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明媚,正是练习的好日子,冰帝的正选们一大早就被自家部长带着到山路上跑步去了,蜿蜒而上的山道两旁树叶密得遮天避日,一个少年远远地超过了他的队友,奔跑在最前面。

    葵起了个大早,也在山间路上开始慢跑。山中空气异常清新,一路上都是高大的树木,或深或浅不同层次的绿色一直漫延到天边,云雾在其间随意地游走。

    轻井泽无愧东京后花园之称,厌烦了大城市的生活,到这里住下也是一种放松。

    在人迹稀少的山路上,葵意外地碰到了同样出来晨跑的社长兼同班同学,铃木千佳。

    两个人同时在看到对方的同时慢慢地停了下来,铃木看着德川葵,心中有些尴尬,自从上次的谈话里,明白被对方得知了她的幕后形为,她就总是若有若无地避开德川葵。谁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到是葵没有太在意,直接向她打招呼,“没想到铃木你也在轻井泽。”

    铃木沉默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地回道:“我和家人一起过来度周末的。”

    “这样啊。”葵想起来轻井泽本来就是东京富豪们的别墅区,铃木既然能成为马术社的社长,自然家境也不会差的。

    “对了,铃木桑。”葵想了想,“这两天我们学校网球部的同学也正在轻井泽合宿,晚上你过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听到葵的邀请,铃木一时怔在那里,她完全没有想到葵会这样说,哪怕网球部的同学真的在这里。“你……不讨厌我吗?”

    “为什么要讨厌?”葵奇怪地看着她。

    “关于我……借助你的优势,击败后援团……”铃木艰难地说。

    “可你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啊”,葵走上前,“至于那个贴子,我只能说,人在某些特定环境里,也会做出一两个不那么光彩的决定,其实我也一样啦!”

    人生不可能一味的防守,有些时候,生活会迫使你不得不做出反击。

    铃木没有想到葵会这样劝解她,她以为自己的私心被发现之后,别人再也不会把她当成单纯的女孩子了。

    眼前温和少女的面容上,并没有透出任何鄙视的情绪,大大的眼眸中闪耀的是诚挚的光芒。

    “来吧,今晚是我请客哦!过来和我们一起吃烤肉、泡温泉吧。”葵向这个戴着眼镜的棕发女孩伸出了手。

    心中有些莫名的感动,铃木犹豫着也伸出了手,轻轻合在对方少女微热的手心上,就好像手指触到了阳光的温度。

    “好。”

    永远向着阳光的葵花……这个名字,真是适合你。

    两人在友好的气氛中交换了电邮,说好晚上的时间,这才分开。

    葵想,网球部那么多男生,她自己一个女生在其中难免有些无趣,果然拉住铃木是正确的。就这么愉快地想着,她渐渐地朝射击场走去。

    射击场很大,分室内与室外两部分组成,室外部分自不必说,而室内部分介于枪声响亮,全部用隔音玻璃与外界隔开来。电子靶牌由机械控制,分定距离不动靶、规则移动靶与随机移动靶三种,完全能够满足各类专业或非专业射手的要求。

    这个周末德川家的射击场停业,因为葵要自己在里面专心练习,她不喜欢和一大群人站在一起。

    到更衣室里换上服装和射击鞋,葵自己一个人走进枪械室抱了□□和□□来,双手熟练地开始组装准备,然后告诉控制室,“先立10米靶。”

    戴上耳罩,葵右手单手握手枪抬起,眼睛顺着枪管的方向瞄准远处的靶心,扣下扳机。

    “8.6环。”她正上方的显示屏上投映出电子靶的详图,同时报出成绩。

    葵不太满意,一段时间不练习,果然是生疏了。

    接着连射,几乎没有中停,“8.8环,8.5环,8.9环,9.0环,9.2环,8.9环,9.3环……”葵放下手,成绩依旧不稳定。

    ‘你怎么了?’脑海中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说。

    ‘看着,心脏不是它们的致命处,只有眉心那一点,才是关键!’记忆里的谁这样告诉过自己。

    身休里好像有另一支手握紧了枪,朝着前方那一点射去,靶心的那一点在恍惚中与狰狞怪物的眉心重合了,“呯——”

    “呯——,呯——,呯——,呯——……”

    一大片灰败的泥浆被溅起,怪物们嘶吼着相继倒下,手足抽搐,四肢和身形,还隐约能看得出属于原本的人形,但再也没有人会认识它们。青绿色的尸体就在灰色的印象中永远定格,电闪雷鸣,剧烈的风吹得雨花四散,是谁在大雨中再度拨枪……

    “9.8环,9.9环,10环,10环,10环……”

    电子报成绩的声音打破了脑海中的那些场景,葵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末日,是生命的灾难,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那样的哀伤与绝望。每天都活在死亡的边缘,漫无边际的阴暗,世界没有阳光,丧尸、病毒、食物溃乏、火山、地震、海啸……每天都有无数人在死去。

    海平面不断上升,海水铺天盖地地涌上来,真实的世界里没有秘密准备好的大船。

    她是活到最后的人,但是不知道最后的她是否还能称作是人。一个隐世的科学怪人将生的希望让给了她,用唯一的机器和药剂为她做了还在试验阶段的基因改造,使她在那样严苛的生存环境中活了下来,想尽一切办法逃到非洲的最南端。

    她还记得,那人死去时对她说的:‘用你的眼睛代替我去看一看未来吧。’

    而那一世,她最后看到的,就是好望角山顶上血红色的夕阳。

    2012年……再也没有人能安全地活过去……

    葵甚至不知道,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是否还存在。

    手变得很凉,就像与枪身的温度融合在了一起。

    迹部景吾训练完过来的时候,葵正在隔音玻璃内的射击场上托着□□进行连续射击,30发不间断。

    隔着厚厚的玻璃,迹部的眼中清晰地映出葵射击的身影。他偶尔会看葵进行射击练习,因为这时候的她,与平时有着很大的差异。冷静、漠然,仿佛是另一个人。特别是在她托枪瞄准的刹那,专注中带着肃杀的气息。

    就好像那一年她小小的手遮过他的眼睛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一瞬间让人警惕的气息。

    这与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不同,与同学周旋时的客气也不同。学校里的学生都传她手段厉害,但迹部觉得,那还远远不是真正的她。无论何时,她对付身边的同学都是留有余地的,就算反击,也只是简单地教训一下而已。

    真正可怕的她,在射击场上。

    “换移动靶。”葵将□□放在支架上。

    葵转过身,打算去换一把□□,她突然就看到了站在隔音玻璃外的迹部景吾,熟悉的目光,阳光般俊美的面容,仿佛一束光线照进了她阴暗的角落,燃烧起来。

    葵拿下耳罩,把门打开,“进来玩吗?其他人呢?”

    “全都累趴下了。”迹部摇摇头,似乎觉得练习强度还不够。他走进枪械室,也挑了一把□□。

    葵愣住了,全趴下?大爷你是做了多大强度的练习菜单?

    “等等”,葵追上去,“把你手腕上的力量扣脱下来。”

    “不用了。”迹部直接站在射击位置前,托起□□,头略偏向枪的一测。

    这时,一位银发少年背着网球袋站在射击场的大门口,读了读门上贴着的暂停营业的告示,有些失望,“噗哩,周末射击场居然关门。”

    “算了,那我们就一整天都去打网球吧。”他身后的一个漂亮女生劝道。这个女生长相亮丽,一头漆黑的大长卷发用皮筋高高地扎在脑后,弧度柔和得仿佛海浪一般。

    “可是这家射击场的设备和环境我都非常喜欢,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机会再来轻井泽了。”男生有些不舍。越是临近比赛,网球部的训练越频繁,估计直到全国大赛结束都没空再出来了。

    女生看着他很不甘心的样子,想了想,“要不我进去帮你问问?”

    葵正和迹部一起在练习,冷不防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小姐,门外有两个学生坚持想要进来练习。”

    葵奇怪极了,“不是说好今天不对外营业的吗?怎么还来问我。”

    “可是那两个学生说,他们认识您,是您的朋友。”

    怪了,葵放下枪,问迹部:“会是慈郎他们吗?”

    “他们要来的话肯定会先联系我,你在这边有朋友?”迹部也有些意外。

    葵摇摇头,“我去看看。”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决定出去看一下。

    来到门口,看到门外的两位少男少女时,葵惊讶极了,面前的白毛少年十分疑似那位立海大的欺诈师嘛。难道一回日本,走哪儿都能碰上网球少年?日本好小啊。

    “两位是我的朋友?”葵无奈地问。

    “噗哩”,仁王也好奇了,“这家射击场的老板居然是个女生?”

    “你有意见?”葵最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

    “没有没有。”那个卷发的女生友好地笑道,“看在大家都是同龄人的份上,老板,交个朋友吧。”

    女生仔细地向葵解释了想进射击场的原因,“就是这样,我们住在神奈川,所以很少有机会能过来的,拜托啦 !”

    话说到这里,葵看这个女孩子态度诚恳,男生又是立海大的网球部正选之一,葵终于还是松口答应让他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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