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大陆最近似乎刮起了一股妖风,谣言四起。且都是针对王后的。

    这些谣言并非一时一地传出,如雨后毒菇在中都各地一下子齐刷刷冒出。

    桃鸢心里一阵胆寒。

    这是要“清君侧?”。若只是看不惯她出格的行事作风,只是废除王后倒是小事,若有人想借此掀起腥风血雨,让御国大好形势止步不前,动摇御国根基......

    大都恐要变天!

    各地的信息雪花一样通过楔子回笼过来。

    桃氏本名胥游竺,乃海外妖人,她自幼习武天山,乔装成桃氏女,联合邬氏预谋倾覆御国江山,先于那邬氏媾和,怀上野种,然后以刺杀御王之名,诱惑御王。并为他产下一子,御王被蒙蔽,此子名为御王之子,实为邬氏野种。

    刺杀御王不成,桃氏妖女便潜进白府勾搭白将军,欲毁御国柱石,奈何白将军意志坚毅,不受桃氏蛊惑。

    妖女桃氏还曾用名聂珊珊,暗中联络四周蛮夷,心机复杂,图谋不轨,。

    六方大鼎五百年来一直安稳无恙,保六国风调雨顺,桃氏一朝封后,便预谋开了荡山,鼎开国运散,鼎内五谷皆随风散去,致使五国国运岌岌可危。

    桃氏乃海外妖人最有力的证据,便是聂氏匠人铺的首饰,此首饰乃妖女设计,上面的花朵非中原品种,据说乃是海外岛屿所有,她若非妖女,怎知此花。

    据传海外有一岛屿居住着一族,曰夷,实则是五百年前被冷彧赶出中都的东夷妖人,他们逃到海外孤岛,复仇之心不死,派此妖女祸害中原。

    更古怪在于桃氏平时所弹乐曲皆非本朝乐音,听起来离奇古怪,她想用此靡靡之音迷惑众人,让人丧失斗志,沦为她的阶下囚。

    桃氏配方所制小食,雪花酥,罐头,蛋黄派皆非中原饮食。

    妖女建议全国能人巧匠齐聚大都,必是想在适当时机将其掳走,以发展东夷岛国,或是一举消灭,让中都无人可用。

    据传桃氏妖女□□放浪,未回朝时曾私下多次探访羽侍郎,回宫后亦曾在后宫私见侍郎,璟公主是谁的种亦未可知。

    ......

    这桩桩件件必要置桃鸢于死地!

    是谁做了那么大一个局?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漏洞,可情急下千头万绪她一时理不清。

    ***

    “王后,该用膳了。”

    乙方端来热乎乎的炖鹿肉。桃鸢把碗捧在手里,暖呼呼的。

    这隅上坡行宫可不比王宫,十里八荒的就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建筑!春暖花开看不出艰苦,冬天在寒风大雪中瑟瑟发抖。

    行宫名曰桃夭阁,这是专门为先王后踏青品桃建的休闲小憩场所。砖石灰瓦,中间几根粗壮的廊柱,寒风肆虐那是必然的,烧多少柴火也不暖和,还呛得一屋子烟。

    反而那些下人住的低矮的屋子,上头盖满杂草的房子更暖和。

    以王后的身份,死撑面子也绝对不能和那些下人住一样的房子。

    但她是桃鸢,可屈可伸,她又是极怕冷的,没几天便让乙方给她们腾了间茅草房,兰汀当即把家当搬过去。生起炉火,整个屋子暖和多了。

    “兰汀,要随时开门通风,预防一氧化碳中毒。”

    “哦?”兰汀不懂什么是一氧化碳,但是一听中毒二字,精神紧张。

    若搁以前她可以逃离大都,可现在......王后的身份把她桎梏在这里.

    如今她是危险的,而她身边的人也会因她身处险境。

    她的每一步可能牵动无数人的命运,所以必须及早安排。

    “乙方,听说你的家乡在藻国。”

    “回王后,是!”

    “可靠海?”

    “奴的家乡就在海边,一个叫鳌山湾的地方。”

    “海边可有数不尽的贝类,海蜇,银鱼,海胆,偏口......”

    “王后博闻,都有都有!”

    “你离开家乡多久了?可曾想家?”

    乙方陷入了沉思。

    “奴离家时不过十余岁,如今六十有余,家乡的记忆就只剩海了......”

    “落叶归根,你去兰汀那里领了银钱,回乡去吧。”

    乙方闻听此言,扑通一声跪下。

    “奴是阉人,上不了族谱,离了家就不算家里人了,回去只能给家里人丢脸......”

    “去年得了家信,得知一切都好,奴已了无牵挂,再说奴老了,走不动了。”

    “你可知御国形式,你们可能被我连累?”

    乙方又磕头。

    “以前奴跟着先王后,如今跟着王后,皆是奴的福气,虽万死不悔!”

    “去把园里其他人遣散回乡把。”

    “能留在隅上坡的人皆是无可去之人。”

    桃鸢叹了口气。

    “王后待园子里的下人如亲人,奴别的做不了,能每日洒扫也算是我等之福了。”

    待乙方退出,兰汀安慰桃鸢。

    “小姐!兰芷传话来,说散人是绝不相信那些传言!”

    “可他一张嘴可回不了那许多人,散人说不管外面有什么样的传言,只要王不信......就行!”

    冷琰并未替她辩解分毫。

    “都知道看王的态度。他表不表态又有何区别,我俩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帝心难测,她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

    ***

    白楚歌一整天都坐在书房里,他不敢去见任何人。也不愿见任何人!

    他深知她的处境,却不敢开口询问分毫,更不敢给与任何帮助。

    王后做事向来光明磊落,那些人怎敢如此编排她和他!

    “卫杀,你去善膳局捐五十两银子,顺便......”

    他迟疑又很烦躁。

    “去去去!捐完就走,写无名氏。”

    卫杀刚出门,有人过来敲门,听敲门声音大小就知道是谁,他没有理会。

    屋外的人没有放弃,又敲了第二次门。

    “进!”白楚歌在书桌前做好。

    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淳于兰身段轻盈,把茶盘置于书案上。

    “夫君,奴给您熬了山药枸杞羹,您趁热喝了。”

    白楚歌语言冰冷。

    “劳烦!”

    “奴还做了雪花酥......”

    “劳烦!”

    “这点心是奴从王后那里学的,自然没有王后做的好,也算了学了七分样,夫君尝尝!”

    白楚歌瞅了一眼那点心,雪白的一块一块的,中间掺杂着花生核桃和芝麻。

    他曾听闻淳于兰和王后交好,果不其然。

    他拿起一块雪花酥放于嘴里,满口酥香。

    “额......淳于小姐,手艺甚好!”

    白楚歌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女子,直呼名字他叫不出口,夫人他更是叫不出口。每次碰见都很尴尬,所以他尽量避免和淳于兰见面。

    白楚歌自从被撤职回府,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内,吃住均在此,书房内安置了一张行军床上。

    淳于兰的寝室他绕的远远的,从未踏足一步。

    “夫君,书房寒冷,不如搬到卧房……”

    “我已习惯!”

    雪莲去抱行军床上的铺盖卷。

    “住手!”

    白楚歌一声暴怒,雪莲吓得腿一软,差点摔倒。

    “出去!”

    淳于兰见白楚歌软硬不吃,只好使了个眼色,和雪莲出了书房。

    “小姐,你可是是丞相之女,白将军怎可如此对您。他如今什么官职没有……”

    淳于兰想不明白。

    同为女人,她到底和别人有何不同?

    ***

    听闻御王要纳妃充实后宫,中都一派躁动,这么些年,御王身边只王后一人,从未有过纳妃的想法,大臣们每每提出广纳后宫,皆被王否决。

    大家皆知王与后情深,渐渐便不再有人提及此事。

    今时今日王竞主动提出要纳妃,整个御国自是欢喜。此事交由吏部遴选适龄女子,待一波波筛选过后,出挑者自会留下。

    御王不选则已,一选就选了九个!封了四妃三嫔二应答。

    被选出的九个女子个个美若天仙,听闻御王对她们极好,赏赐的绫罗绸缎堆满了整个寝宫,御王时不时去她们那里用膳谈笑。

    其中一妃子御王甚是喜欢,夜夜留宿,笙歌艳舞,不思前朝,但奇怪的是不久暴毙宫中,听闻是因专宠太盛,承受不了王太重的阳气所致。

    虽则如此,其他妃嫔亦是盼星星盼月亮期盼御王来一回。

    ***

    听见有人敲门,兰汀打开,却见四下无人。

    不远处的桃枝微微颤抖,碎雪飘忽而下,她迟疑间低头见门口一篓子银碳,满眼惊喜,这可是好东西,兰汀把碳挪进屋里。

    “谁送的?”

    “还能有谁,武功如此之高,做事不留痕迹,必然是某人的心上人。”

    心上人?兰汀一下悟过来,脸上又羞又怒。

    “奴才不是他的心上人!”

    “他只说不娶你,又没说不喜欢你。”

    “谁要他喜欢!”

    “没想到我们三个最幸福的竟然是兰芷那个丫头,有朴老头精心照顾,我也算安心了!”

    “兰芷有身子四月有余,生产时正好春天,就暖和了。”

    “朴老头老来得子,定宝贝的不得了,终于不用缠着我那俩崽子。”

    说到这里,桃鸢有些颓然。她想孩子们了。

    “小姐,要不咱回去把?”

    桃鸢关上门,一肚子火。

    “不行!这次是他做错了,我绝不低头。他必须和我道歉才行,夫妻是相互尊重互相理解,不是监督,更不是控制!”

    她私下和阿福交流过,这次实属是王的问题,小气了,王后这么好的女人有人爱慕那不是正常的事,只要王后一心向王即可。

    可谁敢说教王?

    ***

    听阿福说王后住进下人住的茅草屋里,冷琰气得一拳打断了一根柱子。青羊殿屋顶落下一堆瓦屑,阿福赶紧命人过来修缮。

    “鸢儿,你这纯粹跟孤过不去!堂堂御国的王后住茅草屋,传出去丢谁的脸?御国供养不起你还是我冷冷琰供养不起你?”

    阿福心疼王的手,亲自给他包扎,被王推到一边。

    “听说王后的手和脚都生了冻疮。”

    “别和孤说,孤才不会心疼,孤不会去接她!”

    阿福心想,你就嘴硬把。但王后——怎么就不能服个软,认个错!他看的明白,王哪里舍得了她,他是气不过王后心里有别人,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后眼里只有王。

    两个倔强的人一旦较起劲来,谁也捋不开,除非他们自己想通!

    “王子和公主想他们的母后了,公主要去隅上坡,被老奴拦住了,现在太冷了。怕冻着公主。要不奴接王后回来,隅上坡......它冷!”

    “谁去贱人之地,孤刮了他!”

    嘴上这样说,夜里,冷琰还是避开所有人鬼鬼祟祟的出门了。

    他撇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阿福。

    “孤闷了,出来透透气!你跟出来作甚?”

    “天冷,阿福给您备了狐皮大氅。”

    冷琰瞅了一眼那大氅,分明是他让典衣局新制的,还是女人的款式。

    “你怎知是给她的?”

    “老奴不知,老奴只是看着暖和就随手拿来。”

    阿福一脸诚恳。

    茅草屋前,冷琰一脚踢开木门,站在屋中。屋外雪映得屋内场景清晰可见。

    小小的室内倒是暖和,布置简单,墙角床上,南北各一人。

    冷琰一肚子气!,都这么大动静,这俩女人睡这烂沉,被贼人掳了去都不知!

    他装模做样咳了两声,依然没有动静。

    “王后?王后!”阿福在门外叫起来。

    冷琰神情紧张,觉出了不对,一步跨到床前。

    “鸢儿?鸢儿?”

    桃鸢无任何回音,她没了气息,身体软软的。

    “桃鸢!别给孤装死,孤铁石心肠!你这套对孤无用!”

    虽是如是说,他抓过狐皮大氅,裹起桃鸢,飞奔出去。

    “王?王?且注意脚底!”阿福紧跟其后。

    抱着桃鸢,冷琰直接跳进朴光院子。

    朴光甚是警醒,听见动静,顿觉不妙,他把兰芷的手从自己身上轻轻拿开,给她窝好被子,刚出卧房但见冷琰抱着个人立在厅里。

    “老头!”

    “王?”

    朴光点起油灯,看见王怀里的桃鸢,也是一惊。

    “王后?”

    冷琰把桃鸢至于卧榻上。

    朴光立即往王后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他搭脉,脸色阴沉,稍许开口说话。

    “王后吸入过多炭气,导致呼吸闭塞!”

    “快,开窗!”

    阿福赶紧把四周窗户打开。

    “王后她可无事?”

    “就看王后能不能缓过来……她吸入过多炭气……”

    冷琰一阵眩晕,但此时他绝不能倒。

    兰汀也被惊醒,披衣出来,看见躺榻上王后,差点惊呼出声!

    “祖宗,你就不要添乱了!好生修养着!”

    看兰汀着急的样子,估计不找点事做,她心里安稳不了。

    “去找把扇子。”

    兰汀不停的给扇扇子。

    “我去配药!”

    快熬到天亮时,桃鸢终于手指微动,她缓缓睁开眼睛,长长舒了口气。

    “鸢儿?鸢儿?”

    冷琰眼里涌起眼泪。

    他好似一夜瘦了十斤,憔悴无力!

    桃鸢挣扎了两下终于抬起手,轻轻抹掉冷琰的泪。语气轻柔心疼。

    “琰,别哭——眼睛怎么熬红了?”

    “琰,别太累了,有我!”

    阿福眼泪哗哗的。他一直知道,他们彼此都是对方最重要的人。

    “答应我,不要再吓我!不要再吓我……”

    冷琰浑身颤抖,紧紧握住桃鸢柔弱的手。

    “琰,你看你都瘦了,让啊福多给端碗鹿肉。”

    “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孤再也不让你一人……”

    桃鸢感觉周围很陌生。

    “我这是在哪?我怎么了?”

    话出口的同时她猛然想起来了。她正在和冷琰冷战,她不是应该在隅上坡草屋里!

    “这是哪?”

    “这是我们的住处。”兰芷上前,抹了抹眼泪。

    “我怎么了?”

    她猛然警觉。

    “我一氧化碳中毒了是不?”

    “我早嘱咐那丫头窗户留个缝?”

    “兰汀怎么样了?”

    “她没事,让冷首领给送了药,乙方说她已经醒了。”

    “我就说这个丫头不靠谱,肯定怕我冻着,把门窗都封死了。”

    “要不是孤去的及时,你早死了!”

    桃鸢看向冷琰,眼睛里充满敌视和狐疑。

    “冷琰,你又监视我!?随时随地监视我?”

    “我?你是孤的女人,孤监视你岂非理所应当!你整个人皆是孤所有!”

    桃鸢挣扎着要下床。

    “你个人渣,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不想任你随意摆布......哎,你干嘛......”

    朴光,兰芷,阿福皆一阵叹气,这刚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画风突变......

    冷琰不管她挣扎捶打,扛起她,一路送进了凤栖宫的床榻。

    并下令!

    “自今日起,王后不得离开凤栖宫半步!”

    “冷琰——你专制——你无耻——”

    凤栖宫院外站满了侍卫,寝殿内围了一圈炭火,每盆炭火有专职宫女侍弄,十二个时辰不许灭,不许起烟,定时开窗通风,宫内成了真正的暖阁,桃鸢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觉得非常舒爽。

    但她也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圈禁的命运,这一回恐一辈子都逃不了。

    王后,只能被废除,幽禁,意外死亡。

    永远不可能和离,改嫁,隐居,避世!

    “琰,请还我自由!还我自由好么?”

    “没孤的王令,谁也不许放走王后,否则,诛九族!”

    冷琰不容置疑的目光逼的她无处躲藏!

    她感受到冷琰强大的威压,不明白本来关系不错的两人缘何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你,一朝是孤的女人,一辈子都是!你要逃离,休想!”

    “琰,咱们好聚好散不好么?”

    “你要把孤推给别的女人?孤满足你的愿望!”

    “你要去找你心念的男人?休想!”

    冷琰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她却只把他当成过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冷琰把她推到暖炕上,这一次冷琰用暴力占有了她......

    她彻底被软禁起来......

    ***

    冷琰牵着琼,?跟在后面,走出了凤栖宫。

    他日日让孩子们来看母后,却不让他们长时间呆在这里。

    “父王,为何不让母后出凤栖宫?我想让母后陪我雕冰雕。”

    “你母后总想离开我们?难道琼儿以后想见不到母后?”

    “琼儿想日日见到母后!”

    “那你和玦儿都帮父王看着母后,让她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们。”

    “嗯!”

    阿福简直没眼看,一个王为了留住一个女人,各种招数都用上了,连个小孩子都骗。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在后面小声说到。

    冷琰眉头一皱,止步回头。一脸严肃!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抬头看树上的雀儿。

    冷琰看他儿子的样貌竞越来越像她母后。

    他小小年纪,一脸老气横秋的样子。

    “竖子,你说什么?”

    “?若真是竖子倒还好,不用承担王子命运!”

    “都谁教你的!谬论谬论!”

    “我身为王子,继承王位是我必然的使命。我必须要为这个国家劳碌一生,自己喜欢的事恐怕干不了,最后可能还落个昏君,暴君的下场。没有几个能善终。”

    “朴老头,你天天教授些什么乌七八糟的给??”

    “无需恩师教我,史书上自有记载,母后给我讲过很多帝王的故事。”

    这小子悟性明显已经超越他了,他在这个年纪还未体会到这些。

    “父王,您新纳众多妃嫔,也该生个一儿半女的。”

    “这也是你母后说的?”

    “父王你要雨露均沾,体会别的妃嫔的好,就不会对母后执着如此,越是执着越是伤情,这是母后和兰姑姑说的,我觉得母后说的对!”

    “这么小就不学好!你以后待如何?”

    “我觉得我以后会多纳几个女子,平等对待。不对一人专宠,不陷进情感。”

    冷琰哼哼两声,不屑一顾。小子,你还年轻,懂个毛球!

    “那是你没遇上喜欢的人,大言不惭而已,在遇到你母后之前,父王觉得天下女子都一样,美丑都分辨不出,可自从遇见你母后......”

    “父王您真该多生几个王子,选贤能者继任王位,对御国有利。”

    “小子,你就是天生的王位继承人,你不继承王位,你想干嘛?!”

    “我想研究飞机,轮船,印刷,冶炼……”

    “那些自有人替你做,你把御国治理好,把中都治理好,这是你的天职。”

    看枝头雀儿飞出了院外,?长叹。

    “这就是我的血统命定的一生。但我不会逃避自己的命运和责任,我会把御国治理好,让国家安定,人们富足!”

    冷琰有稍许宽慰。他不得不承认,其实玦和自己很像。小小年纪就要背负很多。必须要比别的孩子想得多,想的远,想的深。

    “父王,您不要和哥哥吵架!”

    “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交流......交流而已。”

    “父王,琼爱您!爱母后,爱哥哥!”

    冷琰抱起琼,感叹还是女孩儿贴心!亏得她是女孩,只需无忧无虑的长大,无需尔虞我诈。

    ***

    一日,兰汀气鼓鼓的回到凤栖宫,看见桃鸢勉强笑了笑。

    “怎滴?御王又去某个妃子那里寻欢作乐?”

    “王怎可如此对王后?”

    “我自逍遥,管他作甚!距离产生美,我们也该适当分开,反思自己的优缺点。”

    桃鸢虽则如此说,心里还是很难受的,毕竟她付出了实打实的真心。

    “那些妃嫔简直不把王后您放在心里!她们乱嚼您舌根,说的不堪入耳。”

    “无非就是我是妖女,沾惹男人之类的!”

    “她们还说您年老,失宠,令王厌恶,王欲废后。”

    “任她们传去!嘴长别人身上。”

    “她们还说......要给王生下正统血脉,废除野种......”

    桃鸢暴怒。

    “谁要敢动我孩子分毫,我必和她们拼命。老娘我现在之所以窝在这里,是不想出动,但凡她们敢触我逆鳞,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桃鸢被软禁是不许接宫外任何人的物件,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白夫人,因着白夫人时常进宫,又和王后一向交好,冷琰倒是对她网开一面。

    白夫人依旧时常送些点心过来。桃鸢也照单全收。

    有一日兰汀在一个蛋黄酥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安好”两个字。

    她悄悄拿给桃鸢看,那笔记是白楚歌的。

    “安好!”

    桃鸢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她冷静下来细想。

    据她对白楚歌的了解,他不是搞这种小动作的人,他即使真的想帮助她也绝对会不露声色,就比如派人买她的首饰,只做不说。

    到底是谁模仿了她和白楚歌的笔迹?

    ***

    冬至这天,四妃之首德妃在后宫搞了个宴会,说是宫里头一回这么全乎,妃嫔们凑一起热闹热闹。

    王居于上首,后在其左手,德妃在其右手。

    “德妃辛苦了!”王对其安排布置甚是满意。

    德妃颔首,回以微笑。

    因着王纳妃的时日王后不在宫里,那些妃嫔没有拜过王后便各自住进了宫里。王后回宫后,又被王软禁了起来,各位新人自然又有了不拜见王后的理由。

    今日桃鸢也是头一回见着这些花花绿绿的女人。

    跪拜过后,宫宴开始,妃嫔们自不敢正视王后,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一眼,虽然她不受王宠爱,但毕竟位分在那。

    她们不敢直视王后,桃鸢却无此顾忌。她把冷琰新纳的妃嫔从头至尾看了个遍,新人果然个个美若天仙!

    她眼光所到之处,妃嫔们皆低头乖顺。

    一圈看过,她收回眼神,转头看了一眼冷琰,怪不得他看起来精神不济,腰背不直,这么多美人在怀,夜夜生欢,谁能扛得住!

    她和冷琰终究走到了这一步!貌不和神也离!

    桃鸢举杯。

    “恭贺王纳得美人,为后宫增光添彩,为王家开枝散叶,各位妹妹侍候王辛苦了。”

    这第一杯酒不该是王先领起,怎叫王后抢了风光?坐下众人见王未举杯,皆犹犹豫豫。

    她们在等王得反应。

    王半睁眼半迷糊,迟迟没有触碰酒杯。

    这么不给面子么?算了,桃鸢酒杯触到唇边,就要一饮而尽,饮完酒,她也算完成出场任务,该撤了!

    她很识趣,今晚是王和妃嫔的主场,她可不想在这当个碍眼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且慢——”

    众人抬头。

    “王后就这么急着回凤栖宫?孤挑的这些女人不止容貌出众,歌舞更是一绝,王后定要留下来观一观。”

    冷琰这是要给她难堪,还是期待着宴会上的女人们给她难堪?

    “王,我有些不适......”

    “听闻王后颇有诗才,这是着急回去写情诗......给孤?”

    坐下有人捂嘴偷笑,她和白楚歌写诗传情的事大都早已人尽皆知。

    桃鸢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安稳做好!看这些人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不回了,看戏!”

    一妃弹琵琶,一应答做皮影之后,上来第三人献艺,要舞一曲《婆娑月》。据说此舞以轻盈飘逸柔美著称。

    桃鸢懒得记舞者名字,也没必要和这些女子打交道。她心里盘算着,这王宫是呆不得了,她是要想办法出去的,可天下之大,她又该去哪呢?

    期间那舞者频频向她示威,眼里尽是轻蔑之色,扬起的纱裙略过了她的酒杯。桃鸢只当没有看见,觉无聊。

    瞧着冷琰起身如厕,桃鸢打算溜之大吉,让这些女人自己斗去吧。

    就在她起身之际,那舞者一根绸带竟然甩到她身上。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王后的权威。

    “你对王后怎可如此无礼!”

    桃鸢抖了抖胳膊,甩甩手腕,按住兰汀。

    “乏了,回去睡觉!”

    那舞者捂嘴轻声一笑。

    “王后,见谅,不小心抽到你了!”

    本想放她一马,没想到她用了“抽”字,且着重强调,这还能扰得了她!

    桃鸢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得意忘形!

    “王后姐姐,这么早回去暖被窝?恐王是不会去的?要害姐姐空等了!”

    四周一片讥笑。

    桃鸢起身,直逼那舞者身前,抬手一个巴掌。那舞者转了两圈,惊惧捂脸后退。

    “你们也只配给王暖被窝,而王,只能给我暖被窝。”

    周围讥笑之声停止,坐于德妃旁边着绯色衣服的妃子站起来。

    “王后年老色衰,恐污圣眼,如今软禁凤栖宫,伺候王此等大事,不劳姐姐忧心,我等自会竭尽所能,替姐姐伺候好王上!”

    重头戏开始了?有人出头了?

    “姐姐前朝后宫皆无人支持,在这后宫也难立身。姐姐凭着勤王之功立的王后,如今天下太平,姐姐也该知进退,该及时让出后卫,让有德者居之,方可保姐姐后半生无虞,也可保的姐姐一子一女平安不是?”

    那舞者见有人撑腰,身子又站直了些。

    桃鸢本欲出厅,听的如此不敬之言,脚步顿住,猛一回头,凌厉之气扫过,那绯色服饰震了一震,随即发觉自己失态,挺了挺腰肢。

    桃鸢边走边活动关节,声音‘啪啪’作响,老虎不发威都当她是病猫!随便阿猫阿狗竟然欺负到她头上了。今天就要让她们见识见识她的厉害,成为她们一生的阴影。

    桃鸢蹬地,跨步,惦着廊柱一个行云流水落在那绯色衣服面前,借势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华丽的头饰叮当掉了一地。

    那女子整个身体后仰,雪白的脖颈子露出一片,桃鸢左手持匕首,刀尖划过她光滑的肌肤。

    “给你把刀你敢杀我么?我却敢杀你!”

    一屋子人呆若木鸡,身体像被钉子钉住。

    “王后......饶命......”

    绯色衣服几乎喘不上气。

    “这是御国的王宫!我是御国的王后!只要有我在!谁搞这些下三滥的东西,本后必将割破她的喉咙。”

    她把那妃子往上一提,一脚踢出去,那妃子整个身体硬生生撞开厚重的木门,落在院中,院外砸了个雪窟窿。

    “这招就叫‘美人斩’!”

    众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只觉浑身上下一阵疼痛,骨头碎裂。

    那绯色衣服的侍女飞奔着出去,把她从雪窝里扒出来,她浑身是血,只剩一口气。

    如果不是有厚厚的雪垫背,估计当场一命呜呼!

    桃鸢脚蹬在案几上,掐着腰。

    “外面那个跪三个时辰!”

    恐怕能不能活命还两说。三个时辰?这是不给她活命的机会!

    “一个个的毛丫头也敢和我耍心眼!只要我在,谁也别想搞宫斗那一套!”

    “等你们一个个真有本事爬上王的龙床,再来和我叫板。”

    阿福在一旁不住咂舌,王后还是那个王后!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王宫抖三抖!

    厅里鸦雀无声,大气不敢出一声。

    不管王如何冷落,只要她还是王后,便有王后的威仪,谁也不能挑衅!

    此时冷琰从□□走进来,端坐在正中,眼见面前一片凌乱,那些平时一个个花枝乱颤的女人皆噤若寒蝉。

    桃鸢撇了正坐上的人,一个回身,跳起,正好落在王的大腿上,千娇软语。

    “王,您可回来了,鸢儿等您等的好辛苦。”

    冷琰浑身一颤,她还是喜欢有些粗野的桃鸢,人一反常,准没好事。

    果然桃鸢手里的匕首抵在他的肋间,在他耳边私语。

    “给个面子,抱我回寝宫,他日我必还你恩情,否则戳穿你肋骨!”

    冷琰唇角翘起,在她耳边低语。

    “鸢儿,抱就抱呗,耍这些心眼,我哪回不是任由你驱使,用得着暴力?”

    他把桃鸢凌乱的头发拨到两边。

    “吾妻,真是一刻也不舍离为夫!”

    “我亲爱的夫君,奴家想您想的紧,心也疼,肝也颤,恨不得变成您的掌中珠,日日被您握在手心!”

    阿福在旁听的一阵痉挛。

    冷琰把桃鸢打横抱起。

    “吾妻管理后宫辛苦,必是劳累了,让为夫抱你回去,顺便给爱妻暖被窝。”

    “臭不要脸!”桃鸢咬着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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