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彩月,江书颜也没了再继续逛下去的兴致,迫不及待的把彩月拉到一边问起话来。

    樱桃识趣的带着两个家丁走远些,看得到她们就行。

    “彩月,你这几个月过得如何,是吴婆子把你卖给那个陈老五的吗?”

    “姑娘!”刚开口樱桃就带了哭音。

    “我是三个月前被打撒发卖的,吴婆子不知道得罪了哪家大人物,我们在她手里的人个个都直接打散发卖了出来,都没卖到什么好人家就是了。那陈老五瘸了腿也伤了根本,到底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就是成日里打我,我都快被他打死了!”说着彩月就呜呜的哭了起来,任江书颜怎么劝也不顶用。

    索性江书颜也不劝了,她知晓彩月性子活络,过了这一阵子估计就不伤心了,索性直接转移话题道:“哪儿打得最狠,现在好了些没,要不要去医馆看看?”

    彩月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一时间也不哭了,直接就撩起了裤管,那白生生的腿上重重叠叠的都是或红或紫的伤痕,外踝处肿起了老大一个包,瞧着就很疼!

    江书颜不由得有些气愤,此仇她替彩月记下了,最多记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她必报此仇。

    “你伤得这样重,怎么也得去医馆看看开些药,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彩月本想拒绝,听江书颜说还有事情交待,就顺从的跟着去了医馆。

    接诊的是位老大夫,把了把脉后说:“姑娘腹部可曾受过重击,我观姑娘脉象,气血亏损,神昏气短,面色蜡黄,实则病重之象,姑娘如不介意请前往隔间待我夫人为姑娘细细查验后方可下一定论。”

    江书颜听完被吓了一跳,竟是如此严重了吗,难怪刚刚那陈老五一再提及硬货两讫,盖无反悔之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江书颜气得直想骂娘,对于大夫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允。

    两人一同到了西侧间,有一满头银丝的老夫人等在那里,待彩月躺好后就掀开她的衣服来瞧了瞧腹部的伤势,左下腹和脐周各有一处淤青,其他地方看着还好,可当那老夫人一手轻轻按压的时候彩月确疼得呼出了声。

    那老夫人反倒是神情忽地一松,“姑娘虽气血有亏,但只伤其表,未伤其里,慢慢调养许能痊愈,不必过于忧心。”

    江书颜听完不由得心里一松,趁老夫人出去备药之际和彩月交待起自己的事来。她把凳子挪到靠近幕帘的地方,只要有人经过她马上就可以发现。

    “彩月,我这边化名叫做芦花,姓江,现在算是个没有名分的小妾吧,如果有人问起你我是怎样识得的你就这样说,你我少时是同乡,七岁上我里家中遭难把我卖了换钱,后来就再没见过。

    若有人问及你的身世,你就有什么说什么把我改成赵小姐,把在倚红楼说成在一个赵姓人家里做丫鬟,反正从头到尾你都干的丫鬟的活,千穿万穿,实话不穿,你照实说就是,不要怕,只有一点,你咬定七岁后就从来没见过我就是了。”

    江书颜就这样简单叮嘱了彩月,见彩月记住了大半的说辞就不打算再告诉她更多,说多错多,不说就不会错。

    再有,彩月在她那泼辣兄嫂手底下生活这么多年也是有几分机敏在身上的,不然就不只是没有好饭吃给饿瘦了,而是直接活都活不下来,所以她相信彩月,告诉她这么多已然能够应付。

    交待完彩月,江书颜就带着她从里间走了出来,今日出门时日也不短了,是时候准备回去了。

    江书颜刚走出房门就看到樱桃和老郎中在说着些什么,见江书颜出来,那郎中就递给樱桃几副药包,樱桃提着药对江书颜道:“姑娘,许郎中说这位姑娘伤势并不算重,就给开了几副药,说一月过后再来看看,兴许就好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府吧!”

    江书颜也正有此意,谢过许郎中后就带了彩月一同回了府。

    回到府上,江书颜先带着彩月去见了吴嬷嬷。

    除了谢乾,吴嬷嬷算得上这内院的半个主子了,地位是江书颜比不了的,带个女眷回来,首先就得知会吴嬷嬷一声。

    江书颜提了几盒五芳斋的糕点去,还没进门就对门口守着的绿菊笑盈盈地拜了个早年,里头的吴嬷嬷自是听到了,打屋里快步迎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喜意。

    江书颜一手扶着吴嬷嬷,两人一同进了内间。

    吴嬷嬷也亲热的抚着江书颜的手背,笑道:“托姑娘的福,今年夫人赏了不少东西下来,还有好些是给你的呢,待会让绿菊带你去瞧瞧!”

    “夫人缘何会赏我?”

    “还不是看你尽心伺候公子的份儿上,夫人一直催着公子去表小姐府上提亲,奈何我们公子是个极有主见的,平日里都不正眼看别的女眷一眼,夫人想着怕是还没开窍,才总不肯去提亲,现在好了,有你伺候了公子,公子知晓了人事,年后就好让公子去表小姐家下聘了,这亲上加亲,可不就是个好事儿!”

    “这还真是个值得庆贺的好事儿!”江书颜口不应心的应和着,这对她算哪门子好事儿啊!多好多个主子让她下跪,管着她?

    “你呀,也是个有福气的,公子早点娶了主母进门,早点生下嫡子,你嘛就可以早点停了汤药,也少伤身子不是?”吴嬷嬷握着江书颜的手,一脸语重心长道。

    江书颜可停不进着这档子事儿,暂时她可没有在这里生孩子的打算,那可是鬼门关,她

    可还没爱谢乾爱到要不惧生死给他生子的地步!

    聊了半天,江书颜差点被吴嬷嬷绕得连正事都忘了。赶紧道:“嬷嬷,这是我昨日去街市给您带的糕点,听说这五芳斋的糕点最是有名,平时里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您可得尝尝!”

    吴嬷嬷自然是领她这个情的,笑着尝了一口,“果然不错!听看门子的人回话说,你带了个叫彩月的姑娘回来,是打算放屋里?”

    江书颜心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吴嬷嬷,刚回来半刻钟都还没有,这吴嬷嬷就什么都知道了。

    “回嬷嬷的话,这彩月是我打小认识的,是个老实姑娘,现在她又受着伤,无依无着的一个人,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不知道可不可以将她放到我屋里,她不用什么月例,给口饭吃就行。”

    “瞧你说的,谢家从来都不是苛待下人的府邸,不差她这一月两月的月钱,别给坏了名声去,只两点,其一,谢府不收活契的下人,若要进府就得签死契;这其二嘛,就是姑娘你了,按理说没有名分的姑娘只能有一个贴身婢子,你现在已经有了樱桃,再多一个就有些不合规矩了,姑娘少不得要和公子说道说道。”

    江书颜听罢就告了辞,这第二点倒也好说,谢乾一般不在这些小事上计较,自己一提估计他也就同意了。只这活契死契的事儿还得彩月自己做主。

    自彩月进府后,江书颜就让人给她拿了些吃的过来,不拘是什么,多拿点就是了。

    彩月照单全收吃了个精光,江书颜一进门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空碟子。而樱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一桌子吃空了的碗碟,江书颜这一进门,正好对上樱桃的视线,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江书颜能感觉得出,樱桃好似在说,“不愧是姑娘的老乡,真是一样的能吃!”

    江书颜轻咳了一声,缓解了气氛的尴尬,让樱桃帮忙把碗碟都收拾下去,自己则询问起彩月的意思来。

    江书颜缓缓坐到彩月床前,先说了府里的这条规定,再问她是否还愿意签死契。

    其实,在江书颜心里,她觉得这件事还是很难抉择的,毕竟谁不想要一个自由之身呢!

    可没成想,彩月竟是一口应下。

    江书颜嘴都惊成了O型!

    见江书颜吃惊的模样,彩月解释道:

    “小姐,你有所不知,如今这个年月,灾荒一年接着一年,光是这半年里我见着饿死的人都不下于十来个,况且一个女子在外无依无靠,何尝不是同样把生死交在了别人手里,还不如有小姐照应着,至少有顿饱饭吃。”

    彩月说的也在理,到底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养得活自己并不意味着能好好的活下去,在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从人文、治安还是法制,哪点都没有给她们自力更生的底气,何谈一个人自由的活下去。

    得到彩月的肯定回答,江书颜亲自办好了彩月的契书交到了吴嬷嬷手上,此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今天这事前前后后樱桃帮了不少忙,虽说也是应当应分的,但今天的事让江书颜重新界定了樱桃的实力,她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丫头,她精明能干着呢!这种人不赶紧笼络住还等啥呢!

    “樱桃啊,我领回彩月呢是看她可怜,你放心,她好了之后她就听你的,什么时候我这院里头你都是老大!”

    樱桃被江书颜这直白的话逗得扑哧一笑,“奴婢可没有吃彩月姑娘的醋,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料她的。况且啊,我可不敢当院里的老大,最多当个老二就好了,这老大的位置还是让给姑娘自己当吧!”

    “好!好!好!”江书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生怕她的好樱桃没听见似的。屋里和谐是最好的,她最怕搞什么窝里斗了,那样不用别人欺负,猪队友都能给自己干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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