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遇在奋笔疾书抡语文,祁念看程岁欢来了转头和她讨论物理去了。

    早自习在和周公断断续续的约会中结束,下课铃一响祁念就爬桌子光明正大见周公去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课间十分钟的美梦也能比蜜甜,一眨眼的功夫又打起上课铃。

    文洲洲踩着一双白色板鞋,扎着高马尾悄默声地进来了。她没有立刻站上讲台,就靠在门口挨个看屋里这群没比她小几岁的弟弟妹妹们的脑袋瓜,仿佛偶然间还能从某个小姑娘身上,看见从前的自己。

    周时遇推推祁念的胳膊,祁念小声嗯了声,把脑袋从两只手臂打造的舒适襁褓中抬起来,揉揉眼睛,慢慢醒神儿。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文洲洲抬起手腕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拍拍手:“好了啊,已经多让你们睡五分钟了啊,该醒醒了。”她都上讲台:“把周五留得诗词默写拿出来。”

    班里开始响起哗哗翻卷子的声音。

    语文诗词默写讲起来还比较顺畅,无非就是个别同学理解错误的再深刻剖析一下,另外易错字重点提醒几次,再偶尔抽几位幸运儿上台写两句。

    一节语文课大家都上得逍遥自在,卷子不到三十分钟就讲完了。文洲洲开始给他们布置今天的作业,正在大家美滋滋觉得今天开门大吉的时候,文洲洲给他们宣布了一个噩耗。

    这个星期五月考。

    “!”

    “!!”

    “!!!”

    “!!!!!”

    一时间鸦雀无声,四十张脸面色苍白。传卷子的同学手都僵在空中。最后一排刚偷吃一口干脆面的盛放也被噎得直瞪眼。

    文洲洲看他们一个个被吓成这样有点幸灾乐祸:“怕什么呀?都是中考过来的,区区月考而已。”

    程岁欢一撇嘴,心想:谁中考考九科啊,这得多少分啊。

    按照榆城的中考制度,地理生物是会在他们初二的时候以结业考试的形式完成,题目简单,只要及格了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一次不及格还可以申请补考,直到及格为止。而政治历史中考也是开卷考试,大家可以自行准备相关资料,没有资料的可以直接带教材进去。

    所以榆城对于大家能够顺利完成义务教育,最好再有个高中读实在是用心良苦。

    这也就使得现在他们得知月考九科全部不分三六九等,统一闭卷考试时内心出现短暂崩溃。

    下课铃一响文洲洲火速溜了,她怕再多待一会儿真忍不住随时要飞扬的嘴角。从前只有自己一腔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精忠报国的汹涌热血被各路红叉叉无情浇灭,空留一片烟丝缓缓升起的份儿。如今三十年河西,也轮到她踹飞别人伞的时候了。文洲洲越想越美,她要感觉回去想破脑袋,翻遍历来资料,狠狠地出他个三百道变态阅读五十道冷门诗词,再安排一道一千五百字的作文?

    回想到之前自己半夜做教资做得心烦,更久远一点高中时候怕考不上大学彻夜难眠崩溃大哭,不都是为了这一天?

    光是想想他们拿到卷子后无神空洞的眼睛她就能乐得多吃两碗教工食堂的大米饭。

    文洲洲翘着嘴角一溜烟跑了,班里四十个即将要被踹飞伞的可怜虫炸开了锅。

    高中题型他们还从没考过,而且来之前就听说过榆城一中考试形式还挺变态。高一第一学期是随机分班,第二学期开始就会按照每个人上一学期的所有成绩综合平均分安排,成绩好的毋庸置疑都会被归到一个班,名曰精英班,精英班会分为文理两个,每班只留二十五人,也就是最终只有文理两类的全校前25才能进来。

    但是不论是选文科还是理科,高一下学期分班的时候都不会只提取你所选的科目排名,仍然是四次考试九科的综合平均分。也就是说每一次考试的成绩都至关重要。

    榆城一中本就是重点高中,能进来的也都是全市中考成绩顶尖的,而进了榆城一中的,除却一些未来想走艺术类的和体育生,很多也都卯着劲儿奔精英班呢。

    但也不排除……像盛放这样的。

    盛放内心os:精英班有什么好待,整体闷头做题,没得帅哥美女看,眼睛都蒙灰了。

    他是因为爸妈工作的原因跟着他们从外省转学过来的,按他的中考成绩是上不了榆城一中的,但是他爸妈想着给他安插在一群好学生中间,熏陶熏陶。

    当时盛放的爸爸给学工办打电话人家一听成绩根本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后来盛放爸爸无奈只能联系他当年的高中同学,即现在榆城一中的校长。

    老同学开口,又可怜天下父母心,盛放爸爸说盛放现在成绩不好和他们也有很大关系,他们工作一直太忙,对盛放缺少关爱管教,好在孩子三观正,除了成绩其他什么恶劣毛病都没有。校长也抱着挽救一个孩子的心理答应了。

    于是盛放来到了榆城一中。

    祁念虽然平时佛系惯了,但这次对方毕竟是有名的榆城一中精英班。祁念想着即使成绩够不上,也不能不重视。

    越想要更多的时间,时间就越是不够。

    祁念都快把一天掰成两天用了,除了吃饭去厕所就是刷物理化学被政治历史。周时遇觉得她这个同桌是个永动机。程岁欢表示加一。

    终于在周四吃午饭的时候,程岁欢忍不住开口问了:“念念,你这样下去没等去了精英班,人就成呆子了。书呆子。”

    夏知表示同意:“不是不能用功,你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这几天吃饭都不怎么吃菜,囫囵吞两口米饭就跑回去做题。这样下去身体都吃不消了。”

    祁念歪歪脑袋:“我也知道,但是精英班实在是太吸引人了。你们难道不想周围都是大佬的感觉吗?”

    程岁欢摇摇头,说:“身边都是强者固然好,但他们在精英班只能暂时看出是学习的强者,虽然学校就是学习的,但也是一个小社会,我看强者,喜欢方方面面的强者。”

    祁念闻言:“我也不是非去不可的态度,只是挺想试试,也想看看自己的实力。”

    夏知也说:“念念,我觉得你就是太紧张了,其实进不进精英班也都不会影响你原本的成绩,进了精英班后也不是高枕无忧了,你还要担心一两次考不好就会被刷下来,而且知识的内核我觉得不只在于教我们的老师是否经验丰富,更大程度上还是要我们自己去发掘灵活运用。而且,虽然精英班师资力量雄厚,但教我们的老师也没差啊。”

    祁念:“说的是。”

    盛放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搭茬:“哎呀,说那么多,归根结底就是,我们的成绩是个大跳板,精英班是一个更大的跳板,从小跳板跳到大跳板,但其实距离泳池对面都是一样的。能力强的站小跳板排队可能会有点挤,但只要想游泳怎么也会跳到水里去,能力更强的去更大的跳板站着不拥挤,至于跳到水里后怎么游,各人有各人的方式,教练教你蛙泳,但你觉得你仰泳又舒服又快最适合你,你最后还是会选择仰泳。全靠自己,明白吗?”

    祁念听他说一大推有点懵,不过最后一句她倒是听明白了,也觉得有道理。

    祁念向来听劝,她觉得说的有道理的都会虚心接受,于是在她听完盛放的一连串比喻后,决定今晚好好睡一觉,前两天该复习的复习了,重难点也深度攻克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去吧。

    第二天,考试如期举行。

    从早自习直接考到晚自习,每节课间精准到八分钟让他们有需要的去个厕所,中午和晚上的吃饭时间也全被削减到三十分钟,原因是高二高三考试时间和他们错开,不用抢饭,所以时间肯定够,要节省时间抓紧把试考完。

    晚上九点十分,最后一门历史终于在一片长长的叹气声中结束。

    历史老师元明清把一摞答题卡捋齐往讲桌上敲敲,收起啤酒肚,踩着他的大皮鞋啪嗒啪嗒走了。

    班里的同学收拾收拾桌面,装好书包,把因为考试暂时挪开的书桌又各自找回自己当同桌拼回去。

    晚上气温又降了两度,周时遇吸吸鼻子,帮祁念往回拽桌子:“怎么样?”

    祁念脸色有点发青:“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考完试后的禁忌吗?”

    周时遇当即明白,做了个揖代表歉意。

    祁念昨天被劝得六脉贯通,此刻考完了压根不想听有关学习上得任何事情,他看周时遇像心情不错,“明天去哪玩啊?这么开心。”

    周时遇给她冷丁这么问一愣:“嗯?还没想好,怎么了。”

    祁念说:“没事啊,我看你挺高兴的,以为明天要去大吃大喝一顿呢。”

    周时遇哼一声笑了,冲她和身后的程岁欢夏知摆摆手:“我先走啦,周一见。”

    程岁欢和夏知扬手回应。

    祁念书包还没背上,“啊?……哦,周一见。”

    祁念心里嘀咕,以前从来也不这么积极啊,吃饭都慢悠悠总是人散得差不多了最后才出门呢,害的她好几次到食堂想吃的都没有了,于是后面便联合程岁欢抗议,每次得以先跑,并不会被说不仗义。

    而夏知一直以来也是慢吞吞的,盛放也是歌佛系的,于是五人干饭小队现在临时分为了怡然自得和风风火火两小队的。

    这时程岁欢和夏知也收拾好了,过来挎上祁念往外走,“想什么呢?”

    祁念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没事,走吧。”

    夏知忽然想起来什么:“唉?盛放那家伙呢?”

    程岁欢说:“你没看见?打了铃他就像耗子似的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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