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壁钟又走了一圈，时间来到下午一点四十八。
锦苑801的客厅被窗外的阳光照亮，闻寒食和曲锦衣一起坐在长沙发上，闻寒食手里拿着右手拿着手机，在跟曲锦衣确认照片上的学生，赵佑赫坐在单人沙发上，每当曲锦衣报出一个名字，他便在手机上记录下来。
曲锦衣：“高三六班，姚珂。”
闻寒食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来到高三六班的名单上，将人找了出来，然后往曲锦衣眼前递了递：“是这个吧？”
“对。”曲锦衣点点头，“他就是被唐婉怡装在袋子里拖到年华里的那个，不知道季淮笙想干什么，人是她找唐婉怡要的，把之前的事也稍微透露了一点给唐婉怡，所以……”
曲锦衣声音停顿片刻，接着道：“唐婉怡把人揍了一顿，最后打晕了才拖过来。”
“说这个我就挺好奇的。”赵佑赫把名字记上，抬起脑袋看向两人，“唐婉怡是个女生吧？”
“是啊，怎么了？”曲锦衣偏了偏脑子，一脸疑惑。
常年习武的人能拖动一个一百多斤的男生……不是很正常吗？
但在赵佑赫眼里的确不能算正常，在帝京，家世好的女生通常学的都是些陶冶情操的技能，她们出门在外一般都有保镖随时跟随，在校最多也就是被背后使绊子，摆到明面上来相处都还是得笑脸相迎。
世家大族之间可以不来往，但绝对不能交恶，名利场向来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走。
这是不管什么家族都无法避免的。
“我们小的时候都是在武馆长大的呀，这个重量不是刚刚好吗？”曲锦衣一脸不解道。
赵佑赫迟疑半秒，他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的，最后只能像圆谎一样默默道：“我以为这跟你们的力量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呢？”曲锦衣一脸不解道，“我们练武术之前都需要先练力量啊，我们还得扛着装满水的木桶跑。”
“两个装满水的木桶。”曲锦衣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很厉害。”赵佑廷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些许夸张，“真的好厉害啊！！！”
曲锦衣跟闻寒食同一时间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的对视一眼，选择了默默的不说话，免得又被赵佑赫这么惊奇地夸赞，她不习惯，也并不喜欢。
“好了，不闹了。”曲锦衣深吸一口气，决定就此揭过，“这都是练武的基本素养，名字记好了吗？”
“已经记好了。”赵佑赫说，“你继续练就好了。”
“好的。”曲锦衣点点头，接着说，“待会儿让闻寒食把照片和对应的名字和资料都一起打包发给你就好了。”
“好的，知道了。”赵佑赫点头应声道。
“好的。”曲锦衣低下脑袋继续想。
“高三五班，魏昊英。”
“你说的是哪个卫？”闻寒食手指扒拉一圈，脑子有些发蒙。
一个班里有两个昊英就算了，怎么这两个昊英还都姓wei？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魏啊，就那个魏国的魏……”曲锦衣停顿几秒，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卫’，她解释道，“委字旁在加个鬼，这个魏。”
闻寒食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在手机里翻找着。
“是有两个名字一样的吗？”曲锦衣问。
“也不是完全一样。”闻寒食对应着名字把照片找了出来，然后将手机往曲锦衣身边凑了凑，“一个是卫生的卫，一个是魏国的魏，只不过卫生的卫也有保家卫国的那个卫国。”
曲锦衣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声音有些冷沉道：“这个魏国的魏因为名字的事情霸凌过这个保家卫国的卫。”
赵佑廷跟着将名字记下来，声音不大的嘟囔着：“被霸凌的原因还真是千奇百怪。”
闻寒食倒并不意外，这种有原因的霸凌事件出现，好歹还有个原因，有些霸凌事件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霸凌这种事情会出现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曲锦衣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赵佑赫碎碎念念。
“我倒不觉得奇怪。”闻寒食看了眼两人，语气淡然道，“我在孤儿院的时候霸凌就是常有的事。”
“可能是今天你得到了多一些的饭菜，也可能是你今天多玩了一会器材或者是少做了一点事儿，这些都可能会被霸凌。”
“当然了，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霸凌，毕竟那时候的大家都还只是小孩子。”
“老师也说这只是平常的玩闹。”
赵佑赫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好像有点卖惨的嫌疑。
曲锦衣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歪了歪脑袋等着他继续说。
“我是说霸凌这种事的发生其实原因在于眼中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或者是失衡……”闻寒食斟酌着开口道，“我们付出了同样多的努力，为什么会得到不同的物质？明明你哪一方面比我差，但是你偏偏比我过的好之内的。”
他试图让自己处于中立地位，但很明显没成功，他再次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方位。
“分配不均呗。”赵佑赫总结了一句，“还有生长环境的不同。”
闻寒食点了点头，没反驳。
曲锦衣歪着头看了眼两人：“所以你们是想说谁错了吗？”
谁错了？
时至今日这个问题依旧会困扰住闻寒食，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寻求过答案。
不是已经不在乎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辈子也难以找到这个答案。
但此时却被曲锦衣提了出来，她会怎么看呢？
闻寒食有些好奇。
“你觉得有谁错了吗？”闻寒食问。
“其实我没有觉得谁错了。”曲锦衣坦诚道，“我们眼中看到的都是经过自己大脑翻译过的事物，而不是直接客观的。”
“你说的我付出了同样的努力，但没有得到同样的回报，难道你努力就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回报吗？”曲锦衣问。
是他从没有想过的预设，付出就要得到回报，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吗？
付出的和得到的真的能画上等于号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付出了，不是吗？”闻寒食问。
“所以你付出只是为了得到回报吗？”两人视线不闪不避的对上，曲锦衣的眼里有些许疑惑。
“所以你在说的是工作，对吗？”
原谅她只能想到雇佣关系，毕竟她的世界并不存在等价交换。
“工作只能算一部分。”闻寒食回答道，“我说的是在孤儿院的时候。”
“我说的就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曲锦衣一脸认真道，“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均分的，有多的那一份就不一定有少的那一份，人当然会选择给自己喜欢的，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分配不均，我只觉得这是人的本性。”
“人生来就是会趋利避害的生物，喜欢和不喜欢看似分得很开，实际上当两个喜欢的东西出现时必定会出现另一种意义上的喜欢和不喜欢，这时候只有最喜欢是喜欢。”她的声音很轻，但结合她的经历却像一把锤子，猛地朝着在场的两位男士砸去。
“就像我从来不觉得妈妈喜欢我。”曲锦衣看了一眼在场的两位男士，旁若无人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妈妈总是说她是爱我的，但当我和爸爸同时出现，或者是发生争执时，她只会选择离开现场。”
曾经他以为知道眼前的都是假象，他就会放弃之前的想法，接受自己拥有幸福的家庭，这个圆满的设定。
但很显然，不管过去怎么样，这一世的记忆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清晰的，除非有一段新的记忆能取代那段灰色的过往。
只是她现在会固执的喊爸爸妈妈，而不是连名带姓地说出两个人的名字。
曲锦衣看向赵佑赫：“妈妈没有帮爸爸，对不对？”
“但是我比爸爸矮了10多公分，没有人帮我，我就会是失败方。”
很多人说伤心的记忆就应该被埋藏起来，但不是所有的伤疤都能在时间的长河里愈合，很多伤疤就是需要一次次的被揭开，才能完全完全的愈合。
两位男士还愣在当场的时候，曲锦衣已经低下头可是回忆起下一个名字。
“高三六班，郭长鑫。”
闻寒食还没有从曲锦衣的话语冲击中反应过来，下一个名字便已经在客厅里回响起来。
他连忙低下脑袋，指尖快速在屏幕上划动，寻找着下一位霸凌事件始作俑者。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闻寒食看着照片微微皱眉，突然开口道，“他是特困生，怎么会是霸凌团体里的一员呢？”
“不知道。”曲锦衣答得敷衍，“反正动手的时候他的确站在陈明娇和林瑞对面，也的的确确是真的动了手。”
“你们不是说罗金燕不行吗？”曲锦衣的声音有些模糊，“说不定他跟罗金燕选择的是同样的一条路，只是方法不同呢？”
“也不是不可能。”闻寒食甩了甩手，淡定地答道。
“高二四班，公西翰宇。”曲锦衣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报着后面的名字，显然没有把闻寒食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第几个了呀？”赵佑赫数了数，“后面还有几个？我好像有点饿了。”
三人只吃了早饭，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曲锦衣看了眼璧钟，下午两点十七分。
“先解决完再吃吧。”曲锦衣开口道，“这边弄完给名单直接可以给001了，还有下一个任务要接呢。”
“好吧！”赵佑赫迟疑了两秒，选择了妥协。
“他这个复姓好像很耳熟啊。”闻寒食比对好照片讲人记一下。
“伽霖国原皇族姓氏。”曲锦衣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坦诚道，“皇族血脉，家里的长辈现在都是政府机关的要员或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闻寒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赵佑赫。
“舅舅，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闻寒食的声音你带了些茫然，“我们能做得到吗？”
赵佑赫的第一反应是“能做到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闻寒食问的是赵家有没有和公西家抗衡的能力。
但很遗憾的是他也不知道。
如果要论财力，赵家几乎能以碾压的局势杀出重围，但如果非要说权利，赵家本家几乎已经被架空，现在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罢了。
但乱世一般都是商人遭殃，又要出钱又要出力，这会儿正接近联邦国的乱世。
如果联邦国这次无法不动武力地收服小国，恐怕赵家要拿出来的资产不会少。
但公西家不同，伽霖国与联邦国属于和平附属，虽然已经不再是国家，但依旧保持了区域的国姓，财产也没有被上缴太多。
在投靠了联邦国之后，经济也一直在走上坡路，原本伽霖国的皇室子弟这会儿也已经变成了官二代，选了个不太能得重用的嫡亲血脉送去了帝京，也算保住了后半生的安稳。
“这个很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赵佑赫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大舅舅，赵家现在的实际掌权人是他。”.
“不过......”赵佑赫沉思了几秒，“其实我不太知道联邦国高层有没有赵家的人，赵礼完完全全可以算自家人，他在高层好像还挺受重用的，虽然谈不上能保住赵家，但提前通风报信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你们担心的有点远了。”曲锦衣说话豪不客气，“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小国，以联邦国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需要赵家倾家荡产的帮扶，国库里又不是拿不出来，这些年收的税可不少。”
联邦国每收服一个小国都会在第二年开始收税，早些时候被收服的国家现在都已经交了几十年甚至100多年的税，国库不至于要贫瘠到需要企业帮扶的地步。
“衣衣，你好天真哦！”赵佑赫弯了弯眼，“只是找个由头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们家产被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最开始你妈妈逃婚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要反抗家里，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家里的帮扶。”
“我们这勉强能算转移资产的一种手段，你妈妈虽然离家，但是有你的存在，所以我们还是会给钱，也不会让你们承担什么责任，但这些都是在外人看来。”
赵佑赫笑得有些贼。
“实际上在你妈妈还没有跟曲磊峰私奔之前，联邦国高层曾经想让你妈妈嫁给他儿子，所以很难说你妈妈跟爸爸私奔是不是得了家里的指示。”
有点自相矛盾的说法，曲锦衣在心里默默无语。
但是合理，曲锦衣在心里默默补充。
曲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当然离不开赵惠恩的设计天赋和社交天赋，也离不开曲磊峰的编程天赋和努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赵家曾经给了启动资金也给了能够走通的路，更何况钱虽然打在了曲锦衣卡上，但想支取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些年她的卡也没有少被赵惠恩和曲磊峰刷。
“我说真的哦。”赵佑赫眨了眨眼，“赵家如果真的破产，以你手上的资产也足够我们东山再起。”
“父亲和母亲现在是已经不管事了，但大哥的商业天赋是真的很强。”
“他大学的时候没有靠家里就已经赚了很多钱了，接手公司之后家里的资产增长的就更加快速，现在已经到了翻倍的地步了。”
“他的天赋真的让我叹为观止。”
赵佑赫捧着脸感叹道。
“叹为观止，还能这么用吗？”闻寒食皱了皱眉，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爱怎么用怎么用，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赵佑赫翻了个白眼，很明显不想继续跟他说话了。
“得了，别吵了。”曲锦衣看了眼两人，“破产是肯定不会破产的，你都说了你是绑定的是金属性系统，现在的设定都快成真人招财猫了，谁破产赵家都不可能破产的。”
“我们速度一点，快点干完，好吗？”曲锦衣这个老师走神的还说出了这么不可思议的话。
“高三六班，季林芸。”
“女孩子吗？”赵佑赫有些迟疑。
“答对了，就是女孩子。”曲锦衣点点头，一点不意外，“我当时是翻墙进的汇德中学，刚好就看见的就是暴力的场景。”
“虽然说施暴者这边，男生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是女生也绝对不少。”
“视频你不也看了吗？”曲锦衣挑眉，语气淡淡道，“当时的第一个视频全都是女孩子，不是吗？”
“你现在又在奇怪些什么？”
赵佑赫被问的有些茫然，脑子像卡壳了一样运转着，好不容易忘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赵佑赫抿了抿唇道：“你们说的是哪三个字？”
“季节的季，树林的林，草字头加个云朵的芸。”闻寒食已经找到了对应的照片记录了下来，听见他问便开口回答道。
“OK。”赵佑赫点了点头。
“我记得这个也是特招生。”闻寒食抬起头看向曲锦衣，“她家条件好像也不是很差。”
“我报的是施暴者，又不是受害者。”曲锦衣小幅度地的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道。
“噢。”闻寒食点头应声，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高二一班，陈佳玉。”曲锦衣接着念道。
“不是吧？怎么又是特招生？”闻寒食对这个名字更为熟悉。
常在国旗下讲话的特招优等生怎么会成为霸凌团队的一份子呢，他实在有些不解。
“又是女生啊。”赵佑赫顿了顿，感叹道。
“我不是都说了女生不少嘛？”曲锦衣有些焦躁，“耳刀旁的车，佳人在侧的佳，璞玉的玉。”
曲锦衣极速介绍着。
“知道了，你不要着急嘛。”赵佑赫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不妙。
“有点急。”曲锦衣面无表情道，“我也饿了。”
锦苑801的客厅被窗外的阳光照亮，闻寒食和曲锦衣一起坐在长沙发上，闻寒食手里拿着右手拿着手机，在跟曲锦衣确认照片上的学生，赵佑赫坐在单人沙发上，每当曲锦衣报出一个名字，他便在手机上记录下来。
曲锦衣：“高三六班，姚珂。”
闻寒食手指快速滑动屏幕，来到高三六班的名单上，将人找了出来，然后往曲锦衣眼前递了递：“是这个吧？”
“对。”曲锦衣点点头，“他就是被唐婉怡装在袋子里拖到年华里的那个，不知道季淮笙想干什么，人是她找唐婉怡要的，把之前的事也稍微透露了一点给唐婉怡，所以……”
曲锦衣声音停顿片刻，接着道：“唐婉怡把人揍了一顿，最后打晕了才拖过来。”
“说这个我就挺好奇的。”赵佑赫把名字记上，抬起脑袋看向两人，“唐婉怡是个女生吧？”
“是啊，怎么了？”曲锦衣偏了偏脑子，一脸疑惑。
常年习武的人能拖动一个一百多斤的男生……不是很正常吗？
但在赵佑赫眼里的确不能算正常，在帝京，家世好的女生通常学的都是些陶冶情操的技能，她们出门在外一般都有保镖随时跟随，在校最多也就是被背后使绊子，摆到明面上来相处都还是得笑脸相迎。
世家大族之间可以不来往，但绝对不能交恶，名利场向来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走。
这是不管什么家族都无法避免的。
“我们小的时候都是在武馆长大的呀，这个重量不是刚刚好吗？”曲锦衣一脸不解道。
赵佑赫迟疑半秒，他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的，最后只能像圆谎一样默默道：“我以为这跟你们的力量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会没关系呢？”曲锦衣一脸不解道，“我们练武术之前都需要先练力量啊，我们还得扛着装满水的木桶跑。”
“两个装满水的木桶。”曲锦衣一本正经地强调道。
“很厉害。”赵佑廷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些许夸张，“真的好厉害啊！！！”
曲锦衣跟闻寒食同一时间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的对视一眼，选择了默默的不说话，免得又被赵佑赫这么惊奇地夸赞，她不习惯，也并不喜欢。
“好了，不闹了。”曲锦衣深吸一口气，决定就此揭过，“这都是练武的基本素养，名字记好了吗？”
“已经记好了。”赵佑赫说，“你继续练就好了。”
“好的。”曲锦衣点点头，接着说，“待会儿让闻寒食把照片和对应的名字和资料都一起打包发给你就好了。”
“好的，知道了。”赵佑赫点头应声道。
“好的。”曲锦衣低下脑袋继续想。
“高三五班，魏昊英。”
“你说的是哪个卫？”闻寒食手指扒拉一圈，脑子有些发蒙。
一个班里有两个昊英就算了，怎么这两个昊英还都姓wei？
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魏啊，就那个魏国的魏……”曲锦衣停顿几秒，脑子里出现了另一个‘卫’，她解释道，“委字旁在加个鬼，这个魏。”
闻寒食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在手机里翻找着。
“是有两个名字一样的吗？”曲锦衣问。
“也不是完全一样。”闻寒食对应着名字把照片找了出来，然后将手机往曲锦衣身边凑了凑，“一个是卫生的卫，一个是魏国的魏，只不过卫生的卫也有保家卫国的那个卫国。”
曲锦衣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声音有些冷沉道：“这个魏国的魏因为名字的事情霸凌过这个保家卫国的卫。”
赵佑廷跟着将名字记下来，声音不大的嘟囔着：“被霸凌的原因还真是千奇百怪。”
闻寒食倒并不意外，这种有原因的霸凌事件出现，好歹还有个原因，有些霸凌事件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霸凌这种事情会出现本来就已经很奇怪了。”曲锦衣幽幽地叹了口气。
“说得也是。”赵佑赫碎碎念念。
“我倒不觉得奇怪。”闻寒食看了眼两人，语气淡然道，“我在孤儿院的时候霸凌就是常有的事。”
“可能是今天你得到了多一些的饭菜，也可能是你今天多玩了一会器材或者是少做了一点事儿，这些都可能会被霸凌。”
“当然了，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霸凌，毕竟那时候的大家都还只是小孩子。”
“老师也说这只是平常的玩闹。”
赵佑赫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好像有点卖惨的嫌疑。
曲锦衣理解不了其中的意思，歪了歪脑袋等着他继续说。
“我是说霸凌这种事的发生其实原因在于眼中看到的世界不一样，或者是失衡……”闻寒食斟酌着开口道，“我们付出了同样多的努力，为什么会得到不同的物质？明明你哪一方面比我差，但是你偏偏比我过的好之内的。”
他试图让自己处于中立地位，但很明显没成功，他再次将自己放在了受害者的方位。
“分配不均呗。”赵佑赫总结了一句，“还有生长环境的不同。”
闻寒食点了点头，没反驳。
曲锦衣歪着头看了眼两人：“所以你们是想说谁错了吗？”
谁错了？
时至今日这个问题依旧会困扰住闻寒食，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寻求过答案。
不是已经不在乎了，而是因为他觉得这一辈子也难以找到这个答案。
但此时却被曲锦衣提了出来，她会怎么看呢？
闻寒食有些好奇。
“你觉得有谁错了吗？”闻寒食问。
“其实我没有觉得谁错了。”曲锦衣坦诚道，“我们眼中看到的都是经过自己大脑翻译过的事物，而不是直接客观的。”
“你说的我付出了同样的努力，但没有得到同样的回报，难道你努力就仅仅只是为了得到回报吗？”曲锦衣问。
是他从没有想过的预设，付出就要得到回报，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吗？
付出的和得到的真的能画上等于号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付出了，不是吗？”闻寒食问。
“所以你付出只是为了得到回报吗？”两人视线不闪不避的对上，曲锦衣的眼里有些许疑惑。
“所以你在说的是工作，对吗？”
原谅她只能想到雇佣关系，毕竟她的世界并不存在等价交换。
“工作只能算一部分。”闻寒食回答道，“我说的是在孤儿院的时候。”
“我说的就是在孤儿院的时候。”曲锦衣一脸认真道，“很多东西都是不能均分的，有多的那一份就不一定有少的那一份，人当然会选择给自己喜欢的，我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分配不均，我只觉得这是人的本性。”
“人生来就是会趋利避害的生物，喜欢和不喜欢看似分得很开，实际上当两个喜欢的东西出现时必定会出现另一种意义上的喜欢和不喜欢，这时候只有最喜欢是喜欢。”她的声音很轻，但结合她的经历却像一把锤子，猛地朝着在场的两位男士砸去。
“就像我从来不觉得妈妈喜欢我。”曲锦衣看了一眼在场的两位男士，旁若无人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妈妈总是说她是爱我的，但当我和爸爸同时出现，或者是发生争执时，她只会选择离开现场。”
曾经他以为知道眼前的都是假象，他就会放弃之前的想法，接受自己拥有幸福的家庭，这个圆满的设定。
但很显然，不管过去怎么样，这一世的记忆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最清晰的，除非有一段新的记忆能取代那段灰色的过往。
只是她现在会固执的喊爸爸妈妈，而不是连名带姓地说出两个人的名字。
曲锦衣看向赵佑赫：“妈妈没有帮爸爸，对不对？”
“但是我比爸爸矮了10多公分，没有人帮我，我就会是失败方。”
很多人说伤心的记忆就应该被埋藏起来，但不是所有的伤疤都能在时间的长河里愈合，很多伤疤就是需要一次次的被揭开，才能完全完全的愈合。
两位男士还愣在当场的时候，曲锦衣已经低下头可是回忆起下一个名字。
“高三六班，郭长鑫。”
闻寒食还没有从曲锦衣的话语冲击中反应过来，下一个名字便已经在客厅里回响起来。
他连忙低下脑袋，指尖快速在屏幕上划动，寻找着下一位霸凌事件始作俑者。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闻寒食看着照片微微皱眉，突然开口道，“他是特困生，怎么会是霸凌团体里的一员呢？”
“不知道。”曲锦衣答得敷衍，“反正动手的时候他的确站在陈明娇和林瑞对面，也的的确确是真的动了手。”
“你们不是说罗金燕不行吗？”曲锦衣的声音有些模糊，“说不定他跟罗金燕选择的是同样的一条路，只是方法不同呢？”
“也不是不可能。”闻寒食甩了甩手，淡定地答道。
“高二四班，公西翰宇。”曲锦衣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报着后面的名字，显然没有把闻寒食的话放在心上。
“这是第几个了呀？”赵佑赫数了数，“后面还有几个？我好像有点饿了。”
三人只吃了早饭，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曲锦衣看了眼璧钟，下午两点十七分。
“先解决完再吃吧。”曲锦衣开口道，“这边弄完给名单直接可以给001了，还有下一个任务要接呢。”
“好吧！”赵佑赫迟疑了两秒，选择了妥协。
“他这个复姓好像很耳熟啊。”闻寒食比对好照片讲人记一下。
“伽霖国原皇族姓氏。”曲锦衣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坦诚道，“皇族血脉，家里的长辈现在都是政府机关的要员或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闻寒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赵佑赫。
“舅舅，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闻寒食的声音你带了些茫然，“我们能做得到吗？”
赵佑赫的第一反应是“能做到什么？”
停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闻寒食问的是赵家有没有和公西家抗衡的能力。
但很遗憾的是他也不知道。
如果要论财力，赵家几乎能以碾压的局势杀出重围，但如果非要说权利，赵家本家几乎已经被架空，现在只是个本本分分的商人罢了。
但乱世一般都是商人遭殃，又要出钱又要出力，这会儿正接近联邦国的乱世。
如果联邦国这次无法不动武力地收服小国，恐怕赵家要拿出来的资产不会少。
但公西家不同，伽霖国与联邦国属于和平附属，虽然已经不再是国家，但依旧保持了区域的国姓，财产也没有被上缴太多。
在投靠了联邦国之后，经济也一直在走上坡路，原本伽霖国的皇室子弟这会儿也已经变成了官二代，选了个不太能得重用的嫡亲血脉送去了帝京，也算保住了后半生的安稳。
“这个很难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赵佑赫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大舅舅，赵家现在的实际掌权人是他。”.
“不过......”赵佑赫沉思了几秒，“其实我不太知道联邦国高层有没有赵家的人，赵礼完完全全可以算自家人，他在高层好像还挺受重用的，虽然谈不上能保住赵家，但提前通风报信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你们担心的有点远了。”曲锦衣说话豪不客气，“再怎么说那也只是个小国，以联邦国现在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至于需要赵家倾家荡产的帮扶，国库里又不是拿不出来，这些年收的税可不少。”
联邦国每收服一个小国都会在第二年开始收税，早些时候被收服的国家现在都已经交了几十年甚至100多年的税，国库不至于要贫瘠到需要企业帮扶的地步。
“衣衣，你好天真哦！”赵佑赫弯了弯眼，“只是找个由头罢了，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们家产被觊觎也不是一天两天，最开始你妈妈逃婚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要反抗家里，不然这些年他也不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家里的帮扶。”
“我们这勉强能算转移资产的一种手段，你妈妈虽然离家，但是有你的存在，所以我们还是会给钱，也不会让你们承担什么责任，但这些都是在外人看来。”
赵佑赫笑得有些贼。
“实际上在你妈妈还没有跟曲磊峰私奔之前，联邦国高层曾经想让你妈妈嫁给他儿子，所以很难说你妈妈跟爸爸私奔是不是得了家里的指示。”
有点自相矛盾的说法，曲锦衣在心里默默无语。
但是合理，曲锦衣在心里默默补充。
曲家能有今天的成就当然离不开赵惠恩的设计天赋和社交天赋，也离不开曲磊峰的编程天赋和努力，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赵家曾经给了启动资金也给了能够走通的路，更何况钱虽然打在了曲锦衣卡上，但想支取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这些年她的卡也没有少被赵惠恩和曲磊峰刷。
“我说真的哦。”赵佑赫眨了眨眼，“赵家如果真的破产，以你手上的资产也足够我们东山再起。”
“父亲和母亲现在是已经不管事了，但大哥的商业天赋是真的很强。”
“他大学的时候没有靠家里就已经赚了很多钱了，接手公司之后家里的资产增长的就更加快速，现在已经到了翻倍的地步了。”
“他的天赋真的让我叹为观止。”
赵佑赫捧着脸感叹道。
“叹为观止，还能这么用吗？”闻寒食皱了皱眉，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爱怎么用怎么用，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赵佑赫翻了个白眼，很明显不想继续跟他说话了。
“得了，别吵了。”曲锦衣看了眼两人，“破产是肯定不会破产的，你都说了你是绑定的是金属性系统，现在的设定都快成真人招财猫了，谁破产赵家都不可能破产的。”
“我们速度一点，快点干完，好吗？”曲锦衣这个老师走神的还说出了这么不可思议的话。
“高三六班，季林芸。”
“女孩子吗？”赵佑赫有些迟疑。
“答对了，就是女孩子。”曲锦衣点点头，一点不意外，“我当时是翻墙进的汇德中学，刚好就看见的就是暴力的场景。”
“虽然说施暴者这边，男生占据了半壁江山，但是女生也绝对不少。”
“视频你不也看了吗？”曲锦衣挑眉，语气淡淡道，“当时的第一个视频全都是女孩子，不是吗？”
“你现在又在奇怪些什么？”
赵佑赫被问的有些茫然，脑子像卡壳了一样运转着，好不容易忘记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
赵佑赫抿了抿唇道：“你们说的是哪三个字？”
“季节的季，树林的林，草字头加个云朵的芸。”闻寒食已经找到了对应的照片记录了下来，听见他问便开口回答道。
“OK。”赵佑赫点了点头。
“我记得这个也是特招生。”闻寒食抬起头看向曲锦衣，“她家条件好像也不是很差。”
“我报的是施暴者，又不是受害者。”曲锦衣小幅度地的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地道。
“噢。”闻寒食点头应声，只觉得脑子有点乱。
“高二一班，陈佳玉。”曲锦衣接着念道。
“不是吧？怎么又是特招生？”闻寒食对这个名字更为熟悉。
常在国旗下讲话的特招优等生怎么会成为霸凌团队的一份子呢，他实在有些不解。
“又是女生啊。”赵佑赫顿了顿，感叹道。
“我不是都说了女生不少嘛？”曲锦衣有些焦躁，“耳刀旁的车，佳人在侧的佳，璞玉的玉。”
曲锦衣极速介绍着。
“知道了，你不要着急嘛。”赵佑赫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些不妙。
“有点急。”曲锦衣面无表情道，“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