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姚月已经将东西整理好,转过身询问夏子玉的意见,他既然来找自己,肯定是有所计划,过来知会自己一声。

    “报官!我去打听过了,这程老爷是这一带有名的富商,而且平日行善积德,那叶氏根本就没有报过官家,她应当是起了想独占这家产的心思,只是这毕竟是旁人的家事,我不好插手,需要官府找回程老爷亲自处置。”

    姚月沉默不语,直到夏子玉询问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所以,你是来询问我的意见?”

    对面的男人这次没有与她开玩笑的念头,很是严肃点头:是,我自小在皇都长大,也遇不到这样的事,你应当是长混迹于江湖,对于这种事比我要有经验,所以特意过来询问你?

    姚月凝视夏子玉片刻,突然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夏子玉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但还是肯定的点头:当然。

    似有无奈的叹气声响起,当他去追寻声音何处传来时,姚月不给他机会,直接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风夹杂着她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就跟我来看看吧。

    那一瞬间,眼前的姚月给他的感觉和以往不同,像是收敛了所有情绪的猛兽,极度危险。

    姚月隐秘了气息,带着夏子玉在程府穿梭,她的目标并不明确,不算大的府邸,有的地方她甚至走了两次,最终她在一间偏僻的院落停下,带着夏子玉来到房顶。

    夏子玉目光放到她的身上,姚月没有解释,只是伸手指了指下方的房子,手掐法诀,嘴唇轻启:幻纱、境影。

    两人下方,犹如拨开的轻纱,层层涟漪浮现、消散,房中的景象如镜面般出现在两人眼中。

    比画面更早出现的是一道道粗重的喘息声,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娇嗔。

    ……

    四目相对,姚月无语扶额,她猜到了这程家母子会半夜商量对策,却想不到会遇到这么劲爆的场面。

    而他对面的夏子玉双目睁大,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你……就是要我看这个……

    姚月连忙否认:别、别误会,我只是猜到了咱俩的出现可能会让他们的计划出现意外,所以他们应该会商量接下来的计划,我也想不到他们这么……奔放……

    夏子玉撤了块布盖住了姚月的术法。

    “哎,你干嘛?我还……”

    迎着夏子玉要杀人般的目光,她果断闭上了嘴,其实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床有层层纱帘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夏子玉此时的声音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上几分:奸夫□□,为妻者、不忠;为子者、不孝,当杀。

    他脸色阴沉:这两人的所做所为已是伦理失常,直接抓去见官,官府若是无用,我就亲自动手。

    姚月阻止:等一下,先听听这程老爷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子玉还是想直接动手,姚月直接动手把他按了回去。

    房间里已经平复,叶氏躺在程书达身边:没想到还真有修行者会理会这种凡间俗事,他们不都是高高在上的吗?现在我们怎么办?程路财可是已经……

    程书达冷笑: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要是拿了钱就走也就罢了,要是不走……哼,大不了多给那乌连山匪一点钱,让他们有去无回就是,然后我们就离开这浩云城,到那时谁会知道?

    叶氏有些担心:那两人都是修行者,万一那山匪拿不下该怎么办?

    程书达自信的安慰她:放心,我上次与那山匪饮酒曾听他亲口所说,他曾是宗门弟子,因为犯了事,才被逐出宗门,一般的修士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叶氏听他这么说方才安心:如此就好,不过我看那女修士倒是个明事理的,没准啊,根本就用不着那山匪,省得把钱财都送到那山匪那里去,他的胃口可比那两个修行者大的多。

    说到这里那程书达也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那老头察觉到了我和你的关系,到处寻找他早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我也不会对他动杀心,哼,他恐怕还不知道,他的那个私生子还没有出生就随着他那个娘离开这个世间了;原本以为你吹吹枕边风我在表现的孝顺些,他的财产一定是我的,没想到会被他发现了。

    叶氏闻言又不满起来:都是你,非要我给那老头当什么续弦,那老头又老又丑,膈应的我呦?

    …………

    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夏子玉的脸色已经不能再难看了,姚月撤掉术法,脸上有淡淡的嘲讽:怎么,现在你还打算报官吗?官府查的清吗?

    伸了个懒腰,好奇的问道:话说,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玩的都这么、嗯~刺激的吗?

    夏子玉瞪着她:别把我和这种败类混为一谈。

    “切,走吧。”

    “干什么去?”

    撇了他一眼:回去睡觉啊,你不会真想现在就去弄死他们吧!不是主张报官吗?怎么也得等早上吧?放心,他们逃不了的。

    嘴角笑容不减,但她的眼中幽光闪烁不断。

    夏子玉没有动弹,他目视姚月离开,良久、瞥了那屋子一眼,才返回自己的房间。

    演时,房里正在打坐的姚月睁开双眼,此时的她没有了在夏子玉身边时那种嬉皮笑脸的感觉,真个人的气息伴着冷冽和阴森,看了眼夏子玉房间的方向,嘴唇轻启:后会无期了。

    她的身影便自屋内消失不见。

    程府,一间破败的柴房中,姚月突然出现,黑暗里没有烛火,借着月光,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子里的一切,空荡的柴房没有多少物品,最显眼的是其中一根柱子,一个年轻的丫鬟被死死的绑在柱子上,姚月走到她的面前,这丫鬟正是白天为她和夏子玉引路的丫鬟。

    此刻白日里那个腼腆的小丫鬟已是气息全无,她身上被鞭打的血迹已经凝固,双眼带着丝丝迷茫,更多的是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恐怕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被主家这般对待。

    原本进入程府时,她还有些疑惑,为什么看不到为他们引路的那个小丫鬟,当时她还只当这个丫鬟被指派去做别的事了,毕竟她只是一个仆人,去哪里由不得自己做主。

    但听到叶氏母子对话的那一刻,她对丫鬟的结局就有所预料,叶氏母子根本就没有想过会有修行者管这件事,而这个丫鬟却真的带回两个修行者,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意外,以那对母子的狠毒,丫鬟的下场可想而知。

    伸手抚上小丫鬟的双眼,把她的眼眸合上,深吸口气:是我们害了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去陪你,你受的罪,他们会千百倍的偿还。

    等手掌落下柴房中只留下了一片漆黑。

    姚月再次现身时已经来到了叶氏母子所在的房间,她目光森冷的盯着床上的人,随手布下灵力将房间笼罩……

    这一夜过的有些漫长……

    黎明的光辉慢慢洒向大地,夏子玉的房间中多出一位笼罩在阴影中的人,他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只是一直静静侍立一旁,不敢打扰夏子玉。

    直到夏子玉睁开眼睛询问:都解决了?

    “回主子,路上的杀手都解决了,其中大部分都是被军队除名的军士,还有些江湖杀手,但那些军士的身份都被人刻意消除了,属下无能,查不出是谁动的手。”

    夏子玉早有预料:要是能如此轻松的查到,对方就不会出手了:不用再查了;那个女子,走了?

    侍从点头:属下来时就走了,她很可能是察觉到了属下的气息。

    “哦?能察觉到你?看来她果然不一般。”夏子玉没有意外的笑了。

    侍从拱手:恕属下直言,那位姑娘的隐藏方法极为高明,很可能、是一位杀手,甚至出身于那个地方……

    夏子玉眉角轻挑,沉吟片刻不在意的回道:算了,她又不是对我出手的,我倒是觉得,人还不错。

    侍从不敢反驳主子的话,只能继续汇报:那姑娘故意暴露了两次行踪,第一次是在一间柴房,那里有一具小丫鬟的尸体,那姑娘到时就已经死去多时了。

    夏子玉敛起了笑容:带我过去。

    侍从立刻带着夏子玉去往柴房,虽然夏子玉没有什么表情,但他本能的察觉出主子现在的心情不太好。

    柴房中,夏子玉静静的看着丫鬟的尸体,半晌突兀的笑出了声:好啊,真好啊!就在我眼下,我竟一无所知?前脚进府,后脚为我引路的丫鬟就死了!只是小小一个程府,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行事,你说整个乾元皇朝会有多少个程府?

    他的愤怒,侍从清晰的察觉到了,此时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夏子玉压下怒气:第二次呢?她应该把那对母子杀了吧。

    是肯定的语气,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他知道,姚月对这种恶行似乎格外厌恶。

    “是的,那姑娘随后就去将那对母子杀了,但……”

    “怎么了?以她的实力应该不会遇到麻烦吧?”

    手下被他的话噎了下:那倒也不是,只是那位姑娘下手残忍了些,那程公子的舌头被拔了,而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依属下来看他是被活活痛死的,而叶氏被绑住了,没有受到什么实质伤害,似乎目睹了一切后被吓死了。

    夏子玉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目光未曾转动,依旧冷得吓人:那是他们应得的。

    侍从低头不语,要是从前的主子也许还会去看一下,可如今连提都不想提。

    “那眼下?”

    夏子玉抬头,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姚月的容颜:先不回去了,经历这一次意外我突然发觉,不走一趟,或许我永远都不了解下面人的心思,就如这程府,有些人面上或许和气,但谁又能知道那张面孔下是什么心思?

    “将这丫鬟的尸体埋葬了吧,查一下若还有亲人在世……暗中送些银两过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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