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家姑娘躺在地上啊?”

    “穿的怎么怪模怪样的?”

    “哎呦我的亲娘哎~这肚子上咋还插着刀啊——”

    “别动别动,先止血!”

    温序不明白刚刚还是夜晚,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白天,两边杂乱拥挤的小巷凭空消失,视野变得开阔;她听见周围的叫喊声,随后几张脸出现在她的上方挡住了碧蓝如洗的天空。

    有人挪开她捂住伤口的手,温序无法阻拦,她此刻已经疼得意识恍惚,连这些人在说什么都听不懂。

    “噗嗤——”

    刀被拔出来,温序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下意识弹起来又被人按回去,两条腿无力地在地上挣扎,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断叫嚣: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啊啊!!!!!!

    温序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全身发抖,只能大张着嘴巴呼吸,脸色煞白,额头全是冷汗。

    “哎呦你轻点,看给这姑娘疼的!”

    “没办法,只能把刀拔了才能上止血药。”

    “躺的还真是好地方,正好躺在咱们药田旁边……”

    温序双眸几乎失焦,原本模糊的意识在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她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被捅了一刀也不至于让语言系统失灵吧?

    直到被人抱着离开一望无际的药田来到古香古色的热闹街道时,温序才不得已接受了一个事实——

    她!穿!越!了!

    “这不科学——”

    温序躺在医馆的床榻上,药草可能有让人犯困的副作用,她刚晕过去一次,现在才醒来。身上的蓝白校服被人换下,腹部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

    “这不科学……”温序喃喃自语,目光看向旁边桌子上的物品:一只双肩包、一把水果刀、染血的校服……每一样东西都在清晰的告诉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温序沉默良久,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思索什么,随后掀开被子慢吞吞挪下床。

    腹部伤口在轻微的拉扯下又开始往外丝丝渗血珠,温序脸皱成一团,却还是一步步坚持挪到桌旁,她盯着那把水果刀,刀刃上还留有干枯的血迹,然后,一只手缓缓握住刀柄。

    她是晚上被一精神病刺伤才穿越的,那现在若是再捅一刀会不会穿回去?

    温序向来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毫不迟疑的将刀尖对准腹部狠狠刺下去……

    “嗷——”

    温序疼得跌倒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蜷成一团,温热的鲜血如花朵般绽放。

    一分钟……两分钟……

    温序几乎要晕厥,可是疼痛让她更清醒,甚至更绝望。

    为什么没用?

    难不成要捅在同一位置?

    温序连呼吸都不敢用力,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被鲜血染红的双手再次握住刀柄,她神情似乎有些癫狂狰狞,快速拔出来后没有丝毫犹豫刺在刚缝合好的伤口上。

    “噗嗤——”

    温序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

    几个农妇回了趟自己家又一起过来看早上救下的小姑娘,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里面浓郁的血腥味儿,顿时面色一变,拔腿就往里冲。

    “哎呦我的亲娘哎!!!”

    “这怎么还自寻短见啊——”

    “医师——医师——”

    温序再次悠悠转醒,盯着虚空看了两秒后不顾腹部伤口疼痛就要起来。

    “这孩子是又要干啥?”

    “你伤口又要裂了!”

    “哎呦慢点慢点……”

    温序避开同时伸过来的几只手臂,梗着脖子就要往墙上撞。

    农妇们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按在床榻上,她们常年下地劳作,四肢孔武有力,竟使温序动弹不得。

    温序:“……”

    温序放弃挣扎,伤口又裂开了,只能瘫软在床榻上任人摆弄。

    可一时的放弃并不代表永远都要放弃,接下来的养伤阶段,温序又趁人不注意各种作死,跳河、上吊、撞柱子……在被人严加看管后甚至连咬舌自尽都尝试了,可还是回不去,除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

    所有人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魔鬼,温序成了异类,一个听不懂话也不会说话的傻子、白痴。

    住在城北的刘寡妇听说了温序这号人,不知是报了什么心思专门抽出时间去看了下,却发现并不是如街巷传闻中那样痴傻,和自己的儿子比肯定是一个正常人,起码吃饭时很斯文,细嚼慢咽,不会洒得到处都是。

    刘寡妇又细致去观察她,发现温序甚至会主动帮助医师照顾伤患,在医师教过她后还能单独为伤患清洗和包扎伤口。

    刘寡妇觉得稀奇,“她听不懂别人说的话,但喊她也有反应,不是耳聋、动手能力也强,或许是有些痴傻在身上的,不算严重,虽不会说话……也不是啥大问题……”

    刘寡妇起了心思,又找到前些日子救过温序的农妇去了解情况。

    那农妇道:“她啊,疯得很,一个没看住就寻短见,也不知是遭遇了什么竟让她活不下去……”

    “不过最近好多了,没人看着也不做傻事了,约摸是想开了,再怎么样起码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不,身上伤还没好全乎就知道帮医馆做事,手脚颇为麻利,连医师也夸呢!”

    刘寡妇再三纠结,到底还是将自己的心思一并说与她听,那妇人听了也觉得合适,两人又一起去了医馆,却不想医师竟不愿意。

    刘寡妇面容悲戚,声泪俱下:“您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只是想让两个孩子能够相互扶持,总不能待我百年这担子全压在晓云身上,再说那孩子又不会说话,耳朵也有毛病,连谋生的手段也没有,独自一人要如何生存?我只是想给这个苦命的孩子一个家啊——”

    当天,温序带着少得可怜的家当离开医馆搬进了新的住处。

    ……

    春归谷雨,夏日将至。

    这是温序穿越异世界的第四十六天,她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穿好衣裳便开始忙碌,给家禽喂食、打扫院子、喊刘寡妇八岁的女儿起床并帮她梳好辫子后又赶紧起锅烧水做饭……

    这时刘寡妇也从外面回来,只见其一脸喜色,像是有好事发生。

    温序目光瞥见她篮子里一块鲜艳的红绸,顿时头皮发麻。

    刘寡妇见了温序,拿起那块刺眼的红绸就往她身上比划,知道温序不会回应,自言自语道:“瞧瞧,我们小序本就生的好看,红色衬得你气色更好了,改明儿我就找裁缝……罢了,不如还是我来教你,嫁衣可得新娘子亲自绣!”

    温序低眉顺眼,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乖巧模样,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她虽然听不太懂刘寡妇说的话,但看着那块儿艳丽的红绸,却大概也能理解话中意思。

    更别说早在之前,温序就已经察觉到她的意图,所以现在也并不意外。

    原来她一个疯疯癫癫的哑女还有可取之处……比如说嫁给一个傻子。

    温序转身,收敛起眉眼间的温婉笑意,做梦!

    用完早膳,刘寡妇捏着手帕替她的智障儿子擦嘴,温序看的眼疼,麻利起身收拾碗筷,完事后便扛着锄头朝刘寡妇“啊啊”两声,又指了指外面。

    “这么早就去药田啊!”刘寡妇知道温序耳朵听不见声音,索性冲刘晓云喊:“别玩了,去和你姐姐一起去干活——”

    温序神色微变,见小姑娘风风火火跑过来,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拐到自己住的小屋内,从床板下摸出一块油纸包悄悄塞到衣襟里藏好,而刘晓云也在此时跟进来,“小序姐姐你塞的什么?”

    温序依旧不慌不忙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刘晓云打开后高兴的原地蹦了几下,“呀!是桂花糖~娘亲,小序姐姐给我好多桂花糖~”

    刘寡妇乐得看两人和睦相处,叮嘱刘晓云,“到药田后别疯跑,跟紧你姐姐知道吗?”

    刘晓云不乐意了,“我才不会偷懒!”

    温序跟刘寡妇摆摆手,牵着刘晓云出了院门。

    刘晓云疑惑,这天又不热,怎么小序姐姐手心出了这么多汗?

    头顶是大片盛开的云朵,脚下药田一望无际,蜜蜂和蝴蝶穿梭其中,女童欢快清澈的笑声随着药草的香气飘进温序耳朵里。

    温序捕捉到不同的声音,抬眼看向逍遥镇的方向,一辆华贵马车由远及近经过药田,有数名身着红衣、腰间佩刀的护卫随行在侧;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与马车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年龄相仿,男女不等。

    这是两波人,不是一起来的,却是要到一个地方,而温序与他们目的一致。

    待这一群人走远,温序心跳如鼓,盯着刘晓云的背影眼神复杂,她轻抿了下唇,手指颤抖着从怀中拿出油纸包轻轻揭开,将里面的青色颗粒倒在手中。

    这是被碾压过无数遍的夜交藤,作用是使人昏迷,温序偷偷备下并拟定了无数个逃跑计划,可思来想去还是在早上去药田时逃走比较保险。

    刘寡妇以为她一个哑女无处可去,就算看见天上飞的仙人也无动于衷、愿意留在逍遥镇安稳过日子,便很是放心的将药田交给她单独打理。

    温序觉得这夜交藤也没了用处,待她探听到修仙宗门的位置后随时可以前往……却不想今日竟让其女儿跟了过来。

    不过计划并没有被打乱。

    温序用力握着手腕使自己放轻松,然后,一步步走向刘晓云。

    刘晓云正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见身侧出现一个瘦弱的黑色影子,顿时感到抱歉,怎么能让小序姐姐一个人干活呢?

    她扭头刚要撒娇,一只黏腻的发着抖的手掌快速附上她的口鼻。

    刘晓云猛然间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她来不及思考,只觉得脑子昏沉沉,眼前是温序带着歉意的脸,她努力想睁大眼睛,却还是不抵困意,在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温序一句“对不起”。

    她心想,原来小序姐姐会说话啊……

    温序接住刘晓云将要摔倒的身体,将人平放在地上。

    她盯着刘晓云熟睡的脸,随即毫不犹豫转身向远处狂奔。

    胸腔处的心脏剧烈挣扎,仿佛要挣脱束缚从身体的牢笼跳出来。

    心脏自然没有冲破禁锢,但温序却能挣脱困住她的牢笼去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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