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埋]:今天在大马路上看到我哥了。

    [抚子]:这么巧吗?你们不是六七年没见了?

    [小埋]:是呀,我哥现在彻底变成怪家伙了,你知道他在自己脑袋上干了什么吗?他缠了四五圈绷带!

    [抚子]:cosplay吗?

    [小埋]:才不是呢,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对了,他身边还跟着一对小鬼头,男生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女生有点像那种大姐大,估摸着是他新招的学生。

    [抚子]:观察得有够仔细的哦。

    [小埋]:毕竟是我哥啊。

    [抚子]:那么想念他的话,为什么不回家呢?

    [小埋]:一言难尽。

    [抚子]:他发现你了吗?

    [小埋]:没呢,被逮到就是鬼故事了。

    [抚子]:也不一定吧,亲人哪有隔夜仇。

    [小埋]:哈...算了,这就更一言难尽了。我哥不打死我就算好的,你不知道我离开前对他做了什么。

    [抚子]:请讲。

    [小埋]:.....我哥基本从来不喝酒,一沾酒精就容易神经混沌。

    [抚子]:你不会给他灌了酒吧?

    [小埋]:没错。

    [抚子]:然后?

    [小埋]:剩下的事要是说出来的话,警察叔叔会把我抓起来的。

    [抚子]:......所以你其实是肇事逃逸?

    [小埋]: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02

    我叫苍井洄,我哥叫五条悟。

    因为名字,也因为我们兄妹两不管在哪儿都有点风云人物的意思,从小到大,我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你和你哥为什么不同姓啊?",问完他们又会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一个随母姓一个随父姓吗?"

    最开始我还会尴尬地配合他们笑笑,后来内心已经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那样平静无波。

    我曾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即使我来历古怪,也压根没人觉得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妹。

    如出一辙丢人堆里都自带观测雷达的白毛,如出一辙方圆十里都找不出第三双的湛蓝色眼眸—美瞳人士除外。

    但我和我哥还真不是亲兄妹,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很后来才发现个中玄机。

    我以前可不敢和我哥坦白,我哥这个人吧,典型的外热内冷,比丢到北极过冬还冷的那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和他建立起良好的兄妹关系,要是告诉他我不是他亲妹妹,他怕不是立马就把我从心口那个特殊的角落丢出去了。

    虽然他现在估计也想把我丢到太平洋里喂鲨鱼,毕竟在我换电话卡前,收到他的最后一封短信就是:[被我找到你就等死吧。]

    称呼都不加,一莫豆酱也不叫,吓得我立马把手机碾碎成了好几瓣,生怕他顺着电波来取我的项上人头。

    离家出走的时候,管家给我打了八百来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我哥给我打的电话,我也非常硬气的统统无视。

    只是最后,站在神奈川的海边,在决心抛弃过往的一切前,我还是按下了绿色的按键。

    我哥应该也没想到我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电话居然能打通,他第一时间没有开口,我们静静地沉默了许久,唯有阵阵风声和海浪声从听筒传递到彼此耳边。

    "在哪儿?冲绳还是神奈川。"

    不愧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欧尼酱,他可太了解我了。

    "这不重要。"我呛了他一声。

    "你是猪脑子吗?"我哥也不客气地呛回来,"有什么事不能把嘴巴张开?学杰搞叛逃很好玩?"

    隔着十万八千里我都能想象出来他现在的神态,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我在心里小声嘀咕:才没有学杰叛逃,怎么把离家出走说得那么严重。

    但我嘴上不饶人,大无畏地继续气他:"学了又怎样?提醒你一下,我和杰不一样,我可没杀普通人。"

    "你是没杀普通人。"他冷哼了一声,"重伤两名二级术士、一名一级术士,致总监部三人死亡。不会想要我夸你做得好吧?"

    "为民除害怎么就不能被赞美两句了?"

    "Sakano。"

    每次他那么正经地叫我名字,我都浑身鸡皮疙瘩起一地,这代表我哥要对我进行爱的教育和清算了。

    我不自觉地咬紧嘴唇,直到口腔中尝到了一股铁锈味,才发现自己太过用力,些微的疼痛感让我冷静下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冷静过。

    "Satoru。"我不带什么情绪地对他阐述道,"你知道那几个烂橘子做了什么吗?他们和中川建筑集团的高管勾结,把无辜女孩送到那群肮脏的人手上,还有眼不识泰山,对你亲爱的妹妹我伸出了魔爪。"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一会后,他平和到有些诡异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哈...."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我讨厌你高高在上的姿态,讨厌你明明拥有比谁都强大的力量却按着性子忍耐,讨厌你在我捅出一堆烂篓子后就那样轻易原谅了我。"

    最讨厌的是,你总让我误以为你对我就像我对你一样。

    五条悟明明很清楚我和他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在我做出那么多越轨的事后还能和我维持良好的兄妹关系而不是反目成仇,他这个人脑子构造也有大大的问题。

    其他人被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一通估计会恼羞成怒,但他没有,他糟糕的心绪好像稳定了下来,尾音微微上扬地说:"发泄完了能麻烦你搭乘最近一班飞机圆润地滚回来吗?我现在忙得要死啊,别再惹我生气了。"

    我当然知道五条悟很忙,忙着出任务,忙着带学生,现在还得忙着处理我搞出来的烂摊子。

    但是,我已经忍受咒术界、忍受那些讨厌的家伙很久了,这是个困住我的牢笼,也是拴住他的铁链。

    "哥,别为了我和那群老东西吵无用的架了。"我缓了口气后告诉他,"你有你的道德标尺,我也有我的行事准则。我不会再回头,你就当我叛逃或者死了吧。"

    我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为了防止我半路反水,给我哥添更多的麻烦,我狠心把电话掐断。

    神奈川的夜深邃悠远,黑漆漆的云从天际压向海面,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过于微弱的亮光下什么也看不清,唯有潮湿的水汽夹杂着犹如叹息般的风声扑面而来。

    那是我和我哥最后一次交流。

    只是世事难料,当初和他开玩笑的说让他把我当成死人好了,没想到最后在大家眼里我真变成个死人了。

    我还偷偷摸摸地去参加了自己的葬礼,个中酸爽可想而知。

    我哥这个人冷血得要命,在我的葬礼上也跟平常完全没有两样,指望他掉眼泪简直是我在做青天白日梦。

    可能是他的表情斩断了我最后一丝留恋,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直到今天我在咖啡厅做兼职的时候,像是某种感应,我隔着至少五十米的距离精准识别出了在马路另一端为了逗学生开心,看起来动作神态都很是傻缺的我哥。

    在那分钟我下意识地收敛起所有咒力,摸了摸自己的黑色假发,甚至想把美瞳抠出来看看有没有戴错。

    不过完全是多虑了,他一点都没有往这个方向看,我给了额头一巴掌,暗自嘲笑自己的神经。

    我身上的气息早就已经换过一轮,至于那些伪装,五条悟可是六眼继承人,在他面前做了和没做又有什么区别。

    六年零六个月,从我踏上那条路开始,我们已经那么久没再相见。

    岁月显然很偏爱我哥,他现在看起来除了装扮有点神经质,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时光从他身上偷走的好像只有稚嫩的桀骜与青涩的张狂。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保险起见,还是准备请假跑路。

    Barista是我这几年来的第26个职业,咖啡店老板叫高桥由梨,是个烫着波浪卷的富婆大美人,她开这家店不是为了赚钱,看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历来只有我炒老板没有老板炒我的份,可能因为我这种超然的态度,高桥由梨反而对我有所青睐,我们关系与其说是老板和员工,更像不着调的小姐妹。

    我踩着不太稳定的阶梯跑去二楼天台,把那个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人摇醒。

    "由梨,你不觉得这个店需要翻修一下吗?"在说正事前,想到摇摇欲坠的木质台阶,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对方一句。

    被吵醒的高桥由梨不耐烦地嘟囔了两声,从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后总算清醒了,她对着我说道:"小洄,你什么时候那么啰嗦了?"

    哼,下次一定不多管闲事了,反正是她的安全问题又不是我的。

    "我要请假,就现在,你得找个人来接班。"我直截了当地说。

    "还以为什么事呢,风风火火的。玩忽职守扣你工资哦。"高桥由梨把遮阳伞的位置调低了一点后,又非常自然地躺了回去。

    "你扣吧,我走了。"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被威胁,不过高桥由梨也就是说说而已,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我还是能包容的。

    高桥由梨朝我不耐烦地挥挥手,是赶人走的意思。

    我背对着她从高台后面直接跳了下去,对我来说二层楼的高度和普通人跨过三级台阶没什么区别。

    一路顺利地回到家,什么事都没发生,楼梯间的声控灯能闪瞎人的狗眼,屋子里除了我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外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我怕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没人找麻烦我反而更加心烦意乱,只好掏出手机和最好的朋友倾诉起苦闷的情绪。

    可能真是太久没见了,猝不及防地看到我哥,那些埋在心底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往外乱窜,以为已经黯淡的过去依旧那样鲜活而深刻。

    这二十七年来,我有很多后悔的事,也有很多执着的念头。不过要说起最不后悔的几件事,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认识他,喜欢他,在离开前以下犯上地睡了他。

    最后那条简直是我的光辉事迹,可以装裱起来纪念的那种。

章节目录

[咒回]不正常恋爱关系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落秋秋秋秋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落秋秋秋秋并收藏[咒回]不正常恋爱关系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