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颜拿到温酒后仍旧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细细的继续给他斟酒布菜,不过此时的她整个人却是比一开始进来时镇定了许多,对于那黑袍男子揽过来的手也不慎在意,每每看到她喜欢的菜时她还会携几筷子进自己碗里,慢慢的吃着,看起来倒是真像是东道主一般。

    那黑袍男子见她如此做派也不由觉得惊奇,他不觉得她是突然之间相通了,可事已至此,莫非一会儿还能有什么变数不成,这女人倒是越发让他捉摸不透了!

    即便有所疑虑但他也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小小女子又能作何?

    不过江书颜却是已经想好了对策,这回不同于上次被掳去城外的客栈,在这倚翠楼中,在无数人的盯视之下她确信她绝无可能逃出生天,既然活又不能好好活着,逃又逃不出去,她何故还要受这般的屈辱和苦楚,她已经恨极了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也吃了太多的苦,那么就让她任性这么一回,静静的放她离开吧!

    江书颜继续用右手吃着菜,左手则是借着桌布的遮掩伸到了桌子底下,她从空空的下裙探进去,把簪子抵到了尚能感觉到搏动的大腿内侧,不带丝毫犹豫的深深的扎了进去,刚破皮时江书颜就狠狠皱了皱眉,待用她左手继续将簪子在肉中划拉之时江书颜直接就一个没忍住痛呼出声。

    旁边的黑袍男子见她一副痛苦的模样,遂问道:“你怎么了?”

    江书颜假作抿唇闭嘴之后将舌头伸了出来,指着舌尖的血迹道:“刚刚吃饭时不小心将舌头咬破了!”

    那黑袍男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拿起酒杯一仰脖子就全喝了下去,盯着江书颜的眼睛道:“无妨,这点儿血只会让我更兴奋!”

    江书颜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心想,“这人不会是个变态的吧!那自己会不会还没死掉就被他给那什么了。”

    越想越是害怕,可前世加上现世她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人告诉过她划伤自己会这么疼啊!早知道当时就是再难她也要找些毒药来,罢了,吃药还会肚子疼呢,就没有什么好的死法!

    现下她已然感受到腿上有血流出,但簪子已经被她拔了出来,她到底是没有再扎下去的勇气,现在她也只能尽力拖延些时间让血流得更多些,不要再让自己被救起!

    可偏偏事与愿违,那黑袍男子很快就喝完了那壶温酒,且看她的目光越发炽热起来,江书颜欲再用同样的借口取些酒来,可那男子一把将欲要站起的她拉进怀里,手也开始不安分的解起她的衣扣来,似是马上就要行事,江书颜想,她也太倒霉了吧!她都割到大动脉了怎么还没有去死?

    于是江书颜只得把心一横,用尽全力将那黑袍男子推了开去,拿起簪子就抵在了颈间,一步一步的朝门外走去。

    这次她可不会傻到自己往脖子上戳,一则是因为刚刚扎腿的时候实在是太疼了,她不想再受一次,二则是她觉得她这样盲扎也不见得能扎准,到时候再一个死不了少不得真要受那马三娘的折磨了。

    既如此,不如索性出了这门直接就从楼上跳下去,就凭现在的医疗条件肯定是回天乏术了,到时候不管是一张草席裹了她也好,还是直接将她丢去乱葬岗,就都与她无关了,她的那屡魂魄能回去也好,不能回去也罢,她都不想管,只想先逃离这里!

    那男子见江书颜作势威胁不仅没有恼怒反倒是激起了他几分兴致,他不信她会真的下得去手,遂一步一步的向她逼来,江书颜立刻将簪子掉转指向那男子。

    那男子却并不怕,又向着江书颜的方向走了一步,痞笑道:“呦!倒是有几分胆气,可我就喜欢这样刚烈的女子!”可正说着他却将桌上的酒杯往地上一掷,屋外立时就冲进了四五名护卫,全都围在了那黑衣男子身边。

    那男子再往前走向江书颜逼近,江书颜继续后退,仍把簪子从新指向了自己。

    那黑袍男子见她如此作为,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你这条贱命能威胁到谁吗?我不过看你曾经是他谢乾的女人我才愿意多看你几眼,你如此这般不识时务,莫非还想着谢乾不成,死了这条心吧!那种冷心冷肺的人,对自己的女人都如此你还能指望他什么,若换做是我,不喜欢了杀了便是,辱她作甚!”

    江书颜听得他骂谢乾的话心中也是暗爽,是啊,她也想这么骂他来着,心里虽然这样想可脚下的步子却没有乱,一步步坚定的朝门外走去。

    此时门外也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有马三娘带着几个龟公堵在了后面想要直接抓住她,江书颜此刻也没那么怂了,直接就把簪子往里送了一分,只见鲜血马上就从她细白的脖颈见渗了出来,那男子见她是真敢戳自己,又看到了刚刚自江书颜走出时那一路留下的血迹,他才喝停了想要强行上前的马三娘等人。

    冷冷的道:“老鸨,我丑话可要说在前头,这人我可是一根儿头发丝都没碰着,今日她如果是死在了屋子外面,这钱你们可要一分不少的赔给我的!”

    马三娘见那男子也不是一个善茬,本想将江书颜直接逼死栽到他头上看来是不能够了,只得悻悻的让龟公后退了几步,她则上前细劝起来:“映月啊!你看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难道你觉得就凭你这样威胁我们就能逃出去不成,我告诉你,那是绝不可能!要么,你现在将簪子放下,你进去继续伺候那位公子,刚刚的事儿呢妈妈我既往不咎,要么,就别怪我们上手了!”

    马三娘边说边指使着一个人想从后面夺下她手里是簪子,江书颜正注意着呢,怎会让她得逞,直接大喝了一声“让开”,那人见被她发现也是一愣,就在众人愣神的这个瞬间,江书颜猛的几步跃至了栏杆边上,她毫不迟疑的就要往外翻,就在她两只脚都已经翻了出去,马上就要摔下去之际,突然有人竟然从上面拉住了她一只手。

    江书颜险些气得眼前一黑,虽说“反派死于话多,掉崖必定生还”,可现如今她跳的是楼啊,再说了,她也不想生还。

    她气愤的抬头望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倒霉头子非要跟她作对,不看不要紧,这一看险些让她惊掉了下巴,这人竟然是——谢乾!

    见到是他,江书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差点就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我死生不相见。”可事到临头还国粹最为好用,江书颜对着谢乾就是一顿输出。

    “谢乾,你干什么要拉住我,你tm是脑子有毛病吧!我又没挖过你祖坟!”

    江书颜见谢乾丝毫就没有松手的意思,竟然还想奋力地想将她给拉上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彻底崩溃道:“你真的就那么恨我吗?连放我去死你都不肯,非要让我受尽百般屈辱你才能高兴?”她边说眼中的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将自己的头死命的朝栏杆上砸去,显然死志已坚。

    谢乾那头因为她的不配合,并不能轻易的将人给的拉上来,他就这么看着她一次次的往栏杆上砸去,血从她的额头上,身下一点点的流出,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突然就不那么恨她了,反倒是觉得他的心被揪得生疼,他终于意识到这些日子的魂不守舍是为了什么,从没有哪一刻他想得这般清楚,他不想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她!

    因此,不管江书颜怎么用簪子戳他,他都不肯松手,反倒是放软了语气哄道:“只要你肯上来,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每天都给你很多很多银子,你想去哪就去哪儿!好不好?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江书颜听到他的话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倒是变得愈加疯狂,“这狗男人为了折磨她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他愿意像之前那样,她还不愿意呢!”

    于是她大吼道:“谢乾你放屁!你除了有点地位你还有什么,没了身份你又算哪根葱哪根蒜,我凭什么就要听你的,明明就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了我,现在搞得好像是你多宽容大度来原谅我一样,我告诉你,谢乾,我江书颜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回到你身边,我就是讨厌你!恨你!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你身边呆!”

    谢钱见她油盐不进只得威胁道:“你想死不打紧,你难道忘了你的父母了吗,他们可就在京城附近,还有一直都不肯招认的彩月,她现在可还是在地牢里,连她你也不管了吗?你听话,只要你愿意上来,马上我就把她给放出来!”

    江书颜再次被他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她本就不打算活了,此刻也不想再忍他,“谢乾你还真是无耻啊!对我无底线也就算了,还想把我父母牵扯进来,你要是不怕千夫所指你就去找他们吧,我就只有烂命一条,管不过来那么多人,今天你就是再问一万遍我还是那个答案,我恨你!不愿意再回到你的身边哪怕一天!有种你就放开我!”

    江书颜说完就铆足了劲儿继续将自己的头往柱子上磕,又用簪子不断的扎他的手,就是这么一下下的,江书颜终于把自己给撞晕了过去了。

    谢乾趁机就将人给拽了起来,将自己的披风取下盖在她的身上,抱起她就往楼下走,边走还不忘对霍丰吩咐道:“你快去把梁太医请过来,我先带着她回桃花小院!”

    霍丰从刚刚就一直震惊于自家主子无厘头的做法,此时听的命令更是不知所措,想劝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乾见他久久未动就直接伸出脚去踹了他一脚,“还愣着做什么,我让你去就赶紧去!我知道你的心思,别给我耍花招,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先把人给就过来。”

    就这样谢乾将人直接就给抱了出去,因瑞王府来人也不少,竟是无人敢阻拦。

    原本那黑袍男子的下属想要跟在后面追上去的拦人的,可最后还是被他们主子给叫住了,喝道:“那人就是谢乾,我们现在这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呢,想被人发现我们的行踪不成,还不赶紧回去!”那些人就只好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看着谢乾等人离开后,那黑袍男子才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看了这么场大戏我可不想现在就去破坏,看来一向冷心冷情的谢乾还有这么一个软肋,有这么个女子在他身边也好,至少能给他添添堵!自己还从没见过有谁敢这么骂他的!真是丢尽了他们男人的脸面!”

    至于马三娘等青楼中人自是也不敢拦着谢乾的,且不说这人本来就是瑞王府送过来的,人家本就不让他人赎买,且卖身契之类的文书一概都没有,现在人家要将人给领走,她们又能说什么,就算拦住了也不占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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