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野的车到达山顶停车场时,时间正好七点整,祝星晚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没有道路边缘野蛮生长的雪松,她的视野变得格外宽阔,放眼望去便是起伏跌宕,铺天盖地的云海,整个江城的轮廓被严严实实压在云下,拔地而起的高楼建筑全部微微掩映着,她是怎么也窥不真切。

    “好美。”祝星晚摇下车窗想看得更清楚些,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飘荡,生怕况野错过似的,“快看,好美。”

    况野轻“嗯”了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风吹散他眼里的她,他懒散向下的嘴角无奈笑了下,“美。”

    陆羡心想,我都懒得拆穿你,你这个眼神是在说云吗?他嗤之以鼻地打断两人的对话,“美美美,都美,就是能不能关着窗户看?窗子是透明的,况野他人还没瞎。”

    祝星晚一脸委屈的转过身,她不是想让况野第一个看见嘛,“知道了,我来关。”

    什么表情,陆羡心虚:“我不是那个意思……”

    “窗子开着让你吹到风了?几分钟就吵着冷,不行我改天去中医院给你抓点中药补补。”况野一脚油门驶过上坡,他井井有条地将车子熄火,抬手给吴微娜指明方向,“前面就是你们发的拍摄地,可以下车了。”

    “好。”吴微娜蓄势待发,临走前还不忘怼陆羡一句,“叫你嘴贱。”

    陆羡摸出口袋里的香烟夹,脸上摆出一副比祝星晚还怨念的表情,写满了对况野“有新欢忘旧爱”的控诉,“行行行,我体虚,你们多担待。”

    “没事的,陆羡,身体虚确实不能吹风。”祝星晚说着说着想到点什么,马上一本正经道:“你少抽点烟吧,你看况野就不抽烟,他身体就比你强壮。”

    祝星晚话音刚落,况野就冲陆羡微妙地抬了下眉,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嘚瑟,“听到没?少抽点烟。”

    言外之意,听到没,她说我比你身材好,别羡慕。

    陆羡:“……”

    欺负我没有粉丝是吧,怎么还当面踩一捧一。

    距离日出升起的时间紧剩十五分钟,吴微娜急赤白脸地打开车门,“陆羡过来搭把手。”

    况野慢条斯理地摇下车窗,他将一只胳膊搭在窗边想要喘口气,冬日刺骨凛冽的风横冲直撞地透进来,寒风吹醒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此想来,他上次登顶云山好像已经是大学的事情了,今天故地重游,他身边已然换了新的人。

    车门被陆羡关得闷声作响,祝星晚脖颈窜过一阵冷风,她没穿外套的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连带鼻子都冻得堵堵的,声音像在撒娇,“况野,好冷。”

    不穿外套,现在知道冷了?

    况野按下车窗键,窗户缓缓往上抬,“那我下去透口气。”

    祝星晚不太想要他走,“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在车里好无聊。”

    你想我陪你就直说,况野伸手将空调的扇叶转了个方向,他没什么表情地摸了把头发和脸,算了,懒得跟你计较,“那跟我聊天就不无聊了?”

    祝星晚点头,“嗯。”

    况野:“想聊什么?聊隐私是另外的价钱。”

    祝星晚兴致缺缺地摇头,不聊,他对她来说有什么隐私,她连周茉的事情都知道了,“我对你的事情早就了如指掌了。”

    昔日校友再遇,暧昧也正常。

    好好好,对我这么不感兴趣,况野双手抱胸,装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这样吧,我对你的事情不太了解,你跟我说说你的事情。”

    祝星晚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具体点,“我的事情太多了,你想听哪一件?”

    “就你和江轶的吧。”况野冷淡地睨了祝星晚一眼,此时,窗外的天色几乎大亮了,冷风一吹云海纷纷往两边散,日出像一个躁动于母腹的婴儿,平台上所有人无不翘首以盼着。

    “我和江轶没有什么事啊。”祝星晚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对彼此那么感兴趣,她和江轶一个月才能勉强见上几面,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况且她在家里的人设是对感情保守的大小姐,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事事顺从听话,谁叫江轶和王唯给的太多呢,“如果硬要说的话,我确实和江轶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我就知道,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

    况野摸到口袋里陆羡丢给他的打火机,银色反光的火机在他修长的指尖旋了一圈,最后再次回到他火热的掌心,“什么关系?”

    祝星晚掏出手机扫了一眼,语气平淡,“他为了不被爸妈催婚,所以每个月会给我打一笔钱,加上我妈为了哄着我跟江轶好好相处也会给我打一笔钱,我工作以前就这样一直两头骗。”

    况野:“……”

    你还挺聪明。

    “不过后来我工作以后,我妈催婚催得太紧了,我也不想白占江轶便宜,就只拿我妈给的那笔钱了,不要白不要嘛。” 祝星晚发现车内的空调不偏不倚对着她,她脑袋烤得晕乎乎的,非常想要下车喘口气,“吴微娜说可以出去看日出了,我们喊上陆羡一起去平台那吧。”

    “好。”况野玩火机的动作一顿,火机重重跌回他的口袋深处,他随手推开驾驶座的车门,寒风破门而入,全部一股脑灌进来。

    两个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况野迈出去的长腿突然一顿,他清瘦的脸逆着风转过来,锋利的眉眼比清晨风还冷,“你很缺钱?”

    云山旭日东升,晨曦彻底穿过密密匝匝的树叶,一轮朝日终于冲出桎梏,祝星晚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回他,“嗯,还挺缺的。”

    -

    “走不?”吴微娜换好衣服喊祝星晚去打麻将,她看见门内一身红装的祝星晚难以置信,“你疯了?穿成这样要结婚啊?”

    “为了赢钱嘛,她们说红色吉利。”

    两个人一路从1010往1030走,陆羡正好在走廊上打电话,他手里的通话来不及挂断,人就迫不及待追过来,“二位娘娘来了,带来的银钱可还充盈?”

    陆羡最近在背一个大型清宫剧的台词,拍摄综艺的间隙时不时就爱跟人骚两句,吴微娜对此早已习惯,她下巴不屑地轻抬了下,“小羡子,本宫看你待会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换成别人不一定,但你们两个绰绰有余。”陆羡对吴微娜更加不屑地摊手,继而又对电话那头打趣道:“对吧,况野?”

    祝星晚听到况野的名字,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了亮,“你在跟况野打电话?”

    “陆羡,你倒是挂电话啊。”1030的大门打开,况野探出个高挺的身子,他上半身穿着件黑色的高领羊毛衫,毛衣版型正肩,两侧微微收窄,衣服下摆刚好堆在皮带金属搭扣上,他嘴角叼着黑色水笔的笔帽,一边歪着肩膀去顶手机,一边伸手够房门外大包小包的塑料袋,袋子里面隐约能瞧见花花绿绿的膨化食品,他弯腰提起地上的两袋零食,眼神一瞥示意他们三个进来。

    “况野老师,真是盛情款待啊。”吴微娜赶忙接过况野手里的袋子,她看着满屋子备好的鸭货,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咱们事先说明,待会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陆羡:“况野的牌技炉火纯青好吧,他给你们放水,你们都不一定能赢。”

    吴微娜无语,“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江城江山区麻将王。”

    况野终于腾出只手来放手机,他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触到肩就感觉到耳后一空,悠然灯光下,他回头正对上祝星晚浅浅的眼窝,她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再次先发制人道:“不客气。”

    又来。

    况野拿掉嘴里的笔盖,合上台面上的剧本。

    那头吴微娜已经打开麻将机,催促道:“快来吧。”

    “来了。”

    祝星晚凭感觉挑了个好位置,拉了个四人的小群,取名为“恭喜发财麻将群”。

    陆羡:“缺一门?”

    “我都行。”吴微娜看向祝星晚,“主要看阿星。”

    祝星晚没啥概念,点头,“我可以。”

    况野方又郑重其事地问了遍,“你确定?”

    祝星晚抬头,一脸懵地望回去:“……?”

    陆羡:“……”

    少在神圣的麻将桌上暗通款曲!

    “还有更简单的玩法。”况野补充。

    祝星晚信誓旦旦:“不用了,就缺一门吧。”

    大家一圈牌抓完,祝星晚面前已然排出四条横队,吴微娜轻笑,“祝总,你怎么麻将打的跟重现巨石阵似的?”

    祝星晚严肃,“我这是自成一派。”

    “新手派?三万。”陆羡附和道:“不过他们都说新手会自带保护期,没准你今天就有buff加成。”

    “四万。”

    祝星晚甩了一张“五筒”,况野瞥了眼场上的局势甩了一张“六万”。

    “三进一啊?”陆羡理完牌才反应过来,“你果然自带新手buff啊。”

    “真的吗?”祝星晚财迷心窍的眼睛从牌里抬起来,手里还忙着摆阵,“我估计只是刚开始运气好吧。”

    况野跟着“嗯”了声,淡淡提示道:“你可以把万留在家里。”

    陆羡立刻敲桌警示:“怎么还带现场教学的?再这样红牌罚下场啊!”

    吴微娜催他,“别聊了,到你打了。”

    四分之三的牌摸下来,陆羡就差一张二筒胡牌了,场上目前还没有人打过二筒,只有祝星晚对了两组万字,她当真听取了况野的建议,在家里留了万,下家吴微娜野心勃勃要打条清,他心里算完觉得这把百分百稳了,摸牌的指尖狠狠在牌面上压了下,“对不起了,新手buff,这把我要先自摸。”

    祝星晚恭喜的话刚到嘴边,就看见陆羡抱憾的表情,又是万,“不是,我的牌呢,你们谁卡我牌了?”

    “我还想问我的牌呢。”吴微娜甩出张九万,视线扫了一圈牌桌,除了况野没有碰过牌以外,场面上的局势可以说一目了然,“你们谁卡我牌了?”

    “不知道啊。”祝星晚摇头,眼睛放光地盯着三万,“我好像胡了。”

    况野耸肩,轻飘飘抬了下眉,“看来新手buff还是有用的。”

    “还真是。”祝星晚把牌一推,对况野扬起个甜甜的笑,然后看向剩下两人,“还是个万清,清一色,各位快给我转钱吧——”

    陆羡:“……”

    吴微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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