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衣和赵佑赫对视一眼，齐齐扭头看向闻寒食。
闻寒食垂着脑袋看着地板，过了会才叹了口气，站直身子走到沙发边坐下：“算了……陈明娇的任务已经下来了，完成了这个再管其他的吧！”
转换了阵地他也没有要抬头的意思，曲锦衣意识到不太对劲，皱了皱眉，摩挲着手指思考要不要去问季淮笙，但又觉得他说得也没错，眼前的事和以后的事相比，前者必定更为重要。
赵佑赫一拍脑袋将拿起手机摆弄了会展示给两人看：“你们走之后网上开始出现陈明娇被霸凌的视频片段，联邦还在向外扩张，我来之前上面还在商谈下一次融合……”
联邦国现已吸纳了周边的十九个小国成为现存大陆的第一大国，锦城与其他城市不同，伽霖国在时锦城为其国都，现在伽霖由国变地域，锦城依旧是主行政市，孩童代表的不只是后代还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在联邦国的管制下出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那些原本愿意臣服的小国可能会为了保全民众未来选择抵抗，对联邦实在没好处。
“直播片段说不定已经流出国了，影响太大，上层肯定会派人来追责。”
速度快的话明天帝京的人就会到锦城，赵佑廷离京申报上写了原委，曲锦衣的名字又在陈明娇嘴里出现过，她们的行动肯定会被特别关注。
“来的人会是赵礼吗？”曲锦衣心存侥幸。
“他刚走锦城就出事了，肯定会在来的人里。”赵佑赫叹息一声，“事情处理完还会被追责，现在只能希望上层能手下留情了。”
早该想到来的不会只有一个人的，曲锦衣闭眼反思。
“你们过去商议出对策了吗？”赵佑赫问。
“要一份所有参与陈明娇事件人的名单。”曲锦衣想了想，“舅舅，你能弄到锦城中上层名单吗？”
任何行业都会跟赵家有交集，筛选一下地名差不多就是名单。
赵佑赫说：“礼哥过来的时候肯定是跟政府部门对接的，到时候找他问一下应该就有了。”
闻寒食抬起脑袋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提醒和忧愁：“我们最好不要太相信政府了，联邦的政府早就被腐蚀了。”
第二个……第二个说联邦政府不行了。
曲锦衣在心里叹气，一直说最高统治阶级不行了，那还有什么好救的，那干脆一起毁灭好了。
本来就看不到希望，还要自己给自己泼冷水。
“人跟人是不同的，不能因为群体内某一部分人的做法就否认整个群体，联邦这么大总得有人在做实事。”曲锦衣想了想，开始举例，“比如说赵叔叔，他总是在做实事的吧？”
被曲锦衣盯着的赵佑赫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道：“应该吧……”
曲锦衣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靠在沙发上更觉前途黑暗：“现在要001当没绑定过我们可以吗？”
【不可以。】001的声音响起。
【但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吗？】
“你给我说说怎么个简单法。”曲锦衣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瞥了眼闻寒食，要死不活道。
【你们只需要让姜沛给你一份全校师生的名单，然后找林瑞确认一遍是哪些人就能进行初步筛选，更多的还可以去找学校的师生，最后找赵礼确认一遍家世就行了呀。】
身在局中难免紧张，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怎样向外求援。
“张知雅和李新！”曲锦衣两眼发光地看向闻寒食，“她们在学校那么久，上次还被我们遇见了，肯定知道些什么！”
突然没了智商，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两人终于想起了被忘记的两位老师。
“我现在发信息问。”闻寒食果断拿起手机。
“我找大舅舅问一下。”曲锦衣紧接着开始发信息，但信息刚发出对面就弹来了视频通话。
曲锦衣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赵佑赫，赵佑赫接收到视线一拍脑袋，想起了大哥的嘱咐：“本来你回来就该让你打个电话过去，我给忘了。”
陈明娇的直播效应太好了，曲锦衣做好被责怪的准备，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锦衣，你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的是与想象不符的关切，曲锦衣有些怔愣。
她不知道世家大族是怎样的，但在锦城，就算是末流家族的继承人都不会接受把家族推到舆论中心的族人。
可身为帝京乃至联邦国都有名的世家大族，赵家对她好像格外宽容？
“舅舅……”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些许哽咽，“我没事。”
自觉不是自己该听的，闻寒食靠近赵佑廷：“我回房间了。”
赵佑赫有些错愕：“不是还没定好计划吗？”
闻寒食低了低头：“待会打完电话了给我发个信息就好，我这边老师回信息了。”
“哦……”赵佑赫慢吞吞地道，“其实你可以听的，不说现在，以后你们绝对是一对。”
这是赵佑赫第二次说这种话，闻寒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或许包括曲锦衣在内的两人都已经在这几天潜意识接受了，但想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信任连接不是系统能做到的。
他们总得有个过程，即便或许已经知晓最后的结果。
“我知道。”闻寒食笑了笑，“但至少现在，我还不能算赵家人。”
“行吧！”见他坚持，赵佑赫也没强求，“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曲锦衣没注意两人，她低着脑袋盯着地板，耳边被电话声占据，两人小声的商讨进不了她的感官。
“我想你需要清楚地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知道你的身后有我们，我们会帮你想办法更会相信你。”曲锦衣手里传出赵佑廷略带严肃的声音。
现在已经临近十二点，赵佑廷最近都住在祖宅，祖宅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很明显是在公司。
赵佑廷身后的落地窗外是已然熄灯的高楼，他坐在老板椅上，面色带了些愁。
“我知道，但这件事我想自己来。”曲锦衣辩解道，“她是我的朋友，我想用我的办法为她讨回公道。”
“我没有想阻拦你的意思。”赵佑廷停顿几秒，试图想出更贴切的形容，“你看，小舅舅在你身边对吧？”
曲锦衣点头。
“那比较危险的事你就可以交给他去做，你在背后负责统筹就好，你不该让自己被摆到明面上成为众矢之的，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明白吗？”赵佑廷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赵家的脸面和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对赵佑廷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更关心的是陷入事件中心的曲锦衣本人。
他不想让妹妹唯一的血脉在落个坏结局，但他短时间内不能再离开帝京，陈明娇说出的那句指向性并不明确的话不仅会让曲锦衣陷入危险，更会让赵家被猜忌。
联邦国正准备再次收服小国，赵家是联邦国现存最大家族，而深陷风波的曲锦衣是赵家人，本就被忌惮打压的赵家少不了再次被猜忌。
联邦国并不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美好，帝京高层人人自危，有权有势者更甚，这也是赵家不接曲锦衣回帝京的原因。
季淮笙是对的，跟曲锦衣绑定的闻寒食已经从汇德办完手续离开，说他的名字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曲锦衣不同，陈明娇擅自更改的这一步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赵家……”曲锦衣顿了顿，换了个称呼，“家里掺和进去不会出事吧？”
赵佑廷皱了皱眉，面露不解：“你不是那个女孩子的朋友吗？”
朋友？
曲锦衣有些犹豫，只见过一面的人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她不知道。
赵佑赫见她犹豫，凑上前来打招呼：“大哥。”
赵佑廷看着他冷哼一声，直接低头继续看合同，倒也不是因为之前被挂断电话生气，主要是赵佑赫在他看来实在没用，连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都看不住。
赵佑赫自讨没趣，安抚似地看了曲锦衣一眼没在不着调：“衣衣跟那个小女孩是朋友，她两玩得好，现在只剩下曲锦衣一个了，所以就跟她说对不起嘛。”
对情况了解不对的赵佑赫根据之前的关键点迅速串联信息，短短几分钟就杜撰出了‘完美谎言’。
好朋友？
赵佑廷眯眼，那上次跟他聊得那么好的女生呢？被带在身边的闻寒食呢？
曲锦衣看起来可不像是会随便交朋友的人，能把朋友带出来给他看让他照顾，怎么会关注不到另一个好朋友有自|杀倾向？
赵佑廷表示怀疑，但看两人的表现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多的，便就此作罢。
“赵礼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八点在机场集合去锦城，你们要做什么先跟他通个气，不要擅自行动，听见了吗？”
曲锦衣不擅长撒谎，她人生的前十八年也没有需要她撒谎的事，左看右看就是不跟屏幕里的赵佑廷对视，眼神躲避得再明显不过。
赵佑赫对她撕饺子皮似的倒馅有些头疼，拍了拍她的胳膊，拿过了手机。
“哥，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赵家估计也要牵扯进去，汇德里藏着的不止这一条人命。”
“我知道。”赵佑廷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联邦高层里有不少人是伽霖氏族出生，手段不干净的占大半，要是最后查出来的人真的跟他们有关……”
他不想做这种不在期望中的假设，但赵家能存世这么久靠得不仅是平等和团结，更重要的是会审时度势。
联邦高层不想让赵家渗入，那就选族人脱族，改名换姓往上走，让下面的小孩从小学为人处世，达到埋藏高层隐线和不与人交恶的目的。
联邦国统治者喜怒无常，说不准那天就下令夺了谁谁谁的家产地位，现在说得好听是法治社会，但几乎没有哪位大人物暗地里没养保护自己的死士。
帝京凡是真正的掌权者，谁不知道联邦国的统治者手里有一支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的人或家族的队伍。
“哥，这个你可以放心，赵家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出现问题。”
不管是以曲锦衣跟季淮笙的关系还是凭季淮笙对联邦上层的讨厌程度来看，如果赵家跟联邦国闹起来，季淮笙这个主神都会站在赵家这边，人和神作对，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嗯。”赵佑廷答的敷衍，“赵家在锦城也有几个合作伙伴，如果你们搞不定一定要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被赵佑赫挡住的曲锦衣身上，神情格外认真。
“知道了。”曲锦衣一脸乖巧。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明天记得跟赵礼见一面。”赵佑廷叮嘱着挂断电话，“晚安。”
“舅舅晚安。”挂断电话，曲锦衣仰头看了眼壁钟，这通电话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她偏头看向闻寒食在的沙发，意外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他人呢？”
“跟老师联系去了，我刚刚给他发了信息，应该马上出来了。”赵佑赫话音刚落闻寒食的房间门便打开了。
他的房间时除了晾晒房外离客厅最近的房间，两人循声望去，一脸凝重的闻寒食紧攥着手机往客厅走。
“他们接到通知……”闻寒食看了一眼客厅的舅甥俩，语气有些凝重，“被停职了。”
“你说……谁被停职了？”曲锦衣的脑子有些宕机，“张知雅还是李新？”
“两个都被停职了。”闻寒食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接着道，“门卫爷爷被带走了。”
门卫大爷是李新的亲生父亲，张知雅的公公，人质？
李新和张知雅是闻寒食的老师，但也许不只是闻寒食的老师，可能还是陈明娇的老师。
曲锦衣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非常没有道德，但能合理解决汇德这次危机的想法。
“想让他们顶罪？”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泛红了，自从认识了闻寒食，她的情绪好像总是会控制不住向外逸散。
闻寒食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默认。
最好的解决办法，甚至张知雅和李新最后都不会受到太大的惩戒，但拯救者在这一刻被真正的施暴者拿去当了盾牌，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却格外嘲弄。
“你们要不要考虑也跟我通个气，好歹我也是要参与进来的人。”在赵佑赫眼里，两人的行为跟打哑谜没有区别，但这两人没有半点‘我们是一个团体’的自觉。
闻寒食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汇德每位老师要管理三个班，张知雅是我的英语老师，但同时她还是陈明娇她们班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李新是我的政治老师，同时也是陈明娇班的政治老师。”
“同时……”想到哪位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老人，闻寒食有片刻希望这一切都是假象，希望汇德至少还是有些人性不会对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下手，“他们也是门卫爷爷的儿子跟儿媳，现在门卫爷爷被汇德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在哪。”
“你们怎么知道是被汇德的人带走的？”赵佑赫试图找漏洞，“有人亲眼看见了？”
闻寒食：“他们先收到了停职通知，然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没跟我说，只告诉我她们跑到学校的时候门卫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与一般学校不同的是汇德依旧采用周末假，甚至没有调休，寒暑假因为要作为景点给游客观光没了假期会把招待游客当成兼职，在学校公告栏贴出，吸引本校学生报名，给的佣金不少。
今天是周六，汇德周五下午四点半放学直接衔接周末假，门卫大爷不用时时刻刻在，但不能一直不在，现在估计是真的被带走了。
学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张知雅在汇德待的时间虽比李新长许多，但李新也不是刚进学校的新人，不会不知道学校的制度，门卫爷爷被带走的事是真，但重点在被谁带走和现在在哪。
锦城还未正式升温，天气时好时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身体也不像年轻人那般能折腾，真出点什么事能让夫妻两抱憾终身。
“应该……不至于吧？”身在富贵家从未见识过这种低级手段的赵佑赫觉得不可置信，这已经能算非法拘禁了吧？
闻寒食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幽幽道：“办法行不行关键在效果，对他们来说能达到效果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不对……”曲锦衣拧眉，“001，你能查出来位置吗？”
001窸窸窣窣捣鼓了一阵，最后出现的声音带着些无力：【不能，你们可以问问季淮笙，不过执笔者没醒，估计她也不知道。】
这话像极了废话，但也算提供了方法，着急忙慌下曲锦衣直接打去了电话。
“你光看着啊？”赵佑赫视线一转，看见了目光紧盯着曲锦衣的闻寒食，一脸不解，“你不联系同学？那个姜沛听起来很有实力啊！”
全校师生名单说起来挺好找，但在赵佑赫的求学生涯中，班级名单由班主任保管，年级名单由年级主任保管，三个年级拿到的名单都不同，想在短时间内拿到全校师生的名单并不是小事，除非直接盗取。
“哦哦。”被提醒的闻寒食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开始摇人。
但显然两边都没用……
第三遍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曲锦衣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突然发现不对劲：“凌晨一点……她们应该已经睡了？”
闻寒食垂着脑袋看着地板，过了会才叹了口气，站直身子走到沙发边坐下：“算了……陈明娇的任务已经下来了，完成了这个再管其他的吧！”
转换了阵地他也没有要抬头的意思，曲锦衣意识到不太对劲，皱了皱眉，摩挲着手指思考要不要去问季淮笙，但又觉得他说得也没错，眼前的事和以后的事相比，前者必定更为重要。
赵佑赫一拍脑袋将拿起手机摆弄了会展示给两人看：“你们走之后网上开始出现陈明娇被霸凌的视频片段，联邦还在向外扩张，我来之前上面还在商谈下一次融合……”
联邦国现已吸纳了周边的十九个小国成为现存大陆的第一大国，锦城与其他城市不同，伽霖国在时锦城为其国都，现在伽霖由国变地域，锦城依旧是主行政市，孩童代表的不只是后代还代表着希望和未来。
在联邦国的管制下出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件，那些原本愿意臣服的小国可能会为了保全民众未来选择抵抗，对联邦实在没好处。
“直播片段说不定已经流出国了，影响太大，上层肯定会派人来追责。”
速度快的话明天帝京的人就会到锦城，赵佑廷离京申报上写了原委，曲锦衣的名字又在陈明娇嘴里出现过，她们的行动肯定会被特别关注。
“来的人会是赵礼吗？”曲锦衣心存侥幸。
“他刚走锦城就出事了，肯定会在来的人里。”赵佑赫叹息一声，“事情处理完还会被追责，现在只能希望上层能手下留情了。”
早该想到来的不会只有一个人的，曲锦衣闭眼反思。
“你们过去商议出对策了吗？”赵佑赫问。
“要一份所有参与陈明娇事件人的名单。”曲锦衣想了想，“舅舅，你能弄到锦城中上层名单吗？”
任何行业都会跟赵家有交集，筛选一下地名差不多就是名单。
赵佑赫说：“礼哥过来的时候肯定是跟政府部门对接的，到时候找他问一下应该就有了。”
闻寒食抬起脑袋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提醒和忧愁：“我们最好不要太相信政府了，联邦的政府早就被腐蚀了。”
第二个……第二个说联邦政府不行了。
曲锦衣在心里叹气，一直说最高统治阶级不行了，那还有什么好救的，那干脆一起毁灭好了。
本来就看不到希望，还要自己给自己泼冷水。
“人跟人是不同的，不能因为群体内某一部分人的做法就否认整个群体，联邦这么大总得有人在做实事。”曲锦衣想了想，开始举例，“比如说赵叔叔，他总是在做实事的吧？”
被曲锦衣盯着的赵佑赫歪了歪脑袋，有些迟疑道：“应该吧……”
曲锦衣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开，靠在沙发上更觉前途黑暗：“现在要001当没绑定过我们可以吗？”
【不可以。】001的声音响起。
【但你们真的不觉得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吗？】
“你给我说说怎么个简单法。”曲锦衣仰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瞥了眼闻寒食，要死不活道。
【你们只需要让姜沛给你一份全校师生的名单，然后找林瑞确认一遍是哪些人就能进行初步筛选，更多的还可以去找学校的师生，最后找赵礼确认一遍家世就行了呀。】
身在局中难免紧张，三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该怎样向外求援。
“张知雅和李新！”曲锦衣两眼发光地看向闻寒食，“她们在学校那么久，上次还被我们遇见了，肯定知道些什么！”
突然没了智商，跟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两人终于想起了被忘记的两位老师。
“我现在发信息问。”闻寒食果断拿起手机。
“我找大舅舅问一下。”曲锦衣紧接着开始发信息，但信息刚发出对面就弹来了视频通话。
曲锦衣有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向赵佑赫，赵佑赫接收到视线一拍脑袋，想起了大哥的嘱咐：“本来你回来就该让你打个电话过去，我给忘了。”
陈明娇的直播效应太好了，曲锦衣做好被责怪的准备，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锦衣，你还好吗？”
电话里传来的是与想象不符的关切，曲锦衣有些怔愣。
她不知道世家大族是怎样的，但在锦城，就算是末流家族的继承人都不会接受把家族推到舆论中心的族人。
可身为帝京乃至联邦国都有名的世家大族，赵家对她好像格外宽容？
“舅舅……”她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些许哽咽，“我没事。”
自觉不是自己该听的，闻寒食靠近赵佑廷：“我回房间了。”
赵佑赫有些错愕：“不是还没定好计划吗？”
闻寒食低了低头：“待会打完电话了给我发个信息就好，我这边老师回信息了。”
“哦……”赵佑赫慢吞吞地道，“其实你可以听的，不说现在，以后你们绝对是一对。”
这是赵佑赫第二次说这种话，闻寒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或许包括曲锦衣在内的两人都已经在这几天潜意识接受了，但想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信任连接不是系统能做到的。
他们总得有个过程，即便或许已经知晓最后的结果。
“我知道。”闻寒食笑了笑，“但至少现在，我还不能算赵家人。”
“行吧！”见他坚持，赵佑赫也没强求，“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曲锦衣没注意两人，她低着脑袋盯着地板，耳边被电话声占据，两人小声的商讨进不了她的感官。
“我想你需要清楚地知道，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要知道你的身后有我们，我们会帮你想办法更会相信你。”曲锦衣手里传出赵佑廷略带严肃的声音。
现在已经临近十二点，赵佑廷最近都住在祖宅，祖宅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但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很明显是在公司。
赵佑廷身后的落地窗外是已然熄灯的高楼，他坐在老板椅上，面色带了些愁。
“我知道，但这件事我想自己来。”曲锦衣辩解道，“她是我的朋友，我想用我的办法为她讨回公道。”
“我没有想阻拦你的意思。”赵佑廷停顿几秒，试图想出更贴切的形容，“你看，小舅舅在你身边对吧？”
曲锦衣点头。
“那比较危险的事你就可以交给他去做，你在背后负责统筹就好，你不该让自己被摆到明面上成为众矢之的，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明白吗？”赵佑廷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和担忧。
赵家的脸面和要面对的舆论压力对赵佑廷来说都不算什么，他更关心的是陷入事件中心的曲锦衣本人。
他不想让妹妹唯一的血脉在落个坏结局，但他短时间内不能再离开帝京，陈明娇说出的那句指向性并不明确的话不仅会让曲锦衣陷入危险，更会让赵家被猜忌。
联邦国正准备再次收服小国，赵家是联邦国现存最大家族，而深陷风波的曲锦衣是赵家人，本就被忌惮打压的赵家少不了再次被猜忌。
联邦国并不像新闻里报道的那样美好，帝京高层人人自危，有权有势者更甚，这也是赵家不接曲锦衣回帝京的原因。
季淮笙是对的，跟曲锦衣绑定的闻寒食已经从汇德办完手续离开，说他的名字对他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曲锦衣不同，陈明娇擅自更改的这一步让他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赵家……”曲锦衣顿了顿，换了个称呼，“家里掺和进去不会出事吧？”
赵佑廷皱了皱眉，面露不解：“你不是那个女孩子的朋友吗？”
朋友？
曲锦衣有些犹豫，只见过一面的人能称得上是朋友吗？
她不知道。
赵佑赫见她犹豫，凑上前来打招呼：“大哥。”
赵佑廷看着他冷哼一声，直接低头继续看合同，倒也不是因为之前被挂断电话生气，主要是赵佑赫在他看来实在没用，连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孩都看不住。
赵佑赫自讨没趣，安抚似地看了曲锦衣一眼没在不着调：“衣衣跟那个小女孩是朋友，她两玩得好，现在只剩下曲锦衣一个了，所以就跟她说对不起嘛。”
对情况了解不对的赵佑赫根据之前的关键点迅速串联信息，短短几分钟就杜撰出了‘完美谎言’。
好朋友？
赵佑廷眯眼，那上次跟他聊得那么好的女生呢？被带在身边的闻寒食呢？
曲锦衣看起来可不像是会随便交朋友的人，能把朋友带出来给他看让他照顾，怎么会关注不到另一个好朋友有自|杀倾向？
赵佑廷表示怀疑，但看两人的表现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多的，便就此作罢。
“赵礼接到通知，明天早上八点在机场集合去锦城，你们要做什么先跟他通个气，不要擅自行动，听见了吗？”
曲锦衣不擅长撒谎，她人生的前十八年也没有需要她撒谎的事，左看右看就是不跟屏幕里的赵佑廷对视，眼神躲避得再明显不过。
赵佑赫对她撕饺子皮似的倒馅有些头疼，拍了拍她的胳膊，拿过了手机。
“哥，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赵家估计也要牵扯进去，汇德里藏着的不止这一条人命。”
“我知道。”赵佑廷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联邦高层里有不少人是伽霖氏族出生，手段不干净的占大半，要是最后查出来的人真的跟他们有关……”
他不想做这种不在期望中的假设，但赵家能存世这么久靠得不仅是平等和团结，更重要的是会审时度势。
联邦高层不想让赵家渗入，那就选族人脱族，改名换姓往上走，让下面的小孩从小学为人处世，达到埋藏高层隐线和不与人交恶的目的。
联邦国统治者喜怒无常，说不准那天就下令夺了谁谁谁的家产地位，现在说得好听是法治社会，但几乎没有哪位大人物暗地里没养保护自己的死士。
帝京凡是真正的掌权者，谁不知道联邦国的统治者手里有一支专门用来处理不听话的人或家族的队伍。
“哥，这个你可以放心，赵家绝对不会因为这事出现问题。”
不管是以曲锦衣跟季淮笙的关系还是凭季淮笙对联邦上层的讨厌程度来看，如果赵家跟联邦国闹起来，季淮笙这个主神都会站在赵家这边，人和神作对，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嗯。”赵佑廷答的敷衍，“赵家在锦城也有几个合作伙伴，如果你们搞不定一定要记得跟我说，知道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被赵佑赫挡住的曲锦衣身上，神情格外认真。
“知道了。”曲锦衣一脸乖巧。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睡，明天记得跟赵礼见一面。”赵佑廷叮嘱着挂断电话，“晚安。”
“舅舅晚安。”挂断电话，曲锦衣仰头看了眼壁钟，这通电话时间不长不短，刚好二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她偏头看向闻寒食在的沙发，意外发现上面空空如也：“他人呢？”
“跟老师联系去了，我刚刚给他发了信息，应该马上出来了。”赵佑赫话音刚落闻寒食的房间门便打开了。
他的房间时除了晾晒房外离客厅最近的房间，两人循声望去，一脸凝重的闻寒食紧攥着手机往客厅走。
“他们接到通知……”闻寒食看了一眼客厅的舅甥俩，语气有些凝重，“被停职了。”
“你说……谁被停职了？”曲锦衣的脑子有些宕机，“张知雅还是李新？”
“两个都被停职了。”闻寒食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地接着道，“门卫爷爷被带走了。”
门卫大爷是李新的亲生父亲，张知雅的公公，人质？
李新和张知雅是闻寒食的老师，但也许不只是闻寒食的老师，可能还是陈明娇的老师。
曲锦衣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非常没有道德，但能合理解决汇德这次危机的想法。
“想让他们顶罪？”她的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泛红了，自从认识了闻寒食，她的情绪好像总是会控制不住向外逸散。
闻寒食沉默着不说话，像是在默认。
最好的解决办法，甚至张知雅和李新最后都不会受到太大的惩戒，但拯救者在这一刻被真正的施暴者拿去当了盾牌，狸猫换太子的戏码在这一刻变得具象化，却格外嘲弄。
“你们要不要考虑也跟我通个气，好歹我也是要参与进来的人。”在赵佑赫眼里，两人的行为跟打哑谜没有区别，但这两人没有半点‘我们是一个团体’的自觉。
闻寒食深吸一口气，看向他：“汇德每位老师要管理三个班，张知雅是我的英语老师，但同时她还是陈明娇她们班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李新是我的政治老师，同时也是陈明娇班的政治老师。”
“同时……”想到哪位对所有人都笑脸相迎的老人，闻寒食有片刻希望这一切都是假象，希望汇德至少还是有些人性不会对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下手，“他们也是门卫爷爷的儿子跟儿媳，现在门卫爷爷被汇德的人带走了，不知道在哪。”
“你们怎么知道是被汇德的人带走的？”赵佑赫试图找漏洞，“有人亲眼看见了？”
闻寒食：“他们先收到了停职通知，然后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说了什么没跟我说，只告诉我她们跑到学校的时候门卫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与一般学校不同的是汇德依旧采用周末假，甚至没有调休，寒暑假因为要作为景点给游客观光没了假期会把招待游客当成兼职，在学校公告栏贴出，吸引本校学生报名，给的佣金不少。
今天是周六，汇德周五下午四点半放学直接衔接周末假，门卫大爷不用时时刻刻在，但不能一直不在，现在估计是真的被带走了。
学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张知雅在汇德待的时间虽比李新长许多，但李新也不是刚进学校的新人，不会不知道学校的制度，门卫爷爷被带走的事是真，但重点在被谁带走和现在在哪。
锦城还未正式升温，天气时好时坏，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身体也不像年轻人那般能折腾，真出点什么事能让夫妻两抱憾终身。
“应该……不至于吧？”身在富贵家从未见识过这种低级手段的赵佑赫觉得不可置信，这已经能算非法拘禁了吧？
闻寒食一眼就能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他幽幽道：“办法行不行关键在效果，对他们来说能达到效果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不对……”曲锦衣拧眉，“001，你能查出来位置吗？”
001窸窸窣窣捣鼓了一阵，最后出现的声音带着些无力：【不能，你们可以问问季淮笙，不过执笔者没醒，估计她也不知道。】
这话像极了废话，但也算提供了方法，着急忙慌下曲锦衣直接打去了电话。
“你光看着啊？”赵佑赫视线一转，看见了目光紧盯着曲锦衣的闻寒食，一脸不解，“你不联系同学？那个姜沛听起来很有实力啊！”
全校师生名单说起来挺好找，但在赵佑赫的求学生涯中，班级名单由班主任保管，年级名单由年级主任保管，三个年级拿到的名单都不同，想在短时间内拿到全校师生的名单并不是小事，除非直接盗取。
“哦哦。”被提醒的闻寒食回过神来，连忙掏出手机开始摇人。
但显然两边都没用……
第三遍电话还是无人接听，曲锦衣看着屏幕上的时间，突然发现不对劲：“凌晨一点……她们应该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