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有微风拂过,姬窈笑弯起来的眼睛被风吹的湿润。

    笑容停在脸颊处,姬窈想起什么旋即偏头开口问道,“今日纯贵妃没来,可是出事了?”

    纯贵妃的事情亓官聿早已知晓,这些日子却忘记同姬窈说了,“嗯,听说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被皇上撞见了。”

    亓官聿说的云淡风轻,他自然知晓那木偶人是谁放的。

    他没什么变化的神情落在姬窈眼中,姬窈应声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

    是她做的又怎么样,她不过以牙还牙罢了,姬窈不知的是,单凭巫蛊一事估计是不能扳倒纯贵妃的。

    这些事,说起来有些肮脏,亓官聿并未打算告诉她。

    “另一波刺客,有眉目了吗?”姬窈将纯贵妃的事情抛诸脑后,想必这明面上的人,藏着的才更令人忌惮。

    遇刺已然过去许久,也该有些消息了。

    亓官聿微微颔首,“查到了,那人很是警惕,目前没什么动作。”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贵妃这般,一次行刺失败就又马不停蹄的安排第二次。

    “宫中之人?”

    亓官聿谈起刺客一事依旧从容,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嗯,宫中之人。”

    姬窈抬起眸子细细的观察亓官聿的神情,见他这般想必是自己的猜想有误,那位当是不知情的。

    姬窈这才放下心来,自古帝王家最是薄情,亓官聿定是心中了然,可真到了那一步,却总让人无法接受。

    天边望舒愈发的明亮,照的大地恍如白昼。两人坐在闹市茶摊,姬窈靠近亓官聿去寻他的目光,似乎要透过一双深邃的眸看穿他的所思所想。

    见她贴近,亓官聿唇边噙了一抹笑,“王妃这是作甚?”

    姬窈摇头道:“无事,我看看。”

    她又说,“可知为何?”

    为何那刺客要刺杀你我?

    亓官聿盯着她的眸,良久他笑出声,声音带着些讥讽的意味:“无非为权势,我碍了他登天的路,他自然是忍不得的。”

    亓官泽皇子众多却不立太子,如今摄政王在朝中威望愈发高涨,坊间甚至传言,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是打算禅位与摄政王。

    如此,自然就有沉不住气的想要对亓官聿动手,中秋过后不久便是秋猎,那才是血雨腥风的时刻。

    姬窈不愿把时间都留给品茶,故而两人没坐太久便离开了茶摊。

    姬窈又拉着亓官聿在外转了许久,回到王府已然戌时末了。

    一回王府姬窈就进了主院,方才在外走出了一身的汗,她命人备了水便沐浴去了。

    这夜,家家户户都把灯燃到了天明,摄政王府也不例外。

    ……

    姬窈昨夜睡得晚,今日晨起与亓官聿一同操练还有些困倦,用过早膳后她吩咐清音去库房拿了一样东西。

    原是昨夜答应要赠予风烈王女的灯,这灯不是寻常的花灯,乃是由玉雕刻而成的。

    姬窈接过玉灯,她摩挲着,旋即又让人装回匣子放好,命槐策送去驿站了。

    竹菱看着眼前一幕甚是不解,王妃同风烈王女不过几面之缘,为何要赠她这般贵重的宝物。

    待槐策走后,竹菱才问出了心中疑惑。

    姬窈拿着绣花针的手顿了顿,卧房房门大敞,她抬起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思绪拉远,周围一切变得模糊,良久,姬窈眸子恢复清明,“她是王女,与之交好并无坏处。”

    若是将来……

    思绪回转,姬窈摇头清了清脑中混沌,将注意力集中在身前快要绣好的腰带上。

    这是先前在湖边别院姬窈就着手准备的东西,将近一月的时日过去了,今日绣好就算完工了。

    亓官聿的腰带大多镶了宝石,姬窈做的这条也不例外,她特意让人寻了岫玉缝在上面。

    姬窈从小女红就做的好,腰带这样的东西做起来没多大难度,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精心设计后的结果。

    她的手艺虽不比那些靠此吃饭的人,却也很是不错了,亓官聿有那么多腰带,姬窈不知他看见此物会怎么想。

    姑且先留着,寻个好时机再赠他。

    驿站这边,赫连锦与赫连茜已经整装待发,赫连茜穿着一身星蓝的衣裳,长裙窄袖,头发束成马尾很是干练利落。

    赫连茜记着昨夜姬窈对她说的话,从晨起便一直在驿站下头等着,她心中好奇今日会收到什么样的花灯。

    赫连锦则身着一身月白金丝暗纹圆领长袍,他就站在赫连茜身后,与她一同等。

    赫连茜心中讶然,惊觉王兄出门一趟竟变得和善许多,甚至愿意与她一同等人。

    换作往日他定会说,人家兴许没放在心上,等那么久不过一场空不如早日启程的好。

    思及此处,赫连茜脸颊上泛起一丝笑意,蕴含着欣慰的意思。她不太喜欢冷冰冰的王兄,喜爱他像少时那般与她一同游戏。

    赫连茜越等下去心中越是没底,兴许姬窈真的忘记了,她又暗自懊悔,害得王兄白等许久。

    她揪了一缕头发绞在手心,心里默念:我再等最后一盏茶时间,若是还没人来,便走。

    这般想着,赫连茜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见赫连锦面上没有明显的不耐她才放下了心。

    赫连茜绣眉微蹙,嘴里小声重复,一定要来啊!一定要来啊!

    念到第五遍的时候,有人打马从街尾处疾行而来,赫连茜心里顿生欣喜,她反手扣着赫连锦的手臂,双脚微微离地反复三次。

    赫连茜声音昂扬,“王兄!那是摄政王妃的人吗?”

    赫连锦极目远眺,他眼力极好看见槐策手中的匣子,心中有了大概猜想。

    赫连锦向前迈了两步,离赫连茜近了些,他掀起眼皮,薄唇轻启声音落在赫连茜头顶。

    “他手里拿着东西,应该是。”

    他话音刚落,槐策便已经靠近他们,只见他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翻身下马,始终都护着手中的匣子。

    槐策下马便向赫连茜走近,他将匣子递给她,随后开口说道:“王女,这是摄政王王妃命我给您的。她说,王女若是喜欢,可常来启国做客。”

    赫连茜松了扣着赫连锦的手,她欣喜着接过那不大的匣子,心中疑惑:还有这么小的花灯吗?

    “替我谢过王妃,若有机会,我定当再来启国做客。”赫连茜按捺住心中问,笑道。

    “是,属下这便回去复命了。”槐策双手抱拳,对赫连茜赫连锦微微行礼。

    “多谢。”

    见槐策上了马离开,赫连茜这才打开那小匣子,只见明黄的布中放着的乃是一白玉灯盏,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赫连茜被这东西美得晃了眼,她转身递给赫连锦,“好漂亮的灯。”

    赫连锦微微点头,“是很好看。”

    赫连茜把匣子盖好,她盯着手中的东西,又看了看赫连锦,问道:“摄政王妃为何赠我如此贵重的东西,我与她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赫连锦抿了抿唇,他想,摄政王妃乃是极聪明的人物。

    在他面前将这白玉灯盏赠予赫连茜,定是把他的心思看透了的。

    不愧是夫妻,当真是为之后的每一步都做好了谋划的。

    赫连锦并未打算将心中所想告知赫连茜,“大抵对你很是欣赏。”

    说完,赫连锦又补了一句:“摄政王妃真乃性情中人。”

    赫连茜心中狐疑:欣赏我武功高强?

    赫连茜不愿意一直琢磨琢磨不透的东西,姑且就信王兄所说,有人对她欣赏实属正常。

    今日是风烈使团返程的日子,昨夜亓官泽已然在宫中摆宴为他们饯行,今日便不会亲自相送了。

    不过亓官泽还是派了大臣,先前见赫连锦两人有事,大臣就一直侯在一旁。

    如今事情算是了却,赫连锦向大臣走去,两人互相行了礼,赫连锦说,“既如此,我等便启程回国了,愿风烈与启国再无战事。”

    大臣脸上堆满了笑意:“王子客气,若风烈再无战心,启国定是不会主动挑起祸端的。”

    赫连锦没再与他多说,见赫连茜上了马车,他也翻身上马,风烈国使团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来时路出发了。

    赫连茜马车中堆满了她这些天在启国购买的物件,她将装着白玉灯盏的匣子单独用包袱放好,看着身边这些东西她心中生起一丝不舍。

    这丝不舍很快又被归家的喜悦取而代之,后来赫连茜又看见了先前赫连锦给她买的胭脂。

    买回来这许久她竟还未用过,蓝色罐子在指尖转动,打开盖子里头是大红的胭脂。

    赫连茜能感觉到,异样的心思萌芽,昨夜赫连锦牵着她的手逛灯会,他说,“人太多,走散危险。”

    方才她下意识扣着他的手臂,他又离她那般近的说话。

    赫连茜不再细想,她掀开车帘想看看外头风景,谁料赫连锦的脸庞映入眼帘。

    赫连茜愣住,随后她像逃跑一样将帘子“唰”的一声放了下去。

    这是头一次,赫连茜不知所措的绞紧了手指,心里默念:一定是错觉。

    赫连锦将她逃避的动作看在眼底,眼下生起一片阴影,大抵是他最近太过放肆,将人吓着了。

    到了启国,他竟再也不想继续伪装,“告诉她”的声音在脑中叫嚣着,赫连锦已经极为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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