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多久了,索罗趴在地上,喉咙里干涩得发痒,身上哪儿哪儿都是疼的,呼吸间骨缝里都打着颤。地上阴冷的湿气往上冒,半张脸贴在地上只觉得刺骨,他勉强撑着地翻了个身,忍不住哼唧几声,血肉粘住的嘴唇撕裂开,又冒出血水来,他舔了舔,犹如吸吮甘霖。

    都是喝酒误事。

    要是能够重新回到关上大门的当晚,他一定不会依赖警报系统从而生出想要去偷偷喝一杯酒的想法,就算是冒着被米卡尔大人打骂的风险,也要死死地守住那扇大门。

    知道米卡尔大人被害之后,索罗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吓得屁滚尿流后整个人浑浑噩噩,没有人告诉他最后的处理结果是怎样的,究竟是谁害了米卡尔·沃顿,他脑子里只记得曾经对自己外貌尤其看重的人死于手枪爆头的画面。恐怖的死状一直在他的梦里回放,掐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不救他,每一次都是痛苦的折磨。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一天被人带上了飞行器,回了里塔德城索罗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想要找门路把自己放出去,却被告知可这件事牵扯过大,他作为帮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可在某一天,索罗被人劫走了,看到老沃顿的时候,他想,完了,自己死定了。

    老沃顿,也就是米卡尔·沃顿的父亲霍利尔·沃顿,才是真正的噩梦。

    对方并没有询问他任何事情,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带着森冷的寒意,无视他语无伦次的求饶,看他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大概是找不到可以出气的人,老沃顿将痛失爱子的所有愤恨都加注在索罗身上,一遍遍的质问他。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索罗被打得狠了,就会在心里痛骂,“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个听话做事的侍从而已,变态的是你的儿子,他该死这个事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吗?”

    阴暗潮湿的地牢,蛇虫鼠蚁不过是家常便饭,他浑身都是伤口,老鼠已经在啃吃他的腐肉。索罗的腿被打折了,动都无法动弹,只能用嘴发出赫赫的声音吓走它们。

    哐当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脚步声越来越近。索罗缓缓睁开肿胀的眼睛,他知道今天的痛苦又要来了。

    霍利尔·沃顿已经是满头白发,却不见脊背佝偻,他大刀阔斧地坐在宽椅上,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索罗,眼里没有流露出半分的怜悯。就是这个不称职的侍从官,让他可怜的米卡尔死在遥远的紫环星域,他还那么年轻,才 27 岁的年纪,甚至都没有留下一个后代。

    索罗被架上电击椅,努力睁大眼睛,张开自己肿胀的嘴,咦咦呜呜地想要说出几个清晰的字词。

    看他如此努力,老沃顿挥挥手,大概是知道今天是他最后一次受刑,大发慈悲:“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索罗卷动舌头,努力吐出完整的句子,他的牙齿已经松动掉落得不剩几颗,颤颤巍巍地在嘴唇的包裹下咬出音节。

    “我……知道……是谁……杀……了……”

    夹杂着丝丝的气音,索罗说完这一句话,整个身子都在发抖,眼睛不住地翻白眼。

    老沃顿摆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立刻给索罗注射了一针。

    3 分钟之后,索罗整个人冷静下来,嘴唇依旧颤抖,再次重复那句话。这一次,老沃顿终于听清楚了。

    “我知道,是谁杀了,米卡尔。”

    他站起来,上过战场的老将军,身姿挺拔,自带威严。老沃顿一步步走向索罗,就像是一座山强压过去。

    “是谁?”他努力压制自己急切的心。

    他已经老了,纵使是在战场上驰骋多年的钢铁将军,如今也只想做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米卡尔是他重伤几乎不治时,妻子拼着高龄给他生下的唯一儿子。这样的孩子,他怎么能不宝贝?没有人能够体会他内心的痛苦。

    霍利尔不后悔自己对着莫兰德破口大骂,他自己儿女双全,却要指责他对儿子过于溺爱。这不公平,就像是他半条命丢在战场上,才挣得胸前挂满的勋章。而莫兰德,不就是靠他那个漂亮的妹妹当了王妃才能摇身一变当上首相的吗?

    他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

    索罗看着老沃顿那副快要把他吃了的表情,咽了咽唾沫,才吐出那个名字。

    “长嬴,她叫做长嬴。”生怕对方不信,索罗将自己所知道的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小沃顿先生曾经表露过对她的愤怒,因为每一次米卡尔大人举办的活动结局都是惨不忍睹,不,是十分令大人愉悦。但只有这一次,那个长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带着那群女人杀死了四头天罡狼。大人气得直接中途离场,都没有看到最后。”

    “我是眼睁睁看着长嬴进了会客室,如果……不,是一定,一定是长嬴杀了米卡尔大人。沃顿先生,您一定要相信我,只有她能够杀了小沃顿先生,如果您看过她击杀天狼的视频的话,您就会相信我了。”大概是针剂的影响,他在叙述时,称呼开始混乱起来。

    索罗说完这些话,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他根本支撑不住,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就像一个折叠椅。他的双腿根本无法站立,在地上流成一滩烂泥,烂泥依旧噗噜噗噜地说着话,“沃顿先生,您一定要给小沃顿先生报仇。”

    言辞恳切,似乎对老沃顿失去孩子的痛心感同身受。

    索罗知道,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他不断地说,嘴巴不停,撕扯的血肉一点点从腮边流下,牙齿颤颤巍巍,最终还是掉落下一颗,裹着暗红的血。

    老沃顿背过身去,挥挥手,便有人将他带了下去。

    一路犹如刷红漆,刷过磁白的大理石地板。

    早有伶俐的手下侯在一边,听着老沃顿下一步指示。

    曾经杀伐果决的老将军毫不犹豫:“查,给我查,这个长嬴到底是谁!我要让她给我可怜的米卡尔陪葬!”

    彼时长嬴并不知道索罗这一剖白会给她今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她正惬意地吃着最丰盛的一顿晚餐。

    故渊没有打扰她,甚至邀请了从格拉莫罗斯庄园里活着出来的另外三十多名女性来给她和左言晓送行。

    左言晓大口咬了一块肉,眯着眼睛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我活了十九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简直太幸福了!”

    席间不是传来感叹和惊呼。

    缇娜也点头:“果然是十一区的有钱人,这可是首都星域特供的肉类,只有皇室才吃得起。想当初跟着父亲去参加皇室的宴请,我也才分得这么一点而已,没想到故渊这里竟然一个人给了这么大这么厚的肉排!”

    面前精美的瓷盘里,低温熟成的肉排鲜嫩多汁,用红酒与黑核牛炖出来的牛肉弹性十足,又软烂入味。还有各式小甜品摆在桌上,任由客人取用。

    长嬴十分中意红酒牛肉,甚至将汤汁泡在饭上吃了个干净。

    自从开始增加训练量之后,她的饭量也逐渐增长,这具身体以往吃个小半碗就已经饱了,现在必须吃上三大碗米饭。

    面对长嬴惊人的食量,其余人也感叹她的变化。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和前段时间见面相比壮了不少,看来没少锻炼。”劳拉抿着醇香的红酒,眼神里流露出的关切很是明显,“不过,和往前那些参赛者比起来,还是太瘦了。”

    “是啊!他们的大腿都快有你脑袋粗了。”缇娜夸张地比划着,“你和左言晓都得避开这些人。”

    “你还得多吃一点。”

    长嬴笑:“我再吃肚子就撑爆了。”

    “准备的足够吗?还有什么需要带的?”

    “你们两个一定要小心啊,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他们真的很坏,难以想象的坏。”

    因为是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的游戏,人性的恶被激发到极致。

    曾经有人道主义组织尝试过抗议取缔生存游戏,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这个国家,越来越荒唐了。有意无意观看过游戏直播的女人们,心有余悸,对着长嬴和左言晓都放心不下。

    一起活下来的人,又要去赴死,任谁心里都无比沉重。

    雅思:“有没有看过之前的视频?青青那里可以发给你,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吗?”

    长嬴安抚:“我看过了,故渊给我准备了很详细的资料,他现在是我的雇主,想要让我赢,当然得提供更多的资源。”

    有故渊在,这倒是让人放心一些。但大家还是忍不住一一叮嘱。

    长嬴接收了她们的担忧,反过来安慰:“你们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和晓晓。”

    陈媛青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放在掌心,递过去,“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两个用彩线编出来的手绳,分别坠着一颗摇摇晃晃的红色樱桃。

    “哇!真好看!”左言晓惊喜地接过来,率先带上,她手腕细,带上去显得精巧可爱,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陈媛青,太谢谢你了,我好喜欢!”

    “谢谢。”长嬴也面带笑意收下,捏着那颗圆圆的樱桃左看右看,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看到她的动作,陈媛青微微一笑:“樱桃里是两颗足以炸开一个山洞的炸/弹。”

    雅思补充:“原本青青说要加量,让你们可以炸掉一座山的,是我拦下来,不然你们戴着的可能不是樱桃,而是西瓜了。”

    两人俱是一振惊讶,对视一眼,左言晓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不会一不小心就爆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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