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妹!起...起来练剑了...”

    门外这人的呼喊声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就听到一阵衣带摩擦的声音,这人似是没等下文就转头跑了。

    房内被子下的人朦朦胧胧地低低哀嚎一声,磨蹭地坐了起来。

    说真的,谁修仙谁是神经病。

    每天早上,谢景依都是带着这种想要让归清阁现在就爆炸怨气起床的。

    她还记得,入山门前,父母和师父对她说上山过两天苦日子,等成了正式弟子就好了;

    成为正式弟子之后,师父和她说过两天苦日子,等过了斗元大会就好了;

    斗元大会上她一举夺得魁首正式拜在掌门门下后,同门师兄弟对她说过两天苦日子,等成为首席弟子就好了。

    现在她已经是历来最年轻的首席弟子,短短三年从初拿剑就直入金丹期的基础,到如今半步化神,早就已经甩同期不知道多少条街。

    为什么他们口中过两天就结束的苦日子还没到头。

    她早就已经开始想念起每天在家里田埂间午睡的惬意感,偶尔微风拂过树梢洒下一片阴凉,再等着家里的旺财快乐地把她舔醒。

    到底是谁规定的每天卯起亥归雷打不动的修习的啊!

    谢景依懊恼的蒙着被子,又一头栽倒在枕头上。

    再睡一刻不碍事的......

    门外几人见谢景依半天没动静,推搡着身边的人去敲门,自己却一个一个站在原地不敢动。

    这大师妹的起床气他们几个可是都见识过的,那脸色阴沉的就算是魔头来了她都能把他给撕碎,更别说他们几个小身板了。几个人互相谦让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邹叙白站了出来。

    邹叙白定了定神,抬手敲了敲门:“...景依?你起床了吗?要去练剑了。”

    屋里扑通一声,似乎是人从床上摔下来的声音。半晌,门后才响起一声极不情愿的“哦”,几人如临大敌般的神色这才松懈下来。

    邹叙白退后一步,又恢复往日那般光风霁月的模样。

    她这个朋友哪都好,就是早上起来这个脾气实在吓人,连她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想到这,她回头面色沉沉的扫了几人一眼。

    ——下次不要再把我退出来当恶人了!

    身后的张允南几人也收了嬉笑的神色,人模人样的站好。

    门哐的一下打开,谢景依被太阳眯了一下眼睛,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大师妹好。”

    “...诸位师兄师姐好。”

    这语气听上去可一点都不好!

    谢景依直了直腰,好歹迷蒙的困意逐渐从脑袋里消散了。她执剑站到了人群前面。

    又开始了,痛苦的一天。

    那个哄她父母、诓她上山的人,就是她师父,一个总是笑眯眯酒壶不离口的怪老头。

    此时的沈临丘喝着山下打来的小酒,悠哉游哉晃着腿,躲在一边的树影下看着一帮子弟子晨练。

    这种活都应该是大弟子来帮着带的嘛,哪用得着他们掌门我这个大忙人来盯着。

    谢景依的起床气非常重,可苦了下面练剑的普通弟子了。

    下面弟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领头的谢景依,深怕自己哪个动作不标准,被“黑暗时段”的师姐揪出来加练。

    但此时的谢景依一声不吭地挥着剑,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死意,想着怎么样才能把沈临丘那老头的胡子再揪下来几根。

    沈临丘看着面前不远处这个得意门生,老神在在地喝了口酒。

    虽然说修士生命漫长,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但他总觉得初见谢景依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久到好像他们已经做了两辈子师徒这么久。

    那天沈临丘喝多宿醉,晃晃悠悠地游荡到一户农户家的草棚里,刚一抬眼就看到把牛当马骑和旺财赛跑的谢景依,当下就眼前一亮。

    这丫头的天赋简直惊为天人啊!

    活得够久,眼光就够毒,沈临丘当机立断这丫头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一身好根骨如果加以正确指导,没准真能弄出点不小的动静来。

    沈临丘把谢父谢母哄得心花怒放,满心满眼觉得眼前这个老神仙要带着自家景依去当小神仙了,满口同意,装上了几件谢景依的随身物品就挥挥手送谢景依和沈临丘上了路。可能那时崩溃的人除了云里雾里的谢景依,还有一个追在屁股后面“阿姐啊,阿姐啊”抹眼泪的小阿弟了。

    一个时辰过去,早课练剑结束,弟子散的散练的练,几个和谢景依玩的好的也凑到一起结伴回到内门。

    “大师妹昨夜睡得可好哇?”张允南又开始嘴贱,不遭人回敬两句他就浑身痒痒。

    楚回按住他的脑袋:“你这嘴不张是会憋死吗。”

    说这大师妹的诨名,也是张允南这个长了嘴的最先叫起来的。谢景依入门晚,年纪小,身边这几人说起来都是她的师兄师姐。但她修为升的极快,短短三年就成了首席大弟子,几人一时半会儿不知如何称呼,就“大师妹、大师妹”这么叫开了。

    几人结伴走着,再次路过弟子居,都不约而同的往这几日一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

    “掌门师父之前带来的那人还没出来过吗?都快半个月了。”邹叙白叹了口气,摇摇头,回身问谢景依。

    张允南像个炸雷:“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不会死里面了吧?”结果又是被楚回一剑柄戳到后脑勺上闭了嘴。

    那天雨夜,掌门乘着一身水雾裹着这满身鲜血淋漓的人闯回山门,可是他们几个人都见到了的,但是转头沈临丘就把带来的人塞给了他的大弟子谢景依,交代了几句又转身走了。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当初来的这人可是一面都没露过。

    掌门回来也是神色晦莫,几人到现在才暗戳戳问起那天被掌门揪住塞人的谢景依。

    谢景依摇摇头:“就你会说话。那人身上虽然有伤但是都不严重,血应该是其他人溅上去的,那点小伤才不至于死人啦。出不出门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师父说了不要去打扰,我们多问也没用。”说罢摊了摊手。

    “哎,那此人样貌如何,是男是女,多大年纪,我们也好旁敲侧击看看有没有人知道这人是谁?”张允南还是憋不住,叽里呱啦一大通问题。谢景依还真的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看着挺年轻,男的,”谢景依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苍白面容,以及打湿碎发下那一双漆黑的眼眸,“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感觉病怏怏的,长得......没看清,还行吧。”

    众人一片“啧啧啧”,啧得谢景依炸起毛来:“我知道的不必你们多。接到人之后我也就把人带到房间里送了个伤药和换洗衣服就没再见过了,我可是连门都没进去!”

    邹叙白连连顺毛安抚。

    今日内堂似乎有些不一样,除了酒不离口的沈临丘破天荒放下了他的酒葫芦,还有长期闭关修炼的二掌门徐知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关,正不苟言笑的坐在上面。

    徐知风长期闭关,谢景依对这个二掌门不胜了解,问了好点了头算是过了,倒是三掌门洛图极亲切地问了几句境况,拉着几个女孩不撒手。

    沈临丘咳了一声,算是个开场白,下面几个内门弟子收敛声息,等掌门发话。

    沈临丘大手一挥:“几位来宗门也有些时日,在自身修炼上也有了一些进展。算算时日,你们几个也是到了下山入世的时候了。”

    这话说的,掌门是要放他们下山了?

    入世就是下山下山就是能离开门派能离开门派就是能够回家找爹妈......

    谢景依在脑袋里飞速上过一串念头,暗暗欣喜。

    “哎哎哎,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一个个的,”沈临丘道,“叫你们下山不是叫你们去玩的。入世,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张允南长了张嘴巴会说话,“我们是要去荡涤四方,惩奸除恶!”

    老沈头摸摸鼻子:“哼......差不多。今天来就是先提醒你们做做准备,待会我还有交代的会和景依说。行了,就交代这么多,去操练吧小崽子们。景依,我还有话和你说。”

    其他几个闻声离开,邹叙白扯扯谢景依的衣袖,示意他们先出去了。

    谢景依微微点头。

    三掌门洛图笑骂几个没正型的弟子,说着待会去抽查他们功课。

    此时的内堂就剩下了谢景依一个人还待在原地,刚刚闹哄哄的人群一下子散尽,周围静悄悄的。

    谢景依早就感觉到氛围与以往不同。八百年不开的晨会一开就讲一句话,连二掌门都出关了来参加,事情总不是只有下山入世这么简单就能交代的。

    想到这,谢景依正了正颜色,乖乖低着头等师父发话。

    虽然她平时潇洒活泼惯了,但是玩闹和规矩,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景依啊,”沈临丘踱了几步,开了口,“你们过两天下山之后,按照师父给你们的地图来走。”

    谢景依低着头,乖乖把手放在腿上等掌门师父继续说。

    “其实说是让你们入世历练,倒不如说,是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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