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汀兰突然惊醒，梦中的歌声，竟真的在天地间传荡。
她走到窗边，天快亮了，远处显出青灰的边缘，树上的鸟雀偶尔啼鸣。她凝神听着，断续而微弱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渺茫不息。
走到屋顶露台之后，歌声的方向变得清晰了。远处南湖黑暗的湖面，吸收了曙色，变成了一块青灰的镜面，反射出一切物质，也照亮一切物质。
湖下，有什么生物在跃动着，泛着粼粼金光。
那歌声低沉苍凉，像从海底深处传过来，又像老式火车穿行在古老的轨道上，缓慢地费力地叹息。
宋汀兰疑惑地盯着湖面，她的视力比大多数人要好，湖面上，那个怪异的生物立起翻跃的身体，静止着，转过头看向她。
那是一颗被红色水草，或者是红色头发，缠绕的头颅，还有上半身。热烈的红色在金光中极其诡异。宋汀兰下意识地蹲下来，沿着植物的缝隙，小心地观察它。
太怪异了，宋汀兰甚至觉得自己在梦游。她扯掉面前植物的嫩叶，在指尖搓捻着。顺着露台白色的灯光，她清晰地看到手指上沾染了绿色的汁液。
只是一瞬间，湖面突然恢复了平静，歌声也停止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汀兰疑惑地看着远处，准备离开，忽然她触到面前植物的手，有一种潮湿怪异的感觉。她看过去，露台上那一圈生长茂盛的花草植物，竟然全部变成了交缠着红色水草的淌着水的头发。
她手上绿色的植物汁液，也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像血一样。
她惊恐地下楼，那些红色变成了活动的生物，在她目之所见处疯狂生长，从身后追上来，在脚底蔓延开，又快速散去。
直到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那些红色终于消失了，眼前只剩下痛苦的黑色。她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漂浮着，无拘，自由，未知，只能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在漫长而静止的漂浮中，她终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妈妈的身上笼罩着柔和的光，像神明一样降临在她面前。
“兰兰，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的心，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她伸出温柔而冰凉的手，触摸着宋汀兰的脸，说完话，却又快速散去。
宋汀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手在抚摸她的脸，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她沿着手臂看上去，看到了舅妈心疼而伤心的眼睛。舅妈俯下身，轻声问：“兰兰，你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宋汀兰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头又晕又疼，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将胳膊抬起来，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青紫，她茫然地看着床边的两个人，问：“舅妈，哥，我怎么了？”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鹿景行面色沉重，“脑震荡，要好好休息。”
“凌晨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去露台？”
宋汀兰想了想，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月亮挂在窗台，之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想了。”舅妈轻轻地拍了拍宋汀兰的肩膀，温柔道，“你想吃什么？要不先喝点汤，刚刚炖好的。”
“好，谢谢舅妈。”宋汀兰对她笑了笑，看着她走出病房。从出生都现在，她身边的人，她遇到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爱她。这种关爱，有时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幸福人生，不太真实。
毫无疑问，她的人生是绝对幸福的，连受伤都显得微不足道。她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白光，问旁边的鹿景行：“哥，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鹿景行面色凝重，看着宋汀兰，问，“你为什么摔伤，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宋汀兰摇摇头，她确实不记得了，坐起来之后，身体的感知恢复了，头疼也减轻了很多。
“我手机拿来了吗？安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鹿景行有点生气。
宋汀兰看了看自己的四肢，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但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凌晨要去露台，还摔伤了。可能是脑震荡的症状。
宋汀兰现在没心思去想，她还记挂着躺在地下室的青辞。
“哥，我可以出院了。”
鹿景行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回到家，拿到手机，安衡并没有联系她。
宋汀兰心里不安，给他打了电话。还没开始问，那边格外冷静的声音传过来：“宋汀兰，你想清楚了吗？你希不希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希望！”宋汀兰急忙回答，“请您救他！”
“你明白我昨晚对你说的话吗？”安衡冷静道，“你干扰了他的因果，他的生命因你而存在，如果他在你的生命中可有可无，那他的生命随时会消逝。”
“你已经遗弃他一次了。”安衡问，“这样的救赎有意义吗？”
他停顿了一下，平静道：“宋汀兰，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遗弃……他的。”宋汀兰的心里骤然被悲伤和悔恨占据，“遗弃”这个词太沉重了，可是，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她因为一点好感和可怜，就对青辞释放最大的善意，甚至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她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给予青辞的只是自己毫不在意的东西，却似乎没有真正地关心他。
这和她随便捡一只小猫回家，又无所谓地丢给救助站领养，没有任何区别。救助站里有无数只流浪的动物，宋汀兰给它们捐款，每一只动物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怜也好可爱也好，都是很短的感受。当时间过去，宋汀兰早就忘记，她曾经救助的那些小猫长什么样子了，甚至，给它们取的名字也忘了。
可青辞是一个人，宋汀兰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他的样子。可是关于青辞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了。
青辞的样子在宋汀兰的记忆中自动分解成残缺的部件：一顶修剪得蓬松利落的黑色短发，两只琥珀色的眼珠，光白的脸上泛着青灰的红褐伤痕，剪裁合体符合自己喜好的新衣服，修长笔直的身形。
宋汀兰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悲凉之感。她关注青辞的外表，比关注青辞的内心，要多得多。
“安先生，请你救他。”宋汀兰坚定道。
那边轻声叹了口气：“我说了，能不能救他，取决于你。你要是想好了就过来吧，过了今晚，他就无法再醒过来了。”
宋汀兰一打开门，就看到鹿景行站在门外，说：“走吧，我和你去。”宋汀兰感激地看着他，正想说点感动的话，他已经转身走了。
宋汀兰默默地上车，一路上，鹿景行也没说什么话，他本来就是一个严肃少语的人，行多于言。只要他在旁边，宋汀兰就会自然觉得安心。
到了林谒春家，安衡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好了。他拿出一张A4纸，上面用红色画了一个复杂而奇怪的圆形符阵，其绘图之精细准确，像打印的一样。
“你先对照着练习一下，不要画错了。”他将一张很大的画纸放到画板上，将一桶红色的液体放到宋汀兰面前。
“这是符箓吗？”宋汀兰疑惑地将画纸拿近，寻找这奇怪图案的规律，但它繁杂混乱，纵横曲直，简直像乱画的一样，但是看着很神秘。
“算是吧。”安衡说，“你需要记下来。”
观察了一会儿，宋汀兰找到了第一笔的位置，她把画笔在桶里搅了搅，猩红的液体，散发着一种黏腻的香味。
“这是什么？”宋汀兰心中有一种怪异的联想。
“颜料啊，不然是什么？”安衡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拿出手机，“你们吃饭了没，我点外卖。”
“安先生，我来点吧。”鹿景行问，“安先生有忌口吗？喜欢什么口味？”
“没有，我都行。”
鹿景行笑了笑：“那我就点些应天的特色菜。”
“多谢。”
“林先生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九幽拿点药材。”
安衡打了哈欠，站起来，边走边道：“宋汀兰，你慢慢练，心诚则灵。”
“我去躺会儿，吃饭叫我。”
“好的，安先生。”
宋汀兰艰难地画完了一张，由于图案复杂，许多线条混杂交叠在一起，变成了模糊的粗线，与范图相去甚远。
为了画清楚内部线条，宋汀兰越画越大，几乎占据了整张画纸，像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盾牌砸在画板上。而范图，却是一个标准的圆形，手掌大小，线条精细。
“哥，我连圆都画不圆。”宋汀兰有点泄气地将鹿景行端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歇会儿吧，你头还疼吗？”
“疼，现在更头疼了。”
鹿景行拿起范图，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宋汀兰练习的图。
“这个范图太完美了，要是没有工具，初学者很难在短时间内画这么标准。”鹿景行说，“安先生应该清楚这个情况，他似乎没说不能使用绘图工具。”
“这……可以吗？”宋汀兰还在犹豫，鹿景行已经利落地在书桌前找到相应的工具，用铅笔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圆规。
“你先用铅笔画个底图，再用画笔描一下。”鹿景行给她换了张画纸。
“哥，这是画符诶。”宋汀兰心情复杂地看着鹿景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鹿景行是一个古板的人，今天才发现，自己才是守旧派。
“画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形式大于意义。”鹿景行淡淡问，“你觉得用这符箓救人科学吗？”
宋汀兰茫然地摇摇头。
“我觉得安先生的意思是，需要你画出来。起作用的是你，而不是符。如果这张符有用，他完全可以自己画。”
“除非他有别的目的。”鹿景行说。
宋汀兰于是借助工具再次练习，有圆规画出一个标准的圆，有刻度尺作辅助线，有铅笔画底图并用橡皮多次修改，再用红色画笔描画的时候，整体看起来，竟然很像样子。
宋汀兰画完第二幅的时候，外卖到了。安衡进来依次看了看那几张练习图，语气里带着些许赞许：“很准确，你悟性很高。”
“其实这两张画得好的，我用了工具。”宋汀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物品，将那个圆规拿起来，小心问，“用这个可以吗？”
她走到窗边，天快亮了，远处显出青灰的边缘，树上的鸟雀偶尔啼鸣。她凝神听着，断续而微弱的歌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渺茫不息。
走到屋顶露台之后，歌声的方向变得清晰了。远处南湖黑暗的湖面，吸收了曙色，变成了一块青灰的镜面，反射出一切物质，也照亮一切物质。
湖下，有什么生物在跃动着，泛着粼粼金光。
那歌声低沉苍凉，像从海底深处传过来，又像老式火车穿行在古老的轨道上，缓慢地费力地叹息。
宋汀兰疑惑地盯着湖面，她的视力比大多数人要好，湖面上，那个怪异的生物立起翻跃的身体，静止着，转过头看向她。
那是一颗被红色水草，或者是红色头发，缠绕的头颅，还有上半身。热烈的红色在金光中极其诡异。宋汀兰下意识地蹲下来，沿着植物的缝隙，小心地观察它。
太怪异了，宋汀兰甚至觉得自己在梦游。她扯掉面前植物的嫩叶，在指尖搓捻着。顺着露台白色的灯光，她清晰地看到手指上沾染了绿色的汁液。
只是一瞬间，湖面突然恢复了平静，歌声也停止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汀兰疑惑地看着远处，准备离开，忽然她触到面前植物的手，有一种潮湿怪异的感觉。她看过去，露台上那一圈生长茂盛的花草植物，竟然全部变成了交缠着红色水草的淌着水的头发。
她手上绿色的植物汁液，也变成了刺目的红色，像血一样。
她惊恐地下楼，那些红色变成了活动的生物，在她目之所见处疯狂生长，从身后追上来，在脚底蔓延开，又快速散去。
直到她从楼梯上滚下来的时候，那些红色终于消失了，眼前只剩下痛苦的黑色。她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漂浮着，无拘，自由，未知，只能听见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
在漫长而静止的漂浮中，她终于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妈妈的身上笼罩着柔和的光，像神明一样降临在她面前。
“兰兰，不要害怕，相信自己的心，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她伸出温柔而冰凉的手，触摸着宋汀兰的脸，说完话，却又快速散去。
宋汀兰睁开眼睛，看到一只手在抚摸她的脸，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她沿着手臂看上去，看到了舅妈心疼而伤心的眼睛。舅妈俯下身，轻声问：“兰兰，你怎么样？身上还疼吗？”
宋汀兰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头又晕又疼，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她将胳膊抬起来，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青紫，她茫然地看着床边的两个人，问：“舅妈，哥，我怎么了？”
“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鹿景行面色沉重，“脑震荡，要好好休息。”
“凌晨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去露台？”
宋汀兰想了想，记忆很模糊，只记得月亮挂在窗台，之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
“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想了。”舅妈轻轻地拍了拍宋汀兰的肩膀，温柔道，“你想吃什么？要不先喝点汤，刚刚炖好的。”
“好，谢谢舅妈。”宋汀兰对她笑了笑，看着她走出病房。从出生都现在，她身边的人，她遇到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爱她。这种关爱，有时候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幸福人生，不太真实。
毫无疑问，她的人生是绝对幸福的，连受伤都显得微不足道。她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的白光，问旁边的鹿景行：“哥，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鹿景行面色凝重，看着宋汀兰，问，“你为什么摔伤，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宋汀兰摇摇头，她确实不记得了，坐起来之后，身体的感知恢复了，头疼也减轻了很多。
“我手机拿来了吗？安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鹿景行有点生气。
宋汀兰看了看自己的四肢，身上并没有严重的外伤，但她始终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凌晨要去露台，还摔伤了。可能是脑震荡的症状。
宋汀兰现在没心思去想，她还记挂着躺在地下室的青辞。
“哥，我可以出院了。”
鹿景行没再说什么，出去了。
回到家，拿到手机，安衡并没有联系她。
宋汀兰心里不安，给他打了电话。还没开始问，那边格外冷静的声音传过来：“宋汀兰，你想清楚了吗？你希不希望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然希望！”宋汀兰急忙回答，“请您救他！”
“你明白我昨晚对你说的话吗？”安衡冷静道，“你干扰了他的因果，他的生命因你而存在，如果他在你的生命中可有可无，那他的生命随时会消逝。”
“你已经遗弃他一次了。”安衡问，“这样的救赎有意义吗？”
他停顿了一下，平静道：“宋汀兰，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
“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遗弃……他的。”宋汀兰的心里骤然被悲伤和悔恨占据，“遗弃”这个词太沉重了，可是，事实竟然真的是这样。
她因为一点好感和可怜，就对青辞释放最大的善意，甚至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她像对待一件物品一样，给予青辞的只是自己毫不在意的东西，却似乎没有真正地关心他。
这和她随便捡一只小猫回家，又无所谓地丢给救助站领养，没有任何区别。救助站里有无数只流浪的动物，宋汀兰给它们捐款，每一只动物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怜也好可爱也好，都是很短的感受。当时间过去，宋汀兰早就忘记，她曾经救助的那些小猫长什么样子了，甚至，给它们取的名字也忘了。
可青辞是一个人，宋汀兰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他的样子。可是关于青辞的记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模糊了。
青辞的样子在宋汀兰的记忆中自动分解成残缺的部件：一顶修剪得蓬松利落的黑色短发，两只琥珀色的眼珠，光白的脸上泛着青灰的红褐伤痕，剪裁合体符合自己喜好的新衣服，修长笔直的身形。
宋汀兰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悲凉之感。她关注青辞的外表，比关注青辞的内心，要多得多。
“安先生，请你救他。”宋汀兰坚定道。
那边轻声叹了口气：“我说了，能不能救他，取决于你。你要是想好了就过来吧，过了今晚，他就无法再醒过来了。”
宋汀兰一打开门，就看到鹿景行站在门外，说：“走吧，我和你去。”宋汀兰感激地看着他，正想说点感动的话，他已经转身走了。
宋汀兰默默地上车，一路上，鹿景行也没说什么话，他本来就是一个严肃少语的人，行多于言。只要他在旁边，宋汀兰就会自然觉得安心。
到了林谒春家，安衡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好了。他拿出一张A4纸，上面用红色画了一个复杂而奇怪的圆形符阵，其绘图之精细准确，像打印的一样。
“你先对照着练习一下，不要画错了。”他将一张很大的画纸放到画板上，将一桶红色的液体放到宋汀兰面前。
“这是符箓吗？”宋汀兰疑惑地将画纸拿近，寻找这奇怪图案的规律，但它繁杂混乱，纵横曲直，简直像乱画的一样，但是看着很神秘。
“算是吧。”安衡说，“你需要记下来。”
观察了一会儿，宋汀兰找到了第一笔的位置，她把画笔在桶里搅了搅，猩红的液体，散发着一种黏腻的香味。
“这是什么？”宋汀兰心中有一种怪异的联想。
“颜料啊，不然是什么？”安衡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拿出手机，“你们吃饭了没，我点外卖。”
“安先生，我来点吧。”鹿景行问，“安先生有忌口吗？喜欢什么口味？”
“没有，我都行。”
鹿景行笑了笑：“那我就点些应天的特色菜。”
“多谢。”
“林先生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九幽拿点药材。”
安衡打了哈欠，站起来，边走边道：“宋汀兰，你慢慢练，心诚则灵。”
“我去躺会儿，吃饭叫我。”
“好的，安先生。”
宋汀兰艰难地画完了一张，由于图案复杂，许多线条混杂交叠在一起，变成了模糊的粗线，与范图相去甚远。
为了画清楚内部线条，宋汀兰越画越大，几乎占据了整张画纸，像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盾牌砸在画板上。而范图，却是一个标准的圆形，手掌大小，线条精细。
“哥，我连圆都画不圆。”宋汀兰有点泄气地将鹿景行端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歇会儿吧，你头还疼吗？”
“疼，现在更头疼了。”
鹿景行拿起范图，仔细地看了看，又看了看宋汀兰练习的图。
“这个范图太完美了，要是没有工具，初学者很难在短时间内画这么标准。”鹿景行说，“安先生应该清楚这个情况，他似乎没说不能使用绘图工具。”
“这……可以吗？”宋汀兰还在犹豫，鹿景行已经利落地在书桌前找到相应的工具，用铅笔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圆规。
“你先用铅笔画个底图，再用画笔描一下。”鹿景行给她换了张画纸。
“哥，这是画符诶。”宋汀兰心情复杂地看着鹿景行。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鹿景行是一个古板的人，今天才发现，自己才是守旧派。
“画符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形式大于意义。”鹿景行淡淡问，“你觉得用这符箓救人科学吗？”
宋汀兰茫然地摇摇头。
“我觉得安先生的意思是，需要你画出来。起作用的是你，而不是符。如果这张符有用，他完全可以自己画。”
“除非他有别的目的。”鹿景行说。
宋汀兰于是借助工具再次练习，有圆规画出一个标准的圆，有刻度尺作辅助线，有铅笔画底图并用橡皮多次修改，再用红色画笔描画的时候，整体看起来，竟然很像样子。
宋汀兰画完第二幅的时候，外卖到了。安衡进来依次看了看那几张练习图，语气里带着些许赞许：“很准确，你悟性很高。”
“其实这两张画得好的，我用了工具。”宋汀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物品，将那个圆规拿起来，小心问，“用这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