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礼聿盯了她半晌,最后还是浅浅笑了笑:“你说得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控夏指了指自己的脖颈。

    沈礼聿:“新药剂,外加鬼斧神工的缝合术。”

    他几乎不眨眼,眼珠跟随控夏的举动移动。

    “你要去哪?”他问。

    控夏侧身,抓住门把手,同时回答他,“找人。”

    -

    又在下雨。

    外面的天几乎黑透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往常一片亮堂的联盟大楼现下都是黑漆漆一片,像个怪物。

    不过这正好方便控夏行动。

    她冒着雨穿过一条条暗耸的小巷,最后停在地下黑市的入口。

    然后抬脚走进去。

    大约是时间太晚的缘故,白天里张罗的店铺都关了门。

    她悄无声息走到一家隐蔽的铺子前,三两下把门打开,转身进去。

    叩叩。

    没人应声。

    叩叩。

    控夏侧身一避,躲开了武器攻击。

    里面没有开灯,但是弥漫的空气传来了紧绷感。

    “是我。”控夏轻声道。

    可惜这一声并没有换来什么,然而迎来了一记更重的攻击。

    控夏闪进去,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了对方拿着武器的手,然后反手卸了她的手腕。

    对方传来一声惨叫,没了声音后,控夏说:“开灯。”

    “好好。”老板声音带着恐惧。

    控夏顺势倚在墙边。

    灯开了,有些昏暗,但能勉强看清对面的人。

    她抬眼看过去,只看见老板一个。

    “小球呢?”她问。

    “是、是你啊?!”老板的声音很惊喜。

    她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两步,控夏看见她身后两个小人站出来。

    控夏先是从头到尾打量了小秋一遍,见她没有什么事,才扭头关心老板。

    对方显然受了伤,她刚刚那一下让对方身上的伤又多了一点。

    “发生了什么?”她走过去,帮老板把手腕接回来。

    “我也不知道……”老板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下午你刚走没几个小时,突然就来了很多人,什么也不说,直奔这我这里来了。”

    “幸好我察觉到不对劲,提前让那两个小鬼头藏起来,那帮人进来搜也搜不出什么,灰溜溜走了。”

    控夏听完,又问:“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老板一挥手,显然很自豪,“我跟他们斗了一把,他们一个人打不过我就合伙把我绑到一边,我不小心擦到的。”

    “我正打算把招牌装上这个呢……”她从背后悄悄拿出来一个牌子。

    控夏定睛一看,那上面刻着:守卫军严选,好喝不贵!

    字还挺好看。

    她不着痕迹勾勾唇角,不再提起。

    “姐姐。”小秋站在她面前,抬起头,眨眼时睫毛扑闪着。

    控夏矮身,捏了一把她的脸。

    “你认识杨教授吗?”她问小秋。

    “杨教授?”小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我认识!隔壁家的老爷爷,经常给我糖吃。”

    控夏:“那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好像……爷爷嘴里老是说着什么……生物……”

    生物?

    控夏明了,拍拍她的脸,不再说话。

    小秋问她:“姐姐,我可以回家了吗?”

    “回家?”控夏挑眉,看向老板:“没有那么快,你再在这里待会,有时间姐姐会送你回家的。”

    “好。”小秋点点头。

    控夏不想再应付她,催她去睡觉。

    小男孩和小秋都被赶去睡觉,只剩下控夏和女人在那里。

    控夏抱胸,朝她挑眉,“你跟她说了什么?”

    不然小秋怎么会说出回家这种话。

    “她哭得厉害,我哄了哄她,没想到她还记得。”老板忽然拘谨起来。

    “算了。”控夏说,“她还得再在你这里呆几天。回家是肯定回不了了,看看我能不能找到地方安置她。”

    “好。”老板点头,“——你是不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控夏皱眉,疑惑地看着她。

    老板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控夏意会,低头。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见的一瞬间,控夏还是震惊了。

    ……她差点忘了昏睡前经历过一场爆炸,就这么来了。

    刚刚应该没吓到小球吧?

    现在担心这个已经晚了,控夏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故作冷静道:“你不用关心这个。”

    出来时外面仍在下雨,控夏叹了口气,撑开手上的伞,缓缓步入雨幕中。

    她踩过流水和垃圾,往中央广场去。

    中央广场只开了一盏大灯,边缘只照能分到一点光。

    如果不是当时签下的协议中,有这颗灯一定要开着的要求,控夏想,这座唯一尚存的城市会陷入和周边一样的黑暗里。

    瞿仪宗——他到底在急什么?

    不过现下有更急的事。

    控夏扫视一圈,原先安排在中央广场周围的护卫军毫无踪影,都被撤走了。

    看来天懿号确实出问题了,她若有所思的想。

    下午的惨状早就不复踪影,满地鲜血也顺着雨水往外扩散,流进下水道。

    “咕咕。”

    控夏被这声唤醒思绪,刚抬眼,就看见一只被微微打湿的白鸽冲进伞下。

    它颇通人性,进来后就擅自停在控夏肩上,扭头梳理自己的羽毛。

    既然没有攻击人的意向,控夏也就没理它。

    她在雨中站了许久,然后拖着湿透的裤脚离开。

    顺着记忆中的路回到不起眼的小屋,控夏在门前收了伞,放在旁边。

    她毫不犹豫,抬手敲门。

    很快,屋里传来细微的动作声,门从里面打开一条缝,沈礼聿的脸出现在后面。

    “回来了。”他语气毫无起伏道。

    控夏进去,顺手合上门,对着他的背影说。

    “我们谈谈。”

    对方动作显然凝滞一下,一秒后才慢慢转过轮椅,脸隐在阴影中。

    控夏知道他在盯着自己。

    她淡声道:“你应该知道瞿仪宗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合作。”

    沈礼聿没有作声,从旁边拿过一盒火柴,轻轻一擦,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一块他的脸。

    火光一路移动,然后转移到另一个物体上,变大一些。

    那是蜡烛。

    蜡烛照亮的范围显然大得多,起码控夏可以看得清沈礼聿的表情了。

    虽然对方毫无表情。

    她却不急,余光眺见旁边一把破旧木椅,径自拉过来坐下了。

    她在等沈礼聿表态。

    漫长的寂静过去,沈礼聿终于迟迟开口道:“为什么现在又突然相信我?”

    “这一周发生的所有事,都足以证明你说的话可信。”控夏目光蓦然飘向他身旁燃烧的蜡烛。

    “你醒过来已经有两天了吧?”她问。

    沈礼聿满脸惊异,“你怎么知道?”

    “你还知道瞿仪宗早就打算把我置于死地,但是你醒了却没有阻止,而是爆炸发生了才出面救我。”

    沈礼聿抿了抿嘴唇,目光低垂,落在地面上。

    其实他这时候和一周前长得已经不太一样了,控夏觉得。

    之前认为他长得像会所里的小白脸,是她眼瞎,明明气质完全截然相反。

    现在更像一棵傲然挺立的小白杨……虽然控夏对他站着的样子没有印象。

    但是下午醒时,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莫名想起了小学时学的这篇课文。

    “所以。”控夏面无表情,“我猜你的势力不足以渗透进联盟高层,哪怕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再了解也束手无策,只能在爆炸发生后,这种暂时混乱的时间里动手。”

    沈礼聿抬手捂了下嘴角,“……你全猜对了。”

    “你的答案呢?”控夏摊手。

    “梦寐……咳,我是说,合作愉快。”沈礼聿说。

    既然谈完了就没必要再聊下去,控夏看向屋子里唯一一张床,用眼神询问他。

    对方礼貌示意她随意。

    得到同意,她起身,想直接上床休息一下。

    但小腿处的湿润提醒她,她身上还湿着,这样随便弄湿别人的床可不礼貌。

    于是她施施然对着轮椅上的人询问:“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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