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钱的母亲被繁华都市被绑入大山,受尽屈辱到死都离不开,而她离开大山时,又何止是挫骨削皮之苦?

    而宋朝对她而言,比大山更封建更腐朽,最强大脑能离开大山,却离不开宋朝。

    其中间隔着的,那是无数先烈的百年抗争和流血牺牲。

    “你让我再想想。”孟钱按了按太阳穴,眼前突兀冒出一个不陌生的提醒。

    【卡牌:皇后玺筹备中】

    孟钱大吃一惊:‘怎么还有卡牌?’

    难道系统还在?秦斯不是已经死球了吗?

    在她一力陈词和受害者家属的强烈要求下,秦斯死的从快从重从严——他连注射死刑都没捞到,是枪毙的。

    耳边突然传来邓绥的声音:‘孟钱,听得到吗?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收到。’孟钱缓了缓神,回忆培训内容,根据流程回答,‘信道稳固,可以沟通。’

    ‘我长话短说,孟钱,你想请汉高后出来一见吗?’

    ‘想想想想!!!!’哪个学历史的女人能经得起这种诱惑?

    ‘那要怎么做?难道再开直播吗?’

    ‘通讯信道不稳,观测画面时间短,无法长时间维持,能剪视频,没法直播,但你知道我们的本质吧?’

    邓绥和邓猛女都是这个课题最深入的(被)研究者,孟钱跟她俩一起住了五年,对研究结果了如指掌:‘信仰生命,香火成神?’

    ‘我们是从历史中掬出的投影,以人类共同的关注和想象凝聚而成,而这种关注和想象,不止今人的可以用,古人的自然也可以。’

    ‘那为什么古代一直没有成神的?’

    ‘第一,技术问题,功率差效率慢方法不透明还动不动就失传,就算累积了一些虚影,别说凝聚出实体,给神像加个特效都难,第二,古代人少,东汉时才六千万人口,明清以前就没有破亿的时候,百姓忙着种地养活自己都难谁有空天天盯着神像看?第三,没有互联网,哪里能轻易积累百万、千万人时的关注啊?’

    真·互联网造神啊。

    ‘这些问题我现在同样会面对,如何能保证研究顺利进行?’

    邓绥的声音很平稳:‘王安石变法时的名声就很大的。’

    孟钱听得直呲牙:‘那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王安石还个人私德近乎无缺呢,司马光跟他撕逼一辈子,也得承认他“清介”,而孟钱,不好意思,她是女儿身,那敢插手朝政,便是天生罪孽。

    便是完美如邓绥,还有傻逼攻击她恋择权位不肯还政呢,也不看看后头的汉和帝是个什么垃圾。

    邓绥才不理她的欲拒还迎:‘但变法是不得不为,那是唯一的富国强民之策,就算没有这个要求,你就不改革了?’

    孟钱不得不承认,邓绥看人真准。

    她还真看不得那么多人困于腐朽封建的制度和政治斗争中,百姓卖儿卖女,无处容身。

    更何况赵煦就算没有她也会变法的,她介入也没……好吧,她会光荣地成为背锅侠,万千骂名在一身。

    但如果真的能有利民生,何惜此身?

    恨比爱更长久,就当他们助力孟钱召唤吕后武皇了!

    反正她在这个时代也可能呆不久……吧?

    定了决心,孟钱才抬起眼,认真处理眼前的景象,却发现宫里的灯火竟然比前些年海岸但。

    “这灯好像比前些年灭了些?”

    赵煦这些年下重手收拾旧党,苏辙苏轼那样没油水的都被发去守土一方了,但昔年得了抄蔡京家的便宜,他狠狠压榨了一翻朝中旧党的家私,鉴于旧党中多有累年的旧宦官僚,家底颇丰,又收紧了恩荫,国库财务算得上是这二十年来难得的健康。

    赵煦答道:“宫中人口简单,原不需那许多宫人,我放了些人出去,灯火便少了。”

    差点忘了“大宋官家历来崇尚简朴”,哪怕是做做样子也不敢在明面上靡费,哪怕背地里一年能消耗几万头羊,可表面上还是一道接一道得下禁奢令,“太祖夜宵里连道羊都不敢吃”的小道消息。

    北宋七个皇帝,连上高粱河车神宋太宗赵光义在内,敢在明面上奢侈的就是丰亨豫大那位亡国之君,宋徽宗。

    平心而论,以北宋的国库收入,宋宫的花销占比是算不上奢靡的。

    “可国库还是无财。”

    赵煦眼神沉沉:“可是真正侵吞民脂民膏的,从不仅在于宫中,还在于官中啊!”

    孟钱眼尾一挑:“三冗?”

    赵煦无奈:“……我真的不想用苏辙。”

    史学家承认并统计的北宋弊端,重文轻武,三冗两积,其中的“三冗”便是苏辙昔年上书神宗的《上皇帝书》首次提出,冗官,冗军,冗费。

    孟钱与苏辙是旧相识,今日又碰过面,此时提起他的言论,赵煦便顺理成章得以为,孟钱要拉拢苏辙为己用。

    既然他许诺孟钱允她为武皇吕后,便必然要给她一些自己人,光杆司令可指使不动别人,苏辙有旧情有能力有资历此时又是低谷,而且这么个人才居然还有好人品,他以前还是高滔滔得力心腹,对效忠女主定然毫无障碍。满朝文武摞一起,赵煦都找不到比苏辙更合适的“皇后党”。

    但赵煦真的不想起复他。

    当初主张送出四寨的货他都不想搁眼前晃悠。

    他记仇。

    但孟钱要是真的想要用……也不是不行。

    孟钱失笑:“没让你用他。”

    她有点愤青,对“丧权辱国、割地赔款”这八个字有点敏感。

    她也记仇。

    赵煦见孟钱眼神笃定,心中一喜:“你有主意解决三冗疑难?”

    “你可饶了我吧,削官去恩荫,整军减武备,肃积理靡费,哪一条不是断人财路家族前途?我这没根没基,有法子也执行不了啊,敢动一下孟府都得被人烧了。你才是官家,这骨头,只能你啃。”孟钱眉眼生动,几乎在发光,“既然入不敷出,那便开源节流。除了节流,还能开源啊!”

    “你是说青苗法与市易法?”赵煦皱眉,“这并非易事,荆国公已证明,此路难为。”

    王安石变法为啥首推青苗贷?

    毕竟高利贷是真赚钱啊!

    但是他高估了北宋官吏的道德水平。

    于是和高利贷抢生意变成了直接从百姓手里抢钱。

    市易法说白了便是国家主导市场贸易。

    嗯,在没有宏观调控思想和共产主义的前提下,让一群以荣华富贵为做官追求的官员主持以国有经济分配制度取代自由贸易!

    结果请参照苏联,以及改开前的东大,甚至比那更糟糕,只是市易法没有青苗贷规模大,骂的人没有那么多。

    “何止难啊,整个大宋官员拢一块小三万,能切实落实此政不至害民的,可有百人?”

    “还能有百人?幸甚至哉!”赵煦抚掌大笑,“他们尚在何处?快快说来!”

    他对官员整体的素质水平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人应该有,问题是我也挑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的坚持能维持多久。”孟钱摊手,“可别忘了丁盐钱前车之鉴。”

    丁盐钱是一项两晋起始,沿用至两宋的盐税,最早是官盐的摊派售卖,每户交160钱,得盐一升。

    此时盐价各地不同,大约是36-100钱每斤,最贵能到150钱,此时往往会伴有“揭竿而起”、“替天行道”、“打死卖盐的”等官府深恶痛绝的造反行动。

    斤是重量单位,升是体积单位,99.6升盐等于92.5斤,丁盐钱强行摊牌的盐价是市价2~5倍!

    至于那盐的质量——盐的质量要是好,还用得着强行摊派吗?

    百姓都觉得这钱坑人,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抢,居然还送了一升盐?

    当官的觉得有道理,于是就连这一升盐也不送了。

    甚至有时候,丁盐钱还得翻倍,320钱,谓之盐税。

    “贤臣难得啊!”赵煦方才叹完,却见孟钱眼神幽深,“你想到了什么?”

    “我有一些方案,但是具体……”孟钱摇摇头,“还是得等我查证过再说。”

    赵煦猜测:“你想对盐业动手?”

    孟钱嘿嘿一笑,制盐,穿越者的经典路径,那是真好用啊!

    “我还没查证,先不说,万一是已经有了的东西,我拿出来不露怯了吗?”

    赵煦爱死了她这得意的模样:“可以问我,知无不言。”

    孟钱挑眉:“盐场在何处?”

    “解州池盐,两淮海盐,山东海盐,另有川贵等地的井盐、岩盐,虽然其质冠绝诸盐,但产量少而价昂贵,所费十倍于海盐,仅能寥做补充罢了。”

    已经有海盐了啊?!

    听得那个“海”字,孟钱心凉了半截,又不甘心,急忙追问:“所用何法?”

    赵煦皱着眉头略想了一想:“海潮积卤法,刮咸淋卤法,晒灰淋卤法。”

    听得那个“晒”字,孟钱心又凉半截,抱着最后希望连连追问,直把赵煦逼得左支右绌,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虽然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但是晒盐法终究还没有成熟,她还有装一波的空间。

    立时展开笑脸:“官家,我要一个人吧?”

    “谁?苏辙?”

    “不,我要的是苏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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