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朔华一巴掌拍在周进的脑袋上,看着他鹌鹑一般的脸色,没好气地大骂:“我不是说过,等他们交易上了再开火,你着什么急!提前暴露身份,你是认为我们计划做的太详尽,想给敌人送情报?”

    “我没有,我不是!”周进大叫,摸着被拍疼的脑袋:“我只是看到他们那边的人先举起枪,我以为他们发现我们了,所以我才开枪的!”

    正因为周进开枪了,所以对面也开枪了,大船和渔船就这么正面刚上了,而不知道暗处的哪方势力,因为听见他们的交火,由于双方火力强弱太明显,为了不让郝朔华和周进死在阵前,当对炮灰,暗处的警力部署配合,压制大船的火力,所以郝朔华和周进才能勉强划着小船,回到岩石后面躲藏。

    而由于他们的失误,埋伏的深市警方暴露,把行踪泄露个一干二净。

    郝朔华分析眼前的形势,自我批评:“是我太着急了,没有隐藏渔船率先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是我的错,我回去写检讨。”

    他是北城来的警察,就算他行动经验丰富,但赖不住这里是深市,是出了名的小渔村,这里的交火都以水上为主,而旱鸭子郝朔华,可不就在第一次大型水上围剿失利了。

    “也不是队长的错,而是他们太警惕了,我们明明隔着一百米,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周进好不容易和郝队一起出任务,虽说是瞒着洪局,悄悄离开北城,执行任务,但是第一次有立功的机会,周进也很珍惜,哪知道还是败露了。

    “不要泄气,往后还有更多机会。”郝朔华安慰周进,一边看着停止交火的大船,一边打量周围的寂静。

    硝烟过后,往往都是宁静,他从这股宁静里面,感受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能联系上蒙队吗?”郝朔华询问周进。

    周进摁着手机,因为要保密行动,所以他把手机网络屏蔽,如今想要打开流量,被郝朔华按住手机:“算了,我们不等他了,绕到大船的背后。”

    “啊?”周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起船桨,任劳任怨地划船。

    “我怀疑白愔在大船上面。”郝朔华给出解释。

    虽然刚刚的交火一触即发,很快停止,但是在停止交火之后,郝朔华敏锐地听见另一边的枪声响起,还有游艇由远及近的声音,虽然听不清那边在喊叫什么,但是他肯定,能够抓住时机开枪的人,除了白愔,没有别人。

    再加上蒙齐给的提示,黄龙有可能回到小渔村,郝朔华怀疑,能让白愔贸然出手的人,除去黄龙,没有别的选项。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沙头咀的上方,这里以前是一片小渔村,因为搬迁,小渔村的人都去大城市生活,只有少数老弱妇孺还留在这里,住在破烂钢铁房里,而因为目前戒严,这里的人也被遣走了。

    郝朔华和周进从上游埋伏大船,逐步接近,另一边的交火声隔着一个小渔村,从下游传来,是临时起意,不像是收网的信号,所以他更加确信,是黄龙和大船接上头,才有此一遭。

    那道滞后的枪声,说不定是白愔释放的信号。

    “队长,你这也太武断了吧!”周进对郝朔华十分崇拜,但是郝朔华对白愔如此盲目信任,还是让他觉得不妙。

    正在此时,不知怎么就连上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黄龙到了。”

    陌生联系人的来信。

    周进虽然看不到是谁给他发信息,但是从发信风格,他也知道这个神通广大的男人是谁。

    “队长。”周进把短信递给郝朔华看,郝朔华看过之后,把手机还给周进,继续让他绕到大船后面。

    白愔跟进船舱,想要看看邱红依的状况,金爷守在邱红依的床边,不知两人说什么,邱红依哭得泪流满面,看到白愔进来,她丢开金爷的手,伸手想要抓住白愔:“白老板!”

    白愔两步走过去,把枪放在床头,看着邱红依止不住鲜血的下身:“你先保存体力,不要动气。”

    邱红依哭得肝肠寸断:“白老板,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没有了啊!”

    白愔安慰她:“以后还会有的,你还年轻,保养好身体再说。”

    至于这次之后,黄龙和邱红依是不是还能逍遥快活,那谁也说不准。

    “白老板,我有东西给你。”邱红依见白愔不动怒,明明知道她怀着的孩子是黄龙的,但白愔像是事外人,根本不辱骂她,邱红依觉得没意思,就打算把黄龙给她的东西,交给白愔:“这个给你。”

    邱红依在白愔手心放下一样东西,不是船票,而是鑫荣赌场的印章。

    “这是黄总让我给你的,希望你好好保管。”邱红依违心地说着,希望能在白愔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可她还是失望了。

    白愔依旧没有起伏,甚至在拿到鑫荣赌场的印章之后,她也只是瞟一眼,就把印章随手放在兜里,“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白愔和金爷一起走出邱红依的病房,金爷想要抢走白愔的印章,被她躲过去。

    “金爷,这样做不太地道吧?”白愔拿起印章,在阳光下抛上抛下,“我如今有金碧辉煌,还有鑫荣赌场,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和金爷做买卖?”

    “有有有!”金爷连连发声,垂涎的目光盯着鑫荣赌场的印章。

    白愔对鑫荣赌场了解不多,可能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她知道一些,但是背地里从事什么买卖,她有猜测,但是还没证实。

    现在见到金爷和邱红依都这么看重鑫荣赌场,那想必暗处的交易更加庞大。

    “金爷,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谈。”白愔邀请金爷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再来讨论生意。

    “好好好!”金爷当然同意,他现在眼中只有白愔带来的巨大利益,而黄龙已经没用了。

    金爷让手下去暗杀黄龙,最好不要引起注意的前提下,把金碧辉煌前任老板永远的留在小渔村。

    “白老板跟我来!”金爷神神秘秘,带着白愔走向暗无天日的船舱底部。

    白愔提前做好准备,可能会面临危险,或者看到突破人类极限的画面,可当她见证人体器官被血淋淋地挂起来,标上价格,在船舱底部售卖,依旧让她没忍住脸色青白交加。

    “白老板掌握着金碧辉煌的优质客源,而我这里又有经销渠道,我们强强联手,可以把人口器官的生意做大做强,做到全世界爆火!”金爷畅想未来,脸色涨红,“到时候,我们就是这个国家,不,整个世界,所有人都要膜拜的神明!”

    白愔看着金爷摊开的手臂,他的衣领随着动作,露出来一截,她看到他后颈上的十字符号标记。

    原来,金爷这个毒枭还跟境外宗教有牵扯。

    她仔仔细细地检查被挂起来的器官,男女老少,不一而足,都是活生生从人体上扒下来的器官,有些是小指,有些是皮肤,有些是内脏,有些是脑髓……

    她看到一串数字,以为是眼花,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假的。

    “呕!”

    白愔干呕不止,眼球充血,眼眶流泪,她扒着一个婴儿的尸体,看着被放血的容器,声音和语气一样镇定:“这些就是全部吗?”

    “还有一些被卖出去了,不过这些都是剩下来的全部。”金爷指着血淋淋的藏尸房,这仿佛是他的功勋章:“我们都是做些外围买卖,还有更深层次的人体交易,我接触不到。”

    金爷希望白愔和他一样,能够把人类事业做到极致,反正都是人吃人的社会,至于是人体交易、劳动交易、精神交易,又或者是寿命交易、灵魂交易、经济交易,并无不同。

    人都是要死的,至于怎么死去,那多半由不得自己。

    “我要这个。”白愔把一个玻璃框敲碎,血淋淋的手从里面捧出一块生锈的记号:“其他的我不感兴趣,但是这个我要了。”

    “行行行!只要白老板愿意,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带走两件!”金爷十分激动,仿佛看到他未来屹立在人类之巅,成为人类的教父,“我们去上面谈,这里空气不好,我怕熏着白老板!”

    金爷只是展现他的势力和财力,以及让白愔看到他殷实的家底,这算是一种兜底,但是这样的坦诚,在白愔心中,已经被判死刑。

    两人回到包房,这里和船舱不一样,是可以休息喝茶吃饭的地方,白愔和金爷对面而坐,金爷首先问:“你要多少钱?”

    白愔慢吞吞:“我不要钱。”

    “不要钱?”金爷疑惑,如果是不要钱,那就是想要其他更贵重的东西,金爷一边被巨大的利益诱惑,一边担心无法满足白愔的胃口,“你要什么?”

    他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直接开口。

    “我要你的命!”白愔忽然举枪,明明狙击枪已经被她放在邱红依的船舱,可她身上还藏着另一把枪,对准金爷掏枪的右手就是一枪:“全都别动!”

    白愔翻个跟头转移到金爷的身后,用他的身体挡住保镖和手下人的枪口:“让他们退下去!”

    金爷不明白,白愔为何突然发难,而白愔没给他想明白的机会,她对着他的右腿又是一枪,金爷只能叫苦连天地让包房里面的手下都出去,待在外面不要轻举妄动。

    “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千万不要开枪!”金爷小命在别人手上,只能祈求白愔。

    可白愔看着他惊慌失色的脸庞,忽然就想起陌生人递给她的纸条。

    ——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金爷身上。

    他怎么知道,她想要知道什么秘密?难道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白愔不管是谁给她传递消息,她大概也能从文字风格猜到,这样的人到底属于什么机构,但是她不屑于和这种人合作,因为已经失败过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我想问问金爷,十年前,有一个卧底,他姓严,最后怎么样了?”白愔用枪指着金爷,婉转动听的声音此时犹如催命的音符,敲响他的头盖骨,“他的家人,父母妻子儿女,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金爷随着白愔的叙述,逐渐回到十年前,那次剥皮断骨的疼痛。

    他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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