的,她能说出这种话来完全正常好不好。”

    “我没有讲她对我不好的意思。”孟禾璧伸手按了按,示意刘平不要激动,“我就是觉得这不像她的口气。”

    倒像是某个人的口气。

    刘平哼一声,“我不想说了,我的假期都被薅没了,现在就像给公主陪读似的,你就别说话刺激我了。”

    孟禾璧不由得笑,摸摸她的头,“谁家陪读有这么傲娇的公主脾气呀,小平,你调皮。”

    孟禾璧在师弟师妹中的口碑一向很好,谁不喜欢温柔漂亮又香香软软的师姐啊,刘平的脸瞬间爆红:“啊啊啊,你不要这么和我说话,好麻!我会心动的!”

    孟禾璧歪头靠在她肩上,蹭蹭:“心动吧,我不介意。小平。”

    刘平开始抬手掐自己人中。

    关于刘平控诉的因自己而丧失假期的事情,孟禾璧心想,我没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应该补偿小平。

    于是在周五,他们勉强完成了某个阶段性的实验成果后,孟禾璧请刘平出去吃饭。刘平喜欢吃辣,孟禾璧就陪她去吃了川火锅。

    她还是不相信许维之会说那样的话,用饭期间旁敲侧击的问,“陆总最近去过基地见许教授吗?”

    “没有啊,陆总很久没来基地了。上次见还是你去帮忙摘葡萄那次。怎么了?”

    “哦。”孟禾璧脸红,筷子戳着油碟,“没事,随口问问。”

    她真是傻了,陆先生如果要许教授照顾她,打电话就好了,又何必亲自去基地。

    火锅热气腾腾的,刘平夹起一筷子油麦菜,笑的揶揄,“你没事儿问陆总做什么,上次见面打招呼不是还不愿意过去吗。怎么了,你也成他颜粉了?”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想起来了,随口问。”

    她才没有成陆先生的颜粉,那太肤浅了,她分明能看到他的更多的东西。

    刘平摆手,“师姐,我理解的。陆先生的个人条件摆在那里,他这样的谁都喜欢,用饭圈那一套来说,事业粉、女友粉、老婆粉、颜粉,哎,甚至还有妈粉,在咱们基地也实现全覆盖了。”

    “妈粉?”孟禾璧要惊呆了,乐出了声,“还有这个?”

    陆先生照顾她像照顾女儿一样,她都快将他看作父亲一样伟岸的男人了,他还会有妈粉?

    刘平也不能理解,“不知道,听大一那些小孩儿说的,到底是年轻人,我跟不上她们的速度了。”

    孟禾璧笑,“你又不老,管人家叫什么小孩?”

    刘平惆怅的哀叹,老神在在的说她这个读书人不懂。

    孟禾璧确实不懂,也没太多的心思思索刘平眼中的惆怅,但她以过来人的经验看破了刘平,并告诉她,如果毕业季压力大的话,她可以帮刘平改她的简历,条件是刘平要把知道的关于陆先生的事情告诉她。

    刘平兴奋眯眼:“嗯?”

    孟禾璧一本正经的喝茶:“我是妈粉。”

    -

    事后,刘平就当她说的是真的,当晚就把坊间流传的一些小道消息截图发给了孟禾璧。

    孟禾璧还没来得及细看,陆明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孟禾璧接起:“在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身闷笑,“在做什么?”

    隔着电流,陆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孟禾璧趴在床上,腿一翘一翘:“在思考大问题。”

    “什么大问题?”

    “我在想,是不是有不知名人士帮了我一些忙,让我最近能早早下班。”

    “哦。那一定是孟小姐的某位不知名爱慕者干的,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孟禾璧要被他逗死,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儿,人也放肆起来:“不知道人家要怎么谢呢。”

    陆明影在电话那头顿了顿,“到面前谢吧。”

    “檀檀,我明天接你过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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