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深深的恐惧，失去意识后，尸体不断往下坠。
另一位看到同伴已经惨然死去，恨到双目怒睁，同时听到少女的话，心里后知后觉察觉到今天自己也将命丧于此。
他连忙喊在场唯一的看似中立对象：“师弟！”
同时双手一挥，身边出现无数的黑色符文，密密麻麻的，顿时天地间狂风大作，不远处的日落被黑幕遮掩住，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三人一样。
颇有一股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气息。
赵延纪收回上面沾着血的树枝，看了眼沈炤，意思是“点你呢”。
沈炤则是不敢和她对视。
见沈炤不回自己，那男子瞬间急了：“沈师弟，若是你我联手，定能将这女的斩于马下，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说到最后隐隐有了怒音。
这倒也没错，赵延纪能杀了一个纯粹是因为这两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但问题是为什么无极剑宗的人这么高调，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在干杀人越货的坏事，这年头坏人那么嚣张的吗？
沈炤也没想懂，但不妨碍他运转灵力，在掌心点亮一簇火苗，随即抛到那具已经摔到地面上的尸体上，尸体燃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就被烧成灰烬，在狂风中消散于天地间。
他的姿势很熟悉，结合宗内给的信息，幸存的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狂怒，就探到那簇火焰上熟悉的气息，他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大不了的新闻：“···是你！”
面对他的指责，沈炤耸了耸肩。
赵延纪随手挥掉树枝上的血滴：“如果没认错，你是无极剑宗的客座长老鬼十一，那个死掉的是你的孪生弟弟？”
一时之间遭受太多打击，鬼十一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身边的黑色符文快速运转着，数量越来越多，似乎要把他淹没。
倒是沈炤看了她一眼。
世人并不认识年纪轻轻就榜上有名的鬼十一，他修的道法有些诡异，甚至和魔族也有些牵连，但因为有无极剑宗的庇护，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并不认识指的是几乎没人见过他的面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更别提有个孪生弟弟。
沈炤认识他是因为在宗里见过，那时有人和他介绍这人是鬼长老，他心想真是见鬼了。
但他没想到赵延纪会知道。
鬼十一从外表来看只是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有传闻是他的脸曾在一场大火中烧毁，所以并不以真面容示人。
他双手翻飞，像是在结印，配合他身边环绕的符文，赵延纪总有种看法事的喜感，但下一秒，她身体里五脏六腑瞬间多了灼热感，像是被人放在炉子上烤一样，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她皱起眉头，同时寻找办法抵抗。
赵延纪实力没有造假，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练气期，能杀掉鬼十一的弟弟有运气在，但若是对面的人认真起来，她确实没有百分百把握，更别提鬼十一法术那么诡异。
她扭头去看身边的“同伙”，发现沈炤也皱起眉。
身体里一股火在到处肆虐，它经过的地方都会有灼烧感留下，但皮肤表面是好的，火焰烧过赵延纪的手臂，疼得她瞬间连树枝都拿不住。
武器被缴，她这下成了待宰的羔羊。
鬼十一没有停止结印，但他看到少女痛苦的面容时，心里很满意。
这只是第一步，他会让这些人为他弟弟陪葬。
天地异变时，方圆十里的百姓早就察觉到了，因为常年有躲避兽潮的经验，他们眼见不好，赶紧回到家里关紧门窗，祈祷不要波及到他们这些无辜人。
城里拉起警戒，金丹修士在这片卧虎藏龙之地不算什么，但这股奇怪的气息让大家一下就猜到和鬼十一有关，鬼十一修为诡异，实则能有元婴实力，一般人也不愿和他正面碰上，因此只是出了房门，释出一缕气息过来探究。
赵延纪下榻的客栈里，一位少女正在后院看池子里的锦鲤，察觉到远处的异变，连忙问身边的长老：“这是发生何事了？”
她修为不算高，贴身保护她的九长老倒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他对方语蓉摇摇头说：“无极剑宗的事。”
来者是鬼十一，他与他交过手，连他都不一定能打败，不知道是谁能把他惹到这个地步，闻起来有股不死不休的味道。
方语蓉点点头，无极剑宗的事确实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掺和的，她们家在君山也只不过是中等世家，而无极剑宗则是地位凌然的庞然大物，也只有其余几个上古大宗能与之一战。
但她想了想，又问：“对方也是来找葬龙城的？”
“不尽然，具体的得夜里才知道了。”
夜里战局分出胜负，他们也好派人去看。
方语蓉不再说话，专心看着池里的锦鲤。
过了会她倒了些鱼食下去，鱼群翻腾争抢，她看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
少女脸上的痛苦不似作假，但她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这激怒了鬼十一，他大手一挥，几道黑色符文飞过来，环绕在少女身上。
在沈炤的视角里，赵延纪面色又白了几分，在黑色符文的衬托下，几近苍白。
鬼十一的法术很诡异，连他都被影响到了，但他尚且还能抵挡。
一动不动的两人给了鬼十一莫大的自信，但他也吸取了刚刚因为轻敌让弟弟丧命的失败经验，这次并不打算用自己并不擅长的近战，而是纯用法术耗死她们。
沈炤是掌门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但无所谓，若是能把他也杀了，回去说了他才是背地的破坏者，想来宗里也会谅解他。
沈炤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灼热感又重了几分，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倒是一旁不出声的赵延纪看上去已经没了刚刚的平静，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过凭他对赵延纪的了解，这人多半又在憋大招。
他残留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是赵延纪时常拖着把重剑越级挑战对手，虽然她日后常用的重剑还不在，但他也相信这人顽强的生命力不会让自己坐以待毙。
风随着法术的加强把整片天地都吹得呼呼作响，赵延纪被符文困在半空，从远处看像是被绑住吊着，有好事不怕死的村民偷偷出来看了眼，不一会“有名女子被鬼修处死”的流言就传出去了。
赵延纪已经一动不动，用灵力一探，气息也微乎其微，看上去已经是饱受折磨、命不久矣的状态，鬼十一这才放下心来，和一旁的沈炤说：“多谢师弟出手相助。”
沈炤看着赵延纪垂下去的手上夹着枚细薄的血红色冰刃，就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于是和鬼十一搭话：“我并没有做什么。”
余光他看到少女的指尖在空中虚点着，再往上看去，能看到凌乱发丝下暗含杀意的眼神。
他动作发生在短短一瞬间，鬼十一没有察觉到，他直接说：“你知道的吧，早些时有人杀了宗门在芦花乡布置的眼线，事关诡秘境，十分重要，掌门命我来查明此事。”
沈炤点头：“已在城内见过通缉令，没曾想是宗内的眼线。”
鬼十一话锋一转：“可我查到，那人最后用了十劫动火来焚烧尸体。”
沈炤抬起手，看着在手心里翻腾的黄色火焰，心想身为十劫动火的拥有者，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师弟，你也不想此事被掌门——”
“什么！”
沈炤抬眼看去，鬼十一已经捂着脖子倒下了，他指缝间溢出大量鲜红的血液，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知所措，连法术都维持不了。
赵延纪顺利被放开，她甩了甩手腕说：“我猜那是一种贯彻全身的疼痛，从颈部到头，再到脊椎，同时伴随着极深的恐惧——谁会想自己的脖子被割开呢？”
她说得风轻云淡，只有鬼十一切身感受到她话里的内容，在某一瞬间锋利的刀刃穿透皮肤，在他颈部撕开一个大口子，疼痛如同火焰在他伤口处炙热而尖锐般烧着，比起疼痛，更多是疼痛导致的恐惧。
就如她说的那般，谁会想自己的脖子被割开。
额前被疼痛逼出的汗打湿了，汗水冲刷着他眼睫，他数次被辣到根本睁不开眼，他只能咬紧牙关保持清醒，在几息的瞬间看清少女手上捏着一片薄薄的红刃。
红刃在少女指尖翻转，最终变成一滩红水消失在她手间。
鬼十一猜不到这是什么招数，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法术。
他哆嗦着手给自己找出金疮药，毫不犹豫地吃下一整瓶，但少女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跪倒在地上的狼狈样。
鬼十一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这是他最痛恨的事，他最恨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最好的疗伤药被他艰难咽下去了，但随后鬼十一惊恐地一点效果都没有，同时他能清楚感受到血液在颈间的伤口喷涌而出，一点止住的意思都没有。
他再次寻找起药丸。
他这段时间刚好在瓜州里，已经进去探查过诡秘境，所以带来的伤药吃了不少。
赵延纪走过去，一脚踢在这个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死在自己手下，第一次她把他当成小boss刷，把自己刷掉半管血才很艰难地杀掉他。
鬼十一被她一脚踹倒，倒在赵延纪的灵力护阵上嗬嗬地喘着粗气，看起来很愤怒。
他把求饶的视线投向沈炤，但沈炤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个局外人，此时也只是在无聊得摆弄着自己的剑。
他现在只能勉强运转起自己微薄的灵力，若不是有赵延纪接着，早就像他弟弟一样摔下去了。
“我很好奇，那个不是你弟弟吧？”
听到这里，沈炤拨弄剑穗的手一顿。
“哪个才是真的你？”
“不过另一个既然被沈炤的火烧没了，那你就是真正的鬼十一，只要你也死了，鬼十一就彻底不存在了。”
听到这里，鬼十一才真正感受到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是怎么被窥破的，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赵延纪收回脚，从储物空间里拿出火符，因为刚才长时间忍受着火焰的焚烧，她手现在还在抖。
但不妨碍她把火符扔在他衣襟上。
“从此往后，这天地间再无鬼十一。”
火焰燃起，鬼十一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静静感受着大火烧过自己皮肉。
然后咽了气。
沈炤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只是在赵延纪在面对两个人疑似打不过的时候才加入战局，但也只是提供一个威慑的作用，而不是直接出手。
赵延纪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痛了，她知道正面肯定打不过鬼十一，只能迂回，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碰上鬼十一，她知道他的战术和性格，所以演了一会，甚至要抽自己的血化作冰刃。
那么痛。
让她感到愤怒。
赵延纪整理好自己头发衣服，才看向一旁的沈炤说：“回去了。”
平静地像追完蝴蝶回来。
她没有追问沈炤为什么没有帮自己，显而易见，她们并不是伙伴，只是交易关系，甚至还是敌对关系，她从没遮掩过自己想要杀了他的心。
这样沈炤还帮她，赵延纪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沈炤却问：“你的符咒怎么沾了我的火？”
赵延纪眨巴眨巴眼：“有吗？”
沈炤的眼神太过犀利，赵延纪低下头去，从包里找出一张新的黄符，似乎透过血红的字看到了上边显示的【附加·反派的血】。
这些火符她还有大概十几张，如果没记错是有一次沈炤受伤后她偷了点他流出来的血做出的。因为偷血的动作过于猥琐并且让当事人看到了，所以赵延纪已经把这段回忆塞进大脑回收站。
“那就当有吧？”
沈炤：“那就？”
十劫动火是当今世上十大圣火中排名第二的异火，也是唯一认了主，主人还在世间的。
所以这必然是他的火。
赵延纪现在只庆幸沈炤根本不记得，不然又一次社死。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泄露了，你能否告知我一下？”
赵延纪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但她还是选择逃避。
身体里的灼热感还在，赵延纪摸了把药丸，像不要钱一样猛猛塞进自己嘴里。
这么狂野的吃法把沈炤都吓了一跳，他赶紧问：“你饿了？”
另一位看到同伴已经惨然死去，恨到双目怒睁，同时听到少女的话，心里后知后觉察觉到今天自己也将命丧于此。
他连忙喊在场唯一的看似中立对象：“师弟！”
同时双手一挥，身边出现无数的黑色符文，密密麻麻的，顿时天地间狂风大作，不远处的日落被黑幕遮掩住，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三人一样。
颇有一股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气息。
赵延纪收回上面沾着血的树枝，看了眼沈炤，意思是“点你呢”。
沈炤则是不敢和她对视。
见沈炤不回自己，那男子瞬间急了：“沈师弟，若是你我联手，定能将这女的斩于马下，不要忘了你的任务！”
说到最后隐隐有了怒音。
这倒也没错，赵延纪能杀了一个纯粹是因为这两人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但问题是为什么无极剑宗的人这么高调，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在干杀人越货的坏事，这年头坏人那么嚣张的吗？
沈炤也没想懂，但不妨碍他运转灵力，在掌心点亮一簇火苗，随即抛到那具已经摔到地面上的尸体上，尸体燃起熊熊大火，不一会就被烧成灰烬，在狂风中消散于天地间。
他的姿势很熟悉，结合宗内给的信息，幸存的中年男子还没来得及狂怒，就探到那簇火焰上熟悉的气息，他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大不了的新闻：“···是你！”
面对他的指责，沈炤耸了耸肩。
赵延纪随手挥掉树枝上的血滴：“如果没认错，你是无极剑宗的客座长老鬼十一，那个死掉的是你的孪生弟弟？”
一时之间遭受太多打击，鬼十一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身边的黑色符文快速运转着，数量越来越多，似乎要把他淹没。
倒是沈炤看了她一眼。
世人并不认识年纪轻轻就榜上有名的鬼十一，他修的道法有些诡异，甚至和魔族也有些牵连，但因为有无极剑宗的庇护，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并不认识指的是几乎没人见过他的面容，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更别提有个孪生弟弟。
沈炤认识他是因为在宗里见过，那时有人和他介绍这人是鬼长老，他心想真是见鬼了。
但他没想到赵延纪会知道。
鬼十一从外表来看只是一个样貌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有传闻是他的脸曾在一场大火中烧毁，所以并不以真面容示人。
他双手翻飞，像是在结印，配合他身边环绕的符文，赵延纪总有种看法事的喜感，但下一秒，她身体里五脏六腑瞬间多了灼热感，像是被人放在炉子上烤一样，猝不及防的攻击让她皱起眉头，同时寻找办法抵抗。
赵延纪实力没有造假，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练气期，能杀掉鬼十一的弟弟有运气在，但若是对面的人认真起来，她确实没有百分百把握，更别提鬼十一法术那么诡异。
她扭头去看身边的“同伙”，发现沈炤也皱起眉。
身体里一股火在到处肆虐，它经过的地方都会有灼烧感留下，但皮肤表面是好的，火焰烧过赵延纪的手臂，疼得她瞬间连树枝都拿不住。
武器被缴，她这下成了待宰的羔羊。
鬼十一没有停止结印，但他看到少女痛苦的面容时，心里很满意。
这只是第一步，他会让这些人为他弟弟陪葬。
天地异变时，方圆十里的百姓早就察觉到了，因为常年有躲避兽潮的经验，他们眼见不好，赶紧回到家里关紧门窗，祈祷不要波及到他们这些无辜人。
城里拉起警戒，金丹修士在这片卧虎藏龙之地不算什么，但这股奇怪的气息让大家一下就猜到和鬼十一有关，鬼十一修为诡异，实则能有元婴实力，一般人也不愿和他正面碰上，因此只是出了房门，释出一缕气息过来探究。
赵延纪下榻的客栈里，一位少女正在后院看池子里的锦鲤，察觉到远处的异变，连忙问身边的长老：“这是发生何事了？”
她修为不算高，贴身保护她的九长老倒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他对方语蓉摇摇头说：“无极剑宗的事。”
来者是鬼十一，他与他交过手，连他都不一定能打败，不知道是谁能把他惹到这个地步，闻起来有股不死不休的味道。
方语蓉点点头，无极剑宗的事确实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掺和的，她们家在君山也只不过是中等世家，而无极剑宗则是地位凌然的庞然大物，也只有其余几个上古大宗能与之一战。
但她想了想，又问：“对方也是来找葬龙城的？”
“不尽然，具体的得夜里才知道了。”
夜里战局分出胜负，他们也好派人去看。
方语蓉不再说话，专心看着池里的锦鲤。
过了会她倒了些鱼食下去，鱼群翻腾争抢，她看着，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
少女脸上的痛苦不似作假，但她还是直挺挺地站在那，这激怒了鬼十一，他大手一挥，几道黑色符文飞过来，环绕在少女身上。
在沈炤的视角里，赵延纪面色又白了几分，在黑色符文的衬托下，几近苍白。
鬼十一的法术很诡异，连他都被影响到了，但他尚且还能抵挡。
一动不动的两人给了鬼十一莫大的自信，但他也吸取了刚刚因为轻敌让弟弟丧命的失败经验，这次并不打算用自己并不擅长的近战，而是纯用法术耗死她们。
沈炤是掌门看好的下一任继承人，但无所谓，若是能把他也杀了，回去说了他才是背地的破坏者，想来宗里也会谅解他。
沈炤能感受到身体里的灼热感又重了几分，这对他来说不是问题，倒是一旁不出声的赵延纪看上去已经没了刚刚的平静，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过凭他对赵延纪的了解，这人多半又在憋大招。
他残留的记忆里有一部分是赵延纪时常拖着把重剑越级挑战对手，虽然她日后常用的重剑还不在，但他也相信这人顽强的生命力不会让自己坐以待毙。
风随着法术的加强把整片天地都吹得呼呼作响，赵延纪被符文困在半空，从远处看像是被绑住吊着，有好事不怕死的村民偷偷出来看了眼，不一会“有名女子被鬼修处死”的流言就传出去了。
赵延纪已经一动不动，用灵力一探，气息也微乎其微，看上去已经是饱受折磨、命不久矣的状态，鬼十一这才放下心来，和一旁的沈炤说：“多谢师弟出手相助。”
沈炤看着赵延纪垂下去的手上夹着枚细薄的血红色冰刃，就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于是和鬼十一搭话：“我并没有做什么。”
余光他看到少女的指尖在空中虚点着，再往上看去，能看到凌乱发丝下暗含杀意的眼神。
他动作发生在短短一瞬间，鬼十一没有察觉到，他直接说：“你知道的吧，早些时有人杀了宗门在芦花乡布置的眼线，事关诡秘境，十分重要，掌门命我来查明此事。”
沈炤点头：“已在城内见过通缉令，没曾想是宗内的眼线。”
鬼十一话锋一转：“可我查到，那人最后用了十劫动火来焚烧尸体。”
沈炤抬起手，看着在手心里翻腾的黄色火焰，心想身为十劫动火的拥有者，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师弟，你也不想此事被掌门——”
“什么！”
沈炤抬眼看去，鬼十一已经捂着脖子倒下了，他指缝间溢出大量鲜红的血液，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知所措，连法术都维持不了。
赵延纪顺利被放开，她甩了甩手腕说：“我猜那是一种贯彻全身的疼痛，从颈部到头，再到脊椎，同时伴随着极深的恐惧——谁会想自己的脖子被割开呢？”
她说得风轻云淡，只有鬼十一切身感受到她话里的内容，在某一瞬间锋利的刀刃穿透皮肤，在他颈部撕开一个大口子，疼痛如同火焰在他伤口处炙热而尖锐般烧着，比起疼痛，更多是疼痛导致的恐惧。
就如她说的那般，谁会想自己的脖子被割开。
额前被疼痛逼出的汗打湿了，汗水冲刷着他眼睫，他数次被辣到根本睁不开眼，他只能咬紧牙关保持清醒，在几息的瞬间看清少女手上捏着一片薄薄的红刃。
红刃在少女指尖翻转，最终变成一滩红水消失在她手间。
鬼十一猜不到这是什么招数，他从业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法术。
他哆嗦着手给自己找出金疮药，毫不犹豫地吃下一整瓶，但少女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跪倒在地上的狼狈样。
鬼十一一抬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这是他最痛恨的事，他最恨别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最好的疗伤药被他艰难咽下去了，但随后鬼十一惊恐地一点效果都没有，同时他能清楚感受到血液在颈间的伤口喷涌而出，一点止住的意思都没有。
他再次寻找起药丸。
他这段时间刚好在瓜州里，已经进去探查过诡秘境，所以带来的伤药吃了不少。
赵延纪走过去，一脚踢在这个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死在自己手下，第一次她把他当成小boss刷，把自己刷掉半管血才很艰难地杀掉他。
鬼十一被她一脚踹倒，倒在赵延纪的灵力护阵上嗬嗬地喘着粗气，看起来很愤怒。
他把求饶的视线投向沈炤，但沈炤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像个局外人，此时也只是在无聊得摆弄着自己的剑。
他现在只能勉强运转起自己微薄的灵力，若不是有赵延纪接着，早就像他弟弟一样摔下去了。
“我很好奇，那个不是你弟弟吧？”
听到这里，沈炤拨弄剑穗的手一顿。
“哪个才是真的你？”
“不过另一个既然被沈炤的火烧没了，那你就是真正的鬼十一，只要你也死了，鬼十一就彻底不存在了。”
听到这里，鬼十一才真正感受到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秘密是怎么被窥破的，这是他最后的手段。
赵延纪收回脚，从储物空间里拿出火符，因为刚才长时间忍受着火焰的焚烧，她手现在还在抖。
但不妨碍她把火符扔在他衣襟上。
“从此往后，这天地间再无鬼十一。”
火焰燃起，鬼十一没有抵抗的能力，只能静静感受着大火烧过自己皮肉。
然后咽了气。
沈炤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只是在赵延纪在面对两个人疑似打不过的时候才加入战局，但也只是提供一个威慑的作用，而不是直接出手。
赵延纪很久没有感受过疼痛了，她知道正面肯定打不过鬼十一，只能迂回，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碰上鬼十一，她知道他的战术和性格，所以演了一会，甚至要抽自己的血化作冰刃。
那么痛。
让她感到愤怒。
赵延纪整理好自己头发衣服，才看向一旁的沈炤说：“回去了。”
平静地像追完蝴蝶回来。
她没有追问沈炤为什么没有帮自己，显而易见，她们并不是伙伴，只是交易关系，甚至还是敌对关系，她从没遮掩过自己想要杀了他的心。
这样沈炤还帮她，赵延纪都怀疑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了。
沈炤却问：“你的符咒怎么沾了我的火？”
赵延纪眨巴眨巴眼：“有吗？”
沈炤的眼神太过犀利，赵延纪低下头去，从包里找出一张新的黄符，似乎透过血红的字看到了上边显示的【附加·反派的血】。
这些火符她还有大概十几张，如果没记错是有一次沈炤受伤后她偷了点他流出来的血做出的。因为偷血的动作过于猥琐并且让当事人看到了，所以赵延纪已经把这段回忆塞进大脑回收站。
“那就当有吧？”
沈炤：“那就？”
十劫动火是当今世上十大圣火中排名第二的异火，也是唯一认了主，主人还在世间的。
所以这必然是他的火。
赵延纪现在只庆幸沈炤根本不记得，不然又一次社死。
“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泄露了，你能否告知我一下？”
赵延纪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凉。
但她还是选择逃避。
身体里的灼热感还在，赵延纪摸了把药丸，像不要钱一样猛猛塞进自己嘴里。
这么狂野的吃法把沈炤都吓了一跳，他赶紧问：“你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