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暗,月色未消,老太监跪在寝宫门口,手举木制红漆托盘,眼巴巴望着紧闭的宫门,心道:御王今次比平时迟了许多?已经错过了早朝时辰。

    终于宫门打开,只听‘铛’一声,有东西落入托盘,老太监抬头望,托盘里的不是人心,而是一串流光溢彩的手链。

    老太监眉头紧锁,回头看见快步离开的御王,浑身一抖,吓得差点把托盘摔落在地。

    “王上?面具——”老太监声音急涩。

    他放下托盘,疾步跑进宫门,拿出一面黄金面具,哆嗦着手,又疾跑几步,就在御王要出院门的瞬间挡在他前面。

    御王停下脚步。

    他身材高大,岿然而立,如山一样雄伟。

    “王上,面具。”

    老太监抬手欲给御王戴上面具,却微微楞滞,发现御王神色不似从前,雪白的毛发柔软顺滑,晨风中微微摆动,皮色红润健硕,眼睛亮而有光,嘴角似乎噙着笑意。

    老太监转到身后给他整理面具,竟觉御王脖颈微微发烫。

    御王很小便知要继承王位,少年老成,终日暮气沉沉,此刻总算有了年轻人的朝气。老太监甚是欣慰。

    他打开院门,招呼外边的小太监伺候御王早朝。自己则返回了寝宫。

    看着地上的红漆托盘,老太监犯难。按说这里面的应该是颗鲜活的人心,他会亲自烹熟,奉给御王食之。

    可现下......

    他决定先进寝宫看看情况,必要时他会亲自下手。

    打开五道宫门,进入冷王寝宫。老太监远远瞧见一曼妙女子不着寸缕侧躺在青纱帐内。

    帐内凌乱不堪,床上有血迹,纱帐上也有喷溅的血迹,可奇怪的是,他凭内力感受到帐内女子呼吸平稳均匀,睡得香甜——竟然是活的!

    老太监这次是真真犯难!

    完事后,王上为什么没有剖心?

    若是死人,他可以代御王剖心,尸体交与小太监收敛,大多埋于乱葬岗,薄薄的一层黄土能盖住尸体已算不错。可这活人,冷王没有对她下手,自己是万万不敢擅作主张。

    老太监又默默看了一眼纱帐内的女子,退出了寝宫,叹气摇头,也是一个薄命女子,且让她多活一阵,离散朝没多长时间了,那面墙上又要多刻上一个亡魂。

    因心愿达成,身体又得到极大的满足,纱帐内女子肩头流血却睡的深沉。

    老天也算待她不薄,入地府前给她送来个凶猛的狼人!

    本来的愿望只是一个带把的就行,哪怕是一头公猪也能接受,没想到老天给她带来惊喜,不知是不是为了慰藉一下她这只有二十一岁英年早逝的年轻生命。

    手术室里,聂姗姗意识模糊,刚开始还听见大夫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但剖开她胸口的瞬间,大夫个个鸦雀无声,神情专注紧张,聂姗姗心道完了,因为她听人说过,手术室里大夫们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表示情况良好可控,一旦噤声,那绝对是紧急且棘手的事件。

    她仿佛听见某个大夫说“已扩散......”

    聂姗姗瞬间灵魂出窍,如一缕烟尘无奈的看着自己离身体越来越远,不受控制的飘摇。

    “老天呀,就这么死了么?谁来和我配个阴婚呀,我可不想到了阴曹地府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谁来拯救我这孤单的灵魂呀——”

    在灵魂飘至一片黑暗时,狂风席卷,猛的被吸走,我擦,虹吸?!疯狂的打着旋聂姗姗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恢复意识,莫名的竟然有一丝......快感,她正想深入享受,那人却完事停止了运动,聂姗姗不满,睁开眼睛。

    好家伙,阴间的物种果然青面獠牙!赫然一只狼头倒立着一排犬齿突兀在自己眼前。

    狼和猪相比,应该算是高配了把?聂姗姗如是安慰自己。

    那狼人没预料到身下的女人还能睁眼,顿了一顿,幽绿的眼睛和她对视。

    聂姗姗伸手摸了摸它脖子上雪白的毛,手感有点发柴。那狼人似乎不满,眼睛眯成一条缝,犟犟鼻吻一呲牙,一滴黏涎流下,挂在犬齿上,眼看就要掉进聂姗姗嘴里。

    聂姗姗嫌弃的一转头,顺手抹掉那滴黏涎。开口。

    “你是什么物种?狼?狼人?半狼半人?还是COSPLAY?”

    那狼人闭嘴,神色比刚才缓和不少,略有疑惑,好像是在琢磨眼前女人的话。

    聂姗姗抬头看了看这巨大的身躯,又拽拽他獠牙旁边的胡须,果然凶猛大型动物!

    于是挑挑眉,娇娇来了一句。

    “再来一次!?”

    聂姗姗双腿盘上狼人的腰,感觉体内瞬间饱胀充盈。

    狼人极度兴奋之时,獠牙刺穿了她的锁骨......

    “啊——”伴着一声欢悦的惨叫,鲜血四溅,青纱帐上猩红点点。

    这是,上了他的床,走路要扶墙,下了他的床,走路靠拐杖的真实版本么?

    聂姗姗把手链摘下来,挂在带血的獠牙上。

    “见到我父母,麻烦还给她们,我来世再报答养育之恩。”

    说完她闭上眼睛,安心躺在那里等着地狱公差来收她!

    上天堂,下地狱,进油锅都无所谓。

    **

    朝堂之上,珠帘之后,御王端坐宝座——走神!

    左边一位大臣:“这次救灾必须拨军粮!”

    右边一位大臣:“不能拨,绝对不能动军粮!”

    ......

    两位大臣情绪激昂,慷慨陈词,驳的面红耳赤,御王竟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摸了摸沉重的面具,好几次想摘下来,终于有人不怕他真实的模样了。

    他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亢奋和那个女子娇俏的面容。

    自己曾和九十八个女子交欢,竟不知鱼水之欢原来是这个样子!

    前面只是例行公事,今日这次,他竟然有了感觉,竟然想到了以后,眼前的灰蒙蒙云开雾散霎时五彩斑斓起来。

    所以,在出手的一瞬间他犹豫了……

    他本在云雨之事上无所留恋,对女人更是冷淡。

    前面九十八个女子大多是被自己吓死的,有几个胆子大的最终因为自己兽/性大发不堪忍受而死。

    昨晚的美人非但不怕她,末了还用食指沾了沾自己犬齿上和着黏涎的血,兴奋大叫!

    “妈妈,我搞到真的了!”

    御王竟然忍不住轻笑了两声,还好殿下很吵,淹没了他那两声轻笑。

    御王的轻笑都落在老太监耳底,此刻他已经回到朝堂静静立在御王身侧一丈处。

    他头微低,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像个摆件,各个角落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领会。

    御王名曰冷琰,是他看着长大的,早慧冷静,耐力超群,沉稳周全,不苟言笑,是这几十年中王族出的为数不多的人才,先王对他寄予厚望,悉心培养,耐心教导,期望御国在他手上复兴崛起。

    他曾指着冷琰对老太监说过一句话。

    “御国兴盛在此子!”

    奈何冷琰刚继位一年,中此毒咒!

    冷琰由人头变狼首那一夜惊心动魄,撕心裂肺,历历在目。

    他目恣欲裂,头猛撞壁,全身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非常人难以忍受。

    看着自己的皮肉一点点变异,长出白惨惨一层毛,清俊的面容变得面目狰狞,普通人早已一剑穿心而亡,而冷琰肩上还有责任和使命,他不能死!

    下了朝,进了青羊宫,老太监关上门,凑近前询问御王。

    “王上,那桃鸢姑娘?”

    御王脚步一滞,若有所思。

    “她叫桃鸢?”

    “是。”

    御王打开宫门,抬头望天,格外清亮高远。实则由于面具做的太严实,他的视线受阻,只能看见固定形状的一小片天空。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老太监微微动容,这是御王第一次夸赞一个女子,第一次问一个女子的名讳。

    “送她......出宫吧。”这语调里有不舍有惋惜。

    御王不确定自己再见那女子会取了她的心还是要了她,这两种似乎都不是他现在愿意做的。

    “那......心?王上少食一颗心,怕破不了诅咒。”老太监忧心忡忡。

    “且待天意!”

    老太监有点着急,眼见大功告成,不能就这么放弃。但他明白御王一言九鼎心意已决,不再多说。

    聂姗姗再次醒来,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床上纱帐上血迹斑斑。刚想动弹,发觉肩膀疼的厉害,还有血丝冒出。

    呆了两秒才回忆起是怎么回事,心道,这难道是阴间酷刑的一种?

    捂着肩膀环视一周也没看见出口。

    阴间也玩密室逃脱?好歹再给她配两个伙伴吧?三个臭皮匠气死诸葛亮才有意思,要不然阎王爷也没兴趣看这直播。

    聂姗姗大声吆喝,四处拍墙,没人回应。肚中饥饿,看见旁边案桌上精致的点心,干脆坐下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吃的太快噎的难受,打开旁边铜壶的盖子,一股酒香飘出,鼻子凑近酒壶闻了闻,嗯——香醇!上辈子就没喝过比这更好的酒。于是一口点心就着一口酒倒也吃的有滋有味。

    老太监触动机关,一闪进入寝宫,聂姗姗醉醺醺回头,好奇。

    “哎?老伯?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门在哪!”

    “那是王上的点心,你不能吃!”

    “王上?你说那头狼?狼不是吃肉的么!?再说我已经吃了,给吐出来他恐怕恶心的咽不下去?”

    老太监被气的要吐血。一眼瞥见旁边歪倒的酒壶,手里的拂尘一甩,指向满脸涨红的人。

    “桃鸢姑娘,好没规矩!”

    桃鸢?这是前世的名字?还是投胎后的名字?

    聂姗姗站起来,她摸着脑袋有点晕乎。这酒是好酒,就是上头。她

    摇摇晃晃,一瘸一拐上前,摸了摸老太监的衣襟。

    “手感不像鬼魂啊?你是负责哪方面的鬼差?”聂姗姗舌头有点打卷。

    老太监见这姑娘对自己毫无惧色,醉成这副摸样还开个玩笑,倒也没躲开。

    “老奴老了,但还没死呢!”

    “桃鸢姑娘,你命大,老奴这就送你出宫。”

    “去哪?地狱还是天堂,油炸还是火烤?可否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个心理建设。”

    聂姗姗双眼迷离,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老太监看着这个没规矩的姑娘,摇摇头,小小年纪她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怕!以前那些姑娘一进到王宫就开始哆哆嗦嗦,语不成句,这姑娘......忒与众不同,难怪王上待她不同。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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