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辙顿时了然:“官家可是有中意的人了?可是本次选秀的秀女?”

    “前两日宫里闹了一通,有个秀女在我与她说话时上来攀谈,她已经知道那秀女居心,却反而安慰她,说公平竞争。”赵煦扭扭捏捏,还是说完了,“我觉得,她,她是不是只要当皇后?谁是皇帝,她无所谓?”

    赵煦纠结:她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我的权?

    苏辙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孟钱。

    除了她还能有谁家小娘子生猛如斯?

    但此时,苏辙面露困惑:“唯有官家之正妻方是我大宋国母,即然想当皇后,又如何不是钦慕官家呢??”

    赵煦心中有一瞬间的阴沉,关于太皇太后想要换小皇帝的流言从没有止歇!赵煦也听过,心中也不止一次地怀疑过,太皇太后是不是想废了他另立新君?

    压下心中的阴沉,赵煦苦恼道:“可我感觉不出她喜欢我。”

    这无关党争政见,只是一个少年对感情的困惑向另一个过来人请教。

    苏辙身上旧党标签太浓烈,此时乐得跟宋哲宗缓和关系,温厚地开解赵煦:“这世间的婚姻不都是如此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娘子们都道自己要嫁个好夫婿,可到底是哪个好夫婿,难道还由得了她们自己去选吗?”

    本朝婚俗就这样,官家你别太特立独行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赵煦还是会纠结:“可我是官家,她不正是为了我而来吗?”

    “官家即不想让那小娘子因为官家的身份而想要嫁给官家,又因为您是官家而让她倾慕您,这不正是矛盾的吗?”苏辙说道,“情意与忠诚不同,深情厚谊来自于朝夕相处、日久生情,若无前因,何来深情?”

    赵煦迫不及待地追问:“可是朕和她已经见过面了!”

    确定了!

    果然是孟钱!

    苏辙十分确信,哪怕宫里再塞一百个秀女,也不会有人比孟钱更让人印象深刻念念不忘!他女儿多有经验!

    苏辙神情和缓,语气诚恳,推心置腹:“官家,都说我与夫人情深,但我们同样也是婚后相识,也是朝夕相处,才渐入佳境的,这样的深情厚谊,非朝夕可致,更不是区区几面之缘便能结下来的。”

    “可是我,我看她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啊!”

    苏辙捋须笑道:“那官家大概是心悦她吧。”

    少年人的感情啊,总是这么直接坦白且激烈。

    “喜欢?”赵煦不解,“苏学士,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

    苏辙想到夫人,嘴角边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大抵就是你一见她就想笑,想把世上最好听的话说给她听的感觉吧。”

    赵煦还是一知半解,但是看着此时苏辙嘴角的弧度,却福至心灵,十分确定,他是真的喜欢孟钱的。

    因为他真的一想到她就想笑!

    可是……

    赵煦不好意思地看看苏辙:“苏学士,你也见过孟娘子是吧?”

    此时苏辙已经毫不惊讶:“见过的。”

    大相国寺之事虽然不曾广为流传,但是对赵煦自然不是秘密。

    “苏学士,那你觉得孟娘子是怎么想的?”赵煦扭扭捏捏地指指自己,“我说的是对我……”

    他都能在那短短几面里喜欢孟钱了,那孟钱到底有没有喜欢他呢?

    “官家还真是为难我,此事你和老臣说无用,老臣今年五十二了,如何能懂小女儿家的心思?”苏辙止不住地笑,“官家若是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

    “问谁?”

    “自然是问孟娘子自己了。”

    “这,能直接问吗?会不会过于唐突冒昧了?都说女儿家羞怯……”

    羞怯?谁?孟彦君?不可能!

    苏辙想到热度就要当面蹭的孟彦君,十分肯定:谁害羞孟彦君也不会害羞!

    “这有何不可?夫妻相处之道贵在坦诚,何况孟娘子性情疏阔,并非扭捏之人,你直接问,孟娘子便会给你个答案的。”

    孟娘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全当谢谢你帮忙防止哥哥再被流放。

    得了苏辙的鼓励,赵煦当即就跑去拜见向青意了。

    “官家来看我?”向青意正在写字,闻言顿时失笑。

    她和官家关系不错,但这个不错全因为高太皇太后尚且在位,大权独揽,而向太后在权力之外,才显得不错。

    现在官家连太皇太后都不会主动拜见,还能来主动拜见她这个嫡母?

    向青意嘴角一勾:“官家来了,我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恐怕招待不周,把彦君喊来照应着。”

    果然赵煦进来的第一眼就落在了侍立一旁的孟钱身上,虽然他很快就收回眼神端正行礼,但是向青意看着宋神宗生了二十多个孩子,这眼神还能瞒得了她?

    问了几句话,便推说乏了,让孟钱去送送赵煦。

    赵煦问:“听说你觉得宫外自由?你是想出宫吗?”

    这是怀疑她不想留在宫中?

    但孟钱没有被吓到,反而镇定道:“官家也想出去玩?”

    果然赵煦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想。”

    孟钱就笑,旋即又皱眉:“还是不了,上次你去看我就惹出这么多事端,要是现在再去,还不知道要出多少事呢。”

    “上次是石得一透的消息,这次不会了。”说到石得一,赵煦就气闷,“你说石得一到底是忠于我,还是忠于太皇太后呢?”

    孟钱不假思索道:“他忠于他自己啊!”

    赵煦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惊雷划过迷雾:“啊?”

    孟钱说道:“他是在给自己谋后路呢,他说效忠官家是为了升官发财,给曹家消息是为了给自己行方便,从头到尾都是为了给自己得好处,他效忠的不是自己还能是谁呀?”

    赵煦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傻子:“枉他往日口口声声效忠,我居然都信了!”

    “宦官是天子家臣,忠诚是他的第一信条,口中喊喊忠诚便能升官发财,这么实惠的买卖谁不会做啊?何必管他说了什么,单看他做了什么就是了。泄露官家行踪,无论是何理由,都是不忠。”

    赵煦气的拍桌:“口中全是忠义,心里全是私利。大奸若忠,大奸若忠!说的便是这等人。”

    孟钱还在煽风点火:“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赵煦一时怒气涌上脑门,一时又压住火气:“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吧?”

    “我是啊!”孟钱理不直气也壮,“他得罪过我,我为什么要说他的好话?”

    果然如此!

    赵煦哑然失笑,孟钱就是这么直率坦白。

    这让他越发对石得一不快,下定决心要收拾他,但又叹气:“我要怎么处置他,还得太皇太后点头呢。”

    长大成人的少年天子和垂帘听政的摄政太后之间的矛盾简直是如影随形,如今天子想亲政,太后不愿意撤帘,炸药堆一样一碰就爆。

    孟钱安慰他:“石得一泄露行藏才闹出这么多祸事,官家好好说说,太皇太后应当会应允的。”

    应允?

    赵煦嗤之以鼻,他既然是大宋官家,可为什么处置一个不忠诚的宦官,却还要太皇太后应允?

    把他像个傀儡一样放在朝堂上,可是大臣奏事从来都是面朝太皇太后背朝他,不与他多说一个字,他在龙椅上坐半天也只能看到他们的臀部和背部,这样的官家说话真的会有人听?

    赵煦越想越气,他动不了太皇太后还动不了石得一吗?石得一不是嘴碎爱传话吗?让你传个够!

    “听说你在宫外很有名气呀,如今大相国寺的钱娘子东坡肉和钱娘子白肉声名还胜过炙猪肉?”

    孟钱一脸骄傲:“多谢谬赞!”

    赵煦语调一转,声音哀怨:“可惜我身为官家,却没机会亲身去看一看。”

    “那我可帮不了你。”孟钱乐出俩萌芽,我是被关在宫里,可你不也一样?

    “我可是学过宫规,教唆官家出宫可是重罪!”

    “你这规矩学得可真好!”还是把他噎得心口疼。

    “那是!”

    赵煦重重扶额:“就没教教你怎么对上应答?”

    “教了!”孟钱在身上摸出一个小簿子,“你看,我都记下来了!”

    赵煦接过一看:

    问:为何病了要寻我?

    答:心病还需心药医。

    前后翻翻,全都是这等……孟浪之语!

    “宫里教这个?”

    “啊!拿错了!”孟钱老脸一红,急忙伸手抢过赵煦手中的本子。

    “这就是你那本……教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语录?”赵煦努力压抑着胸腔的震动不让自己笑得太大声,“你不是背出来了吗?怎么又写了一遍?”

    孟钱有一瞬间的扭捏,还是老实交代:“我怕我背岔了,都写下来,日日复习,这样就不会背错了!”

    这可都是邓猛女和沙雕网友们的智慧结晶啊!

    “哈哈哈哈哈!”赵煦已经好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宫里那么多秀女,果然是你最不一般!其他人都没你有趣。”

    【主播他说你是个逗逼!】

    ‘我知道!!!’孟钱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这是攻略目标不能生气。

    赵煦看着她气的脸颊鼓鼓却不能发火,心中越发快乐,想起今日的来意,他觉得已经不用问了:“孟彦君,朕心悦你,你心悦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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