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江书颜自己洗漱罢就候在里间和隔间中间的那个小门旁边,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自作主张的跑到里间去,万一人家今天没那意思,死皮赖脸的呆着,到时候被人赶出来多尴尬啊!

    江书颜就这么等啊等啊,终于等谢乾洗漱好出来了。

    谢乾看着她站在门边发呆,轻咳了一声,“怎么着,每次都要叫你才进来?”

    得,这位爷发话了,还是赶紧进去吧!

    谢乾穿了一件纯白的里衣,水洗的眸子里盈着雾气,进门时的那股子戾气全都消散了。

    江书颜像罚站的小朋友一样站在谢乾身侧,没有再多事儿去给他倒茶。

    谢乾看着江书颜现在半是乖巧的样子很难跟昨天晚上的她联系起来,他拍了拍床旁的位置,示意江书颜坐到他的旁边来。

    江书颜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他旁边,还理了理自己被弄乱的衣裙。

    两人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谁都没出声,终于谢乾发话道:“夜也深了,安置吧!”

    江书颜乖觉的爬到床内侧,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就留了个脖子在外面。

    谢乾上床的时候也往里躺了些,直接搂过江书颜。

    灯烛摇晃,三更方歇。

    第二日一早,谢乾破天荒的没有出门,就在家里用早点。

    江书颜一早就被樱桃唤了起来,伺候他更衣洗漱,之后正好同桌用饭。

    大概是吴嬷嬷被江书颜的饭量震惊到了,今天的朝食摆满了整个小圆桌,不过谢乾可不知道这些,神色稍显不悦,颇为严厉道:“以后不可铺张!”

    吴嬷嬷有苦说不出,上面都发话了,解释就等同于狡辩,吴嬷嬷是个体察上意的,自然不会这个时候顶撞,心想,“等会儿你就不这么说了!”

    谢乾在军营多年,吃饭是不用人服侍的,唤了江书颜一同用膳。

    江书颜从昨晚饿到现在,都快饿得前心贴后背了,不过她是懂看人脸色的,看着谢乾摆了一张臭脸,她也不敢放肆,谢乾动一筷子她才就动一筷子,吃得十分优雅。

    看的樱桃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这还是昨天饿死鬼投胎的那个江姑娘?这也就是在爷跟前!

    不过江书颜也没让她失望,待谢乾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江书颜手里的筷子就动得快了起来,小半刻钟后,桌上的饭食所剩无几,这下换谢乾吃惊了,这饭量,堪比一个成年男子了!

    江书颜想得明白,饭量这东西不比别的,想假装就可以假装,她可不想让他误会之后自己饿肚子。

    吃惊归吃惊,谢乾倒是没有多说什么,难道他还能不让她吃饱饭不成!

    吃完饭谢乾去了书房处理公务,江书颜则被吴嬷嬷叫去细细叮嘱了一番,吴嬷嬷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了,世子打小的时候就被派过来伺候了,对世子爷很是了解。她从如何伺候主子起身、用饭、平日里要守那些规矩等,事无巨细都给她交待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粉衣的小丫鬟端进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吴嬷嬷接过来递给江书颜,劝慰道:“这只是一碗防止马上有孕的药,对身子无碍的,等日后夫人过门后你也是会有孩子的。”

    江书颜话还没听完就一口灌了下去,苦得脸皱成了个苦瓜样,樱桃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了一块蜜饯给她,她才忍住了欲吐的冲动。

    吴嬷嬷见她如此听话心下也是满意的,觉得王妃真是高明,找了个实心眼的孩子,还很听话,也讨世子喜欢,很是不错。

    江书颜倒没想得这样多,自己在这里毫无基础,自己都难养活,更别说再多一个孩子了,两个人都受苦,想到此,她不由得有点担心,第一天的时候没有喝这药,不知道今天喝管不管用。

    吴嬷嬷可不知道江书颜在想这些,忙带着她去了小库房。

    库房里放着谢乾吩咐赏下来的几匹布和几盒首饰,还有整整一百两银子。江书颜虽然预估不出其他几样东西的价格,但光这一百两银子就足够她开心好几天了,这可够她当丫鬟不吃不喝很多年了。

    她打开首饰盒,挑挑拣拣选了一个一个兰花簪给自己带上,又谢过了吴嬷嬷,笑颠颠儿的带着樱桃就出了门。

    自打出了房门,江书颜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有钱他是真给啊!不罔自己这两天累到腿软。

    中午谢乾是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吃的,江书颜也乐得自在。求了吴嬷嬷让厨房给她做了些重口的东西,素了这么久第一次吃着了荤腥,江书颜也不敢多吃,挑着一样吃了一点就去了隔间转悠,好打发打发时间。

    谢乾的卧室有两进,一侧为正门,一侧是江书颜所在的隔间门,隔间再开一小角门,出去就是奴婢值夜的耳房,房子纵身长,左右短小,方便了奴婢听见主子的差遣。

    她的小隔间几乎没什么摆件,一张小床就占据了大半的位置,江书颜听吴嬷嬷说,她伺候完爷正常应该到隔间休息,是爷给了恩典让她这两天留在了主榻上,可她得知晓有这样的规矩!只有正妻方能和爷同塌而眠,待被褥铺陈好了,爷要没特别的意思,她就得自发的到隔间歇息!

    这两天说起来确实是沾了谢乾的光,主榻不仅大而且有谢乾这个人工暖炉在,她基本没挨着冻,她觉得睡那里挺好的,反正她也没打算跟谢乾白头到老,只要他不赶她下床,她就赖在那儿了,主母的影儿都没见了,自己舒服要紧!

    江书颜实在是对古代女子匮乏的娱乐生活表示非常的难过,她可不像樱桃一样,坐着绣花能坐好几个时辰,她就像绣蹬上埋了钉子,死活坐不安稳。

    若是放在三天前,给她机会这样让她发呆,也不用做活她得开心死,可时移世易,虽然她还是不想干活,但是丰富下精神世界她也是不排斥的!

    想来想去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法子,她的出身定了,自然不能说她自己是识字的,可是她可以找个借口现学啊!

    以前江家家里穷,也买不起书,整个江家只有一本缺页断片的千字文,每回哪家有男丁出生,愿意花钱的,江家叔公就会拿出那千字文一翻,随便圈个字就做了名字,那家还得感激涕零的谢谢这位江叔公,那书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当然不可能借出去。

    所以,实际上江书颜实际上还没怎么接触过这个时代的文字,不过她相信,现代汉字是古代文字演变而来,文字皆有源头可寻,想必学起来也不会十分困难。

    江书颜转头去问正在专心刺绣的樱桃,“你们手中可有书册?成日无聊我想借来看看,不拘什么书,我借半日便还。”说完,江书颜取了三十个刚换来的铜板递给樱桃,算做感谢费的意思。

    樱桃眼睛转了一圈马上就给出了回复:“姑娘别急,我家正好有一本,我去找哥哥借来,姑娘等着啊!”

    没过一会儿樱桃就回来了,手里还仔细的捧着一本书,江书颜看她如此郑重,也珍而重之的接过,拿到手里一看,是一本已经有些旧了的《诗经》。

    《诗经》自己是能背出来一些的,那这样就可以对照着看,自己也可以学些字了。

    约么申时,谢乾处理完手上的公文回了内院,隔间的门是开着的,一进门就看见一幅美人持卷图,美人斜依在小榻上,环佩轻摇,手持一本发黄的书卷细细的研磨着,让人不忍打扰!

    谢乾欲走上前细看,一不小心就瞥见那书的封面上大辣辣的写着两字——《诗经》,只不过字型稍显怪异,仔细一看才发觉,这书竟然是倒着拿的!

    谢乾再冷静自持此时也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关键拿书的那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拿着书走到了谢乾跟前,手指着自己,一脸诚恳的问“爷在笑什么,难不成是在笑我?”

    “不是笑你这屋里可还有旁人?”谢乾答道。

    江书颜继续装傻,“爷为何发笑,爷难道不喜欢有诗书才气的女子吗?”

    谢乾没有做答,而是问:“你在这儿看了多久的书啦?”

    樱桃老实地替她答道:“江姑娘快看了一个时辰啦!”

    谢乾看着江书颜还一本正经的点着头,那模样别提多好笑了。

    谢乾看着江书颜的模样忍住了放声大笑的冲动,起了些逗弄她的意思,“你这一个时辰可有看懂这书里都讲些什么?好歹说出一两条来,好让我知晓你没白费这一个时辰!”

    江书颜对这样的问题可是不带怕的:“多的我也不懂,反正是讲男女爱慕之情的!”

    谢乾终于没憋住,放声笑了起来,道“美则美矣,草包美人尔,但草包美人也是美人,爷可不许自己的女人大字不识一个,等得了空,我亲自教你!”

    江书颜心说,“你才是草包,你全家都是草包!”

    谢乾顺手就拿过江书颜手里的书,嘴角还带着笑意的问道,“你可知你将书拿倒了,应该这样拿才对!”

    江书颜瞪大了眼睛,装做一副羞囧模样,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乾也没有再戏谑她,拉了她的手就进了房门,站在她的身后手把手的带着她写了一个“谢”字,笑道:“今天就只学这个字,爷的姓“谢”!”

    江书颜心说“能的你,第一个不教她写“江”,带着她写“谢”字,这么复杂,适合大字不识的人学吗?”

    却听谢乾又道:“以后出门了可得认得这块匾才是,不然家在哪里都找不见!你就在这儿好好练吧,练好了就吃晚饭!”

    他这意思是教不好就不要吃晚饭了吗,就教她一遍!他是认真的?自己要不是有前世记忆,今天连晚饭都混不上了!

    这下属不好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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