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寒食有片刻的恍惚和难以置信，曲锦衣身上的疤痕新旧相交，有些甚至刚结痂，可怖程度是他这个从小在孤儿院被受欺负的人都没有见过的。
“没再受伤就好。”闻寒食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护在身后。
“老师，‘想继续留在学校就要学会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应该是汇德所有在任老师的共识吧？”
这句话出自已经离职的高三年级主任，他因插手霸凌事件被迫离职，自那以后这句话便在汇德流传开了。
大概是这种话从闻寒食这个曾经的受害者嘴里说出来太过割裂，两位老师都愣在了原地。
曲锦衣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困惑：“为什么要学会视而不见？”
就算把上一次那不想霸凌的霸凌事件算上，曲锦衣着也只是第二次经历霸凌事件，七中对于学生人品作风管控得比成绩更为严格。
霸凌带来的连带责任能让事件牵扯人直接停课或被开除，即便是不知情的班主任和不上报的受害者都可能会因此受到处罚。
“为了保全自己。”李新沉沉吐了口气，“但我做不到，如果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如果我不懂法律，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可能会选择视而不见，可是我接受过高等教育，曾经还是公益律师，而且……”
“我是一名老师，帮助和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所在。”
旁边的张知雅拉了拉他的袖子，像是安慰又像袒护，望向闻寒食的眼神略显不满。
“我们不是觉得你说的有错，但人是感性动物，是会被道德捆绑的高级生物。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在往后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都可能被现在的不作为折磨。”
她与李新高中时就已互相喜欢，高考后因志向不同去了相距千里的两所大学开启了异地恋爱并在毕业后的第二年结了婚，只是婚后依旧异地，直到李新被道德感折磨出现精神问题回到锦城，两人才开始真正的夫妻生活。
两人的精神世界是契合的，只是她做到了视而不见，明哲保身，而李新却因道德感太强无法胜任工作。
律师接了任务，就像辩论赛的正反方定下，上了法庭就是辩论赛的开始，正义与否只因立场而定。
“人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但也应该有权选择为实现自我价值……”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闻寒食打断：“那也得有命活，我不信他们背后的势力你们不清楚，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吗？”
他的情绪像是来到了一个爆发的节点，所有怒意随着这句话一同喷涌而出：“你们以为拿到证据有用？我手上就有足够把他们送进去的证据，但你能保证你上传的证据不被销毁吗？你觉得公安局能立案吗？”
“不考虑后果只管做，你们这样只会把自己害死！”
曲锦衣有些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到，温和的面具被摘下，闻寒食毫不掩饰自己的暴躁、愤怒和恶意。
李新和张知雅有些心虚，他们知道这群恶魔身后会有人善后，也知道锦城上层会捂嘴，可还是想试试，即使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但他们忘了……
忘了自己可能被报复，忘了加害者可能会被激怒，忘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正是最大是受害者。
“老师，以后别管了。”闻寒食揉着太阳穴，看了地上躺着的人们，无奈道，“这些人死不了，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走。”
其实他并不知道现场的情况，但他莫名的相信如果不是必须出现的场景，001或者是季淮笙会为他们善后。
李新和张知雅对视一眼，有些不甘心放弃曲锦衣这个变数，但又知道闻寒食的话没有半句说错，只能将风衣还给曲锦衣，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案发现场。
曲锦衣回神，接过张知雅手里的风衣，在闻寒食身后幽幽出声：“为什么要学会视而不见？”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闻寒食转过身，“如果帮助别人会影响自己的生存发展，那就需要考虑全面，不仅是带来的影响好坏，还有能不能帮成功。”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视而不见没有错，见义勇为也没错，但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些事本就不该存在。”曲锦衣看着他的眼睛，“归根结底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担责。”
“如果我愿意呢？”她看着树根旁的少女和她身旁一脸关切的男生，飘忽的声音落入闻寒食耳中，“如果我愿意为你们拖底，你们会不会反抗？”
蜷缩在地的女生被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双眼猩红的男生跪坐在地，手指战栗着将她脸上沾着污渍的碎发抚开，露出她通红的脸颊，颤抖着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娇娇……”
严重的伤是今天的，但女生身上还有以往留下的。
他唇色惨白，额角的细密汗珠顺着因愤怒涨得通红的脸颊流落，眼眶里蓄着的眼泪不时往下淌，神情无措到极点。
腹部刺痛感让陈明娇眉间紧锁，过了片刻才轻颤着睫毛睁开了眼，张着嘴努力吞咽着空气，对着男生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借力坐了起来。
陈明娇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垂着脑袋吐出口掺着血的唾沫，看向闻寒食的眼神中带了些恼怒：“难怪……难怪你宁愿选个排不上号的大学保送都要尽快离校。”
“闻寒食，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冷血就好了。”
女生额头上沾了些泥土，脸颊上有清晰的巴掌印，裂开的嘴角往下渗血，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变得灰黑，深紫色长裙也脏污不堪。
正午烈阳高悬，随着两人转身，刺目的光线乍然出现在陈明娇视线，她没有闭眼，眉眼间流出的狠厉让曲锦衣都心惊。
视线里出现的娃娃脸让陈明娇有片刻怔愣，看背影她还以为是个男生，哪曾想在这‘大杀四方’的会是个长着乖巧娃娃脸，但身高与林瑞不相上下的女生。
“冷血？”闻寒食愣了半晌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你跟林瑞哪个不比我有权有势？”
“陈明娇，我跟你不一样。”他转过身，带着冷意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
“你被有钱人收养，眼界想法不同，我可以接受，但我的做法又有什么错？”他的声音里藏着难以觉察的茫然。
“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远比你们弱势，你们的下场都这样了，我参与进来，下场能比你们好？”
陈明娇原名李明娇，跟闻寒食出自同一个孤儿院，幸运地在八岁时被陈家收养，离开孤儿院，脱离了贫苦生活。
和在孤儿院长大的闻寒食不同，破旧到只能裹体的衣物、勉强维持健康的食物、难以平衡的资源以及干不完的活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已被她潜意识忘却。
她将所有人都与自己同化，却忘了有些人活着就已足够艰难。
被潜意识藏起的久远记忆在面前摊开，陈明娇脸色变了变，突然有些愧疚。
权势之下普通人想保全自身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境遇更为糟糕的孤儿？
闻寒食能在汇德安全呆了快三年，遭遇校园霸凌后传出的谣言功不可没，不然以他的耀眼程度也免不了成为被霸凌者中的一员。
他也曾靠着谣言向被霸凌者施以援手，只是最后的报复对他影响太大，自那以后他便收敛了锋芒，带上了虚伪的面具。
没有靠山的人往往能最快速地找到自保的办法。
曲锦衣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遵循内心往闻寒食身边走了几步，在他看来时安慰似地笑了笑。
闻寒食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失了神，在他意识不到的地方，某种不明情感再次被催生。
“对不起。”陈明娇突然开口。
沙哑的声音唤回了闻寒食的神智，他低了低转开视线没回应。
他没觉得陈明娇有什么错，也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曲锦衣看了看僵持的两人，试图缓和气氛，“背景不同选择不同很正常。”
林瑞的目光落在曲锦衣身上，大概是立场不同，这个被意外卷进来的女生站在旁观者视角格外清醒。
他眯了眯眼看着对面两人的站位，闻寒食的保护姿态太明显，这个女生应该是一切的突破口。
闻寒食是孤儿没错，但以他那绝对控分的脑子，这件事交给他或许还有转机，而眼前从穿着就能看出身份不俗的女生，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保全闻寒食应该也没有问题。
感知到他的视线，曲锦衣微微侧头与他对上，可接触的那一刻林瑞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古怪的人，曲锦衣转而看向陈明娇。
陈明娇手捂着腹部，嘴唇有些发白。
“你要不……”曲锦衣有些迟疑，“先送她去医院？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闻寒食闻言看向陈明娇，她红白相交的脸让他有些自责，光顾着反驳忽略了她的状态。
“我帮你们打车。”他说。
奖学金都上交给院里的闻寒食向来一毛不拔，这句打车落在陈明娇耳里显得格诡异。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不确定地开口：“孤儿院还好吗？”
闻寒食翻阅软件的手稍顿。
“院长五天前去世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孤儿院也早在一年前就没有了。”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陈明娇愣在原地。
“院长说，没必要让已经得到幸福的人再次陷入痛苦。”闻寒食将车牌号发给陈明娇，拉着曲锦衣离开，“我的行李还在宿舍楼下，既然进来了就一起去吧！”
——
汇德占地面积大，七中那几棵树跟这小树林没法比，两人走出树林都花了快三分钟，虽然步子本来就慢。
“在没有能力翻盘的时候寻求自保的选择是正确的，可如果所有人都这样，人类离灭亡也不会太远。”曲锦衣任由闻寒食拉着自己，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
“你是主动出手的吗？”闻寒食问。
“嗯。”曲锦衣应声，“我觉得应该插手。”
“有被算计的愤怒吗？”闻寒食笑了一声又问。
曲锦衣步子顿了顿：“001说李新老师是门卫爷爷的儿子。”
“对，两个老师是夫妻。”闻寒食补充道，“在门卫室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你，我早该反应过来的。”
“我知道。”曲锦衣说，“你走之后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但他只是让我看见了，也说过让我绕开，是我没听，是我自己想插手。”
“你不会不管的。”闻寒食笑了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但话语依旧坚定。
“001说，如果你是主动插手的，你的真人化进度条会涨。”
“001呢？”曲锦衣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曲锦衣，你有发现他们少了个人吗？】001幽幽出声。
曲锦衣步伐微顿：“最开始站在旁边的女生不见了。”
她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一脸淡漠的女生，在她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现场。
“唐惋仪。”闻寒食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她算校内霸凌的主导者之一，很多霸凌现场都能看见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出手。”
【就是她。】
闻寒食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她身上有系统的感应，但她没有绑定系统。】
“她拒绝绑定了？”曲锦衣问，“但我们好像是被强制绑定了吧？”
【我不知道，她身上剧情感很重，但气息不稳，应该已经有神智了。】
闻寒食：“所以她做这些事是出于自己的思维吗？”
他像是捕捉到了关键因素：“所以这些都是书里的设定，不是她们想做的，唐婉怡的神智只能让她不动手，对吗？”
【我不知道。】001吸了口气。
【我也要回去查，当前世界已存在的系统也需要查找。】
“没再受伤就好。”闻寒食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护在身后。
“老师，‘想继续留在学校就要学会对这些事视而不见’应该是汇德所有在任老师的共识吧？”
这句话出自已经离职的高三年级主任，他因插手霸凌事件被迫离职，自那以后这句话便在汇德流传开了。
大概是这种话从闻寒食这个曾经的受害者嘴里说出来太过割裂，两位老师都愣在了原地。
曲锦衣眨眨眼，语气里带着困惑：“为什么要学会视而不见？”
就算把上一次那不想霸凌的霸凌事件算上，曲锦衣着也只是第二次经历霸凌事件，七中对于学生人品作风管控得比成绩更为严格。
霸凌带来的连带责任能让事件牵扯人直接停课或被开除，即便是不知情的班主任和不上报的受害者都可能会因此受到处罚。
“为了保全自己。”李新沉沉吐了口气，“但我做不到，如果我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如果我不懂法律，如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可能会选择视而不见，可是我接受过高等教育，曾经还是公益律师，而且……”
“我是一名老师，帮助和保护学生是我的职责所在。”
旁边的张知雅拉了拉他的袖子，像是安慰又像袒护，望向闻寒食的眼神略显不满。
“我们不是觉得你说的有错，但人是感性动物，是会被道德捆绑的高级生物。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在往后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他都可能被现在的不作为折磨。”
她与李新高中时就已互相喜欢，高考后因志向不同去了相距千里的两所大学开启了异地恋爱并在毕业后的第二年结了婚，只是婚后依旧异地，直到李新被道德感折磨出现精神问题回到锦城，两人才开始真正的夫妻生活。
两人的精神世界是契合的，只是她做到了视而不见，明哲保身，而李新却因道德感太强无法胜任工作。
律师接了任务，就像辩论赛的正反方定下，上了法庭就是辩论赛的开始，正义与否只因立场而定。
“人可以只为自己而活，但也应该有权选择为实现自我价值……”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闻寒食打断：“那也得有命活，我不信他们背后的势力你们不清楚，你们以为我没想过吗？”
他的情绪像是来到了一个爆发的节点，所有怒意随着这句话一同喷涌而出：“你们以为拿到证据有用？我手上就有足够把他们送进去的证据，但你能保证你上传的证据不被销毁吗？你觉得公安局能立案吗？”
“不考虑后果只管做，你们这样只会把自己害死！”
曲锦衣有些被他突然的爆发吓到，温和的面具被摘下，闻寒食毫不掩饰自己的暴躁、愤怒和恶意。
李新和张知雅有些心虚，他们知道这群恶魔身后会有人善后，也知道锦城上层会捂嘴，可还是想试试，即使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但他们忘了……
忘了自己可能被报复，忘了加害者可能会被激怒，忘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年，正是最大是受害者。
“老师，以后别管了。”闻寒食揉着太阳穴，看了地上躺着的人们，无奈道，“这些人死不了，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赶紧走。”
其实他并不知道现场的情况，但他莫名的相信如果不是必须出现的场景，001或者是季淮笙会为他们善后。
李新和张知雅对视一眼，有些不甘心放弃曲锦衣这个变数，但又知道闻寒食的话没有半句说错，只能将风衣还给曲锦衣，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案发现场。
曲锦衣回神，接过张知雅手里的风衣，在闻寒食身后幽幽出声：“为什么要学会视而不见？”
“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会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闻寒食转过身，“如果帮助别人会影响自己的生存发展，那就需要考虑全面，不仅是带来的影响好坏，还有能不能帮成功。”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视而不见没有错，见义勇为也没错，但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这些事本就不该存在。”曲锦衣看着他的眼睛，“归根结底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担责。”
“如果我愿意呢？”她看着树根旁的少女和她身旁一脸关切的男生，飘忽的声音落入闻寒食耳中，“如果我愿意为你们拖底，你们会不会反抗？”
蜷缩在地的女生被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双眼猩红的男生跪坐在地，手指战栗着将她脸上沾着污渍的碎发抚开，露出她通红的脸颊，颤抖着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娇娇……”
严重的伤是今天的，但女生身上还有以往留下的。
他唇色惨白，额角的细密汗珠顺着因愤怒涨得通红的脸颊流落，眼眶里蓄着的眼泪不时往下淌，神情无措到极点。
腹部刺痛感让陈明娇眉间紧锁，过了片刻才轻颤着睫毛睁开了眼，张着嘴努力吞咽着空气，对着男生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借力坐了起来。
陈明娇在他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垂着脑袋吐出口掺着血的唾沫，看向闻寒食的眼神中带了些恼怒：“难怪……难怪你宁愿选个排不上号的大学保送都要尽快离校。”
“闻寒食，如果我也能像你这么冷血就好了。”
女生额头上沾了些泥土，脸颊上有清晰的巴掌印，裂开的嘴角往下渗血，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变得灰黑，深紫色长裙也脏污不堪。
正午烈阳高悬，随着两人转身，刺目的光线乍然出现在陈明娇视线，她没有闭眼，眉眼间流出的狠厉让曲锦衣都心惊。
视线里出现的娃娃脸让陈明娇有片刻怔愣，看背影她还以为是个男生，哪曾想在这‘大杀四方’的会是个长着乖巧娃娃脸，但身高与林瑞不相上下的女生。
“冷血？”闻寒食愣了半晌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你跟林瑞哪个不比我有权有势？”
“陈明娇，我跟你不一样。”他转过身，带着冷意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
“你被有钱人收养，眼界想法不同，我可以接受，但我的做法又有什么错？”他的声音里藏着难以觉察的茫然。
“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孤儿，远比你们弱势，你们的下场都这样了，我参与进来，下场能比你们好？”
陈明娇原名李明娇，跟闻寒食出自同一个孤儿院，幸运地在八岁时被陈家收养，离开孤儿院，脱离了贫苦生活。
和在孤儿院长大的闻寒食不同，破旧到只能裹体的衣物、勉强维持健康的食物、难以平衡的资源以及干不完的活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早已被她潜意识忘却。
她将所有人都与自己同化，却忘了有些人活着就已足够艰难。
被潜意识藏起的久远记忆在面前摊开，陈明娇脸色变了变，突然有些愧疚。
权势之下普通人想保全自身本就艰难，更何况是境遇更为糟糕的孤儿？
闻寒食能在汇德安全呆了快三年，遭遇校园霸凌后传出的谣言功不可没，不然以他的耀眼程度也免不了成为被霸凌者中的一员。
他也曾靠着谣言向被霸凌者施以援手，只是最后的报复对他影响太大，自那以后他便收敛了锋芒，带上了虚伪的面具。
没有靠山的人往往能最快速地找到自保的办法。
曲锦衣心里不是滋味，下意识遵循内心往闻寒食身边走了几步，在他看来时安慰似地笑了笑。
闻寒食因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失了神，在他意识不到的地方，某种不明情感再次被催生。
“对不起。”陈明娇突然开口。
沙哑的声音唤回了闻寒食的神智，他低了低转开视线没回应。
他没觉得陈明娇有什么错，也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曲锦衣看了看僵持的两人，试图缓和气氛，“背景不同选择不同很正常。”
林瑞的目光落在曲锦衣身上，大概是立场不同，这个被意外卷进来的女生站在旁观者视角格外清醒。
他眯了眯眼看着对面两人的站位，闻寒食的保护姿态太明显，这个女生应该是一切的突破口。
闻寒食是孤儿没错，但以他那绝对控分的脑子，这件事交给他或许还有转机，而眼前从穿着就能看出身份不俗的女生，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保全闻寒食应该也没有问题。
感知到他的视线，曲锦衣微微侧头与他对上，可接触的那一刻林瑞又快速收回了视线。
古怪的人，曲锦衣转而看向陈明娇。
陈明娇手捂着腹部，嘴唇有些发白。
“你要不……”曲锦衣有些迟疑，“先送她去医院？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
闻寒食闻言看向陈明娇，她红白相交的脸让他有些自责，光顾着反驳忽略了她的状态。
“我帮你们打车。”他说。
奖学金都上交给院里的闻寒食向来一毛不拔，这句打车落在陈明娇耳里显得格诡异。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不确定地开口：“孤儿院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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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长五天前去世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孤儿院也早在一年前就没有了。”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陈明娇愣在原地。
“院长说，没必要让已经得到幸福的人再次陷入痛苦。”闻寒食将车牌号发给陈明娇，拉着曲锦衣离开，“我的行李还在宿舍楼下，既然进来了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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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德占地面积大，七中那几棵树跟这小树林没法比，两人走出树林都花了快三分钟，虽然步子本来就慢。
“在没有能力翻盘的时候寻求自保的选择是正确的，可如果所有人都这样，人类离灭亡也不会太远。”曲锦衣任由闻寒食拉着自己，没什么表情地开口道。
“你是主动出手的吗？”闻寒食问。
“嗯。”曲锦衣应声，“我觉得应该插手。”
“有被算计的愤怒吗？”闻寒食笑了一声又问。
曲锦衣步子顿了顿：“001说李新老师是门卫爷爷的儿子。”
“对，两个老师是夫妻。”闻寒食补充道，“在门卫室的时候，他一直在看你，我早该反应过来的。”
“我知道。”曲锦衣说，“你走之后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但他只是让我看见了，也说过让我绕开，是我没听，是我自己想插手。”
“你不会不管的。”闻寒食笑了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肯定，但话语依旧坚定。
“001说，如果你是主动插手的，你的真人化进度条会涨。”
“001呢？”曲锦衣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系统。
【曲锦衣，你有发现他们少了个人吗？】001幽幽出声。
曲锦衣步伐微顿：“最开始站在旁边的女生不见了。”
她第一眼看见的那个一脸淡漠的女生，在她动作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现场。
“唐惋仪。”闻寒食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她算校内霸凌的主导者之一，很多霸凌现场都能看见她，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出手。”
【就是她。】
闻寒食皱了皱眉，“她怎么了？”
【她身上有系统的感应，但她没有绑定系统。】
“她拒绝绑定了？”曲锦衣问，“但我们好像是被强制绑定了吧？”
【我不知道，她身上剧情感很重，但气息不稳，应该已经有神智了。】
闻寒食：“所以她做这些事是出于自己的思维吗？”
他像是捕捉到了关键因素：“所以这些都是书里的设定，不是她们想做的，唐婉怡的神智只能让她不动手，对吗？”
【我不知道。】001吸了口气。
【我也要回去查，当前世界已存在的系统也需要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