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烂的烟火伴着热闹的人群又一次席卷了盛夏的东京。

    天色暗下来,正是观看的好时候,今井泉慢慢地走在大街上,她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特意穿浴衣,只是穿着普通的裙装,因为没有打算专程去公园占位子,所以就这样远远在站在可以看到的街上观看。

    东京每年夏天专门去观看花火大会的人很多,但和她一样走在街上看的人也不少,毕竟人们生活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不可能每年都如约而至。

    正当她走到一条视野相对开阔的街道上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也正在不远处驻足观望。

    那人一身轻薄休闲的装束,不同于校园中的西装校服的样子,随意而自在地站在那里,全部注意力似乎都被天幕上的烟花吸引了去。

    今井挣扎了片刻,还是抬脚朝他走去。

    “迹部会长。”

    迹部景吾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转过身来,那比从前更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让他俊美的模样显得越发英气逼人,他只停顿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今井泉。

    “没有想到迹部会长也会来街上看烟火呢,这种景色对于你来说不稀奇的吧?”今井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是刚好路过,并且……”他听到今井泉的话之后挑了挑眉,“日本夏天的花火大会是特别的吧。”

    “特别的……吗?”今井带点疑惑地看着说出这句话的迹部,却见他已经抬头再次看向天空,那被烟火照亮的面庞上仿佛带着些许怀念.

    原来他也会有和普通人一样的想法吗?

    今井泉看着迹部专注的模样,不知不觉就有些出神。她在学生会工作一年多了,从开始的磕磕碰碰到后来的得心应手,除了靠自己的摸索,还有很多是得益于迹部的提点和帮助。

    越是了解,就越会发现迹部景吾与一般的富家子弟完全不同,那些不同的地方,不只是长相,气质,还有很多让人心生敬仰的东西,以及一些让人无法看透的东西。

    铃木曾经说过她是沾了那个女孩的光,才能获得迹部会长偶尔耐心的指点。那个曾经在冰帝初等部声名大噪却又被网球部讳莫如深的女孩。不知为何,泉心中却总是有个声音在反驳,她不相信,迹部会被一个已经离开他的女孩影响这么多。

    来自身侧的视线注视得太久,迹部哪怕是在看着太空也能敏锐得感觉到,他姿势不变,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地提醒今井:

    “不要看着我,抬头看,你今天不是来看花火大会的吗?”

    “哎?”今井泉愣了一秒回过神来,脸颊蓦地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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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花火大会之后,全国大赛又一次如约举办,这一年的高中生赛场上,属于冰帝的应援加油声如浪潮般完全席卷了整个比赛场地!

    从第一场比赛到今天的总决赛,他们从未缺席。

    这一天,迹部景吾终于带着他的部员们一起站在了决定全国大赛冠军的赛场上,为了实现当初他踏进冰帝网球部时说出的那句‘要让冰帝成为全国第一’的宣言,他们网球部的所有人一直努力到了今天,这一次,决不会再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炙热的阳光下,一件外套高高地被抛起,迹部笔直地抬起手臂指向天空,打了个帅气的响指,柔滑悦耳的嗓音在场地中央响起:“胜者是——”

    “冰帝——!!”观众席上冰帝的支持者们大声地响应着,众人齐声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完全碾压过全场!这国际巨星般的阵势,让对方的赛队都忍不住开始汗颜。

    此时正站在冰帝队员区的向日岳人敢紧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以防被震聋,他旁边的忍足侑士看了忍不住笑着感叹道:“看来迹部的号召力还是一如继往地惊人啊~!”

    “是啊,前辈的出场还是那么地华丽。”凤也赞同道。

    “那家伙!”宍户皱眉无语,看了好几年,他都懒得再吐槽什么。

    “没想到长太郎你也被部长给影响了呢”,站在后排的日吉若侧目道,“以前的话你绝对不会说‘华丽’这类词汇……”

    “啊哈……是这样吗?”凤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抓后脑勺。

    但是,不论私下想法如何,他们几个都不约而同地以信任的目光看着场中的那个人,那个发誓要带领冰帝站上全国顶点的男人,他们无条件地相信,他一定会赢。

    场内的比赛激烈而精彩,当最后一球以对方完全无法回击的气势飞过半场,观众席上的铃木她们也被那球连带出的气势给完全震摄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冰帝嬴了!

    冰帝真的拿到了全国大赛的冠军!

    一阵静默之后,全体冰帝的应援人员几乎是同时起身欢呼!

    铃木和小早川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目光一扫,突然转向后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这个座位位于观众席的一个出口通道边上,旁边就是观众们进出的地方,刚才,她好像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旁边走了出去,那个人,是谁呢?

    不过来不及细想,她就被小早川拉着向前排走了下去,去给冰帝的队员们祝贺。

    颁奖仪式后,冰帝的队员们激动地围在一起抚摸那个金色的奖杯,每个人眼中都充满了喜悦和无比复杂的感动!

    整整两年了,国中三年级那个夏天的心痛他们还没有忘记,那场被大雨中断的比赛他们没有忘记,迹部失去意识却坚定地站立的身影他们也没有忘记……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凤甚至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身旁的队员抬手紧紧揽住他的肩膀安慰。

    迹部景吾看着他们每一个人,将他们的激动和喜悦都一一收入眼底,那悠远的蓝色眼睛内蕴含着温暖的笑意,最后他对面前的队员们说:“本大爷说到做到,你们现在都满足了吧!今年之后,无论你们将来是否选择继续打网球,都要记得今天的胜利,要以这胜利的姿势一直走下去,你们的人生要过得华丽和精彩,就像大家今天站在网球场上那样!”

    “是——!”在这呐喊中,全部人不约而同拉起身边队友的手向天空扬起手臂,这是他们收获胜利的顶点,也是他们迈向未来人生的新起点。

    这一年的夏天,是向日他们这群二年级生在高等网球部最后的夏天,到明年的这个时候,进入三年级的所有学生都将奋战在升学的题海中,除了国内的毕业标准考试,他们还有各自的大学入学考试,无论是对于选择出国留学还是申请日本国内大学的学生而言,都必然会是无比忙碌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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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燥热渐渐退去,秋风渐渐吹来了一些令人舒适的凉意。德川葵也终于有时间在午后坐在家里的庭院中享受悠闲的英式下午茶,她端起精致的陶瓷杯盏,喝了一口香甜的红茶,抬头就看到自己向来优雅美丽的姐姐穿着长裙装风尘仆仆地从门厅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为她拎行李的佣人。

    “唉?”葵拿着曲奇饼干的手停在了半空,“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两天后在德国会合的吗?”昨天晚上她们明明才打了越洋电话,难不成是自己在做梦?

    “姐姐——!”在菊走进庭院之后,一个速度飞块的家伙也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葵极其敏捷地站起身来接住他,结果不仅差点把自己给绊倒了,还把手里的红茶也洒了一地。 =_=

    “好重!逐也,拜托,你已经13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好吗?以后不可以再学我这种打招呼的方式!”葵面对着周围的一片狼藉,无耐地教育自己的弟弟,顺便从饼干盒子里拾了一片曲奇塞进他的嘴巴。

    菊不忍直视地叹息一声,走到葵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指着碎裂的茶杯慢声抱怨:“真是的,你就应该由着他没刹住脚而一头栽进那边的花丛里。”

    逐也一听不高兴了:“喂!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姐姐啊~”

    葵从怀里把他拉出来扶了站好,揉着他的圆脸蛋逗他说:“是,我亲生的弟弟,姐姐的这套茶杯可是很贵的,你打坏了要受罚哦~,罚你一个月不许打棒球!”

    “不要!”逐也挣开她的束缚,冲着两个姐姐做了个鬼脸,就转身朝身后的大厅跑去。

    葵在他走后笑了起来,“这小子也到叛逆期了啊~”

    菊奇怪地看着她:“他从生下来开始,叛逆期就从来没有停过吧。”

    “话说回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葵想了想仔细地观察起对面的菊来,“突然把行程提前匆匆忙忙带着逐也到伦敦来,到底是为什么?”

    “来接你啊,知道吗?这就是身为长姐的责任,你大概永远都理解不来的~”菊边说着边呈自我陶醉状地从还算完好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半杯红茶,然后再加了半杯牛奶,用银匙子轻轻搅拌过后抬起来喝了一口,口感还不错~

    葵有些不相信,“不对啊,上次我过生日你都没来这里,说是忙得走不开……”想到这里,她灵光一现,说道:“该不会是遭到被你抛弃的前男友追杀,怕泄露行踪,才提前跑到我这里来避难吧?”

    “噗——”菊刚喝到口中的奶茶全给喷了出来,茶几上立时变得更加混乱。

    葵瞪大眼睛,“真被我说中啦!!……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

    “给我闭嘴!”菊的名门淑女形象已经完全无法维持了,简直是恼羞成怒,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起来,连她的情况都能掌握到。

    正在这时,一股檀木的幽香不经意间飘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一方递至菊眼前的蓝色丝帕,和温柔和煦的声音:“擦一下吧。”

    菊略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发现本应该还在日本的松平凉介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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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忘记说了,松平哥哥和伯父伯母目前都在伦敦,他们原本打算和我一起去德国看望父亲。”葵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难得出现尴尬模样的菊,完全没有想要给她解围,她仿佛还听到了自己姐姐心脏碎裂的声音……真是令人担心啊~

    “我去看看逐也。”她趁机站起身走开,把空间留给那久别重逢的两个人。

    虽然在表面上说笑着,可小葵心里却知道,这次松平家为何会专程到欧洲来。

    既然她自己手里的欧洲公司都运行得日趋平稳,菊的那边,局势也只会更好,况且她姐姐向来能力极强,全部接过整个集团的时机已是指日可待,所以……

    葵缓慢地踏上大厅内铺着百合花地毯的旋转楼梯,回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她其实见过菊的上一任男友,那是个风姿卓绝,能力全然不输给她姐姐的优秀男人,与清新雅致又娴静安逸的松平凉介来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才是更适合与自己姐姐并肩的男人,连她都有些忍不住为菊感到惋惜。

    ……

    晚饭后,逐也一本正经地坐在葵那架乳白色的三脚钢琴旁弹奏起来,见他难得能安静下来练习钢琴,葵便坐在他旁边教他练四手联弹,逐也性格活泼,喜欢练习的也是颇为欢快的乐曲,正好合适两个人合奏。

    菊寻着乐曲声走到琴房,宽大的练习厅空旷明亮,其间几扇高大的拱形落地窗外还延伸出月亮形的阳台,窗边洁白的长窗帘被夜风吹得微微飘动,与厅内同色的钢琴,琴旁弹奏着音乐的少女、少年一同组成了一幅极其温馨的图画。

    葵陪着弟弟弹完一曲,抬头便看到菊倚在门边,凝神而柔美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平时的高雅神态。

    她有些意外,起身离开逐也让他自己练习,陪着菊走到窗外月亮形的阳台上吹风,看着她恬静的姿态,迟疑了一会儿,才问出自己的想了很久的问题:“你,真的决定了要和松平凉介在一起吗?”

    “很明显啊,为什么这么问,你不喜欢他?”菊好笑地看着自己神态纠结的妹妹。

    “不,他是个不错的人,当然不可能讨厌,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葵顿了顿,看着菊聪慧美丽的眼睛,“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后悔?”

    葵直接地说:“人的好坏,并不能决定所有的情感,也许松平凉介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这些与爱情是不能等同的。”

    不同于白天的尴尬,菊此时站在夜风下,淡淡地笑了开来,她侧眼看着小葵,抬手顺了顺妹妹被风吹得有些散开的头发,“放心,绝对不会后悔的!葵,在我的人生里,还有着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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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菊的订婚在德川家位于德国的庄园里举行。

    由于德川家隆还在养病期间,菊的继承人身份也还未对外公开,双方家庭便决定只简单地举行一个小仪式,参与见证的人也只有两方的父母和松平凉介的哥哥以及德川家姐弟。

    况且这次只是订婚而已,正式的婚礼才是接下来必须要认真准备大半年的大工程。

    葵穿着一条香槟色的小礼服站在自己母亲的旁边,看到那个温和内敛的男子为美丽的菊戴上订婚戒指,拥抱她。

    “他会是个好丈夫吧。”葵轻声感慨。虽也未必志趣相投,也未必情缘深厚,但必定对家人爱护有加。

    父亲的身体已经不能够再支撑起这个家族,当菊正式接过东京德川家的重担,那么她的这场联姻也将在万众瞩目中变为现实。这是让她的‘王国’变得更加坚固的必经之路。葵一直记得菊那晚说下的那句绝不后悔的诺言,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坚强的心走下去。

    “是啊”长相柔美的贵妇人走到葵的身边,用暖和的手去捂住她冰凉细长的手指。“小葵,这世上本没有完全相同的人,两个人呐,要相守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两个人的想法一致,而是互相尊重,互相爱护,互相包容。就像我和你爸爸,我们性格完全不一样,可是,还是能够一起走到现在。”

    葵转身看着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嗯。”她真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她的母亲心中却有一些担忧,“小葵,你现在一个人在英国很忙吧,过得还好吗?”

    葵的脸上露出微笑,“很好的。”那清浅的笑容仿若在安抚眼前的母亲。

    德川雅美心中暗叹,她的小女儿,一日日的长高,一日日地变得越来越美丽,那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让她的五官渐渐深邃,轮廓越来越分明,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若从前般开心的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了。自从知道她的父亲的病况以来,她的转变是所有人中变化最大的,她自己现在已经越来越不明白女儿内心的想法了,只能将这些改变归为因为家庭变化而催生的心灵成长。

    看着孩子这样迅速的成长,总是让母亲的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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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铃子推开儿子房间的门,唤了一声,没有听到应答,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么早,是出去骑马了么?”

    她来到走道尽头的栏杆边向外望去,似乎听到西边阁楼有琴声传来,刚好看到楼下奈丽带着凯瑟琳在散步,便问道:“奈丽,你看到景吾了吗?”

    “少爷吗?”奈丽扬声说:“他在西阁楼上练习钢琴。”

    果然是,迹部铃子有些意外,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自己儿子的琴声了,自从他上中学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网球场内。

    不想打断他的兴致,迹部铃子亲自走到西阁楼上的琴室,与迹部景吾确认他今年生日的事宜。一路上,D大调卡农舒缓而略带忧郁的曲调悠悠传来,让她越发疑惑,景吾居然会弹这首曲子,似乎不是他一惯的风格……

    这位优雅美丽的母亲微微叹息,孩子长大了,心事也令人琢磨不透了。

    “回英国?”迹部景吾完全没有想到,他今年的生日会在英国办。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她穿着一身布料棉软的浅色长裙,肩上披着轻薄的披肩,金色略卷曲的长发也柔顺地披在身后,看上去十分休闲舒适,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要装扮得精致得体的样子。

    一个月前她就回来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和父亲和好了,现在整个家庭的气氛都变得轻松了很多。

    “是的。”迹部铃子愉快地说:“景吾,你今年10月就该满18岁了。虽然日本要20岁才成年,但在西方,18岁就是举办成人礼的年龄了,你是在英国出生的,我觉得,在那里举行你的18岁的生日聚会更有意义。”

    “英国吗?”迹部景吾的手指搭在琴键上,若有所思。

    相对于生日的意义,他似乎更关注举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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