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这样,他们变成了故人,贝濯开始回家变得比较有规律,而且经常耐心又不客气地指着她说这不行,那要改。

    她好像挺虚心地接受着他所有建义,每次都以傻笑回应。

    他们把旧沙发摆到大阳台的棚子下面,经常各自拿着自己的茶杯,又各自坐一边漫无目的地聊天。

    贝濯发现,这女孩子其实并不是所谓的“轻浮风尘女子。”

    她的单纯甚至可以用幼稚来形容。

    知识见解好像也挺丰富的。

    喜欢无休止地谈论名人秩事和各地风俗人情,偶尔却又独自坐在窗前不知想什么。

    而且她喜欢喝咖啡,喜欢熬夜,喜欢摆设东西,开着大灯躲在屋里不知摆弄什么到大半夜。

    喜欢做饭又不想切菜,喜欢洗衣服又不想把它们晾上去……。

    她告诉贝濯说: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回中国,不太习惯,认识的第一个人可能就是你爸妈。哦,不,是两个人!

    然后说:其实我看出来了,你是比较特殊的军人那类。

    敢情她不太懂说特种兵这三个字。

    她问:是不是你们每天都觉得自己很伟大,很充实。

    贝濯说:伟大倒没觉得,充实倒是真的,不过我喜欢我的职业,真的。

    她以非常羡慕的口气说:真好。

    贝濯不知怎么的,有一次主动告诉她,自己多年前犯过错误,就是一心往上爬,不顾枝枝蔓蔓的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错误。

    她回答得十分实在:当时的你的确有点自私不讨好。

    然后又很诚恳地说: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现在,是真正的男子汉,真的。

    让贝濯有点感动。

    有一次贝濯帮她修理电脑时,看到她的书架上放着好多漫画,然后问:你很喜欢这位作家的作品吧?所以把自己的名字换成跟她的一样,叫绮思哀绿?

    她却摇摇头说:其实我有时挺讨厌她的。

    贝濯说我看过一两本,觉得她漫有思想的。

    “你真有品味!”她说这话时眼里闪着欣喜。

    ——

    很久以后,旧时大队的兄弟们问贝濯:当年叶子和整个女混混的样子,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这本来是大家开玩笑的话,谁知贝濯回答得十分认真:说实在,开始对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爱上她,是从她为自己打点行李,然后一直送到高铁站的时候开始的。

    贝濯很清楚地记得,那次家里来电说母亲病重,希望儿子能回家看望。本来打算直接从大队出发的,突然想到帮老爸买的烟斗在家里放着,于是匆忙回去拿。正当在箱子里找出来时,看见她拿着自己的手机。听到她

    说:你家里的电话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问她。

    “他问我是哪位,我说我是你女朋友,”

    贝濯听了,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下来,瞪大眼睛看着她。

    “跟你说笑的,生气了?我只说你今晚启程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的,今晚哪买得到票?”

    她说:我帮你订好了,你到车站直接拿就行了,然后她递给他一个包,说:这是你的换洗衣服

    他急着赶回来,一身臭汗,她闻得到。

    “高铁上有地方让你换衣服?”

    “好吧,这是路上的早,中饭”

    “几个小时车程,用得着吗?”

    “那你也得填饱肚子呀”

    “你在高铁上敢吃东西吗?”

    “可以吃的,又不是地铁,我虽然回国不久,这点还是知道的。”

    “当我是猪呀?”

    “这是洗刷用品,这杯子里有茶叶”原来,她知道他爱喝绿茶

    “我家乡也有茶叶卖的!”

    “这是胃药”他胃不太好,她居然也了解

    “我那地方药店多得是。”

    “这是给你妈,还有一家邻居买的礼物”

    老爸有烟斗,老妈怎能没礼物,好吧,他终于承认她没白费功夫。

    然后她一直跟着他到高铁站口,看着他进了站才回头。

    贝濯觉得心里异常温暖。甚至有了“有个家挺好的”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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