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上戴着的头套终于被人摘下时,蓝翎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便被眼前景象惊地瞪大了双眼。

    漆黑昏暗的牢房内,阴湿的墙上干涸的血迹斑驳,上面还挂着满墙的可怖的刑具,那些刑具上甚至还有血水正一点点滴落在地板上,地上已然有一小滩血迹,可见不久前,这里对有的人来说还是人间炼狱。

    浓重的血腥味和腐朽的霉味涌入鼻腔,让蓝翎忍不住当场干呕了起来。

    身后的贾孝见状,抱着胳膊嗤笑了起来。

    “这般你就受不住了,一会真的上刑了还不得哭爹喊娘的?”

    语罢,便见蓝翎猛地回头看向他,睁圆了双目,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样子,显然刺客二字与她并无甚关系,但是大人的心思,他也明白,当街刺杀左相千金这样的大案,总归是要找个顶罪的人,否则,被陛下责问的人就会是大人了。

    人在现场又身着白衣,手持袖弩,当场捕获,实在是顶罪的最佳人选,但对她来说当真是个无妄之灾。

    他有些心软,不由得劝道:“姑娘你不如就认了,省得一会还要受皮肉之苦,现在招,和受刑以后再招,总归是前者能松快些。”

    似是为了配合他的话一般,远处突然传来惨烈的尖叫声,有人正在遭受恐怖的刑罚。

    蓝翎被这叫声一惊,本就被吓得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她颤抖着双唇,明明被吓得害怕不已,却还是要威胁反驳他。

    “你们居然敢私设刑房,动用私刑,这可是死罪!”

    贾孝听了更是大笑,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可惜,这姑娘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倒是白费他方才的一方苦心。

    “姑娘,我家主子可是陛下钦定的御史中丞,掌管吏部和刑部,而你是我们当场抓获的刺客,别说用刑,即便你死在这,也无人敢对我家主子置喙一二。”

    御史中丞——霍起。

    那个恶名昭昭,臭贯满盈的奸臣。

    蓝翎曾听父亲说过他,说他爱用酷刑严刑逼供,从他手中出来的人,非死即伤,是个狠厉绝辣的人。

    贾孝说罢,便对立于一旁的狱卒使了个眼神,对方立刻领会,当即抓了蓝翎便往那满是血污的墙上按去,旁边两个狱卒也上前帮忙,一左一右给蓝翎扣上了铁圈,将她牢牢钉在墙上。

    蓝翎死命挣扎着,可除了被铁圈磨得手腕出血并无任何作用,她大喊着。

    “我不是刺客!我和上官小姐认识,我岂会刺杀她,你们大可去找她求证。我叫陈娉娉,你们只要问上官小姐身边的夏雪和冬阳,她们就能为我作证。”

    贾孝闻言却不置可否,只是交代行刑的狱卒,先从较轻的刑具用起,又叹息着看了蓝翎一眼,而后快步离开了这间刑法。

    身后,渐渐传来女子凄惨的叫喊声。

    ***

    霍府书房,听完贾孝的禀告后,霍起不甚在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吩咐贾孝。

    “既然她说认识,那你便去查查,顺便也查一下她的身份,家中还有什么人,别到时候整出什么岔子。”、

    贾孝领命退去后,霍起又看向一旁的蒙良:“如何?”

    “回大人,上官小姐问起了大人姓名,还问了大人日常喜好,再三交代我一定要向大人致谢,说改天定当亲自上门拜谢。”

    霍起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你说,这招算成了吗?”

    蒙良有些犹豫,他尚未成亲,也鲜少和女子接触,看不出上官小姐究竟只是为了答谢,还是真的对主子有了情谊。

    见他为难得说不出话来,霍起摆摆手:“罢了,贾孝去核查今日刺客的身份了,牢房那里你多盯着点。”

    蒙良退下后,霍起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他打开最下方隐蔽的暗匣中,里面满满一匣子的书信,他拿起最上面的那封,看着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子安哥亲启,捏紧了手中的酒壶。

    蓝翎,你究竟在哪里?又究竟遇到了何事?为何这么多日都不回信?

    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熟悉的头痛又侵袭着他,他将信封放在鼻下轻嗅,是淡淡的檀香气息,闻着这香气,心中的燥意慢慢被抚平,连头痛也渐渐有了缓解。

    ***

    刑房里暗无天日,蓝翎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几天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坚持几天。

    □□上的疼痛她尚能忍受,更可怕的是心灵上的折磨。

    她对京城本就不熟悉,现在只认识一个上官芙,可偏偏这些狱卒对她的话毫无反应,无论她如何叫喊,也只是不停地重复让她招供,可她本就不是刺客,要如何招供?

    如若他们真的铁了心要屈打成招,那么她如何辩驳都没有意义。

    可是,还有谁能救她呢?

    父亲、哥哥还有青姨都深陷囹圄自顾不暇,母亲远在凌云峰,更何况她并不知道自己被抓了。

    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被抓了!又能期盼谁来救她!

    蓝翎几乎陷入绝望,永无止境的痛苦,看不到尽头的刑法,让她对自己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或许,她应该听母亲的话,留在凌云峰,而不是自以为在京中有倚靠,便盲目自信进京,让自己落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又或者,她应该乖乖招供,如果最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的话,这样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或许她招供以后,上官芙听说犯人是她,会前来相救。可若是她不知道呢?

    若是消息没有传到她的耳朵,又或者霍起悄悄隐瞒了起来,那她若是招供了,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脑中思绪万千,却仍旧没有想出头绪。

    刑房前头的甬道传来的脚步身吸引了蓝翎的注意,她费力地抬起了昏沉的脑袋,睁开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来人。

    那人身着一声黑衣和黑色披风,于这暗无天日的囚笼几乎融为一体,他从黑暗中走出来,牢里昏暗的灯光照在他凌厉的脸庞上,半明半暗。

    蓝翎一眼就认出这人正是那天抓他那人,霍起!

    他居然还敢来,蓝翎牙咬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活吞了他。

    霍起缓缓踏过地上的血水,毫不在意溅起来的血污染脏他干净的官靴,他一步步来到那悬挂在墙上,皮开肉绽,满身血污的人前,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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