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噫——!!!”

    “吼——!!!”

    “嘿——!!!”

    “唔——!!!”

    ……

    我很幸运,在发生坠崖事件后,有一棵韧劲极强的小树苗挂住了头晕目眩的我,但我反应不够及时,从稀疏的树杈里漏了下去,蹭破了胳膊和大腿才连忙抓住最底下的一根小树枝,而且我挎着的背包里的道具都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唉唉,真是倒霉,那可都是神兵法宝啊。

    我满头大汗地两手勾着这根从悬崖峭壁里延伸出的细树枝,进行了无数次引体向上这个动作试图爬上这棵树的安全范围,手心已经磨得通红发疼,然而不仅没有任何成效,反而让这棵长在峭壁石缝里的小树苗越发摇摇欲坠。

    苍天啊大地啊如来佛祖耶和华啊,能不能不要这么玩弄我,我只是个体育能力为负分的废柴,做不来这种考验臂力的悬挂动作,这根树枝跟叛逆孩子离家出走似的距离它的兄弟姐妹树杈树根十万八千里,我的身子悬在空中完全没有任何着力点。

    而且下面就是硬邦邦的土地,目测至少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这摔下去我不死也残废了。

    不过我残废了好像也没什么影响?毕竟我是飘的不用走路?

    心里莫名被这无厘头的理由安慰了点……

    我咬着牙齿深呼吸了一次,准备继续努力,结果听见一道轻讽的声音响起:“松手,一直抓着我扭来扭去,痒死我了!”

    有人说话!那我就有救了!

    我正左右张望找是谁在说话,还没开口呼救呢手里抓着的树枝就忽然像蛇一般扭动了一下。

    我的手心已经伤痕累累,这一下更是让我力气一卸,迎着地面热情的呼唤往下落。

    在这一瞬间,我才发现刚刚那道声音似乎源于那棵树。

    是树妖吗?可恶啊,看着我在那里奋战那么久都不发发善心帮我还把我给甩下去,诅咒你修炼成精的人形是个丑八怪!

    然后我闭上眼睛,喟叹自己又要死了。

    不过鬼死了后还是鬼吗?鬼会死吗?会不会在我醒来后又看见两个阴差抓我去地府投胎?

    啊~世界真是个无限轮回啊。

    但我没有死,也没有掉下去摔个稀巴烂。

    在我闭上眼睛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就被一个胳膊揽住了腰,一抹淡淡的清冽的香气混着林间的凉风钻进我的鼻息中,是熟悉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抓紧接住我的这个人,睁开眼睛后,入目是一件干净简洁的白衬衫和黑西装外套,仰头看去,是释微。

    他半抱着我的身子带我飞到一团柔软的云层里,然后松开手看着我,对我笑得很轻,眼里流露着关切之意:“还好吗?”

    他的眼睛线条圆润流畅,瞳孔颜色如墨一般的浓,他穿西装的样子与谢泽大相径庭。

    谢泽骨子里散发着英俊风流翩翩公子的成熟气质,释微则干净清秀,犹如春日里的那一抹雨后竹林,宁静而幽远,眉目里还带着点冷漠的疏离感。

    我低下头,摊开两手看着:“手心很疼……”而且两只手臂也因为长时间吊着酸痛无比。

    我无力地坐了下去,发现释微的云驾还挺有闲情逸致,上面摆放了一只楠木矮桌,桌上扣着一本书籍,一杯橘红色液体的凉茶,一盘樱花形状的粉嫩糕点,淡淡的日光柔和地铺洒在上面,镀上一层蜂蜜色泽,让人赏心悦目。

    这不就是现代版豪车座驾法拉利嘛!有吃有喝还能看书!

    释微也坐在我的旁边,伸手在软绵绵的云层里摸了摸,然后拿出一个医药箱来放在桌上:“我这里有药膏,我帮你擦一擦,会好受一点。”

    我惊奇地凑过去了些喃喃自语:“这云里居然还能放东西?”

    然后我伸出两只布满伤痕的爪子在他刚刚摸过的地方四处翻腾,柔软绵绵的云雾便被我的动作搅得四处飘散又四处聚集。

    忽然一只修长大手扣住我的手腕抓起来放在桌上,释微从打开的瓷盅里挖出一指头乳白的晶体药膏抹在我的手心里,然后问我疼吗。

    我的手心被清凉的药膏触碰到后轻轻颤了颤:“不疼,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路过?”

    释微抬眸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把药膏一点一点地均匀抹开:“嗯,路过。”

    只不过听着他的语气不太对劲。

    我没多想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来这里收集魂灵的,收集十个做任务。”

    他帮我抹了药,又把我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贴了创口贴,大腿上的刮伤位置他正要伸手继续帮我贴,我不自然地咳了咳,然后快速从他手里拿过来创口贴“啪叽”就贴了上去。

    我抬头看看他,笑了一下:“谢谢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收好医药箱放回原位,等医药箱消失后我立马扑过去在那个位置来回翻摸,却没摸到医药箱,奇怪道:“我怎么就摸不到?”

    释微的声音染上些笑意:“我的东西只会受我控制。”

    他说着就伸出右手放在我两手还在倒腾的位置上,那个医药箱便从层层叠叠的云雾里冒了出来,我“哇”了一声,羡慕着这种类似百宝箱的魔法能力。

    释微忽然抓住我的手握了握,我们的手心相叠在一起,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松开我的手,把箱子放回去,然后挑眉示意道:“现在你再去找找看。”

    我眨眨眼,顺从了他的话去摸,果然在云雾里摸到医药箱的手提把,兴奋地一把提出来:“怎么回事?”

    “我刚刚在你手里引去了我的一丝气息,这里的东西便认得你了。”

    “所以我也能从你的云里拿东西了?”

    我根本不等释微回答,就激动欢喜地在云里上下摸左右摸横着竖着斜着正着摸。

    然后桌子上摆满我摸出来的各种东西,其中有七本名字很绕的厚皮书,两盒包装十分精致的不知名茶点,一支低调奢华的黑色钢笔,一个草莓味儿的润唇膏,一个随身携带的小镜子,两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两条质地柔顺的黑裤子,一条没拆封过的黑领带,几对黑袜子,几条黑内裤……

    我看着手里的卷在包装盒的男士黑内裤眨眨眼,一只手忙夺过去丢到云里的某个角落。

    我抬头,看见释微绷着脸,对上我的目光后又立刻转移,而他的耳朵粉粉的,睫毛一闪一闪,唇角也紧抿着。

    我规规矩矩坐好,端起凉茶轻轻地嘬了一口。

    真尴尬啊,不过释微更尴尬吧。

    哈哈……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我又吃了他桌上那一盘清甜的糕点,整个人也算是恢复了点体力,于是让他把我放下在林里。

    降落后我用手搭着眉骨张望了一番,在稀稀落落的树林里望见几只零散的发着绿光的鬼火,那就是人死去后失散的魂灵。

    我怕那些魂灵飘得太远,从包里拿出我那仅剩的大瓶子头也不回地说:“谢谢你啊,不过我现在要去抓魂灵了,我先走一步!”

    我搂着那如保温瓶般大小的透明瓶子就直奔那两只孤零零的魂灵,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将它们装进瓶子里封好口,回头看看,释微还在原地仰着头发呆。

    鸟语花香的清新丛林里,站着如此一枚忧郁隽秀的年轻男子,淡金的光照拂过他挺拔的鼻尖,落满他的黑发和西装,他的身姿美丽高雅,面容安详柔和,一只灰麻雀从枝头扑着翅膀慢慢靠近他,尖尖的小喙里发出动听的鸣叫,这一幕多么和谐多么灵气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啊。

    但里面的主人公却做着与他气质完全背离的事情。

    这位忧郁主人公抬手一挥,风声疾厉,叽叽喳喳的麻雀应声落地,小小胖胖的身子裂成两半,血肉内脏散了一地。

    而他看向地上那只可怜无辜的小麻雀尸体却露出一副迷茫的惑色。

    好残忍的人啊!神仙不该都是大慈大悲菩萨心肠吗?他居然做出如此伤残的事情来!

    我在心里痛斥释微的行径时,也想起某个把我困在地府的妖孽上神来,忽然觉得,天上神仙其实并不是都像谢泽星辰君那种慈眉善目的。

    我板着脸走过去问他:“那只鸟冒犯到你了吗?”

    释微歪歪脸,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地上那只小鸟说:“没有,只是惯性。”

    惯性是什么意思?我满眼迷惑又愤怒地盯着他,他又说:“总觉得我以前经常这样做。”

    “啊~那你真是个不善待小动物的人士呢。”

    释微刚刚救了我,算我的救命恩人,我没理由对他的行为进行嘲讽,但还是憋不住,说完这句就准备走,他的声音从我背后轻轻地传来:“你在生气?”

    “我哪有?”我气哼哼地反驳他。

    他的声音顿了下才继续道:“我感觉这里很熟悉,但我没有来过这里。”

    我回过头,他朝我相反的方向走:“我去转转,你忙吧,等下我来接你。”

    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一头雾水地也走掉,继续做我的事,路过那只血肉模糊的小麻雀时,不停地摇头叹气。

    魂灵都是无意识的一团鬼火,是鬼魂碎裂后散落在各处的存在,没有任何攻击力,所以收集的过程并不费力,只是数量太少,我转了好几圈才收集到八只,走到一个黑黝黝的山洞面前时,眼看着一只魂灵飘了进去,但我不敢贸然进去。

    通常来讲,这种阴森森的山洞里存在着很危险的生物,所以我很谨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下,决定选择去其他地方寻找。

    但不到十分钟后,我又回来了,太阳越来越烈,我作为一只鬼,有些支撑不住不住这灼灼阳气,到处都找不到其他魂灵,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我握紧拳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快速冲进这宛如猛兽巨口的山洞,主打一个只要我速度够快里面的各种危险生物都肯定反应不过来我这不速之客的出现我再赶紧逃走就行。

    然而当我一股脑地冲进去后,惊愣在了原地,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洞里空间并不大,几块大石头堆砌在中间,地上散落着几根红蜡烛,旁边是已经发霉发黑的稻草杆子,石头上甚至还有两本破破烂烂的书籍。

    我慢慢走过去,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刺破我的心脏钻出来,但这感觉只是一瞬,所以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那抹疼痛心里就已经恢复一片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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