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华与冬桑不由回望，看见来人是三四个内侍，为首的正是杨粟。
注意到梁玉华与冬桑看向自己，杨粟缓步走至梁玉华面前，先是扫了一眼冬桑，随后才道：“圣人口谕，传昭仪至浩园面圣。昭仪娘娘，请罢。”
杨粟做出“请”的手势，梁玉华只好把阿桔给了冬桑，并嘱托冬桑把它带离净德苑。
冬桑有些担忧，不知此时娘娘被传去是为了何事。
杨粟提醒道：“冬桑，咱家记得，丽嫔娘娘好似在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威胁之意明晃晃，冬桑瞄了眼梁玉华，见她神情自若，甚至还对杨粟说道：“冬桑不小心迷路，误打误撞进了这园子，如今便要回去了，劳烦公公遣人给她带个路。”
杨粟没有得寸进尺，他对旁边一起来的一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小内侍心领神会，朝杨粟点了个头，便到一边去领冬桑走。
“昭仪娘娘，现在可以随咱家走了？”杨粟问道。
“自然。”梁玉华应道，“杨公公，带路罢。”
浩园专门驯养各地各邦向皇帝进贡的奇珍异兽，去浩园的路上沾染的风雪，在进浩园的那刻便渐渐散去。
先帝酷爱那些珍兽，担心它们在冬季受寒，竟把浩园建成一个四面避风的场所，甚至踩在地上都感受到了地龙传来的温度。
梁玉华跟着杨粟一路往里走，虽不知嘉元帝传唤她是何事，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托这件事情的福，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被满朝文武上折子竭力反对建造的浩园是什么模样。
浩园内部并不是富丽堂皇的模样，但却用上等的红木做墙面地面，除此之外，四周空空荡荡。
再往里走去，才依稀可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人随意站在围栏边，似乎在逗弄一只小鹿，小鹿应该是受了惊吓，在围栏里直奔乱撞，那个人仿佛被它的举动气恼，竟取下挂在墙上的弓，准备搭上一支箭。
杨粟见状，不敢想嘉元帝的心情，生怕触了霉头，箭的方向往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他在远远的地方便弯下腰，毕恭毕敬地道：“圣上，昭仪娘娘到了。”
嘉元帝仿佛没有听到杨粟的话，依旧继续他的想法，把一支箭搭在了弦上。
梁玉华本来打算先行礼，见状睫毛轻颤，心底明白面前的人意欲何为。
且不说嘉元帝不会听她说话，就算听了她的话，只怕她也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
“见……”
就在梁玉华说话的那一刻，嘉元帝松开手，把箭放了出去，正中小鹿的腿，小鹿一时间动弹不得，发出呜咽之声。
“朕都让你好好听话了。”嘉元帝把弓放回原位，不咸不淡地自言自语。
梁玉华心里打鼓，嘉元帝放好了弓，才徐徐转过身。
梁玉华从眼前人背对她时便紧紧盯住，直到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眼里露出残忍的神色，让梁玉华一下子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她的脸顿时煞白。
“嗯？”嘉元帝见梁玉华的模样，他一跨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一盏茶，“你刚才说什么？”
梁玉华回过神，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圣上。”
嘉元帝吹了吹茶水，浅浅啜了一口，没有下文。
嘉元帝不说话，梁玉华也不主动询问，就屈着身子，停在那里。
杨粟感觉氛围莫名紧张，同样不敢开口。
良久，嘉元帝放下了茶盏，看向前方两个垂眸不语的人，放声道：“梁……”
梁玉华静待嘉元帝继续说，可是，嘉元帝沉默了。
杨粟轻咳一声，道了声：“圣上、昭仪，奴才告退。”
嘉元帝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准。”
杨粟默默退下，不再参与这场令人心悸的谈话，到底是天家的事，哪里有他可以听的道理。
嘉元帝用目光打量梁玉华，看得梁玉华很不舒服。
“梁玉华，你可知罪？”嘉元帝质问道。
“不知妾身何罪之有？”梁玉华思虑一下，还是选择反问他。
嘉元帝把放在桌上的一本簿子扔到梁玉华面前，道：“有人亲眼见你与那北嵩质子私相授受，时常私下来往。先前你谋害朕的皇儿，朕念梁家曾有一点功劳，便放过你；如今，你在净德苑也不安分，你说，你这是意欲何为？”
梁玉华瞧了一眼地上的簿子，没有动，想来那簿子里写的估计是她的一举一动。
原来，她的一举一动竟被监视。
思及此处，梁玉华勾了勾嘴角，既然如此，她做了什么，没做什么，不是更应该一清二楚吗？
“你为何不说话？”嘉元帝沉声问，仿佛黑压压的云，随时会有一场风暴降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玉华却道：“妾身听说圣上在文景苦读，感动上苍，得仙人指点；初闻此事，妾身亦觉惊奇，心道圣上定然耳清目明，如今至浩园亲见圣上，圣上射鹿在先，责妾在后，妾身无话可说。”
梁玉华话音刚落，便听到清脆的声响。嘉元帝一怒之下拂袖将桌上的茶盏甩到地上，又立刻起身，取下弓箭，在弦上搭了一只箭，正对梁玉华的方向。
“怎么，”嘉元帝歪头看了眼镇定的梁玉华，“不求饶了？”
“圣上珍爱鹿，妾身阻拦或尤不能，自知分量，不敢高估。”梁玉华以行礼的姿势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回答。
嘉元帝似乎被气笑了，只是道了一句：“很好。”
伴随这句话的，是一只迎面而来的箭矢。
梁玉华闻声本能地闭上双眼，却听到箭从耳边略过的声音，她感知到，这只箭，射偏了点，不像是要击中目标，更像是要给目标一个震慑。
嘉元帝放下弓，心想刚才那一箭，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她明明是害怕的，却没有闪躲，还是将箭偏了几分。
或许……到底说了自己是个可以成为明君的人，消息刚传出，却发生了他射杀自己妃子的事情，岂不是又显得他非常荒唐？
嘉元帝肯定了这个心理，于是对梁玉华说道：“朕今日且再饶你一回，从今起，没有朕的命令，你莫要再踏出净德苑半步，也莫要与那北嵩质子相见，给皇家蒙羞。”
“谢圣上恩典。”梁玉华应道。
嘉元帝见梁玉华没有要走的意思，催促道：“退下罢。”
“妾身有一事相求。”梁玉华见嘉元帝要走，终于开口。
嘉元帝并没有意料到向来无欲无求的梁昭仪居然也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不过，他没有兴趣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嘉元帝未理会梁玉华的话，而是转身走了。
杨粟眼尖，连忙进门，见梁玉华不走，劝解道：“浩园从来不可留人的，圣人离开，娘娘，您也该走了。”
梁玉华点了头，道：“我有一事相求。”
杨粟听后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劝离，刚要拒绝，话还未出口，梁玉华又道：“能否请个掌疗兽病之官给那只受伤的小鹿看看？”
杨粟本要拒绝，又听梁玉华如此说，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便应了下来：“自然。”
梁玉华对杨粟道了谢，又提醒他尽快些，杨粟不住点头答应，梁玉华才放心离去。
等梁玉华走后，杨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杨粟。”
杨粟刚落地的心被一声呼唤重新提到高处。
“在。”杨粟连忙回身行礼。
“适才，你为何怎么慢？”嘉元帝满脸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杨粟到底是跟在嘉元帝身边多年，知晓嘉元帝的心思，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回答道：“奴才劝昭仪娘娘离开，娘娘嘱托奴才请一兽医，替……”
说到这话时，他不由一顿，发现嘉元帝正待他继续说，杨粟只好道：“替那幼鹿诊治。”
“你答应了？”
嘉元帝的声音令杨粟也分辨不出其喜恶，杨粟心中清楚这位帝王向来痛恨隐瞒者，便如实回答：“是。此鹿为董指挥使所赠，想必圣上亦不愿其受伤。”
嘉元帝眉头一皱：“杨粟，你竟妄自揣测朕，胆敢擅作主张！”
杨粟一激灵，连忙下跪：“臣有罪，望圣上责罚。”
嘉元帝语气严肃：“下不为例。”
杨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嘉元帝先走一步，杨粟才快步跟上：“奴才明白。”
伴君如伴虎啊。
“圣上要去哪儿？”杨粟见天色已经暗下来，嘉元帝步伐又快，照例问了一声。
“去迎春宫。”嘉元帝道。
迎春宫内，温暖如春，角落里整齐摆放了一只只高高的细口瓶，瓶里插着几支梅花，淡雅的花香飘逸至屋里每一个地方。
一位美人正放松地半倚在贵妃榻上，享受着宫人们的侍奉。
“这儿。”丽嫔点了点肩头，原来捶背的宫女立刻改成了揉肩，另一个宫女捶着她的腿，还有一个在剥柑橘。
“娘娘，冬桑已在外面跪有一个时辰。”一个宫女来报。
“哦？”丽嫔懒洋洋地接过剥好的柑橘，“怎么样，她知道错了吗？”
“回娘娘的话，冬桑因为天气过冷，受不住冻，快晕厥了。”宫女回禀，她亦心疼冬桑的遭遇，忍不住在话语中添油加醋，试图引起丽嫔的怜惜，哪怕作用微乎其微。
听了宫女的话，丽嫔猛地直起身，把宫里的人吓了一跳。
“娘娘……”宫女没有预料到丽嫔反应如此大，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怎么回事？”丽嫔连忙问，又慌乱道，“还不速速找太医给冬桑治疗！”
“是。”宫女匆忙应声退下，心道丽嫔虽然反应过大，但好歹是照顾冬桑的。
“冬桑在哪里？”丽嫔颇为激动，丝毫没有身怀六甲之态。
“娘娘，你——”贴身的侍女看着自家主子的失态，不由疑惑。
丽嫔这才理智回笼，想起自己还身怀皇嗣，于是抬手扶额，一副虚弱的模样：“本宫乏了，你们记得把冬桑顾好，省得将病气传给皇儿，到时候圣上怪罪就不好了。”
“是。”丽嫔身边的大宫女锦画应下，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丽嫔要休息了。
其他宫女会意，默默走出去，临到殿门，却见来人，纷纷行礼：“圣上万安。”
准备躺回贵妃榻的丽嫔听到身后众宫女行礼问安的声音，眼皮跳了跳。
注意到梁玉华与冬桑看向自己，杨粟缓步走至梁玉华面前，先是扫了一眼冬桑，随后才道：“圣人口谕，传昭仪至浩园面圣。昭仪娘娘，请罢。”
杨粟做出“请”的手势，梁玉华只好把阿桔给了冬桑，并嘱托冬桑把它带离净德苑。
冬桑有些担忧，不知此时娘娘被传去是为了何事。
杨粟提醒道：“冬桑，咱家记得，丽嫔娘娘好似在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威胁之意明晃晃，冬桑瞄了眼梁玉华，见她神情自若，甚至还对杨粟说道：“冬桑不小心迷路，误打误撞进了这园子，如今便要回去了，劳烦公公遣人给她带个路。”
杨粟没有得寸进尺，他对旁边一起来的一个小内侍使了个眼色，小内侍心领神会，朝杨粟点了个头，便到一边去领冬桑走。
“昭仪娘娘，现在可以随咱家走了？”杨粟问道。
“自然。”梁玉华应道，“杨公公，带路罢。”
浩园专门驯养各地各邦向皇帝进贡的奇珍异兽，去浩园的路上沾染的风雪，在进浩园的那刻便渐渐散去。
先帝酷爱那些珍兽，担心它们在冬季受寒，竟把浩园建成一个四面避风的场所，甚至踩在地上都感受到了地龙传来的温度。
梁玉华跟着杨粟一路往里走，虽不知嘉元帝传唤她是何事，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托这件事情的福，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被满朝文武上折子竭力反对建造的浩园是什么模样。
浩园内部并不是富丽堂皇的模样，但却用上等的红木做墙面地面，除此之外，四周空空荡荡。
再往里走去，才依稀可见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人随意站在围栏边，似乎在逗弄一只小鹿，小鹿应该是受了惊吓，在围栏里直奔乱撞，那个人仿佛被它的举动气恼，竟取下挂在墙上的弓，准备搭上一支箭。
杨粟见状，不敢想嘉元帝的心情，生怕触了霉头，箭的方向往哪里去就不得而知了。他在远远的地方便弯下腰，毕恭毕敬地道：“圣上，昭仪娘娘到了。”
嘉元帝仿佛没有听到杨粟的话，依旧继续他的想法，把一支箭搭在了弦上。
梁玉华本来打算先行礼，见状睫毛轻颤，心底明白面前的人意欲何为。
且不说嘉元帝不会听她说话，就算听了她的话，只怕她也来不及阻止他的行为。
“见……”
就在梁玉华说话的那一刻，嘉元帝松开手，把箭放了出去，正中小鹿的腿，小鹿一时间动弹不得，发出呜咽之声。
“朕都让你好好听话了。”嘉元帝把弓放回原位，不咸不淡地自言自语。
梁玉华心里打鼓，嘉元帝放好了弓，才徐徐转过身。
梁玉华从眼前人背对她时便紧紧盯住，直到他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眼里露出残忍的神色，让梁玉华一下子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七岁那年，她的脸顿时煞白。
“嗯？”嘉元帝见梁玉华的模样，他一跨步，坐在了椅子上，端起一盏茶，“你刚才说什么？”
梁玉华回过神，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圣上。”
嘉元帝吹了吹茶水，浅浅啜了一口，没有下文。
嘉元帝不说话，梁玉华也不主动询问，就屈着身子，停在那里。
杨粟感觉氛围莫名紧张，同样不敢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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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华静待嘉元帝继续说，可是，嘉元帝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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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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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用目光打量梁玉华，看得梁玉华很不舒服。
“梁玉华，你可知罪？”嘉元帝质问道。
“不知妾身何罪之有？”梁玉华思虑一下，还是选择反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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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玉华却道：“妾身听说圣上在文景苦读，感动上苍，得仙人指点；初闻此事，妾身亦觉惊奇，心道圣上定然耳清目明，如今至浩园亲见圣上，圣上射鹿在先，责妾在后，妾身无话可说。”
梁玉华话音刚落，便听到清脆的声响。嘉元帝一怒之下拂袖将桌上的茶盏甩到地上，又立刻起身，取下弓箭，在弦上搭了一只箭，正对梁玉华的方向。
“怎么，”嘉元帝歪头看了眼镇定的梁玉华，“不求饶了？”
“圣上珍爱鹿，妾身阻拦或尤不能，自知分量，不敢高估。”梁玉华以行礼的姿势站在原地，不卑不亢地回答。
嘉元帝似乎被气笑了，只是道了一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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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华闻声本能地闭上双眼，却听到箭从耳边略过的声音，她感知到，这只箭，射偏了点，不像是要击中目标，更像是要给目标一个震慑。
嘉元帝放下弓，心想刚才那一箭，他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她明明是害怕的，却没有闪躲，还是将箭偏了几分。
或许……到底说了自己是个可以成为明君的人，消息刚传出，却发生了他射杀自己妃子的事情，岂不是又显得他非常荒唐？
嘉元帝肯定了这个心理，于是对梁玉华说道：“朕今日且再饶你一回，从今起，没有朕的命令，你莫要再踏出净德苑半步，也莫要与那北嵩质子相见，给皇家蒙羞。”
“谢圣上恩典。”梁玉华应道。
嘉元帝见梁玉华没有要走的意思，催促道：“退下罢。”
“妾身有一事相求。”梁玉华见嘉元帝要走，终于开口。
嘉元帝并没有意料到向来无欲无求的梁昭仪居然也会对他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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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帝未理会梁玉华的话，而是转身走了。
杨粟眼尖，连忙进门，见梁玉华不走，劝解道：“浩园从来不可留人的，圣人离开，娘娘，您也该走了。”
梁玉华点了头，道：“我有一事相求。”
杨粟听后十分后悔自己刚才进来劝离，刚要拒绝，话还未出口，梁玉华又道：“能否请个掌疗兽病之官给那只受伤的小鹿看看？”
杨粟本要拒绝，又听梁玉华如此说，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大事，便应了下来：“自然。”
梁玉华对杨粟道了谢，又提醒他尽快些，杨粟不住点头答应，梁玉华才放心离去。
等梁玉华走后，杨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杨粟。”
杨粟刚落地的心被一声呼唤重新提到高处。
“在。”杨粟连忙回身行礼。
“适才，你为何怎么慢？”嘉元帝满脸不在意地随口一问。
杨粟到底是跟在嘉元帝身边多年，知晓嘉元帝的心思，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回答道：“奴才劝昭仪娘娘离开，娘娘嘱托奴才请一兽医，替……”
说到这话时，他不由一顿，发现嘉元帝正待他继续说，杨粟只好道：“替那幼鹿诊治。”
“你答应了？”
嘉元帝的声音令杨粟也分辨不出其喜恶，杨粟心中清楚这位帝王向来痛恨隐瞒者，便如实回答：“是。此鹿为董指挥使所赠，想必圣上亦不愿其受伤。”
嘉元帝眉头一皱：“杨粟，你竟妄自揣测朕，胆敢擅作主张！”
杨粟一激灵，连忙下跪：“臣有罪，望圣上责罚。”
嘉元帝语气严肃：“下不为例。”
杨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嘉元帝先走一步，杨粟才快步跟上：“奴才明白。”
伴君如伴虎啊。
“圣上要去哪儿？”杨粟见天色已经暗下来，嘉元帝步伐又快，照例问了一声。
“去迎春宫。”嘉元帝道。
迎春宫内，温暖如春，角落里整齐摆放了一只只高高的细口瓶，瓶里插着几支梅花，淡雅的花香飘逸至屋里每一个地方。
一位美人正放松地半倚在贵妃榻上，享受着宫人们的侍奉。
“这儿。”丽嫔点了点肩头，原来捶背的宫女立刻改成了揉肩，另一个宫女捶着她的腿，还有一个在剥柑橘。
“娘娘，冬桑已在外面跪有一个时辰。”一个宫女来报。
“哦？”丽嫔懒洋洋地接过剥好的柑橘，“怎么样，她知道错了吗？”
“回娘娘的话，冬桑因为天气过冷，受不住冻，快晕厥了。”宫女回禀，她亦心疼冬桑的遭遇，忍不住在话语中添油加醋，试图引起丽嫔的怜惜，哪怕作用微乎其微。
听了宫女的话，丽嫔猛地直起身，把宫里的人吓了一跳。
“娘娘……”宫女没有预料到丽嫔反应如此大，吓得声音都颤抖了。
“怎么回事？”丽嫔连忙问，又慌乱道，“还不速速找太医给冬桑治疗！”
“是。”宫女匆忙应声退下，心道丽嫔虽然反应过大，但好歹是照顾冬桑的。
“冬桑在哪里？”丽嫔颇为激动，丝毫没有身怀六甲之态。
“娘娘，你——”贴身的侍女看着自家主子的失态，不由疑惑。
丽嫔这才理智回笼，想起自己还身怀皇嗣，于是抬手扶额，一副虚弱的模样：“本宫乏了，你们记得把冬桑顾好，省得将病气传给皇儿，到时候圣上怪罪就不好了。”
“是。”丽嫔身边的大宫女锦画应下，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退下，丽嫔要休息了。
其他宫女会意，默默走出去，临到殿门，却见来人，纷纷行礼：“圣上万安。”
准备躺回贵妃榻的丽嫔听到身后众宫女行礼问安的声音，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