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仿佛只是眨眼间,安嘉乐已经十七岁了,也在县学呆了三个年头,明年便是科举年,他打算下场。

    随着下场日子的临近,他也越发用功起来,下学后也要留下来请教先生,常常很晚才能到家。

    儿子大了,从小也学了一些拳脚功夫,况且身边还有小厮跟随,安永兴夫妻俩并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生怕他如此苦读会熬坏身体,只能想方设法做些好吃的给他补补。

    这天,从县学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安嘉乐坐上马车往家去,经过一处狭窄的地段时,迎面也来了一辆马车,由于此处不足以让两辆车同时经过,只能其中一边先退回去。

    两边的车夫不约而同齐齐勒住马儿的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嘉乐没有掀开车帘,问道。

    清风望向对面,很快便认出来,凑到车帘处,小声回道:“少爷,对面是顾家的马车,只是不知道里面坐着的是谁。”

    顾家啊,安嘉乐想了想,吩咐道:“我们退回去吧,让他们先过。”

    安家的车夫拉动缰绳,驾驶着马车退了回去,退到宽阔处停下来,等待对方先过。

    顾玲珑正坐在马车上,她不等下人禀报便自顾自掀开了车帘子。她认得对面是安家的马车,听说一直在接送安少爷上学下学,心里便忍不住欢喜起来。

    好难得才能遇上,若是能见上一面,也可解她这几年的相思之苦。

    顾玲珑将帘子掀得更大了一些,一双美目紧紧外面安家的马车。

    马蹄哒哒,车轮滚滚,两车相互交错时,她才看清对面的帘子关得严严实实,别说见上一面了,她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瞧见。

    “唉!”已经走出去很远了,顾玲珑长叹一声,放下车帘,悻悻地坐了回去,满腹失望。

    顾家的马车已经过去了,安家的马车却还没动,车夫跳下车来,走到帘子旁,有些犹豫地说道:“少爷,小人认得顾家的车夫,名叫孟虎,最近好几次都遇见了,好像……好像在盯着咱们似的。”

    一个优秀的车夫,自然是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若是只会一味往前冲,不懂得看着点周围,恐怕早就撞上人了。因此,车夫能发现孟虎也是很正常的事。

    “孟虎?”

    好几年过去,安嘉乐都险些忘记这个人了。哦,就是那个在原剧情里,心疼顾玲珑求而不得,所以就跑来敲他闷棍,再让顾玲珑适时出现,救他一命。最后在救命之恩的作用下,安家主动上门提亲,完成了顾玲珑的心愿。

    “少爷,兴许是小人多心了。”车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县城就这么大,撞上也不奇怪。只是……撞见的次数实在太多了些,有时候,就好像他故意在前边等着咱们似的。”

    刚才两辆车擦肩而过时,车夫看到了孟虎看过来的眼神。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却阴沉得很。车夫有些心惊,虽然狭路相逢,可他们不是主动退让了吗?

    车夫向来谨慎,因此才在少爷面前多了两句嘴。

    安嘉乐掀开帘子,点头夸道:“小心无大错,你做得很对。”吩咐清风拿了个荷包赏他。

    荷包里装着几块碎银子,车夫高高兴兴地接了,然后上了马车,拉动缰绳,往家赶去。

    回到家,安嘉乐把这事记在心里,主动对杜秋容说道:“娘,前年曹师傅就以母亲年老为由,辞了回乡下侍奉老人去了。明年我就要下场,十分紧要,我头上又顶着个小三元的名头,难保有些想不开的会找我麻烦,想法子叫我无法参加下一场考试。不如你多往我院子里拔几个人手,以后出门,我把清风和明月全都带上。”

    县学离家比较远,因此安嘉乐每天坐马车出行。他出门上学一般只带一个小厮,要么清风,要么明月,再加一个车夫。

    孟虎身材结实,一身健子肉,且眼里没有法度,一心只要自家小姐高兴,就算杀人放火,他也在所不惜。这样的人都有一股狠劲,敢打敢杀,寻常一两个人哪里敌得过。就算最后打赢了,也难保不会在打斗中受伤,实在不划算,还是多带点人吧。

    杜秋容吓了一跳,忙问:“县学有人欺负你?还是在路上遇见流氓混混了?”

    “都没有。”安嘉乐摇摇头,“瓷器不和瓦片斗。我只是提前预备着,免得有人不长眼。”

    “你身边只有清风和明月这两个贴身小厮,其他都是一些粗使仆人。现在去挑人也来不及了,还得从头教。不如这样,我身边的二等丫头水红,性子柔顺温和,处事稳重,不如叫她去伺候你,照顾你的衣食起居。女孩子到底心细一些,正好也能叫清风和明月都腾出手来,每天陪着你出门,你看怎么样?”

    水红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杜秋容没有明说的。水红长相一般,为人老实,绝不是那种轻浮妖娆的人。叫她去照顾儿子,杜秋容就不用担心她会背地里勾引少爷了。

    安嘉乐对水红有印象,是一个沉默寡言但做事很勤快麻利的丫头。

    “就依娘说的。”安嘉乐点头同意了。

    杜秋容让人把水红叫来,跟她说了这事,又叫她去收拾东西,立刻搬到小院那边去,水红赶忙去了。

    办好这事,杜秋容犹觉得不够,让人去请老爷过来。

    安永兴正在书房里算账,听说妻子有事找他,便放下手里的算盘,往后院去了。

    “……就是这样。”杜秋容把事情说了一遍,“老爷,家里要不要请几个护院,还可以每天护送乐哥儿上下学。”

    安永兴沉吟一番,然后表示了极大的赞同:“最近乐哥儿学业重,总是很晚了天都黑了才回家,是该请几个护院。”

    安永兴的行动力很快,次日就招了好几个护院,个个都有一身武艺,会耍刀弄棍,且都正当壮年。

    他在里面挑了两个武艺最好的给安嘉乐,日常陪着出门。

    安嘉乐还想拒绝,道:“娘把她身边的水红派给我了,照顾我的衣食起居。我现在出门,清风和明月都能带上,足够了。”

    他的两个小厮,从小就和他一起跟着曹师傅练习拳脚功夫的。他们三个,再加上壮年的车夫,难道还敌不过孟虎一个人?

    安永兴不听他的,坚持道:“叫你带上你就带上。”

    安嘉乐没办法,只好依了,从自出门身边就跟着四个人了。

    孟虎现阶段的本意并不是想打死他,只是想给自家小姐创造救命之恩的机会。明年八月科举下场,现在先让他受点伤,接下来的几个月正好用来养伤、提亲、成亲,也不耽误明年下场。安嘉乐是这么琢磨的,因此最近这段时间,出门时格外小心,总是带齐了人,从不肯单独出去。

    哪知严阵以待了将近两个多月,居然连孟虎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天夜里入睡前,安嘉乐躺在床上犯起了嘀咕:难道孟虎改邪归正了,不打算对他动手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这种等待的感觉很难受,安嘉乐甚至巴不得孟虎今晚就闯进来伤害他,正好抓个正着,然后送他去吃牢饭,一牢永逸。

    这时,小六幽幽地开口道:“宿主,我可以帮你盯着他,我还能给你转播他与顾小姐之间的感情进展。”

    “嗯?”安嘉乐眉头紧皱,语气里充满了嫌弃,“一个你爱我,我爱他的极限拉扯,有什么好看的?只会脏了我的眼睛。”

    安嘉乐对他们之间的虐恋不感兴趣,有这功夫不如多读几本书。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眉头放松下来,笑眯眯地问:“小六啊,你说你能帮我盯着孟虎,是免费的么?”

    如今这时代没有监控,想让系统帮忙盯梢,说不定得花费它自己的能量。要是能薅到这个羊毛就好了,他就不用整日提防了。

    他做为主子,出门都时时刻刻小心注意着,弄得跟着他出门的那四个人,也都如临大敌似的,整天绷得紧紧的。

    “呵。”小六笑了,笑得有点冷,“我能监视的覆盖范围也仅限于你身边,顾家太远,想让我帮忙盯着那边,你得花积分!”

    “那算了。”安嘉乐果断拒绝。

    他才舍不得胡乱花积分,况且以他的判断,孟虎之所以这么久没动手,兴许是被跟在他身边的护院给吓住了,毕竟他以前出门可不会带这么多人。

    只是孟虎再怎么谨慎,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

    他想满足自家小姐的心愿,给她创造施恩、从而顺利嫁进安家的机会。他知道她想做官太太,所以就不绝能让安嘉乐伤得太迟、伤得太重,影响明年下场。不能下场,就考不上举人。即便小姐能嫁进安家,那也只是个秀才娘子,跟她心目中的官太太可差得太远了。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专等你来。”安嘉乐拉过被子盖好,“小六,别想忽悠我在你这里消费,不值当的我半个子儿都不会花。好了,我要睡了,晚安。”

    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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