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舞曾经跟白修缘讲过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白修缘知道叶飞舞因为妻子是包办的,从内心里抵触她。叶飞舞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妻子。叶飞舞每次回家,也只是感觉内疚,回家陪陪她,不至于让她太过寂寞。

    白修缘安慰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强的。比如说感情的事情。”叶飞舞说道:“你出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白修缘静静的退了出去,悄悄的闭上了门。

    晚霞。晚霞如火。晚霞如血。赤色的晚霞将整个窗子映成了红色。叶飞舞坐在窗边,脸也被映成了红色。

    白修缘推门而入,说道:“叶大侠,晚饭做好了。”叶飞舞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双目紧闭,面带微笑的面向窗子。白修缘走过去说道:“叶大侠,该吃饭了。”叶飞舞同样没说话,头却突然歪在一边。白修缘一惊之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叶飞舞已经去世了。

    在这瞬间,白修缘忽然明白也飞舞于最近做这些事情,说这些话了。叶飞舞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他想让自己照顾他的妻子。所以叶飞舞将他的武功传授给自己,将他的私事说给自己听,就是为了让自己在他妻子面前不至于穿帮。

    看着叶飞舞那安详的笑容,白修缘暗暗发誓,一定要完成他的嘱托。

    借着月色,白修缘将叶飞舞的尸体火化。红黄不定的火苗映在白修缘的脸上。白修缘静静的站在那里,心道:“看叶大侠的意思。我可以继续用他的名号行走江湖。这样我就不再是人人痛恨的盗匪,而是成为了一个侠者。叶大侠虽然离世,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一直活着。我一定会珍惜这次重生的机会,做一个人人敬仰的大侠。叶大侠,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不会给你的名号抹黑的。从今往后,世上就只有叶飞舞,再也没有白修缘了。”白修缘忽然觉得,这是一个重生的机会,一次重新做人的好时机。

    按照叶飞舞生前的依言,白修缘会将骨灰一半撒入长江一半埋入落叶山庄的后面。可落叶山庄在万州,他现在却在青城,不仅距离万州很远,距离长江也不近。白修缘将骨灰分成两份,装在两个小坛子里,然后又把两个小坛子装入木盒中,背在身上。

    朝阳初升,晴空万里。今天天气很好。白修缘走出村庄,想要雇一辆马车,好南下去长江。过了几里地,来到一条河边,有个姑娘正在河边洗衣服。看到这个姑娘,白修缘忽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在以前,他总是抢几个女人上山,让自己的兄弟们一起快活一下。要不就是劫掠一番,满足山寨的开销。再不济带着兄弟去下面破坏一下,树立自己的威信。

    现在,白修缘看到这个姑娘,忽然上前把她提了起来,然后撕扯她的衣服。这个姑娘满脸惊恐的喊道:“非礼啊!非礼!”边喊边挣扎,顺便扇了白修缘几个耳光。白修缘不为所动。那个姑娘挣扎着,忽然飞起一脚,踢在白修缘的下三路。白修缘顿时像个虾米一样,痛的弯下了腰。这个姑娘趁机挣脱,然后发足狂奔。

    白修缘几个翻身,已经跳到这个姑娘跟前,伸手一下把她拉了过来,怒道:“臭婊子,你以为你跑的了?”这个姑娘面对着他,手中的捣衣杵疯狂的挥下。白修缘一把夺过来,咔嚓一声折成两截,狞笑道:“你以为这个有用吗?”不由分说,上前扛起这个姑娘,就往边上的树林走去。

    这个姑娘一边嚎叫着,一边拍打白修缘的后背。白修缘走了两步,忽然感觉后背有异,他反映灵敏,一把抓住了下落中的木盒。

    看到这个木盒,白修缘想起了叶飞舞。瞬息之前,白修缘面红耳赤,心中想了很多事,最重要的却是一个声音:“我是叶飞舞,不是白修缘。我是一代侠者,不是臭名远扬的劫匪。我是一个好人,不能重复过去。这个难得重生的机会,我不能失去。”这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不断的重复着。

    白修缘站在那里良久,任由这个姑娘打了很久。终于,白修缘将这个姑娘放下,说道:“姑娘,对不住了。我脑袋一时抽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还请见谅。”那个姑娘衣衫不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双脚落地之后就发足狂奔而去。

    白修缘知道那个姑娘走了之后,肯定会叫人来的。将木箱紧紧的绑在后背上,就像立即离去。他走到路上之后,忽然停了下来。他是叶飞舞,叶飞舞一定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白修缘嘴角苦笑一声,就站在路边等那个姑娘回来。他一定要承担这个后果,即便是这个后果很重。

    过了会,这个姑娘果然带了一群人来。这群人有拿锄头,有拿耙的,也有拿木棍的。这些人显然是附近村里的村民。

    当先一人体型高大,拿着一根木棍。看到白修缘,二话不说,木棍当头挥下。白修缘不闪不避,任由木棍打在头上。这人用力过猛,咔嚓一声,木棍断成两截。鲜血顺着白修缘的头顶流了下来。

    白修缘仍旧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众人,什么话都没说。

    村民见白修缘任由血液留下,既不说话,也不动,不由得都呆在了那里。一时之间,这里居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沉默倒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白修缘那眼神,就好像狼在看着一群羊一样。白修缘当惯了土匪,眼神自然凶悍,一时改不过来。白修缘也知道这一点,目前在努力改变看别人的眼神。

    那个姑娘在后面哭哭啼啼的。魁梧大汉鼓起勇气说道:“你这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想非礼我妹妹!”白修缘说道:“我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们想怎么解决?送官还是赔钱?”听了他这话,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居然没有人接话。来的时候,众位气势汹汹的,现在真遇上了白修缘,大家顿时都软了。人人居然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别人家的事,我胡乱插什么手?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

    那个姑娘拉了拉魁梧大汉的衣服,低头在他边儿说了些什么,魁梧大汉吼道:“要你赔钱,十五两银子。要不然就把你送官府。”白修缘掂了下怀里的银子,大约只有十三两左右,当下冷笑道:“一户普通人家,一年才不过赚二两多银子。你们张口就来十五两,够你们赚几年了。”魁梧大汉怒道:“怎么,不给吗?把你送官府去!”白修缘说道:“少点可以吗?十两。”魁梧大汉叱道:“这种事你都讨价还价?”白修缘拿出十两银子,说道:“要吗?”看着他手中的银子,那个姑娘又拉了拉魁梧大汉的衣服,又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魁梧大汉接过银子,说道:“十两银子也行。不过有个条件。”白修缘说道:“什么条件?”魁梧大汉说道:“我这个妹妹叫薛静,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对她做了这种事情,她已经没脸见人了。你既然想要负责,那就把她娶了,收为正室才行。”白修缘听他这样说,顿时恼火。自己抢的压寨夫人还在山寨里,不知道怎么安排呢,于是说道:“哪有你们这样的。既不问问我有没有妻儿,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就要我娶她?”魁梧大汉说道:“能一下拿出十两银子的人,怎么会没有家室?我妹妹嫁给你绝对不会吃亏!如果你有正室,做小也行啊。”白修缘冷笑道:“无聊。”几个翻身不见了踪影。

    众人想要追赶,无奈追赶不上。薛静哭道:“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的好像我们在讹他一样。”魁梧大汉说道:“咋了。我说的是事实啊。”薛静却不答话,又哭了起来。魁梧大汉看她哭的可怜,说道:“好好好。只要你喜欢,这小子跑不了。我记得在附近村庄见到过他,他既然在这里住过,总能打听出个什么的。”

    长江流水,滚滚东逝。叶飞舞一半的骨灰已经被白修缘撒入了长江。现在白修缘坐在江边看着水里的倒影。水里的这张脸是白修缘的,可这张脸跟叶飞舞的那么像。白修缘看久了,忽然产生了迷惑。这张脸到底是白修缘的,还是叶飞舞的?这是叶飞舞,不是白修缘。白修缘这样想着。

    找到马车之后,白修缘身上的铜板不怎么多了,去附近钱庄将一两银子兑换成了铜板。

    蜀中多信奉二郎神的,在万州附近就有一座二郎神庙,而且香火居然不错。白修缘见周围络绎不绝的人去许愿,于是也跟着去许了个愿。他的愿望很简单,就是能完成对叶飞舞的承诺就行。

    刚出了庙门口,外面过来一顶驮轿。一个小丫鬟拉开门帘说道:“夫人,我们到了。”里面的人嗯了一声,然后走下一个丽人。

    看到这个丽人,白修缘心道:“好美啊。世上居然会有这么美的人。”不由得站在那里,多看了两眼。那个丽人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转头向白修缘这边看来。当她看到白修缘的时候,忽然站在那里不动了。白修缘被看的不好意思,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快步走了。

    丫鬟说道:“夫人……”丽人叹道:“我们进去祈福吧。希望二郎真君保佑老爷,让老爷行走江湖的时候平平安安的。”丫鬟说道:“嗯。夫人的一定会如愿的。”

    落叶山庄并不在万州城内,而是在万州城南。白修缘也没有去落叶山庄,而是去万州城内的十几家店铺看了看。这些店铺都是叶飞舞的产业,叶飞舞在平时闲谈之时,将这些粗略的告诉了他。不过叶飞舞对这些没兴趣,这些店铺都是叶飞舞的妻子在打理,他知道的也并不详细。白修缘知道的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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