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城在南方常年多雨,特别是夏季会发大洪水,许多人无家可归沦为乞丐,可但偏偏霁城又是南边最繁华的城市,权贵、豪商、江湖门派齐聚霁城。

    天上乌云笼罩,看来快下大雨了,街上的行人都纷纷准备回家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却满不在乎的走在大街上,她叫慕雨,刚刚乞讨到一个包子,她看着面前这个干净的包子咽了咽口水,可还不等她吃,迎面就被一个白衣男子一撞。

    慕雨包子没拿稳,干净的包子就掉地上了,本来还没多脏,还能捡起来继续吃,可正当她想要捡包子的时候,一条狼狗把包子给叼走了,狼狗很大,凭借她的这个身板根本没犬口夺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包子被狗吃了。

    这时候她看向撞到她的白衣男子,她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男子却长得如此好看,一双凤眼冷漠的看着她,神情高傲,长得还挺白的,鼻梁高挺嘴巴还薄薄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与世隔绝的气息。

    可是,慕雨才不会觉得他好看就放过她,她目光不善的看着男子道说:

    “喂,你赔我包子。”

    男子看着她的目光依旧冷漠,说话更是无比的冷:“让开。”看的出来他并不想和这个乞丐做太多的纠缠。

    撞到人还这么嚣张,一身打扮如此干净想必家中条件不差,这种人最怕的就是小乞丐的纠缠,慕雨心中自然也不害怕他了。

    慕雨撅着小嘴,表情无比的坚毅,“我才不让!”

    见状,白衣男子眉头深皱,“再不让小心我杀了你。”

    可慕雨却没想过离开,霁城虽说流民乞丐多,但好歹也是人命一条,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就算是霁城城主也没那个本事。

    慕雨这时候注意到他身上还带着佩剑,权贵上街会带上数十个侍卫,豪商根本不会出来面对他们这些流民乞丐,再加上随身携带佩剑他应该是江湖人士。

    是江湖人士,慕雨便更加不害怕了,这些年朝廷和江湖关系紧张,要是当街杀人,就算她慕雨是个乞丐,朝廷也会借此发挥针对江湖。

    她虽然是个乞丐,但是在霁城早就探听到不少的江湖朝堂事。

    白衣男子似乎看见她在打量着自己立马道:“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珠子不保。”

    慕雨从记事开始就一直在流浪乞讨,面前的男子说的话根本对她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她故作委屈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打了个哈欠下一秒,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慕雨这么一哭可把面前的白衣男子整慌张了,毕竟是个大人,而且现在是在大街上慕雨这么一哭,路过的行人都会觉得是他一个大男子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慕雨已经用这个办法乞讨了很多包子,她现在也笃定自己能要到包子。

    果然面前的男子被好几个来来往往的行人用诡异的目光看了后,说道:

    “喂,你别哭了,不就一个包子吗?我赔给你。”话是好话,但语气和刚刚威胁时一般无二。

    可慕雨听完瞬间又不哭了,她眼泛泪光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眨巴眼道:“那我要很多很多的大包子。”

    见白衣男子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她又开始哭了,此时,大街上来往的众人看着林渊尘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有谴责的、看戏的、鄙视的、同情的……

    面前的男子实在受不了像个猴子一样被人看,便蹲下同慕雨说话,语气也软了许多,“别哭了,别哭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先别哭了好吗?”

    她双眼发亮,虽说脸上有泥土有污渍但却我见犹怜,她拉着林渊尘的衣袖抽噎着:“那我们走吧。”

    等到了卖包子的铺子,男子也不管小慕雨吃不吃的完,买了好些给她,可慕雨却把包子分成三份,自己只吃一份的。

    白衣男子不解的看着她:“你这是?”

    慕雨还把包子藏了起来,她低着头似乎很害怕:“我必须得带着乞讨的食物回去,不然那些坏人会把我卖掉的。”

    闻言,慕雨察觉到男子正在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往旁边坐了坐,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实在太瘦了浑身又脏,没人会真的喜欢她。

    可男子却没有像慕雨想的一样嫌弃她,男子又叫了一屉包子,一脸怜爱说道:“坏人?你这么小,他们就让你出来乞讨,那他们呢?”

    “在庙里睡觉,我们很多小乞丐为了有个住的地方都会去给他们吃的,两个包子换一夜,第二日就要再去要,要是要不到我们就只能睡大街了,要是久了不给他们吃的,女孩子就会被卖到花楼,男孩子则会打断腿去乞讨。”

    此时天正巧打雷了,多半快要下雨了。

    男子面色略显不悦,他道:“庙是他们的吗?”

    慕雨摇头:“自然不是,庙本来是个尼姑姐姐的,不过后来他们来了就霸占了庙,几个人还把尼姑姐姐压在地上,一直欺负尼姑姐姐,那个尼姑姐姐哭了好久。”

    闻言男子面露怜悯之色,慕雨看着他神情似乎很纠结,她没有说话,而是乖乖的把能吃下去包子都塞进了她自己的嘴里。

    等了好一会儿,慕雨吃饱喝足后正准备道谢,男子却说道:“你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庙吧。”

    慕雨闻言一愣神,她不明所以的看着男子,问道:“啊?你要去我们的庙?”

    男子神色坚定:“嗯,走吧,快下雨了,我没带伞。”

    慕雨不明白这个陌生男子为什么会去她的庙,但是这个时候庙里的乞丐肯定在等着他们乞讨的东西了,她听好些人说过,江湖人一向劫富济贫,她看着面前长相相当不错的男子,心想他不会是要帮她吧。

    走着走着就快要出城了,霁城一向自由平日里没有守兵会在城门口站着,毕竟霁城流民多,要是和云京一样,那流民都会在城外饿死。

    慕雨此时拦住了男子,她一双大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试探性问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要去教训那群坏人呀?”

    面前的男子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是,怎么了?”

    听见男子的回答慕雨赶紧摆手神色慌张:“千万不要呀,你要是教训他们,改明儿你一走,我就要被卖进花楼了。”慕雨是真的慌张了。

    而男子闻言却皱着眉头,冷漠道:“那我把他们都杀了。”

    慕雨这下子更加急切了,她急忙摆了摆手:“那更不行,大哥哥你不知道,霁城最近很乱的,那些官兵就等着你们杀人呢,到时候被抓住你就会被抓进大牢的。”

    男子闻言,瞬间脸色一变,他死死的看着慕雨,冷淡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慕雨也察觉出了不对劲,赶紧说道:“上次我亲眼看见一群官兵押着一些江湖人士进了官府,而且我要饭的时候也听到过一些事情。”

    男子审视着她,神色缓和一点语气也平淡了一点:“什么事情?”

    慕雨思考着说道:“说是现在的皇上有个很喜欢的妃子,长得可美了,但是却是江湖中人,而且心有所属,她喜欢的那个人武功高强,半夜悄悄进皇城把她被带了出来,从此两个人消失在这个世间,皇上很生气,就开始针对江湖中人了。”

    男子闻言终于笑了起来,他看着慕雨,语气温和:“原来如此,走吧,你放心,我不会杀人,我替你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慕雨依旧担忧着,她很想教训那几个坏人,可要是面前的男子替她教训了人就走,那么等待着她的就是生不如死。

    在慕雨忧思的时候,他却突然摸了摸慕雨的头,温柔道:“你会有后路的,相信我。”

    说完他便牵着慕雨手往前走了,在慕雨被牵住的那一刻她从未感受到这些温暖,心中竟然真的放心了。

    他们这些乞丐都住在城外的破庙,这些破庙就是一些乞丐的地盘,他们虽然说是乞丐,但对地盘很敏感,一旦有其他的乞丐踏入自己的地盘,那么一定会找他的麻烦。

    城外大大小小的破庙还不少,这个世道天灾要人命、人祸也要人命、连世间最可怜的流民乞丐也想着要其他流民乞丐的命。

    快到破庙的时候,天竟然真的下起了小雨,天上飘来了许多乌云,想必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慕雨指着一个不大也不小房子说道:“就是那里。”

    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道:“你去那边的茶铺替我要一杯冷茶,然后等着我过来,不要乱跑,好吗?”

    男子说完就往她手里塞了几个铜板,慕雨看着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就趁着雨还没下多大跑了过去。

    等到慕雨离开,男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拎着自己的剑就往慕雨指着的破庙里进去。

    “老板,我要一个冷茶。”慕雨走到摊子边,茶摊老板似乎很忙,一直在热着茶,听见慕雨的话,一脸嫌弃的看着她。

    嫌弃道:“滚滚滚,还冷茶,你连我的洗杯子的水都喝不到,滚过去臭乞丐,别耽误我做生意。”

    被老板劈头盖脸一顿骂,慕雨心中有怨气,但是看了看自己,浑身脏兮兮的也没有那个老板会让她进去。

    雨似乎下大了,在茶摊旁边正巧是卖伞的,听先前那个男子的话,他应该很讨厌淋雨,所以慕雨就自作主张的买了一把纯白色的油纸伞,这种没有花绘的伞便宜,刚刚男子给她的铜板她也够。

    白衣男子很快就从破庙里走了出来,应该是没发现雨下大了,有些诧异的躲在了破庙的房檐下。

    慕雨瞧见后笑嘻嘻的撑着伞跑了过去,她似乎很开心,男子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神色有些诧异。

    等到那把油纸伞打到他头上的时候,男子还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慕雨说道:“大哥哥,你帮我收拾了他们了吗?”

    说完慕雨就往破庙里面探头看,这时候男子反应过来却用内力把门给关上了,男子还有些慌张,说话都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嗯,不是让你在茶摊等我吗?怎么又去买了把伞?”

    慕雨哭丧着个脸道:“我进不去茶摊,想着你先前说不喜欢雨,我见雨下大了,就自作主张买了把伞,给你的。”她把伞递了过来。

    可男子犹豫了半晌他终于接下了伞,看着慕雨的目光似乎有所不一样。

    于是,等到男子接下了慕雨的伞后,他问道:“还没问你,你叫什么。”

    慕雨诧异的看着男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她的名讳呢,反应过来后她道:“他们都叫我竹子,但其实我叫慕雨,梅雨的雨。”

    男子神情温柔,“慕雨这个名字,很好听。”紧接着他又道:“但为什么要叫你竹子?”

    慕雨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太瘦了呀,他们说我这种小竹子,迟早有一天要被风吹倒。”

    “不会的。”男子瞬间反驳道。

    “你会和竹子一样,长得很好,高大且不屈。”男子又道。

    “慕雨,做我的徒弟吧,我会保护你。”男子目光真诚的看着慕雨,这个眼神很是深情。

    慕雨被他这一轮话说懵了,缓了一会儿依旧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你要收我为徒?”

    男子笑着,似乎已经确定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慕雨道:“可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师父。”

    听见这么一声师父,男子莞尔道:“我的名字没有你的好听,林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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