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

    “江大海是黄德义手下一名大将,他投降了我们后,据说大陵那边还不敢去问黄德义,怕得罪他,真的是笑死人。”

    “既然投降,依我看也不是什么英雄好汉!”

    “话可不能这样讲,他们不是投降,只是重新选择一次自己的道路而已。”

    “也不知道你看重他什么!”

    “别吵了,到此为止,前方是块大平地,我们来比一场如何,看看我大契的马,在中原能不能跑的起来?”,都苏看向众人。

    “我听闻,你出征那日有个中原女子走到你面前,求你杀她?真有此事?”,其格一脸玩味的表情问都苏,“你当场就应该杀了她,让那些汉人看看。”

    其格,契朝当朝宰相之子,喜暴力爱杀戮。

    “不就是她吗?”,一个叫德吉的副将,指着在不远处洗衣服的谢诗。

    “把那个中原女人给我带过来。”,其格吩咐德吉。

    很快谢诗就被带到了众人跟前。

    “我听说你们中原女人都不会骑马,只会洗衣做饭,这样吧,你要是能骑二里路,我就赏你一块肉吃怎么样。”,其格用逗猫般的语气调戏着谢诗。

    七八个契人坐在高大的骏马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谢诗,谢书吓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见谢诗没反应,其格大喊了一声,“我叫你上马!”,接着拿出马鞭,打向了地面。

    “我不会骑马。”,谢诗低声地说。

    “贱人,我叫你上马。”,这次其格把马鞭,打在了谢诗的身上。

    谢诗只能转身走向了那匹高大的战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骑上马背,人还未坐稳,其格就狠狠地抽了一鞭那马。

    战马受到惊吓后,风一般冲了出去,谢诗毫无防备地摔了下来。

    接着周围全是嘲笑声,鄙夷声.....

    “啪!”,都苏用力一拍,其格战马的马背,其格一下子就被马带去了前方。

    都苏在后面喊,“我先让你几里!”,接着他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还不走?杵着干嘛?”,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策马而去了。

    “还不赶紧滚?”,都苏看向谢书。

    赛完马后,诺大的平原,就只剩下都苏和王守义,王守义是汉人,当年是晋朝的南面官,后面晋朝灭亡之后,便投靠了契人,王守义足智多谋,很得都苏的青睐。

    “鹤州那边,将军是怎么想的?”,王守义问。

    “谢世均还在死守,我猜半年,顶死他也就能守半年。”,都苏道。

    “留他一条命吗?”,王守义试探般地问。

    “谢世均在鹤州威望很高,在西军中也有极高的地位,杀了他不但不足以服众,反而会激起反抗,就算他不愿为我们所用,也要留他一条命。”,都苏道。

    “将军深谋远虑,大业指日可成,可其格那边......”,王守义顿了顿。

    “有话直说!”,都苏瞟了一眼王守义。

    王守义道,“其格向来对谢家恨之入骨,完颜祈又曾是他手下的大将,我怕他会介入此事,公报私仇,扰乱了计划,影响大业。”

    都苏道,“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都苏刚回到营帐,就有个契兵给他递了一封信,刚打开信件时,都苏眉头紧皱,面露难色,把送信的小兵吓的冷汗都出来了,幸好看到最后,都苏露出了笑意,那小兵才抹了抹汗离开。

    他来到茶几旁边,泡起了茶,契人都没有喝茶的习惯,都苏之所以喝茶,会泡茶,完全是受谢书的影响。谢书在大漠(契国首都)期间,曾经很认识地和绛山讲过中国的茶道文化。

    忽然,都苏像想到什么似得,他朝守在门外的左右挥了挥手,然后道,“把那天求死的那个女人带进来。”

    不久后,谢诗被带了进来。

    都苏问,“你是哪里人?”

    “鹤......相州人。”,新月的声音低若蚊蝇,跪在地上始终不敢抬起头。

    “家里做什么营生的。”

    “我,我在一户人家做丫鬟。”

    “是吗?”,都苏打量着谢诗,他看了看谢诗的手腕,道,“把手给我。”

    谢诗惊讶地抬起了头,而都苏,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都苏直接拽起她的手,握在了他的手里,“丫鬟?做丫鬟的那个不是手掌指尖干燥粗糙,可你的双手,除了表面受到的一些外伤外,白皙光滑,可不像是丫鬟的手。”

    谢诗吓的直接退后了一步,“我是陪嫁丫鬟,只是陪我家夫人读书练字的,自然和做粗活的丫鬟不一样。”

    都苏放开了谢诗的手,道,“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谢诗依旧在发抖。

    都苏指了指那杯茶,“这茶叶是我一位朋友送的,我用的是他教我泡茶手法,茶具也是一样的,可我这几天泡出来的味道,和之前的相差甚远,一样的茶叶一样的水,味道为何差那么多。”

    谢诗拿起那杯茶闻了闻,问都苏,“这是小龙团茶吗?”

    “没错。”,都苏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你说的和之前不一样,是指和大漠时泡出来的味道不一样吗?

    “对!”

    “茶水茶水,一是茶,二是水,在大漠想必你用的是山泉水,泉水能把茶叶的甘甜泡出来,你在此处想必用的是河水或是井水泡的,自然是觉得满嘴苦硬,久方回甜,茶味一般。”

    谢诗曾经听谢书讲过,契人的生活习惯,比如他们绝大部分居住的靠山或者靠河的地区,饮用山泉水。

    都苏看着谢诗边说边发抖的样子,笑出了声,“你叫什么名字?”

    谢诗迟疑了一会儿,说,“三妹,我叫三妹。”

    “家中排行第三?”

    “是。”

    ——

    新月在铺子的账房里,整理着各家掌柜抄写的经文,打算挑出李记点心坊等人的,送去给谢书,走出大门没几步,她就停住了脚步,她忽然意识到,既然谢书和萧京云都在调查曾泰,那其中的信息必然是相通的。

    或许谢书的猜想才是对的,放纸条的也许是曾泰,想到这点,新月调转了方向,往萧京云的住处走去了。

    新月之所以对萧京云之事如此上心,其实有两个原因,第一,她觉得萧京云的确和她之前遇到的,那些蠹虫一般的贪官很不一样,他有爱国爱民之心。第二,她从心底里觉得萧京云是一个好人,她既然帮了他,以后自己在李府混不下去了,说不定还能求他帮帮自己。

    新月道,“萧公子,你有没想过,既然纸条是在李记点心坊附近找到的,或许是和曾泰有关呢。”

    “这点,我倒是想过。”,萧京云道。

    “我借着中元节的由头,不单只拿到青鸟的字迹,连华荣街那边好些掌柜的字迹,我也拿到了,其中就有李记点心坊的。”,新月把那一大叠拿了出来,“你要看下吗?”

    “看看。”

    李记点心坊那边,加上曾泰的一共有四个人抄写了经文给新月,萧京云拿出来在一张张的细细对比。

    “不对,曾泰和这纸条上的字迹,也对不上。”,萧京云道。

    接着新月又给他递了点心铺,二掌柜写的经文。

    “也不对。”,萧京云道。

    “这份是曾泰的儿子写的,虽然希望不大,你也看下吧。”,新月又递了过去。

    “啊,就是这个,字迹对上了。”,萧京云语气十分激动,“就是他,你说这份是曾泰的儿子写的?”

    “没错的,我亲眼看到他写的,”,新月也十分惊讶,“没想到竟然是他。”

    “嫂嫂,你知道曾泰儿子是什么来头吗?”,萧京云问。

    “我只知道,他叫曾明珏,前年刚考上的举人,我送货的时候见过他几次,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新月又拿起那份字迹看了看,“速速撤离,是叫谁撤离呢?这纸条会不会是曾泰,授意曾明珏写的。”

    “嫂嫂,李记点心坊那边不简单,这些谜团只能靠我们一个个去解开了。”,萧京云道。

    新月离开了萧京云的府邸后,便往李府的方向走去。

    “大人,收集好了,你看看。”,新月把一叠经文递给了谢书。

    “你看过了吗?是曾泰的字迹?”,谢书问新月。

    “大人,我还没看过,而且那张纸条里面的字迹,我早已经忘了,还是你来看吧。”,新月有些心虚,要是被谢书知道,她先把经文拿给了萧京云,那后果就严重了。

    谢书不急不慢地,一张张对比了起来。

    没多久,谢书也发现了笔迹,“找到了,这个是谁写的?”,谢书问。

    “大人,这份是曾泰的儿子,曾明珏写的,”,新月道。

    “竟然是他!”,谢书又看了眼新月,道,“怎么,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啊,我......我其实挺惊讶的。只是我也不清楚事情原委,就不方便发表意见了。”,新月无奈地笑了笑。

    “萧京云,最近找你了吗?”,谢书问。

    新月有些慌乱地道,“没有,没有,上次我把札记给他之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只是问一问。”,谢书盯着新月的眼睛问。

    新月立即别开了他的目光,“没有,可能是吃太饱了,我想打嗝。”

    谢书道,“如此看来,我的预判错了啊,我以为萧京云拿到那个札记,必然会来找你,问一些事情,真的是失策啊。”

    新月傻笑了一下道,“这个,我其实也不清楚。”,然后她又问,“大人,上次你说的帮我调查之事,有消息了吗?”

    “人......还没有找到......”,谢书道。

    “大人,连你都打听不到,会不会人根本就不在汭州呢?”,新月有些失落地问。

    “不管在哪里,我都会帮你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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