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滔滔:“刘中丞所言何人?”

    刘挚吐出三字:“孟彦君!”

    高滔滔略吃惊:“孟彦君昔日不是你保举进宫的吗?”

    “孟彦君与石得一有隙,竟让官家设局应对!如今尚未成婚便让官家如此大动干戈,若有来日又当如何是好?”刘挚怒道,“安能留此等谗言惑主之徒在官家身边?恐他日或成褒姒妲己之流!”

    对了,孟彦君和石得一有隙,今天官家冲动到不顾自身安危设下此局,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那当真是个妖女!断然不能留她了!

    高滔滔看着刘挚,要从他这借一把刀,便做不忍道:“可是她今天舍命相救官家,御前班直禁军将士有目共睹。石得一却系泄露官家行踪,更与孟彦君无关,她又做错了什么?”

    刘挚愤然道:“鼓动官家冒险出宫,这样的罪状还不够吗?”

    高滔滔摇头:“不够。”

    若是寻常秀女自然够了,可这是个妖女啊!

    你且再寻个理由来!

    “娘娘,孟娘子到底有功于官家,以罪身出宫到底不美,倒也不必大张旗鼓。她既然如此英勇,想必也受了伤吧?不如请个太医前去医治,若是病重,自然不便侍君。”

    高滔滔觉得刘挚说的是个好主意,而且既然是他提出来的,那赵煦闹起来,自然也是刘挚应对。

    而如果得了恶疾,突然死了,也是寻常!死了那么多御前班直,连冯世宁都重伤昏迷,孟钱既然如此英勇,重伤也很正常。

    “也可,陈衍,去传太医。”

    陈衍看懂了高滔滔的暗示,领了太医去宝慈宫,先见向青意。

    “孟娘子服了安神汤药,还在睡着呢。”

    陈衍心中一喜,睡着好啊,她要是醒了还怕她用什么妖法呢!

    “不妨事,不妨事,我们带太医去把把脉,若有不好了,便挪到太医局去,以免搅扰了娘娘的清静。”陈衍的笑容有点冷,“这是太皇太后娘娘的意思。”

    向青意只能点了头。

    “这不是认识的太医。”

    陈衍一走,向青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想到之前李萍来和孟彦君的贴身女使攀谈,最后还带走了一个至今没有送回来,心中揣测,这太皇太后怕是对孟钱不利!

    宫里可没有人还服了安神汤药睡着的时候把人挪到太医局的规矩!

    “太后娘娘,我们可要去阻拦啦?”

    向青意也在烦恼。

    让她阻拦高滔滔是没有那个胆子的,她在这位婆母手底下讨了二十几年生活,畏惧早已深入骨髓。

    可不阻拦,又怕开罪赵煦。

    高滔滔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了,她身体还很好,以后还要在赵煦手里讨生活呢。

    为什么就不能安安生生得好好过日子?非要让她参与这种选边站的难题。

    向青意烦闷道:“既然孟彦君被挪走了,那她身边的女使也不必管了。”

    她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陈衍对向青意尽完了规矩,就不再遮掩:“来呀,把孟娘子请出来。”

    田真瑶当即冲了上去:“我们孟娘子还睡着呢,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奉娘娘之命,请孟娘子去太医局医治。”陈衍皮笑肉不笑,“把她们拦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做什么呢?!”

    “真悦呢?真悦还没回来!”

    “把我们娘子放下!”

    “住口!”陈衍看带来的内侍已经把孟钱架出来,急匆匆要离开,挥手赶退纠缠不休的侍女,“这是太皇太后的命令,你们要抗命吗?”

    田真瑶她们一惊,就被陈衍架着人离开。

    被遗落在屋里的三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七嘴八舌的商议。

    “我们去求大娘娘。”

    陈真琼抿嘴说道:“这是宝慈宫,既然他们能来,大娘娘一定知道了!”

    顾真怡差点哭出来:“那我们怎么办啊?”

    她们的鼓噪惊动了同样因为被向青意收为养女而住在宝慈宫的曹献容:“发生什么事了?”

    田真瑶病急乱投医,一把抓住了曹献容的袖子:“曹娘子,刚刚太皇太后身边的陈衍来,把我们娘子带走了!”

    曹献容早上就来看过孟钱,惊到:“孟娘子不是服了安神汤还睡着吗?怎么走的?”

    “就是硬架走的!”

    要出事了。

    曹献容面上表情变化:“既然是陈衍来,那这必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你们真的要救她吗?”

    秀女和贴身女使名义上都是宫女,没有主仆名分,而且这进宫才十天,更没有什么深情厚谊,她们有什么理由顶着高滔滔的命令救孟钱?!

    此时并没有追究她们,不一定会被牵连,可如果她们再有所行动,那就真的完了。

    “这……”

    突然被点破她们要挑战的是这座宫廷最高的山峰,她们一时都有些迟疑。

    “我去。”顾真怡说道。

    陈真琼迟疑道:“你可想好了?”

    “我去。”顾真怡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没有人比孟娘子对我更好了。她还要教我们识字,她是真心想要我们好的。”

    “她去也好,不常跟着出门,年纪小也不打眼。”曹献容颔首,“既然要对她动手的是太皇太后,那宫里只有一个人能救她!你去福宁殿找官家!”

    顾真怡愿意拼命,却找不到路:“福宁殿靠近前朝,我这样等级的宫女半道上就会被内侍拦下来的,我去不了啊。”

    曹献容出主意:“宫里选秀,对秀女会宽容些,这些时日多少秀女偶遇官家内侍也没阻拦。你找秀女佯装要偶遇官家,说不定能过去。”

    田真瑶急道:“孟娘子和哪位娘子都没有很深的交情,谁愿意帮这个忙?”

    陈真琼也说道:“宫中戒备森严,秀女二三人同住一屋,互相监督,谁也无法单独行动不露耳目吧?”

    同住?单独?

    曹献容顿时有了人选:“有一个人可以!”

    “谁?”

    “刘尚儿!刘尚儿的室友是苗毓,当初因为牵连进栽赃嫁祸被送出了宫,但当时屋舍已定又没有那么拥挤,所以她的房间就没有再搬进去人,她没有舍友监督,可以来帮忙!”

    陈真琼担忧道:“可是我们和刘尚儿素无交情,她会愿意帮我们这个忙吗?”

    “会的!”曹献容咬牙,“因为我要送她一个机会,一个极好的机会,一个在官家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你就与她说。”曹献容一字一句地教,“经此一事,你不仅能示好于孟彦君,还能在官家面前留名!他日选为嫔御,你的地位,你的身份天生就比别人高一届!而太皇太后老了,官家才是她日后要攀附着生存的大树!”

    顾真怡把这话牢牢背了即便,急匆匆得离开宝慈宫,而曹献容也要出门,把她的贴身女使吓了一跳:“娘子你要去哪里?”

    “我去拖住太皇太后,给官家赶来拖延时间。”

    “娘子!”贴身女使诺春猛然拽住她的袖子,“出出主意也就罢了,成了能卖个人情,不成也全身而退,娘子怎么还要自己淌进这个漩涡里去啊!若是得罪了太皇太后,那岂是好玩的?!”

    曹献容猛然抽回自己的袖子:“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我曹献容岂是知恩不报之人?!”

    “娘子!”诺春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下,死死拉住她的袍脚,“太皇太后原本就属意你登临后位!原本我们不是还苦恼着孟娘子得宠吗?!如今她若是倒了,你已经卖了人情,便是官家也怪罪不到你身上了!她若是不倒,我们已经出手相助,也是一番交情!如此已经是对你最好的局面,为何还要插手其中惹祸上身啊!难道娘子看不清局势吗?”

    曹献容把诺春拉起来:“我看得清。”

    “那就好,我陪娘子回屋……”

    “但我还是要做。”

    诺春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有眼无珠错信汤眺的时候,她也没有作壁上观。”曹献容板着诺春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她说皇后之位公平竞争,她许了我一个公平,我便也应当还她一个公平!”

    “诺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用怕。”曹献容安抚她,“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太皇太后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曹献容的外祖母也姓曹,是昔年曹皇后的族亲,因为父母双亡曾经和高滔滔一同养在曹皇后膝下,后被封为太安郡夫人。

    后来她婚后将一女又嫁回了曹家,那就是曹献容的母亲。

    诺春见拦不住曹献容,绝望地喊出最后一句:“如今老夫人已经过世了!谁知道还剩下几分面子情?”

    曹献容只是顿了一顿,依旧坚定地跑向庆寿宫。

    ‘孟钱!孟钱你醒醒!醒醒啊!’邓猛女连拉带喊,就差在孟钱脸上左右开弓,终于把孟钱从颠簸中唤醒!

    孟钱没睁眼就发现自己是被架着跑的,身边的内侍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可不是客气的模样,当即装晕,问邓猛女:‘发生什么事了?’

    ‘听那个陈衍说,是蔡京状告你是妖孽,现在太皇太后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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