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时指导安流云的时候,布劳德从不吝啬夸奖,像是知道她被打压被压抑的过去,想要将夸奖和鼓励全部弥补给她一样——可是她们以前并不认识,但即使布劳德不清楚她的过去,她也愿意去理解她——不只是她的生长环境和家庭背景,还有她的思考方式和她这个人。

    对于她的问题,不管有没有价值,布劳德都会耐心地解答;对于她的想法,布劳德永远持支持态度尽可能的提供帮助;只要对上她的视线,桑格林·布劳德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就会绽出笑容——那是一个滴水不漏的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

    布劳德强大得足以杀死她,包容得足以容纳她。这样包容可靠的态度几乎要将安流云溺死,望着对方那双雾蒙蒙的眼睛,她总有倾诉一切的冲动——以此获得一个拥抱,就像布劳德为了安抚她经常做的那样。

    她为什么这么做呢?她有什么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吗?她又有什么能让对方谋算的呢?

    安流云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这可能和嗜血的快感一样来自基因,比起不求回报的付出,明确的代价和图谋更让她安心,陡然见到一个没有利益冲突还不求回报的人当然会让她感到新奇,怀疑和好感也在同时滋生——直到发现了对方的秘密,她才放下心来。

    这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对方对自己示好的理由,能够暂时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让她安稳地享受对方的拥抱——安流云不喜欢亲密的身体接触,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很需要一个紧紧的拥抱。

    “是你的爱人?”小蛇又问。

    “不是,她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安流云回答得很果断,她的思绪短暂的从回忆中抽离。

    “那你爱她吗?”小蛇还在喋喋不休,像是看出她不会回答,于是它又说,“肯定是爱的,不然不会来这里。”

    “我不知道。”

    她爱布劳德吗?或许吧。

    没有人教过她怎样才算爱。

    安流云能确定的是,她对布劳德有一种模糊朦胧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情,像雨天湿哒哒的小动物,在对方投递了一个眼神后就愿意将柔软的肚皮展露出来。

    这可能是因为布劳德教授给予了她一种类似于母亲的包容和爱……但那是爱吗?

    也许是依恋,也许是试探,也许是安全感。

    她不明白。就像她不明白自己是否爱布劳德一样。

    但她不想让布劳德遇到危险,也不想让她离开——哪怕只是为了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是安流云唯一能确定的事。

    “再往前面要进入禁林深处了……你要做好准备,我闻到了血腥味。”看她表情严肃,小蛇也正经了一点。

    安流云经过一个布满苔藓的树桩,一阵微风吹拂着她墨色的头发,在死一样的静寂里,她听见不远处隐约有潺潺的流水声,显然,附近什么地方有一道溪流。

    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仍然散落着斑斑点点的银色血迹,她立刻认出那是独角兽的鲜血。

    从灌木和白雪上血迹的分布来看,那只独角兽受到攻击后慌不择路地逃进了禁林深处。

    “谁?”安流云喝道,用魔杖指着一棵高大的栎树,步伐慢了下来,她在树林后面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现在已经接近禁林深处,出现什么东西都正常,安流云握紧了魔杖,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棵栎树。“

    在她的魔杖顶端亮起白光时,那个东西走了出来,带起一阵树叶悉悉簌簌的声音。

    他看着安流云,慢慢放下手里的弓箭,对着后面的树林里喊了一声,“是个穿着霍格沃茨校服的小巫师。”

    他还算整齐的白金色头发披在脑后,银色的马尾甩动着,显然没完全放下戒心。

    安流云认出他是之前来霍格沃茨找邓布利多的马人,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性格暴躁的马人。

    果不其然,栎树后跃出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马人——安流云记得他叫贝恩,他脸上多了几条还没结疤的伤口,在原地焦躁地踱步,质问说,“巫师怎么会来这里?”

    安流云看向他们身后的丛林,那边还有几个马人围着不知道什么东西,道路完全被他们挡住了。

    “我只是刚好路过,你们挡住了我的路,我想……”安流云耐心地解释,对面那个长相粗野的马人却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不留余地地回绝道:“你回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幼崽的!”

    安流云皱着眉,小蛇说这是通往目的地的唯一一条路,绕路可能会迷路,要是下雪了就会拖得更久,拖得越久,布劳德教授可能就越危险。

    那个有着白金色头发的马人看她苍白的脸色,尽量用一种友善的语气劝告她,“我们也有不能退却的理由……”

    “费伦泽!不要和她废话!”那个叫贝恩的马人暴躁地说,安流云注意到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瞥向栎树后面。

    在场大约有十几个成年马人,都是健壮年轻的雄性,背着箭囊和弓箭,即使是偷袭也不一定能成功,动起手来安流云也占不到便宜。

    如果贸然使用幻身咒激怒了这群马人就麻烦了。

    即使内心焦急安流云也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泛着金光的眼睛捕捉到深色树根上沾染的血迹,安流云分辨出这种气息和马人如出一辙,她沉声说,“我能救受伤的马人幼崽,让我过去。”

    “你怎么知道?!”贝恩又举起了弓箭对准她,上身健硕的肌肉很有威慑力。

    安流云悄悄翻了个白眼。能让马人紧张成这样的,除了不祥的征兆就只有关乎部落存亡的大事,最近霍格沃茨到处流传着外来的狼人部落同吸血鬼厮杀的流言——这当然是假的,至少霍格沃茨的吸血鬼很安分,但急于巩固自身地位的狼人就不一定了。

    马人为什么来校长办公室求助?谁能威胁这种有武力傍身的智慧生物的生存?只能是和狼人有关了。

    地上残存的血迹印证了她关于狼人和马人冲突的猜想,贝恩焦虑不安的态度和话语又给了她提示。

    费伦泽伸手拦住了贝恩,他蓝得惊人的眼睛严肃的盯着安流云的一举一动,“你要怎么证明?”

    对方溢出金光的眼瞳令他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安流云从戒指中取出一把匕首和一瓶白鲜香精,在对面马人警惕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声中,毫不犹豫地挽起袖子,在左臂上划了一道手指长的伤口。

    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染红了脚下洁白的积雪。

    她把那瓶白鲜香精倒在手臂上,绿烟滚滚升起,鲜血很快止住了,伤口看上去好像已经长了几天,刚才暴露的血肉上面覆盖了一层新皮。

    白鲜香精是一种从植物白鲜中提取出来的治疗药,几乎能使割伤、撕裂伤等外伤立刻愈合,及时使用甚至可以不留疤痕,与银粉混合后还可以用于治疗狼人咬伤。

    安流云随身带着几瓶白鲜香精防止受伤。

    鸦雀无声。十几个马人瞪大眼睛注视着她,从她不算高的个子打量到已经结疤的伤口。

    “你们应该知道白鲜香精具有很强的疗伤作用。”因为天气寒冷和失血,安流云的脸色更白了,声音也像覆盖着冰雪一样,“不想在冰天雪地寻找白鲜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的话,就让开。”

    贝恩咽了口唾沫,放下了指着她的弓箭,嘴上依旧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唰——”安流云放下袖子挡住伤口,那把染血的匕首擦着贝恩的身体牢牢钉进地面。

    只要偏离一点点就会毫不留情地刺进他的身体里。

    这是一次警告。

    “跟我来。”费伦泽出声打断他,主动给安流云带路。

    安流云把还剩大半的白鲜香精递给他,看了一眼紧闭双眼躺倒在地的马人幼崽,马背上深可见骨的血痕已经结了一道狰狞的伤疤,脖子上还被凶手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咬痕。

    她的心沉到谷底,迈开已经有些僵硬的腿继续往前方赶去。

    “前面的东西很危险,至少不像我们一样好说话。”可能是接受了白鲜香精的缘故,费伦泽善意地提醒她。

    安流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我知道。”

    费伦泽犹豫着,直到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黑漆漆的丛林里,他才说道:“火星的行动轨迹告诉我们,这个月有两次满月,其中一次就在今晚。”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费伦泽半跪下来给已经昏迷的马人幼崽涂药,幸运的是血很快止住了。

    贝恩焦虑地绕着他们打转,嘴里嘀咕着什么。

    安流云没空管马人们复杂的心绪,她又按照小蛇的指引往森林中心跑了十多分钟,越来越深入禁林内部。

    树木越来越茂密,形状也越来越奇怪诡异,好几棵高大树木的树根纠缠在一起,将铺满皑皑白雪的小路挤得难以通过。

    “你是不是傻!居然真的给了自己一刀!”她跑了多久,小蛇就念叨了多久,最后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直到安流云远远看见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它才开口说,“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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