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的停顿引起秦铭的注意,对方用食指点着最后一行字,问:“这个?”

    姜映夕摇头,“我不明白你要我识别什么。”

    秦铭说:“何宅铜墙铁壁,哪怕从里面漏出一点儿消息对我们来说都至关重要。”

    他凝视姜映夕,问:“听说你进入恒卓上班了?他对你倒是挺好的。从方才的饭局上也可以看得出来。”

    “那是我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

    秦铭收起资料,反驳她的话,“有利用价值的人多的去了,也不见他对别人这么好。”他强调,“特别是女人。”

    姜映夕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打探道:“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警署下了搜查令,要扣船。我们锁定了三艘,不确定到底是哪一艘。”

    秦铭解释:“这只是第一步,若是成功扣下这批货,那么必定牵扯出供货源头,听说供货端那边是陈四爷。”

    “陈四爷?”姜映夕再一次听见了这位神秘人物的名字,心下一动,这是原主父亲死亡案子的涉事人。

    “你们总是说这批货这批货的,到底是什么货?”

    “皮料子。”

    “贩卖皮料子犯法?”姜映夕不解。

    “看是什么动物的皮。”秦铭说,“他们这批货是出口的,我们联系了国际检验局,那边以环保标准未达标为由退回了样品。”

    他说到这里皱起了眉头,“但是短短两天内,他就搞定了检验局那边。本来是可以推迟货船出港的时间的。”

    “唉……”他叹了一口气,“我们必须要在货船出港前截下来。”

    “以什么由头?”姜映夕不太理解里面的门道,“他卖的东西又不犯法,若真是犯法的,也不需要联系国际检验局。”

    “我们内部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传话回来,里面有一件古董。”

    “他拥有的古董多的去了。”姜映夕说,“何宅有间古董房。”当然,她也是听说,从来没有进去过。

    “古董有很多种。”秦铭细致地同她解释,“这件不一样,是从栾城经某个盗墓贼手里收来的。”

    “什么?”姜映夕这方面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地下埋的古董一旦经过私人挖掘出土倒卖确实是犯法的。

    “可靠吗?”姜映夕心里有些慌,她一颗心不安地跳动,伸出手指在秦铭的手里写下145三个数字,“我今天中午听见他们在谈论这个,到底是不是,我不敢确定。”

    秦铭点点头,“总归是个消息,我们这边会斟酌考虑的。”

    “要是真的,他会被抓进去吗?”她问。

    秦铭意味不明地看她,“没那么容易,他并非亲自经手这些东西。顶多拔走他身边两颗爪牙。况且,这三艘船都挂在他子公司的名下。”

    子公司拥有独立法人资格,能独立承担民事责任,出了事也不会牵扯到总公司。也就是说哪怕这事犯法,受罚由子公司一力承担。

    “哦。”姜映夕砰砰跳的心脏渐渐缓和,“那还是要谨慎行事。”

    “当然。警署这边和他周旋这么多年了,从来就没有赢过,希望这次能有突破。”秦铭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心情松快了不少。

    姜映夕见留下来也没有事情了,又担心何盛亭那边回房发现她不在不好交代,便先行离开。

    房门打开前,她问秦铭,“黄老板给了他一份资料,都是公司里的叛徒,里面有我们的人吗?”

    秦铭摇头,“应该没有。”

    “那就好。”她带好帽子,将脖子上的丝巾往上拉,遮住了脸,“走了。”

    她脚步匆匆地回了房,用副卡刷卡进门,里面静悄悄的。何盛亭没回来,这很符合他的作风,他一向都是这么见首不见尾的。

    要是在房里看见了他才是怪事。

    房内的灯打开,暖黄色的调子,让人很放松。她进浴室给浴缸放满水,躺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船在海上航行,躺在浴缸里也能感受到轻微的晃动,热水漫过身体,像是整个人都漂浮在海里。

    姜映夕闭上眼睛,任由温水一直往浴缸里注水,直到水面漫过边沿,漏的整个浴室地板上都是。

    她喜欢这样躺在流动的水流中,感受水的流逝就像感受时间的流逝一样。

    前世疾病缠身的时候,她也曾动过这种念头,让自己的血液混合在温暖的水中,直到二者融为一体。

    嘀的一声,浴室外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姜映夕猛地从浴缸里坐起。

    何盛亭回来了?

    她迅速起身披上浴袍,将湿发包好,拉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何老板?”

    何盛亭站在房内,头顶的暖光洒下来,从肩膀一路流泻至腰间,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他把手里的大衣随手扔地上,听见有人唤他,便缓缓转过身来看姜映夕。

    姜映夕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走过去问:“你喝酒了?”

    “嗯。”他的反应有些慢,像是回应她的话那样,“你洗澡了。”

    姜映夕有些不自在地拢紧身上的浴袍,对方的视线很直,是那种不转弯的直,她猜何盛亭应该是喝醉了。

    难道是因为她推丽莎下海的事情?

    何盛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很机械地朝着浴室走去。

    “你干嘛去?”

    “洗澡。”

    “那个。”姜映夕快步走到他身边,“你在外面坐一下,我帮你放水。”

    何盛亭看着浴室里满满一浴缸的水说:“有水。”

    姜映夕脸一红,“那是我洗过的。”

    “没事。”说着他就开始解衬衣的扣子了。

    “不是?”姜映夕一脑门的汗,仰头看他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何盛亭没有理会她,他动作很快,上半身已经光了。

    浴室的光比较明亮,把他后背的肌肉线条都照的清晰可见。

    姜映夕捂着脸,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她索性退了出去,把浴室的门带上,反正浴缸里的温水是流动的,也不多脏,只要明天他不要想起来就好。

    她在外面坐着等了一会儿,想了想敲门对着浴室里的人说:“你起来后记得到淋浴蓬头底下冲一冲。”

    这样一来,就算明天对方想起来了也不至于发太大的火。

    她慢慢踱步坐回床沿,一边擦拭湿头发,一边忐忑地想,今晚要怎么睡?房里没有沙发,柜子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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