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叫骂
如此一打岔，氛围稍稍缓和，喻顾清走近商乾良：“商长老，可否谈一谈？”
“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当年之事，你为何笃定是煜国先帝下的烧山命令？”
二十二年前，煜国与北池大战一触即发，如同从前每一次两国之间起冲突，双方约定给乌衡国一日时间，撤去安全之地，可就在当夜，不知山燃起漫天大火，被烧成平地，第二日，北池先行占领了原乌衡国所在的领地。
作为既得利益者，任谁也该怀疑这场火是北池所放吧。
因这一手先召，原本实力占优的煜国在那一战中却没有占到便宜。
当时领兵的是喻顾清的父皇，还是皇子的喻箴，本在喻顾清祖父面前立了军令状，这一战定要收复被北池占领的玥州、英州两地，结果却只是打了个平局。
“为什么？放火当日，有人亲眼目睹穿着煜国铠甲的士兵执火把去了不归山，还有人看见了当时统领定北军的皇子，也即是后来继位的喻箴出现在不归林，我族圣物血凝珠也在煜国皇宫之中。”
“如何判定是煜国铠甲？”
“看冠羽，当时煜国的首铠上缀的是红缨，而北池的冠羽是黄色的。”
柳如皓笑出声：“就凭这？”
“这只是其一佐证。”商乾良说出了三条理由，条条指向煜国。
喻顾清沉声道：“可是，当日清晨京中传来噩耗，我皇祖父驾崩，定北军全体将士摘红缨，换黑冠羽。”
他定定望着商乾良：“商长老，你说的放火士兵绝不是煜国人。”
“那喻箴当日出现在不归林又是为何？血凝珠又怎会到煜国皇宫？”
“此事，我或许可以解释。”谢言突然站了出来，“我父亲当年曾陪同先帝亲征，我知道那日为何先帝会出现在不归林。”
谢言小时候常常缠着父亲同她说战场上的事情，直到十二岁时，父亲跟着白将军再一次北征，同白将军一齐葬身于北境。
战争之残酷，言语根本无法形容，谢言父亲也不愿给小小年纪的她说这些沉重的东西，便时常说些其他的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中她最爱听的便是先帝与沁贵妃的故事。
旸京城里的世家都知道，沁贵妃是平民出生，能一路晋封到贵妃，尊贵仅次于皇后，圣上对她的宠爱可见一斑。
二人的相识相知便是在北境。
沁贵妃熟识医理，乌蘅国的不归山据说长满了奇珍异药，她为了寻几位特殊的药材去了乌蘅，误打误撞与乔装成江湖游客的先帝遇上了。
先帝第一眼就喜欢这个说话温柔，看人时眼中总泛着莹莹水光的姑娘，她不像当时旸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张扬跋扈，浓烈炙热。
而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徐徐展开，撑油纸伞走在细雨低吟的江南，如痴如醉，如诗如画。
她谦和、善良，对每一位需要的病人倾囊医治，先帝时常偷偷跟在她身后看她要采摘什么草药，偷偷摘一大筐，第二日放在她必经之路上。
终于有一日，先帝拉着她父亲正采着药，女子软糯清甜的笑声传来：“每天帮我采药的笨蛋是你们啊，可是你们都采错了啊，这个是草药，这个是杂草，你们每天给我采一篮筐杂草，我都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好。”
“啊？全都错了么？”先帝满脸惊诧，又有些赧颜。
“嗯——也不算全错吧，就是一篮子里我只能挑出一株有用的。”
“对不起啊。”
女子忍不住又笑了：“你道什么歉啊，你想帮我，却没帮到点子上，不过至少没有帮倒忙嘛。”
那日先帝跟在女子身后认了一路的草药，虽然什么也没记住，可往后他再偷偷去乌衡国就不带谢言的父亲了。
直到不归山失火那天，知道她也进了林子，先帝带着谢言父亲和几个亲兵寻找了一夜，才终于在山崖下找到了她，和几个幸存的乌蘅族人。
“先帝当日去不归山是为了寻找心爱之人，他明明知道她每日都会去不归山采药，怎么可能放火烧不归山？他既搜寻过不归山，捡到你族圣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商乾良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否将谢言的话听进去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将目光看向喻顾清：“沁贵妃是你的母亲？”
他在宫中潜伏多年，虽然从未见过各位娘娘，但是后宫中的事情却听说得很多。
“是。”
“她可是叫叶心？”
喻顾清摇头：“她叫顾沁。”
“顾沁……顾沁，各取一半，页心，叶心……原来当初那个医女竟是你的母亲……”商乾良双手盖在脸上，揉搓了一把，“我竟然……竟然害了她的孩子。”
商长老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乌蘅族众人很是无措，一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商乾良挥手让大家将手中兵刃都放下：“叶姑娘是我们全族的恩人，乌蘅一族世代顽疾，是她替我们医治好的。”
他坚持了一辈子复仇，可是到最后竟然连仇人都搞错了……
他抬起头飞快说道：“北池计划攻打崎州，我本要带人替他们攻城，如今爽约，这里只怕不再安全，樵儿，让大家伙儿收拾好东西，撤走。”
“是。”商樰樵立刻去安排。
“等等，北池境内其他的族人也要一并通知到，全部撤去煜国。”商乾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喻顾清一眼，如今祈求原谅已是太晚，只希望他不会为难他的这些族人。
“风信、雨书你们帮着大家一并撤离，拿我印信去崎州，找官府商定为他们寻落脚之处。”
“是。”
商乾良感激地看着喻顾清：“多谢。”
“商长老不必言谢，我只有一个要求，销毁所有乌苣草。”
乌蘅族的一场大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将一片新生的乌苣草烧成灰烬。
从北池回崎州，除却风信、雨书去安顿乌蘅族人，其余人同喻顾清一道去了定北军营。
在定北军营，小九第一次见喻顾清如何同将士共苦乐，无论校场练兵，还是将士对他的不信任，他都能一一化解。
或许因为他执掌新州军，早就习惯军营生活，又有战无不胜的美名，将士都是慕强的，定北军上下对这位空降的辰王殿下，竟然很快便接受。
几日后，风信、雨书回来。
除了安顿乌蘅族人，喻顾清还给他们下了另一个任务。
风信：“殿下，是北池六皇子领的兵。”
“他？”喻顾清扬眉，北池老皇帝替他铺路的心思很明显，“将我来的消息放出去。”
“是。”
三日后，一人领着骑兵营来到守城下叫骂：“喻顾清！喻顾清！出来跟我打一架！”
城楼上的守将消息带给喻顾清时，他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还是这么虎？”
风信和雨书在一旁偷笑，这位六皇子还真是将他们殿下当作一生之敌啊。
“北池守将宁毅显呢？”
“也在城下。”
风信止了笑：“殿下，他们只怕是有备而来。”
雨书：“我看六皇子没这脑子，殿下，您要应战么？”
“先去看看。”
喻顾清走出屋子，风信在后面用手肘捅了雨书一下：“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此大张旗鼓来挑战，只怕有诈。”
“便是宁毅显加上他身边那几个也打不过殿下，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况且六皇子上回见殿下的时候，恰逢殿下发病，他还当殿下是个病秧子呢。”
喻顾清走上城楼，才发现小九和谢言也在。
小九从未见过真正的阵前，虽然北池大军离得尚远，但千军万马黑压压的一片，仍给人巨大的震撼。
城楼上的风拂起她脸旁的发，丝丝缕缕缠绕纠葛着，喻顾清从小九身边走过，将身上黑狐裘解下来替她披上。
“我不冷。”小九抬着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像世间最纯净的玉石，光泽温润。
“帮我保管一会儿。”
小九拉住他的手臂：“你真要跟他打架？”
喻顾清笑了笑，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拢在耳后：“那得有点儿彩头。”
他站在城楼边，底下的人叫得更欢：“喻顾清！你可算出来了，上回在新州你阴我，这次咱们明刀明枪地打一架！”
喻顾清佯装咳嗽：“世人都知我身体不好，你赢了我也没什么光彩的。”
“我不管！你下来！我就是要赢你！”
“若我不下呢？”
梅邑煦长矛往后一扬：“我北池十万大军便要踏平你这城墙。”
“那我下去，你便退兵？”
“当……”梅邑煦话差点出口，看一眼身边宁将军的脸色，立刻转了口，“当然不可能！你得打赢我才行。”
宁毅显差点没从马上栽倒，祖宗诶，说了不让你答应他的条件，不是让你附条件便答应啊，就这般三言两语掉进人家的陷阱。
喻顾清笑了笑，却没马上接话，反而偏头看向了他身侧一身玄甲的将军：“你说了不算，让你们玥州军说了算的大人来。”
梅邑煦一脸委屈地看向宁毅显：“宁将军，他看不起我。”
宁毅显抬眼看向城楼上单手撑着城墙的人，那人直视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眼中甚至未曾有一丝一毫波浪：“辰王殿下说笑了，六殿下乃北池皇子，玥州军上下包括我，自然都听命于六皇子。”
这话梅邑煦听了有些心虚，小声道：“宁将军，父皇说了，让我听你的。”
宁毅显不动声色看他一眼：“殿下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丝毫没看出宁毅显眸中深意的梅邑煦，高兴地冲喻顾清挑了挑眉：“听见没有，宁将军已经发话，你，下来跟我打一架，你若是赢了，我们北池撤军，但若是我赢了你们便打开城门恭迎玥州军进城。”
“好啊。”喻顾清话音未落，人已从城楼翻下，脚踏城墙减缓下落速度，就在他将要落地之时，城门开出一条缝，一匹红色骏马奔腾而出，他双腿跨上马鞍，稳当当落于马上。
“我与你没什么好谈的！”
“当年之事，你为何笃定是煜国先帝下的烧山命令？”
二十二年前，煜国与北池大战一触即发，如同从前每一次两国之间起冲突，双方约定给乌衡国一日时间，撤去安全之地，可就在当夜，不知山燃起漫天大火，被烧成平地，第二日，北池先行占领了原乌衡国所在的领地。
作为既得利益者，任谁也该怀疑这场火是北池所放吧。
因这一手先召，原本实力占优的煜国在那一战中却没有占到便宜。
当时领兵的是喻顾清的父皇，还是皇子的喻箴，本在喻顾清祖父面前立了军令状，这一战定要收复被北池占领的玥州、英州两地，结果却只是打了个平局。
“为什么？放火当日，有人亲眼目睹穿着煜国铠甲的士兵执火把去了不归山，还有人看见了当时统领定北军的皇子，也即是后来继位的喻箴出现在不归林，我族圣物血凝珠也在煜国皇宫之中。”
“如何判定是煜国铠甲？”
“看冠羽，当时煜国的首铠上缀的是红缨，而北池的冠羽是黄色的。”
柳如皓笑出声：“就凭这？”
“这只是其一佐证。”商乾良说出了三条理由，条条指向煜国。
喻顾清沉声道：“可是，当日清晨京中传来噩耗，我皇祖父驾崩，定北军全体将士摘红缨，换黑冠羽。”
他定定望着商乾良：“商长老，你说的放火士兵绝不是煜国人。”
“那喻箴当日出现在不归林又是为何？血凝珠又怎会到煜国皇宫？”
“此事，我或许可以解释。”谢言突然站了出来，“我父亲当年曾陪同先帝亲征，我知道那日为何先帝会出现在不归林。”
谢言小时候常常缠着父亲同她说战场上的事情，直到十二岁时，父亲跟着白将军再一次北征，同白将军一齐葬身于北境。
战争之残酷，言语根本无法形容，谢言父亲也不愿给小小年纪的她说这些沉重的东西，便时常说些其他的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其中她最爱听的便是先帝与沁贵妃的故事。
旸京城里的世家都知道，沁贵妃是平民出生，能一路晋封到贵妃，尊贵仅次于皇后，圣上对她的宠爱可见一斑。
二人的相识相知便是在北境。
沁贵妃熟识医理，乌蘅国的不归山据说长满了奇珍异药，她为了寻几位特殊的药材去了乌蘅，误打误撞与乔装成江湖游客的先帝遇上了。
先帝第一眼就喜欢这个说话温柔，看人时眼中总泛着莹莹水光的姑娘，她不像当时旸京城里的那些贵女，张扬跋扈，浓烈炙热。
而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徐徐展开，撑油纸伞走在细雨低吟的江南，如痴如醉，如诗如画。
她谦和、善良，对每一位需要的病人倾囊医治，先帝时常偷偷跟在她身后看她要采摘什么草药，偷偷摘一大筐，第二日放在她必经之路上。
终于有一日，先帝拉着她父亲正采着药，女子软糯清甜的笑声传来：“每天帮我采药的笨蛋是你们啊，可是你们都采错了啊，这个是草药，这个是杂草，你们每天给我采一篮筐杂草，我都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好。”
“啊？全都错了么？”先帝满脸惊诧，又有些赧颜。
“嗯——也不算全错吧，就是一篮子里我只能挑出一株有用的。”
“对不起啊。”
女子忍不住又笑了：“你道什么歉啊，你想帮我，却没帮到点子上，不过至少没有帮倒忙嘛。”
那日先帝跟在女子身后认了一路的草药，虽然什么也没记住，可往后他再偷偷去乌衡国就不带谢言的父亲了。
直到不归山失火那天，知道她也进了林子，先帝带着谢言父亲和几个亲兵寻找了一夜，才终于在山崖下找到了她，和几个幸存的乌蘅族人。
“先帝当日去不归山是为了寻找心爱之人，他明明知道她每日都会去不归山采药，怎么可能放火烧不归山？他既搜寻过不归山，捡到你族圣物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商乾良沉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否将谢言的话听进去了。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将目光看向喻顾清：“沁贵妃是你的母亲？”
他在宫中潜伏多年，虽然从未见过各位娘娘，但是后宫中的事情却听说得很多。
“是。”
“她可是叫叶心？”
喻顾清摇头：“她叫顾沁。”
“顾沁……顾沁，各取一半，页心，叶心……原来当初那个医女竟是你的母亲……”商乾良双手盖在脸上，揉搓了一把，“我竟然……竟然害了她的孩子。”
商长老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乌蘅族众人很是无措，一时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商乾良挥手让大家将手中兵刃都放下：“叶姑娘是我们全族的恩人，乌蘅一族世代顽疾，是她替我们医治好的。”
他坚持了一辈子复仇，可是到最后竟然连仇人都搞错了……
他抬起头飞快说道：“北池计划攻打崎州，我本要带人替他们攻城，如今爽约，这里只怕不再安全，樵儿，让大家伙儿收拾好东西，撤走。”
“是。”商樰樵立刻去安排。
“等等，北池境内其他的族人也要一并通知到，全部撤去煜国。”商乾良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喻顾清一眼，如今祈求原谅已是太晚，只希望他不会为难他的这些族人。
“风信、雨书你们帮着大家一并撤离，拿我印信去崎州，找官府商定为他们寻落脚之处。”
“是。”
商乾良感激地看着喻顾清：“多谢。”
“商长老不必言谢，我只有一个要求，销毁所有乌苣草。”
乌蘅族的一场大火终于还是烧了起来，将一片新生的乌苣草烧成灰烬。
从北池回崎州，除却风信、雨书去安顿乌蘅族人，其余人同喻顾清一道去了定北军营。
在定北军营，小九第一次见喻顾清如何同将士共苦乐，无论校场练兵，还是将士对他的不信任，他都能一一化解。
或许因为他执掌新州军，早就习惯军营生活，又有战无不胜的美名，将士都是慕强的，定北军上下对这位空降的辰王殿下，竟然很快便接受。
几日后，风信、雨书回来。
除了安顿乌蘅族人，喻顾清还给他们下了另一个任务。
风信：“殿下，是北池六皇子领的兵。”
“他？”喻顾清扬眉，北池老皇帝替他铺路的心思很明显，“将我来的消息放出去。”
“是。”
三日后，一人领着骑兵营来到守城下叫骂：“喻顾清！喻顾清！出来跟我打一架！”
城楼上的守将消息带给喻顾清时，他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还是这么虎？”
风信和雨书在一旁偷笑，这位六皇子还真是将他们殿下当作一生之敌啊。
“北池守将宁毅显呢？”
“也在城下。”
风信止了笑：“殿下，他们只怕是有备而来。”
雨书：“我看六皇子没这脑子，殿下，您要应战么？”
“先去看看。”
喻顾清走出屋子，风信在后面用手肘捅了雨书一下：“小心使得万年船，如此大张旗鼓来挑战，只怕有诈。”
“便是宁毅显加上他身边那几个也打不过殿下，何必这般小心翼翼，况且六皇子上回见殿下的时候，恰逢殿下发病，他还当殿下是个病秧子呢。”
喻顾清走上城楼，才发现小九和谢言也在。
小九从未见过真正的阵前，虽然北池大军离得尚远，但千军万马黑压压的一片，仍给人巨大的震撼。
城楼上的风拂起她脸旁的发，丝丝缕缕缠绕纠葛着，喻顾清从小九身边走过，将身上黑狐裘解下来替她披上。
“我不冷。”小九抬着清亮的眸子看着他，像世间最纯净的玉石，光泽温润。
“帮我保管一会儿。”
小九拉住他的手臂：“你真要跟他打架？”
喻顾清笑了笑，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拢在耳后：“那得有点儿彩头。”
他站在城楼边，底下的人叫得更欢：“喻顾清！你可算出来了，上回在新州你阴我，这次咱们明刀明枪地打一架！”
喻顾清佯装咳嗽：“世人都知我身体不好，你赢了我也没什么光彩的。”
“我不管！你下来！我就是要赢你！”
“若我不下呢？”
梅邑煦长矛往后一扬：“我北池十万大军便要踏平你这城墙。”
“那我下去，你便退兵？”
“当……”梅邑煦话差点出口，看一眼身边宁将军的脸色，立刻转了口，“当然不可能！你得打赢我才行。”
宁毅显差点没从马上栽倒，祖宗诶，说了不让你答应他的条件，不是让你附条件便答应啊，就这般三言两语掉进人家的陷阱。
喻顾清笑了笑，却没马上接话，反而偏头看向了他身侧一身玄甲的将军：“你说了不算，让你们玥州军说了算的大人来。”
梅邑煦一脸委屈地看向宁毅显：“宁将军，他看不起我。”
宁毅显抬眼看向城楼上单手撑着城墙的人，那人直视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眼中甚至未曾有一丝一毫波浪：“辰王殿下说笑了，六殿下乃北池皇子，玥州军上下包括我，自然都听命于六皇子。”
这话梅邑煦听了有些心虚，小声道：“宁将军，父皇说了，让我听你的。”
宁毅显不动声色看他一眼：“殿下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
丝毫没看出宁毅显眸中深意的梅邑煦，高兴地冲喻顾清挑了挑眉：“听见没有，宁将军已经发话，你，下来跟我打一架，你若是赢了，我们北池撤军，但若是我赢了你们便打开城门恭迎玥州军进城。”
“好啊。”喻顾清话音未落，人已从城楼翻下，脚踏城墙减缓下落速度，就在他将要落地之时，城门开出一条缝，一匹红色骏马奔腾而出，他双腿跨上马鞍，稳当当落于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