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峰两位护法正站在倾倒的山峰旁,与乌泱泱的人群隔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飞鸿端详着远处暴跳如雷的昆吾长老,以及抱着半截尸体痛哭的中年女修,以及属于昆吾派系、神色或震惊或恐慌的其他长老与弟子。

    “昆吾家恐怕大势已去了。祖山倒了,好不容易有的儿子也没了。”飞鸿扭头,轻声对身边的年轻女子说道。

    踏雪一脸不能理解:“这山怎么会倒呢?”

    “谁知道。”飞鸿耸耸肩,“不过这山崩了不算坏事,金峰又要多一条玄铁矿脉。而且看起来,这玄铁的金气比目前所有的玄铁矿都要锋锐,估计其他几峰都有感应——昆吾家的老贼,偷偷把宝山自己私藏了啊。”

    踏雪嫌恶地看了一眼散落在碎石间的棺木碎块,和隐约可见的干尸:“这些玄铁真的还能用吗?感觉都被尸气浸透了。”

    飞鸿一哂:“我听过一些传闻,说昆吾家某位老祖宗跟水峰做了点交易,交换了什么阵法来守卫祖山。看起来,换过来的不是什么好阵啊。”

    踏雪哼了一声:“水峰能有什么好阵。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阵法一千,禁阵八百。”

    飞鸿笑起来:“说得也是。大概阵道,自古至今都带着点邪气吧。”

    他笑声太大,引起了一些人注意,飞鸿立刻肃容。

    他面上摆出一副沉痛致哀的神色,跟踏雪嘀咕的声音却依旧是轻佻的:“不过,昆吾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踏雪嗯了一声,淡淡道:

    “是啊。不管这事跟谁有关——有人,要倒大霉了。”

    木峰,大震峰上。

    几乎滴水成冰的阴寒之气,充斥着整个雷击木林。

    琼夫人正站在漆黑木林之中,轻纱覆目,难窥神情。

    而她身边的中年修士苍禄,正神色愤愤地盯着对面二人。

    一个小女孩在瑟瑟发抖,而她一旁身着繁复法衣的少年,正抱臂而立。

    他眉眼细长,鼻子细长,嘴巴也细长,是满是奇气的相貌——然而当他仰头眯眼看人时,这副容貌,却带着一种难言的嘲讽之意。

    苍禄看到他神色,怒火更炽,正要怒斥,琼夫人却率先开口了。

    “不知澜介小友,到我木峰有何贵干。”

    水峰的天才少年,澜介,慢慢抱起双臂。

    对于木峰之主的问话,他还是回答了,虽然这回答中也满是傲慢之气。

    “我水峰巨湖,刚刚突然浓雾暴起,水之灵力暴涨——在如此青天白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少年声音粗嘎难听,却毫不以为意地拖着长腔。

    “水生木——峰主命我来木峰拜访,看看木峰有没有什么异象。”

    琼夫人淡淡道:“金生水。或许小友该去拜访的,是金峰。”

    澜介漫不经心道:“待会,我自会去的。”

    他看了眼远处山脉草木摇落的景象,狭长的双眼,又缓缓移动到面前这片漆黑的雷击木林。

    这些仿佛吸进一切光芒的黑沉死木,也在微微震颤。

    澜介勾了勾狭长的唇角。

    “看来,木峰确实有所感应啊。不枉我专程拜访。”

    苍禄刚刚额头青筋直蹦,此刻实在忍无可忍,怒道:“胡扯!拜访也当前往议事殿,怎么会来大震峰!”

    澜介不以为意,挑了挑狭长的眉。

    “峰主安排我和这个丫头一起。”少年伸出细长的手指,拎起小女孩的衣领,小女孩瞬间抖了一下。

    水峰的天才子弟淡淡一笑:“只是这孩子太笨拙,从法器上摔了下来——我不得已,下来相救。说来也巧,正好落在大震峰上。”

    苍禄气得浑身发抖:“满口胡言!哪有那么巧的事,我看她根本是被你推下来的!”

    “这指控可就过了。我怎会戕害自己的同门师妹?”澜介摊开手。

    琼夫人微微低头。

    被轻纱覆盖的双目,若有若无的视线凝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一直在发抖。

    她容貌普通,表情呆呆的,眼里满是恐惧。

    雍容的贵夫人慢慢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其他两人都注视着她的举动。

    那只如羊脂白玉一般丰润美丽的手,从小女孩头上抬起之后,便在空中缓缓以指描画。

    随着她指尖的移动,无数符咒的光芒在深黑色的雷击木林中亮起,林中浮现出极为精妙复杂的纹路。

    澜介看得目不转睛。

    琼夫人却忽然一顿,回头“望”向符咒中某处纹路。

    这样突兀的动作自然引来其他几人的注意。

    但贵夫人顿了顿,什么也没说,慢慢转回头,继续以手指描绘。

    符咒的光芒褪去,一根雷击木枝像是被某只无形的手从树上折断,在空中缓缓漂浮着,一直来到了小女孩面前。

    “既然让贵峰弟子受惊。”琼夫人声音轻柔而和缓,“那便以此物赔罪吧。”

    小女孩呆呆地望着这段仿佛能够吸收一切光芒的奇木,没有动弹。

    澜介一挥袖,那截雷击木便被拢入了他袖中。

    “师妹愚钝,这等奇物她驾驭不了。我忝为她师兄,不如由我代为保管吧。”

    琼夫人被遮住的双目,静静地“凝视”少年。

    “是么。”她幽幽开口,“此物强大却不祥,小友,千万小心。”

    澜介似笑非笑:“多谢琼夫人提点。”

    他眯着细长的双眼,审视地打量着面前雍容华贵的碧裳女子,尤其是停留在那双被轻纱覆盖的双目上。

    “名动五峰的琉璃眼啊。”澜介突然轻声道,“不知跟这不祥之物,有何关联呢?”

    苍禄瞠大双目,澜介却一哂。

    他扯了一把小女孩,将其拉得差点跌倒:“走了。”

    转眼之间,他们二人驾云离去了。

    木峰修士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袍袖一撩,跪地禀告:“峰主!此人,此人实在是——”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哽了半天,才道:“目无尊长,狼子野心,满口胡言!”

    琼夫人站在原地未动。

    “海晏已经衰朽了。”她淡淡道,“他倾力培养的,也不过就这一人。所有资源都用于供奉他,难免会变成这般模样。”

    苍禄一怔:“那,那为何要将雷击木给这种……”

    琼夫人嘴角浮起一个极为浅淡的弧度。

    “这番皇皇大谎……他就是为雷击木而来。”

    苍禄抬头,见到的是峰主高华不可方物的美丽面容。

    这美丽的面容上,带着些微的笑意,但是那笑意,却有些冷。

    “苍禄,你失职了。”

    苍禄一颤,告罪:“是属下无能,没有及时阻止水峰——”

    “不是他们。”琼夫人却打断了他,“我的符咒,被人动过。而且,刚动过不久。”

    苍禄几乎是惊恐地看着她。

    “我,我没有……”

    琼夫人端庄而立,风吹拂过她的锦衣,衬得她雍容如仙宫主人。

    “我也希望你没有。但你,要给我一个名字。”她轻声道。

    木峰草木摇落,无数峰头突然堆积了一大摞树叶,引发了不少迷惑甚至不安。

    问道峰的藏书阁外,桑卓拿着刚刚借出来的书册,一脸不解地望着地上的落叶。

    忽然,有人撞了他一下。

    那是一个中年修士,似乎有心事,淡淡扫了他一眼。

    桑卓抿唇,后退一步,不欲生事。

    但对方目光移到他手中书册,却陡然亮了起来。

    “难怪找不到这本《符术要旨》。给我。”他道。

    桑卓愣住:“可我已经借了。”

    中年修士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初阶弟子服,嗤笑一声:“这是高阶的符术,你一个刚入门的,看得懂么?”

    桑卓脸色有些发白,勉强笑道:“前辈,要不等我看完?我好不容易借到这本……我看书很快的。”

    中年修士神色冷了下来。

    “借不到,才是应当的。这本前代大能撰写的符术秘籍,本就不是给你这种人看的。上面有禁止覆写的法术,只有这一本孤本。”他冷冷道。

    桑卓死死攥着书册:“但这本书,就在架上,也在初阶弟子可以借阅的书目里。”

    中年修士冷笑起来。

    “书目里有,就是您能拿的?”他冷冷道,“实话告诉你,我是为某位你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取这本书。只不过办事的出了点差错,被你赶了个空,借走了。”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马上便要年度大考——要是那位大人发现他家麟儿因为没借到一本书,等次不佳……”

    他声音轻如耳语,像是劝导,又像是威胁。

    “何必呢,小朋友。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修道机会,自己葬送了。”

    桑卓面容绷紧。

    沉默半晌之后,他将这本书递了出来——只是手却在微微发抖。

    中年修士轻蔑一笑,伸手要取过。

    刹那间,一只手忽然伸来,极快地拿走了这本书!

    二人都吃了一惊,震惊地看向突兀地出现在一旁、翻看着书册的白衣少女。

    桑卓的眼睛瞪得要更大一些。

    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吞下去了。

    而中年修士则勃然大怒:“你是何人?!”

    他伸手要抢回这本书,少女却拿着书往后一退。

    她白衣上满是灰尘,乌发上还有碎石,看起来实在是灰头土脸——但却无比镇定,像是对自己的形貌毫不在意。

    她草草翻完,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书撕成了碎片,然后一扬。

    无数碎纸,很快被风吹走了。

    桑卓目瞪口呆。

    而中年修士几乎目眦欲裂。

    片刻之后,他扑向少女,少女却直接腾起飞行符咒,跑了。

    中年修士大骂着追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了。

    桑卓呆呆地望着天空,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他被一把拽住拖走。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处茂密树丛中。

    面前是那个灰头土脸、神色平静的白衣少女。

    看起来像是甩脱了那个人,又回来了。

    “……”桑卓张了张嘴,又闭上。

    最终,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了第一句话:“你这几天到底跑哪去了!天天翘课——还这副模样——你是到山上打滚去了吗!”

    白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这个,也愣了一下。

    她伸手摸了摸头发,摸到几块小石头,扔掉。

    “而且,你为什么——那本书是孤本啊!”桑卓难掩震惊心痛之色,“你竟然撕书!”

    青年唾沫星子都要喷到她脸上,白默了一会儿,从袖中掏出一本书。

    《符术要旨》。

    她将书塞给呆掉了的青年。

    “他说你没资格看,那你更要看。”少女安静开口,目光纯黑而深湛,“不要听他的。不要听他们的。”

    桑卓愣愣望着她,目光渐渐下移。

    “可……你不是……把它撕了……”他盯着手里失而复得的书册,呆呆开口。

    白笑了一下:“那只是幻术啦。”

    青年陡然抬头看她。

    “那个人根本没有发觉?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喃喃开口。

    少女闻言,微微一顿。

    “破罐子破摔的人吧。”她说。

    青年茫然地看着她。

    “什么?”

    “既然已经崩塌,那就干脆全部打碎。”白笑了起来,妩媚面容上是平淡却肆意的神色,“与其等着头顶悬着的利剑落下,不如直接把绳子割断。”

    桑卓怔然看着她,一时失语。

    白望着这个年轻人,那种带着锋芒的表情,渐渐褪去了。

    她安静下来,又变成了桑卓印象里那个妩媚天成、却温柔无害的少女。

    “再见了——不,或许不能再见了。”白衣少女轻轻一笑,“希望你能走到比你想象更远的地方。”

    她不再用那些飞行法器遮掩,直接消失在了青年的面前。

    云中的少女离开了木峰,又进入了水峰地界。

    越过水峰无数山脉,她看到那于白日中浓雾翻腾的巨湖。

    只是一瞬间,白便明白了原因。

    “金生水……玄铁金气,也引发了巨湖动荡啊。”

    她本想靠近巨湖一探究竟,却发现湖边有着大量修士,像是水峰的弟子在勘察巨湖情况。

    “算了。”白一瞬间罢了心思,“这先不急——先去试试炼出真火吧。”

    她继续飞越山脉,最终来到了火峰地界之上。

    望着下方大片的熔岩,白迟疑了一会,还是落了下去。

    她在滚烫的熔岩上盘腿坐下,试图像霄汉所说的那样,用外界阳炎之气蕴养出体内真火。

    但试着运行了一下灵气之后,白只觉得自己要被烤熟了。

    实在太热、太热了,如同无形的烈火在烘烤,白甚至感觉闻到了自己的焦香。

    “啊。有个东西……也许可以用来降温?”

    白突发灵感,从袖中掏出一截树枝。

    拿出来的刹那,周围的温度确实立刻降低了。

    树枝微微悬浮在她手中。

    仿佛能吸收一切光亮的漆黑之色,阴冷到能让人打寒颤的阴气——木峰的秘宝,雷击木。

    也是她刚刚的成果。

    先前察觉到大批金峰修士都在朝她涌来,白便果断从金峰飞奔跑路。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的少女,当机立断去了木峰大震峰。

    见琼夫人不在,她费了点力气,谨慎地破解了大震峰万道连环咒符,取了一根雷击木,还想办法把咒符又贴了回去——当然时间太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完全还原,她也顾不得了。

    准备从木峰溜出去的时候,偶然看到桑卓被欺负,又下去帮了个忙。

    自山崩之后,一切如此匆促,所以现在她才第一次有时间,认真观察这木峰的秘宝。

    白衣少女歪着脑袋,对这截树枝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其实偷偷摸摸掰断树枝的时候,她还担心了一下禁制的事情,但结果禁制没有生效——跟捡玄铁的时候一样。

    天道认定,这不算抢夺。

    “果然,这种东西也只属于天地啊。”白一边打量手心里悬浮的漆黑木头,一边自言自语,“可笑人们将天材地宝画个圈圈起来,就号称是自己私有——咦?”

    她突然顿住了。

    木头上黑到不祥的色泽,好像在涌动。

    白睁大眼睛,却发现那黑色涌动得越来越快——她脑中嗡嗡作响,像是脑中被尘封的记忆,与这涌动的漆黑,产生了某种可怖的共鸣。

    与巨湖边那次相似,大片猩红的血色再度填满了她的视野,而这次,还有大量刺目的光芒,那是从九天而下、触目惊心的雷光——

    白头阵阵发昏,隐约心知不好,一把将树枝塞回袖中。

    法术瞬间隐藏了雷击木的形与气。

    但,她视野中的血色与电光并没有褪去。

    白晃了一晃,努力用手撑住地面,试图恢复正常——

    但最终,还是倒在了炽热滚烫的熔岩之上。

    水峰之上,弟子们在一脸新奇地八卦着。

    有人在谈论着巨湖突然白日腾起的浓雾,但大部分人谈论的是另一件事。

    “澜介师兄真的带回了雷击木?”

    “当然!师兄闯入木峰禁地,不但没有被惩罚,对方反而双手奉上了一块木峰至宝——雷击木!”

    “怎么回事,我刚刚来,你从头再说一遍!”

    于是有人在人群中心大声讲起故事来,讲得绘声绘色,围观的弟子们听得大为赞叹,结果人群中冷不丁有人发问:

    “你们觉得这很了不起?”

    木峰弟子们大多是澜介的崇拜者,见有人如此唱反调,瞬间不满了起来。

    “当然了不起了!澜介师兄可是敢跟木峰峰主叫板!哪怕是那位琉璃眼,也不敢说什么不是!”

    可那人冷冷道:“挑衅大能,当真不是狂妄愚蠢?”

    他们回头,想看看到底是谁敢口出狂言,甚至有人捋袖子准备干架。

    结果发现,说话的是最近刚回到水峰的天问长老。

    众人瞬间闭嘴了,但不满而轻视的眼神仍然隐隐绰绰。

    天问板着脸,没有说什么,从人群中大步穿过,腾云而起。

    到了山巅峰主宫殿,她看到垂垂老矣、精力不济的海晏真人,神色一寂。

    天问心中酸楚,原本打好的腹稿,一时间全部吞了下去。

    海晏真人却叹了口气,道:“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吧。”

    天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刚才路上听到的事情。

    海晏真人沉默良久,慢慢开口。

    “一开始见到澜介,发现他的阵道天赋,我心中真是狂喜。他太杰出了,五峰年轻一辈,绝无一人可以与他相比。”

    他枯瘦的脸上泛起一个怀念的笑容:“我当时心想,太好了,我发现了一块至宝,我水峰,终于有救了。”

    “有救?”天问抬头看他。

    海晏真人淡淡道:“现在各峰互相试探,引而不发,水面之下波涛汹涌……你应该能感觉出来,现在这里与你走的时候相比,又有什么不同。”

    天问神色复杂起来:“……灵气,还在减少吗?”

    “是啊。”海晏真人轻声道,“五峰灵气渐衰,每一峰,都只能为自己考虑。在遇到澜介之前,我真的已经近乎绝望。云破夜、霄汉都正当盛年,而琼夫人看起来也毫无衰颓之势。土峰的慕九黎困于家室,这些年修为没有寸进,可他偏偏从凡间捡来了韩无言那个天才……只有我水峰,我将死,后继也无人。”

    天问垂下头:“抱歉,我这些年……”

    海晏真人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说这种话。”

    老人轻声笑了一下。

    “那时的情况……你确实不适合留下来,何况你天性不安于寂寞,总喜欢新鲜的东西。小时候不就是吗?修炼时,你总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你是我一起长大的师妹,我怎么会不知道,你不会陪我呆在水峰。”

    天问咬着色泽艳丽的嘴唇,不作声。

    海晏真人轻声道:“总之,我当时看到澜介,内心特别快活。我知道他有缺陷,这个少年太过狂妄,可我告诉自己,天才总是狂妄的,这种缺点无伤大雅。”

    天问咬牙:“可是他不仅仅是狂妄。他还欺凌同辈,目无尊长,任性妄为,满口谎话——而且,他要雷击木干什么?除了禁术,有什么阵法需要雷击木!”

    海晏真人闭上了眼睛:“俗话说,阵法一千,禁术八百。”

    “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疯了你也——”

    天问震惊愤慨的话语,被海晏真人沉重的声音打断了。

    “……现在,一切都要以水峰的未来为重。”

    天问欲言又止,嘴唇颤动着。

    片刻之后,她重重踹了一下地面,拂袖而去。

    怒气冲冲的天问回到自己的寝宫,小童小心地凑上来:“真人,您带来的那个凡人,这些天都在找您,说有重要的事要说。”

    美艳女子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

    “谢明流?”

    “是。”

    天问不耐地挥手:“他能有什么大事,无非被人欺凌来告状。我烦得很,让他一边去,别来烦我!”

    小童点头,退下了。

    天问在殿里来回踱步,越来越心烦意乱,最终还是忍不住,揪下了自己几根头发。

    “我知道一事不可再占,但……”她深吸一口气,“苍天在上,告诉我五峰的未来!告诉我,我上次占错了——”

    天问掐断手中头发,分成四份,数着碎发的数量,念念有词。

    得到结果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彻底僵硬。

    还是一样。依旧是她之前卜出的结果,一个字都没有改变——

    大争将起。高山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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