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终是未等来所谓的花招,等来了一位红人儿……

    春夜天凉,姬窈褪去了白日里的嫁衣,现下身上穿着的正是大红的寝衣,寝衣并不轻薄,不知是何缘由,她身上露出为数不多的皮肤竟堪比寝衣的红。

    见此情形,亓官聿难得来了些兴趣,这是……做贼去了?

    姬窈迈着小步,一进院子她便觉着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她抬起头,与亓官聿带着探究的目光撞在一起。

    仅一瞬,姬窈错开了视线,不知是不是方才做了亏心事,如今怎的有些心虚了,许是因为紧张,她手心冒出些虚汗,她下意识捏了捏衣角。

    姬窈细微的动作悉数落在亓官聿眼底,他抬眉轻笑,笑意却不达眼角,她究竟真是这般无害,还是扮猪吃老虎?

    姬窈并不知亓官聿心中所想,仅以为他对自己好奇。

    许久未回,屋子里的酒气倒是散了不少。姬窈踏进屋内,随即吩咐清音与竹菱止步屋外。

    “吱呀——”一阵关门声响起,一时间,偌大的屋子里只余下了这对新夫妇。

    姬窈心里忐忑,方才的鼓起的勇气好似随着关门声一同消散了。

    一时屋内只剩下“咚、咚、咚”的响声,姬窈探究的看去,只见男人骨骼分明的大手一下下的扣在桌上,没什么情绪的脸看起来有些阴沉。

    姬窈不解,一个人的情绪为何会变幻如此之快,屋内诡异的氛围使她头皮发麻,可她的行为不止关乎她一人。

    据说男人都喜欢娇柔的,那她应当温柔些罢?如此想着,姬窈深呼一口浊气,随后努力挤出一丝笑意。

    她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缓缓得走到亓官聿跟前,姬窈几乎体贴的开口:“夫君,今日累了,不若早些安置罢?”

    此时此刻,姬窈又不得不感慨,那话本里的王妃可真真是好魄力。面对那么个冷面魔王竟还能体贴入微。

    姬窈掐着嗓子,她娇柔细腻的嗓音在屋内响起,亓官聿自然也听到了。

    他并未作声,只停了扣桌的动作,随即端起茶杯,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

    旋即,他偏过头双眸微阖,意味深长的开口说道:“王妃不必心急,今此良辰,陪本王饮饮茶。”

    姬窈:……

    这人莫不是在朝堂中浸淫久了,新婚夜想着饮茶?

    顿时,姬窈看向亓官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这就是摄政王府如此冷清的真正原因么?

    彳亍良久,姬窈下定决心似的抬脚走到桌前,坐下后,她方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语气里尽是安慰,“无碍的!夫君尚值壮年,妾定为你遍寻名医。”

    先前见她目光怪异,亓官聿本以为是她要露出马脚了。谁知,竟是操心他身体。可难为她了。如此体贴细致,不仅未曾嫌弃,甚至愿意为他寻遍名医,真如此,他当感激一番?

    他不停瞧着姬窈,像是要活生生用目光将她身上刺出个窟窿来。

    亓官聿唇角勾勒一抹玩味的笑,他二人大婚将成,即便是邻国公主,即便她或别有用心,他也绝无娶了不碰的心思,他不急,他那王妃倒是急不可耐。

    今日格外的燥,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口凉茶,“碰”的一声将茶杯搁置桌上。

    姬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亓官聿的动作,只见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凉茶,如今不过春日,就如此热了……

    她正想的出神,不知怎的身子突然腾空了,随即她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怀抱。

    下一瞬她方才意识到方才喝完茶的男人竟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亓官聿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她吓了个激灵。

    她怕自己掉了下去,连忙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那人察觉到她的动作,使坏似的竟还颠了颠。

    姬窈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娇软,她惊呼出声:“啊!”

    随即姬窈觉着面前突然空白了,她只听见了男人几乎轻到微弱的声音,“王妃无需忧心,周公之礼而已,本王有的是气力。”

    说完,他便抱着她朝床榻走了去。

    姬窈听清了他的话,面红耳赤的将头埋了埋。竟,是她多虑了么……她偷偷抬头,瞧见了男人分明的下颌,不禁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长夜皎月风影疏,客喧众言新婚刻。红烛帐暖春宵度,喜房鸳鸯交颈卧。绯纱漫漫,人亦无眠时。

    —

    翌日清晨

    按照礼制,今日姬窈当与亓官聿一同进宫叩谢皇恩。

    亓官聿早已起身,大婚可休沐三天,他难得清闲,去了院子里练剑。

    姬窈尚睡着,清音、竹菱打头,带着府内婢子一路路的进房,说是要伺候王妃梳洗,见姬窈未醒,本欲退下,谁知她们刚想抬脚,姬窈就醒了。

    许是刚醒,她朦胧的眸子里潋滟着水光,声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见她起身,清音走近边伺候边道:“公主,卯时了,今日要进宫请安可不能再睡了。”

    姬窈抬手捏了捏眉心,随后开口问道:“王爷呢?”

    “院子里练剑呢,王爷起得早。”

    闻言,姬窈微微颔首却未置一词,只暗道:他竟不会累?

    摄政王不容易偷的些空闲日子,若是旁人怕是得睡到日上三竿罢,他倒是不肯放松。

    分明他才该是累的下不来榻的,怎的如今还换了过来,令人费解。

    “梳洗罢,莫让人等久了。”

    大抵是新婚请安,不可乱了规矩,她本就起的晚了,更是不能磨蹭。姬窈吩咐了这么一句抬脚朝着梳妆台走去。

    ……

    启国皇宫

    宽长的宫道上一男一女并肩而行,男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迈着不大不小的步子,女人目光却时不时落于身边人上。

    姬窈心底疑惑,她身边之人像变了却又不知变在何处。

    今日二人穿了同色的衣裳,两人身份尊贵,时不时有宫女近身请安,待他们走远后又低声细语,议论这对新婚夫妇。

    “摄政王身边的便是王妃罢,不愧是一国公主,站在王爷身边也未怯场……”

    “是啊,王妃果真天人之姿。”

    ……

    身旁之人自早晨见面便黑着个脸,姬窈暗自叹气,随后也不再将目光往身边放,只认真的瞧着脚下的路。

    姬窈心里盘算着,该怎样让两人看起来亲昵些。本一筹莫展,却突然想起了那王爷与王妃的话本故事,灵机一动。

    思路通畅后,姬窈心情都了不少,她眉眼微微弯起,唇角带着笑意,连脚下的步子都松快起来。

    许是察觉到什么,亓官聿不动声色的睨

    了她一眼。

    亓官聿确有不明,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难道是他想多了,她对自己并无讨好之意?

    宸昃殿,庆帝刚召见完户部侍郎便有宦官通报,说是摄政王带着王妃觐见。

    庆帝亓官泽大手一挥,“让他们进来。”

    那宦官得了令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姬窈与亓官聿方到宸昃殿外,宦官上前行礼道,“王爷、王妃,皇上让进去呢。”

    姬窈尚琢磨着该如何与旁边的男人亲昵些,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殿内。待听到庆帝一声“免礼”后,她才直起身来看清楚宝座之上的人。

    她暗自惊叹,皇帝竟也生的俊俏非常,怨不得如此风流,她目光瞥了瞥亓官聿,暗暗比了比,不动声色的弯了弯眉眼,还是自家夫君更胜一筹。

    庆帝让人赐了座,像是要与他二人好生交谈一番。姬窈压了压心中猜想,也不再思绪神游,只端端正正的坐着,等着庆帝后话。

    “说起来,你二人这婚事也算朕一手促成。”庆帝低沉又带这些亲和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他顿了顿又言,“王妃初到启国,若摄政王待你有亏可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姬窈敛了敛眸,心底细细品了品庆帝的话,不愧是一国之主,明着要为她做主,实则敲打亓官聿更是敲打她。

    她作为和亲公主,能嫁给摄政王更是皇帝亲赐的殊荣,既如今到了启国就当一心做好王妃,莫要再有其他想法。

    姬窈心底染上阴霾,既然嫁了,她便没想过和离,只要启国信守承诺,保大虞无恙,那她自会守好本分。

    看来,得早日让亓官聿对她上心,回府得再让清音寻些话本瞧瞧。

    “多谢陛下!夫君甚好,待我更是体贴。”

    闻言,庆帝喜笑颜开,仿佛对她的话很是满意。随后,他用目光投向亓官聿,故作严厉的说道:“既已成婚,便应想着琴瑟和鸣,莫要再端着那幅生人勿近的架子,莫将朕好不容易给你寻来的王妃吓跑了。”

    亓官聿冷峻分明的脸上没什么情绪,只简单应承下来,却也不知他是否真放在心上了,“臣弟领旨……”

    庆帝恨其不争,却也未再开口,婚是他赐的,就算真为他想也算理亏,对于亓官聿,他心中总有亏欠。

    当年登基的本不该是他,先帝早已留了遗召传位三皇子亓官聿。

    岂料先帝仙逝之时,亓官聿正与战场厮杀,不得回京。国不可一日无主,在大臣的拥戴下,大皇子亓官泽祭天登基。

    后来亓官聿回朝,他本有让贤之思,但那人自在惯了,不愿被架在皇位之上,于是他这皇帝一做便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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