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陈虹外的几家公司言谨也都尝试着联系过,但无一例外全都无功而返。她坐在角落的办公桌前思考着后面该怎么办。

    公司类的大客户目前看是拿不下来的,那就把重心重新放回到个人业务上,现在最首要的目标先活下来。

    言谨一边努力在公共案源中逮着苍蝇腿,一边盘算着通过什么方式拓宽下自己的交际圈。

    最后在一长串的娱乐休闲活动中她结合自己的兴趣选择了瑜伽和桥牌。尽管言谨当下的经济情况非常不乐观,但她还是咬牙报了中高端俱乐部。

    事实证明这钱花的很值。她报的瑜伽馆在一个非常出名的富人小区旁边,去那里上课的一般都是有钱人的太太或者自己就是富婆的姐姐。

    言谨只参加大课,在一次又一次休息的闲聊中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她是个律师。后来较为相熟之后开始有人向她咨询各种法律相关的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言谨从来没有主动的推销过自己,她知道对于有钱人你越是上赶着就越是不值钱。

    言谨耐着性子长久的保持着耐心细致的态度,终于在瑜伽馆的那个不大的地域空间里成功塑造了自己专业,可靠的形象。

    慢慢的言谨在原有的业务基础上开始帮一些富婆姐姐提供婚姻财产相关的法律咨询服务。婚内财产约定、婚前协议签署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在桥牌俱乐部她同样如法炮制,但那里中年男性居多,言谨的资历在他们看来还是太浅,所以最多只会在打牌的间隙闲聊似的问一些基础的法律问题。

    半年多过去,言谨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算账,知产专利、房产纠纷、婚姻财产和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案子加在一起这一年她的营收结余依旧接近为零,但好在终于不是倒贴的状态了。

    这段时间里她没有过过一个周末,更别说什么假期旅游。每天睁眼闭眼就是联系客户找饭辙和出差、开庭、写材料。

    在这样的马不停蹄的日子里她自然谁都不会想起。

    -

    这天一早言谨刚到律所,和她邻桌的田芮嘉就滑着椅子靠了过来。她比言谨要大两岁,性格活泼,家在本地。

    言谨一开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做这行,后来才知道除了一套小房子之外她家里也是一穷二白。

    她爸爸在她上大学的时候查出来脑肿瘤,虽然发现的时候只是二期但反复的手术化疗还是让他丧失了基本的劳动能力,她妈妈也没有什么正经工作主要就负责家里人的日常起居。

    但他们的家庭氛围似乎并没有因为疾病和贫穷而变得凄惶冷漠,言谨常听她提前父母的恩爱和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从搬到这边到现在言谨就从来没见她吃过外卖,各种水果、汤盅、点心每天的花样都不一样。可能这就是为什么她从来不会苦大仇深的缘故吧。

    “你听说了吗,律所新来了一个富二代,连工位都是老韩亲自领着过去了。”田芮嘉低着头和言谨小声说道。

    “老韩。”言谨震惊,老韩是律所现在唯一还参与实务的创始合伙人,实实在在的老大,一把手,方晴算起来都要比他矮半个辈分。

    “这么牛,那里来的?”言谨和田芮嘉一个神色的问道。

    “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在国外读的硕士今年刚回来。”田芮嘉

    “不会是什么一年上三五次课的水硕吧?”言谨疑问,国内高考辛苦很多有钱人家都会把孩子送到国外镀圈金再回来。

    “应该不是吧,听说他本科是中关村的。”田芮嘉

    “哦哦~那应该挺厉害。”言谨

    两人就这样叽里咕噜的聊了好一会儿直到言谨手机响了才分开。

    不过他们聊完也就完了,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稀奇。每隔一段时间律所都会进来类似的人,不是那个合伙人的亲戚就是一些客户的关系。

    但这和言谨他们不怎么相干,虽然在一个律所但是大家的圈子不一样平时也很少会有交集。

    只是这次消息的主角因为出色的长相被议论的要比往常久更久一些。几天之后在各种渠道的消息汇总下言谨对来人已经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周弘博,今年二十四岁,大家族里掌权直系的小儿子,上面有对龙凤胎的亲哥亲姐比他大了八岁,两人都是天之骄子一个赛一个的厉害。他大哥二十岁出头进入公司现在已经是家族里的半个话事人,他姐十四岁大学本科毕业然后到国外顶尖的医学院进修,三十岁出就拿到了终身教职。

    在兄姐的万丈光芒下周弘博本人似乎显的有点普通,但认真说起来他本人同样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一枚。高考以省内前十的成绩被国内名校录取,之后又申请到了国外顶尖法学院的硕士项目,今年六月份刚回国。

    “看来他还蛮要强的。”言谨在心里想到,“按照他的学历背景国内外任何一家律所他几乎都可以去,最后选择来君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而自知成为大众焦点的周弘博本人此时正在泰然自若的收拾着办公桌,这种目光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

    在他的世界里家里和家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强悍的父亲、大哥和姐姐注定了他在家里不会有什么话语权,尤其在母亲去世之后他更是不得不充当调节家庭关系的角色。但是本性里的一部分好强让他需要在外面的世界找到更多的存在感。

    他选择法律并不是出于什么惩强扶弱的情怀,而是在旁观之下意识到自己天资有限的退而就其次。他很早认清了自己的“短板”并在发现过程迷上了在既定框架中游走带来的快感。

    他并不执着于一定要做刑事辩护律师,选□□商法和家里的生意也算相辅相成,所以他的“离经叛道”并没有受到批判,相反家里人对于他坚定的选择都给予充分的支持和肯定。

    周弘博比谁都清楚自己拥有些什么,在安稳的度过一年的实习期之后无论是继续在这里执业还是转所,在律师这条路上他注定可以取得不错结果。

    所里的合伙人大都知道周弘博的背景,虽然平时不会过分热情但无论是什么主任还是资深大状,碰见他都会客客气气的打声招呼。

    周弘博目前的带教律师是高恒,老韩的师弟投融资并购方面的大拿,更是在他身上花了十二分的心力去哪儿都带着他。

    只是周弘博似乎不怎么喜欢高恒,有一次言谨远远的看到高恒站在他工位前满脸热切的说着什么,而周弘博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表情也是淡淡的,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反倒比站着的资深大律还像领导。

    不过也没人觉得奇怪,大家都清楚人家凭的是什么。很快在周弘博拿到实习律师证之后他就给所里带来了个案源,一个初创公司的股权纠纷,案值不算很大按照一般比例律师费能有四五十万的样子。

    对于高级合伙人来说这可能不算什么肥肉,但那些年创收在五百以内的初级或者二级合伙人显然都想拿下这块蛋糕。

    让言谨意外的是平时极擅钻营的王乘风这次反倒是早早就退出了竞争。她听人八卦说是因为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因为身高开玩笑闹的有点尴尬。而周弘博那人似乎有些颜控,对于其貌不扬的老王明显不怎么待见,几次之后王乘风见无利可图也就不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律所众人表面上都不动声色,但其实都在暗暗关注这个饼最后会落到谁手里。

    -

    一天下午,言谨在网球馆的门口蹲到了周弘博。对方大概认识她但不知道名字。

    两人去到附近的咖啡馆,周弘博率先找了个店中间的位坐下。他上半身仰靠在椅背上,双手搭着扶手一条腿屈起来架在另一条上。

    算年龄他比言谨要小可看姿态却像是言谨她大爷。

    言谨没说什么,点了两杯咖啡之后直接把自己这几天写的法律意见书递给了他。虽然没有详细的资料,但得益于这个案子在所里的流传度再加上她私下也做了些了解,诉讼思路不敢保证百分之百准确可大致方向不会错。

    周弘博拿在手里没打开,语气轻慢的开口说道:“这几天过来找我的有好几个,只有你是带着东西来的。”

    “对待客户自然要准备充分。”言谨目不斜视直言回答。

    周弘博挑眉笑了笑翻开手里的文件,只是大致扫了几眼就又收了起来。

    “怎么不直接在律所给我?”周弘博一边用文件卷成的纸筒敲着手心一边问言谨道。

    言谨笑笑,没有说话。

    “也是,你一个刚执业的律师和合伙人抢案子,抢到了还好说,要是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可就不止丢人了~”周弘博没在意言谨的沉默自顾自的替她回答道。

    “虽然我执业时间不长但根据这份意见书你一定能判断出我是有能里胜任在个案子的,而且收费要比你找合伙人律师便宜不少。”言谨

    “律师费什么都好说,主要是有韩叔的关系在我是不是更应该选择他的同门我的老师,高律呢。”周弘博说着话把架着的腿放了下来。

    他双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的前倾,语调放轻的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不是很熟唉~”。

    言谨微怔,片刻之后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有时候传递一些信息还真是用不着说话。

    这会儿是晚上六点多,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亮起把路面上的脏污照的和洁净处一样显眼,还有来往车辆身上的灰尘也在光影下显了形。

    店里客人的不多,零星的几个要么是在对着电脑敲键盘要么是两人对着头聊天。

    门口响起“欢迎光临”的声音,言谨落在周弘博身上的眼神发生了改变。

    现在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夜晚的风带着微微刺骨的凉意,而坐在对面的人身上却散发着运动后的热气。

    他屈起来的腿超出了矮桌的一大截,可以坐下两个人的大号沙发他一个人就基本占满了。他进来的时候脱掉了外面的夹克,这会儿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 T恤,喷薄的肌肉被布料包裹着只微微展露出些许的形状。

    言谨看着看着心头骤然涌出一股灼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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