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完药之后似乎很痛苦，单手捂住嘴唇，低低咳嗽了两声，鲜血就这样染在他的指间。
江羡鱼有点被吓到了，毕竟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见过血。他用另一只手牵起江羡鱼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又弯腰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姐姐摸摸我，摸摸我就不疼了。”
在江羡鱼的手掌下，他抬起眼看她，那一抹欲色怎么都藏不住。
自己是故意的吧，勾着她，哄着她，仗着她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懂。“褚喻你还真是卑劣啊”，他这样想。
江羡鱼顺着他的力道摸了摸他的头，暖暖的，还会在手掌下微微颤抖，她又想起那只兔子了。
“羡鱼，你在做什么。”
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把放在褚喻头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是父亲。
“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觉得很可怜就带回来了，父亲……可以吗？”江羡鱼很紧张，手心不停地在出汗，虽然父亲平日里很疼她，但毕竟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街上随便买了个不知来历的奴隶。她也不确定父亲会怎么处理。
“你别挡着，他什么来历？”父亲拉开江羡鱼，看向她身后的褚喻。
“回老爷的话，奴原是浔江褚家人，因家里人触怒龙颜被治罪，现如今剩下奴一人……”
他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褚家？我倒是有所耳闻，也算是簪荫世家……可惜了。既然是褚家子，才学礼数该是不差，你跟在羡鱼身边也能护她一二。只是家族祸事，不得牵扯到她身上。”
江羡鱼见父亲似乎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胆子又大了起来，直接拉过褚喻的袖子。“父亲，你放心吧，他乖得很，武艺也很厉害，绝对会保护好我的！”
他被扯了一个踉跄，只好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父亲见此也不愿多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褚喻叮嘱：“她自幼没见过什么风浪，更不懂人心险恶，既然她说她救了你，即便你有再大的冤屈，也不可牵连到她，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放过你。”
他微微蹙眉，旋即露出一个看起来毫无城府的笑：“老爷放心，我褚喻的命是小姐的。”
江羡鱼有些莫名，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如此严肃，就算褚喻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奴隶，但他总归只是个小奴隶呀，他的卖身契还捏在自己手里呢，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控制他的药。
父亲转身走了，留下江羡鱼和褚喻两人大眼瞪小眼。
“姐姐……阿喻是您救的，日后若是，若是觉得阿喻是个祸害，丢了便是……”他全然不复刚才在父亲面前的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转而委屈巴巴地垂眼看着她。
江羡鱼又伸出手，他自觉地把头凑上去。“你，你别哭，父亲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他就是担心我。”她觉得他一定是被方才父亲严肃的样子吓坏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她自己在父亲生气的时候都要抖三抖。
“嗯……姐姐不会不要阿喻的对吗？”他乖顺地蹭蹭她的掌心，放软了声音。
他几乎要将自己靠进江羡鱼怀里，她半搂着他安慰着，“嗯嗯，不会不要你的，我可是花了五百两买了你，你要跟着我一辈子。”
她也没想过这样无心的一句安慰他的话，日后会被他拿来当做钳制她的锁链。
“一辈子……好啊。”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嘴角悄悄勾出一个弧度。
站在外面太冷了，江羡鱼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进屋里去烤炭火。他还是如他刚进府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这次他悄悄抓起了她飘扬的衣带。
进屋江羡鱼发现绿衣已经在为她烧炭了，火盆里是将燃未燃的香炭。一瞬间的味道有点呛到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绿衣连忙为她端来茶水，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姐姐，她是……？”褚喻适时出声。
“哦，她叫绿衣，是我的侍女，一向是最贴心的。”江羡鱼很骄傲，绿衣和她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自己什么喜好她都了解，几乎是一伸手她就知道自己要拿什么的程度。
“啊，是吗？那我得多向绿衣姐姐学学。”他笑得很纯澈，看不出一点坏心思，仿佛他就是一个一心想要报恩的少年。
绿衣似乎不太想搭理他，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块炭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咳咳！咳咳……”褚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抑制不住地从指间溢出。江羡鱼吓坏了，忙让绿衣去请大夫，却被褚喻叫住：“不劳烦绿衣姐姐……咳咳……我这是旧疾，看不好的。”
他顿了一下，转而哀婉地看向江羡鱼：“姐姐，阿喻这副丑态……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求姐姐……”她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现在这样难受，肯定不想别人看见，就像她自己发热的时候也不想外人看见，只想躲在娘亲怀里撒娇。
“好吧，那绿衣你出去一下。”江羡鱼觉得自己很通情达理。
但绿衣却很震惊，似乎不相信她居然真的叫自己出去。
“哎呀好绿衣，他现在很难受，你先回你房里嘛，我待会儿来找你。”江羡鱼惯会撒娇。
绿衣只能往门口走，临走还恨恨地瞪了褚喻一眼。而在江羡鱼看不见的地方，褚喻对着绿衣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
江羡鱼扶着褚喻到榻上坐下，又拿帕子给他擦除鲜血。“你是因为吃了那个药才这样的吗？那我以后不给你吃那个药了，嗯……你不听话的时候才给你吃。”
没想到褚喻却笑了起来：“姐姐，我身体里被下了毒，那药才是解药，需要每月服用一颗，否则三日之内就会暴毙。姐姐……不愿意给我吃吗？”
江羡鱼惊得帕子都掉了，她是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奴隶身体里下毒，从而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她以为顶多那药丸只是让他吃了之后能听话的药。她一下觉得在你口袋里的那瓶药有千斤重。
“那，那我只有一瓶这个药，吃完了怎么办呢？”江羡鱼很忧虑，她不想他那么快死，一方面自己花了大价钱买下他，另一方面自己也真的缺一个可以时时刻刻跟着自己的玩伴。
“那时阿喻再想办法，况且这药吃完，可能阿喻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也说不定呢？”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这毒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只是偶尔毒发也确实有些疼痛，但能惹她心疼，也算物有所值。
当晚江羡鱼就安排褚喻住进了她隔壁的房里，绿衣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碍于她热情高涨也不好说什么。
绿衣怎么都想不明白，褚喻那个小子一看就是个坏心眼的，为什么小姐总是这么惯着他，希望小姐只是一时兴起，不要被那长了一副惑人之姿的小子给骗了。
江羡鱼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养人。她盘算着要给他买什么样的衣服，要给他喂什么食物，好让他长得更健康一些。其实江羡鱼不图他能为自己做些什么，虽然那老板说他武艺高强，但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能厉害到哪里去，总不能比父亲派给她的暗卫还厉害。
这边褚喻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好整理的，自从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就再也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了。房里有江羡鱼为他添置的棉被，还有火盆和木炭。这些在几天之前他是完全不敢想的，他习惯了冰雪在皮肤上划过的感觉，习惯了深夜匍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天的感觉。
其实他早就听说这城里来了个王爷，虽然消息几经封锁，但他还是得知了王爷带着个娇娇小姐。
京城来的姑娘，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腌臜事，他若是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她眼前，向她展露他的伤疤，他的绝望。她会拯救他吗？他赌了一次，所以那几天他都在暗中打听，又假意要杀了那该死的老板，逼着他将自己卖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江羡鱼不仅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甚至似乎还将他看作是自己的责任，照顾他似乎成了她的义务。他好像可以再放肆一点地对她提出要求呢……
估摸着她该是洗漱完了，他穿着江羡鱼为他备的寝衣，敲响了她的房门。
“姐姐……能开开门吗？阿喻睡不着……”他学着小孩子撒娇的语气。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江羡鱼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门开了。
“阿喻，怎么了？”她没注意到，在他的引导下，自己也开始不自觉地叫他阿喻。
他敲门时江羡鱼正准备躺下，听见他的声音她只能胡乱把外衫套在了身上。见他只穿了件寝衣就来了，她忙将他拉进屋里。“快进来，别被绿衣瞧见。”
她屋里烧了火，将风雪严寒都隔绝在门外。江羡鱼学着娘亲那样责备起他来：“怎么穿着寝衣就乱跑呢？外面风雪那样大，给你冻坏了怎么办？”
他也不恼，歪着头看着她笑。
江羡鱼被他看得心虚，气势逐渐弱下去。“你，你怎么了嘛。”
他上前一步拉拉她的手，“姐姐，阿喻好久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床了，以前阿喻只能睡在柴房里，今日竟然激动得睡不着，所以来找姐姐聊聊天，没有打扰到姐姐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早就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没有，我也才准备躺下。你以前的生活就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会好好养你的。”江羡鱼信誓旦旦，毕竟连母亲都夸她有责任心，说养小兔子就真的养的好好的，没让它饿死冻死。那眼前这个少年，她也可以养的好好的。
“阿喻想求姐姐一件事……”他跪在江羡鱼身前，将上半身趴在她腿上，极尽奴颜媚骨。她被他这举动吓得一激灵，担心绿衣会突然破门而入。其实江羡鱼也学过男女授受不亲，但她又觉得他似乎不能完全当一个外男来看待，毕竟他是自己买的小奴隶，自然当是与她最为亲厚。所以也就由着他作出如此举动，只是江羡鱼也免不了要担心绿衣会因此责备她或是更讨厌褚喻。
“嗯……你说，你要什么？金银吗，还是文玩宝物？”她猜测着。
“阿喻想要读书……”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整个人颤抖着谢罪：“阿喻该死，阿喻只是一个奴隶，怎么敢提出读书的要求。”
江羡鱼觉得他可怜得紧，她根本不想读书，他没读过书反而还想读书，要知道夫子教的那些东西无趣得紧，读书还不如和姐妹们出去游湖。
江羡鱼揉揉他的脑袋，“可以啊，只是读书而已，这点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她压根不知道奴隶不能读书这件事，毕竟读书基本都是为了考取功名，而奴隶根本没办法入朝为官。
“可是……可是奴隶不能读书……”褚喻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否则到时候她轻易和她父亲一说，她父亲不同意就不好了。
“啊？是吗……我，我当然知道啦。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让你能读书的。不行我就自己教你！”虽然江羡鱼对自己的水平没什么信心，但她有书啊，字她还是认识的，只要教会他认字，他没准可以自己读书就读懂了呢？
他蹭蹭她的腿，“好……阿喻想姐姐来教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白皙的脖颈从寝衣里露出半截，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她眼前。
江羡鱼让他从地上起来，又和他交代了一些府里的事务，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走，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身边，就让他回了自己房间。她迫不及待地要去向父亲请求让褚喻陪自己一起读书。就算是来了这临珠县，父亲也没停了她的课业，还专门找了个教习夫子，隔一天就上门来给她上课。
明天要是能带着褚喻一起去，上课就不会那么无聊了。江羡鱼这么想着，带着些兴奋睡着了。
这边褚喻熄了灯在房里练着剑式，虽然手里无剑，却也被他显出了三分剑意。他的眼里不似在江羡鱼面前那样，盛满柔光，现在的他眼里冰霜一片，竟比那窗外大雪还要冷上几分。
江羡鱼有点被吓到了，毕竟她长这么大几乎没怎么见过血。他用另一只手牵起江羡鱼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又弯腰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头顶。
“姐姐摸摸我，摸摸我就不疼了。”
在江羡鱼的手掌下，他抬起眼看她，那一抹欲色怎么都藏不住。
自己是故意的吧，勾着她，哄着她，仗着她从小生活在象牙塔里什么都不懂。“褚喻你还真是卑劣啊”，他这样想。
江羡鱼顺着他的力道摸了摸他的头，暖暖的，还会在手掌下微微颤抖，她又想起那只兔子了。
“羡鱼，你在做什么。”
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迅速把放在褚喻头上的手收了回来，转身看向声音来处——是父亲。
“我，我今天在街上看到他，觉得很可怜就带回来了，父亲……可以吗？”江羡鱼很紧张，手心不停地在出汗，虽然父亲平日里很疼她，但毕竟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在街上随便买了个不知来历的奴隶。她也不确定父亲会怎么处理。
“你别挡着，他什么来历？”父亲拉开江羡鱼，看向她身后的褚喻。
“回老爷的话，奴原是浔江褚家人，因家里人触怒龙颜被治罪，现如今剩下奴一人……”
他话未说完就被父亲打断。
“褚家？我倒是有所耳闻，也算是簪荫世家……可惜了。既然是褚家子，才学礼数该是不差，你跟在羡鱼身边也能护她一二。只是家族祸事，不得牵扯到她身上。”
江羡鱼见父亲似乎没有赶他走的意思，胆子又大了起来，直接拉过褚喻的袖子。“父亲，你放心吧，他乖得很，武艺也很厉害，绝对会保护好我的！”
他被扯了一个踉跄，只好伸出手扶住她的肩膀。
父亲见此也不愿多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褚喻叮嘱：“她自幼没见过什么风浪，更不懂人心险恶，既然她说她救了你，即便你有再大的冤屈，也不可牵连到她，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放过你。”
他微微蹙眉，旋即露出一个看起来毫无城府的笑：“老爷放心，我褚喻的命是小姐的。”
江羡鱼有些莫名，不知道父亲为何要如此严肃，就算褚喻是个来历不明的小奴隶，但他总归只是个小奴隶呀，他的卖身契还捏在自己手里呢，更何况自己手里还有控制他的药。
父亲转身走了，留下江羡鱼和褚喻两人大眼瞪小眼。
“姐姐……阿喻是您救的，日后若是，若是觉得阿喻是个祸害，丢了便是……”他全然不复刚才在父亲面前的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转而委屈巴巴地垂眼看着她。
江羡鱼又伸出手，他自觉地把头凑上去。“你，你别哭，父亲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他就是担心我。”她觉得他一定是被方才父亲严肃的样子吓坏了，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就连她自己在父亲生气的时候都要抖三抖。
“嗯……姐姐不会不要阿喻的对吗？”他乖顺地蹭蹭她的掌心，放软了声音。
他几乎要将自己靠进江羡鱼怀里，她半搂着他安慰着，“嗯嗯，不会不要你的，我可是花了五百两买了你，你要跟着我一辈子。”
她也没想过这样无心的一句安慰他的话，日后会被他拿来当做钳制她的锁链。
“一辈子……好啊。”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嘴角悄悄勾出一个弧度。
站在外面太冷了，江羡鱼提出让他和自己一起进屋里去烤炭火。他还是如他刚进府那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这次他悄悄抓起了她飘扬的衣带。
进屋江羡鱼发现绿衣已经在为她烧炭了，火盆里是将燃未燃的香炭。一瞬间的味道有点呛到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绿衣连忙为她端来茶水，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姐姐，她是……？”褚喻适时出声。
“哦，她叫绿衣，是我的侍女，一向是最贴心的。”江羡鱼很骄傲，绿衣和她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自己什么喜好她都了解，几乎是一伸手她就知道自己要拿什么的程度。
“啊，是吗？那我得多向绿衣姐姐学学。”他笑得很纯澈，看不出一点坏心思，仿佛他就是一个一心想要报恩的少年。
绿衣似乎不太想搭理他，往火盆里又添了几块炭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咳咳！咳咳……”褚喻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抑制不住地从指间溢出。江羡鱼吓坏了，忙让绿衣去请大夫，却被褚喻叫住：“不劳烦绿衣姐姐……咳咳……我这是旧疾，看不好的。”
他顿了一下，转而哀婉地看向江羡鱼：“姐姐，阿喻这副丑态……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求姐姐……”她一下就懂了他的意思，他现在这样难受，肯定不想别人看见，就像她自己发热的时候也不想外人看见，只想躲在娘亲怀里撒娇。
“好吧，那绿衣你出去一下。”江羡鱼觉得自己很通情达理。
但绿衣却很震惊，似乎不相信她居然真的叫自己出去。
“哎呀好绿衣，他现在很难受，你先回你房里嘛，我待会儿来找你。”江羡鱼惯会撒娇。
绿衣只能往门口走，临走还恨恨地瞪了褚喻一眼。而在江羡鱼看不见的地方，褚喻对着绿衣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
江羡鱼扶着褚喻到榻上坐下，又拿帕子给他擦除鲜血。“你是因为吃了那个药才这样的吗？那我以后不给你吃那个药了，嗯……你不听话的时候才给你吃。”
没想到褚喻却笑了起来：“姐姐，我身体里被下了毒，那药才是解药，需要每月服用一颗，否则三日之内就会暴毙。姐姐……不愿意给我吃吗？”
江羡鱼惊得帕子都掉了，她是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在奴隶身体里下毒，从而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她以为顶多那药丸只是让他吃了之后能听话的药。她一下觉得在你口袋里的那瓶药有千斤重。
“那，那我只有一瓶这个药，吃完了怎么办呢？”江羡鱼很忧虑，她不想他那么快死，一方面自己花了大价钱买下他，另一方面自己也真的缺一个可以时时刻刻跟着自己的玩伴。
“那时阿喻再想办法，况且这药吃完，可能阿喻体内的毒已经解开了也说不定呢？”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这毒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只是偶尔毒发也确实有些疼痛，但能惹她心疼，也算物有所值。
当晚江羡鱼就安排褚喻住进了她隔壁的房里，绿衣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碍于她热情高涨也不好说什么。
绿衣怎么都想不明白，褚喻那个小子一看就是个坏心眼的，为什么小姐总是这么惯着他，希望小姐只是一时兴起，不要被那长了一副惑人之姿的小子给骗了。
江羡鱼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养人。她盘算着要给他买什么样的衣服，要给他喂什么食物，好让他长得更健康一些。其实江羡鱼不图他能为自己做些什么，虽然那老板说他武艺高强，但一个比她还小的少年能厉害到哪里去，总不能比父亲派给她的暗卫还厉害。
这边褚喻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他根本没什么好整理的，自从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就再也没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了。房里有江羡鱼为他添置的棉被，还有火盆和木炭。这些在几天之前他是完全不敢想的，他习惯了冰雪在皮肤上划过的感觉，习惯了深夜匍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望着天的感觉。
其实他早就听说这城里来了个王爷，虽然消息几经封锁，但他还是得知了王爷带着个娇娇小姐。
京城来的姑娘，可能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腌臜事，他若是在冰天雪地里跪在她眼前，向她展露他的伤疤，他的绝望。她会拯救他吗？他赌了一次，所以那几天他都在暗中打听，又假意要杀了那该死的老板，逼着他将自己卖了。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江羡鱼不仅是个未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甚至似乎还将他看作是自己的责任，照顾他似乎成了她的义务。他好像可以再放肆一点地对她提出要求呢……
估摸着她该是洗漱完了，他穿着江羡鱼为他备的寝衣，敲响了她的房门。
“姐姐……能开开门吗？阿喻睡不着……”他学着小孩子撒娇的语气。
果然没过一会儿，他听见江羡鱼穿衣服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门开了。
“阿喻，怎么了？”她没注意到，在他的引导下，自己也开始不自觉地叫他阿喻。
他敲门时江羡鱼正准备躺下，听见他的声音她只能胡乱把外衫套在了身上。见他只穿了件寝衣就来了，她忙将他拉进屋里。“快进来，别被绿衣瞧见。”
她屋里烧了火，将风雪严寒都隔绝在门外。江羡鱼学着娘亲那样责备起他来：“怎么穿着寝衣就乱跑呢？外面风雪那样大，给你冻坏了怎么办？”
他也不恼，歪着头看着她笑。
江羡鱼被他看得心虚，气势逐渐弱下去。“你，你怎么了嘛。”
他上前一步拉拉她的手，“姐姐，阿喻好久好久都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床了，以前阿喻只能睡在柴房里，今日竟然激动得睡不着，所以来找姐姐聊聊天，没有打扰到姐姐吧？”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他早就将她带到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没有，我也才准备躺下。你以前的生活就不要再想了，以后我会好好养你的。”江羡鱼信誓旦旦，毕竟连母亲都夸她有责任心，说养小兔子就真的养的好好的，没让它饿死冻死。那眼前这个少年，她也可以养的好好的。
“阿喻想求姐姐一件事……”他跪在江羡鱼身前，将上半身趴在她腿上，极尽奴颜媚骨。她被他这举动吓得一激灵，担心绿衣会突然破门而入。其实江羡鱼也学过男女授受不亲，但她又觉得他似乎不能完全当一个外男来看待，毕竟他是自己买的小奴隶，自然当是与她最为亲厚。所以也就由着他作出如此举动，只是江羡鱼也免不了要担心绿衣会因此责备她或是更讨厌褚喻。
“嗯……你说，你要什么？金银吗，还是文玩宝物？”她猜测着。
“阿喻想要读书……”说出这句话后他又整个人颤抖着谢罪：“阿喻该死，阿喻只是一个奴隶，怎么敢提出读书的要求。”
江羡鱼觉得他可怜得紧，她根本不想读书，他没读过书反而还想读书，要知道夫子教的那些东西无趣得紧，读书还不如和姐妹们出去游湖。
江羡鱼揉揉他的脑袋，“可以啊，只是读书而已，这点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她压根不知道奴隶不能读书这件事，毕竟读书基本都是为了考取功名，而奴隶根本没办法入朝为官。
“可是……可是奴隶不能读书……”褚喻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否则到时候她轻易和她父亲一说，她父亲不同意就不好了。
“啊？是吗……我，我当然知道啦。但你放心吧，我肯定会让你能读书的。不行我就自己教你！”虽然江羡鱼对自己的水平没什么信心，但她有书啊，字她还是认识的，只要教会他认字，他没准可以自己读书就读懂了呢？
他蹭蹭她的腿，“好……阿喻想姐姐来教我……”他的眼神湿漉漉的，白皙的脖颈从寝衣里露出半截，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她眼前。
江羡鱼让他从地上起来，又和他交代了一些府里的事务，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走，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身边，就让他回了自己房间。她迫不及待地要去向父亲请求让褚喻陪自己一起读书。就算是来了这临珠县，父亲也没停了她的课业，还专门找了个教习夫子，隔一天就上门来给她上课。
明天要是能带着褚喻一起去，上课就不会那么无聊了。江羡鱼这么想着，带着些兴奋睡着了。
这边褚喻熄了灯在房里练着剑式，虽然手里无剑，却也被他显出了三分剑意。他的眼里不似在江羡鱼面前那样，盛满柔光，现在的他眼里冰霜一片，竟比那窗外大雪还要冷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