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凝冷冷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辜负人心者,必被人心所弃!”

    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其实皇后的确是想毁了太子的名声,但是也只是通过一个不被重视的司家姑娘而已,可是没想到司家姑娘和王四姑娘交好。

    那日午膳过后,有宫人给司姑娘传信,说是皇后娘娘让她去月池。王四姑娘时常跟着嫡姐进宫,发现那宫女并非皇后娘娘宫中的人,但是又不好在那宫人面前和司姑娘明说,再加上她本身胆子也大得很,就直接与司姑娘便结伴而去,以致到最后,皇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些事情还是后来若凝从已经成为太子良娣的司姑娘口中知道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这边,若凝又问:“贵妃娘娘,可知陛下为何对太子如此……”

    她斟酌词语,最后用了“貌合神离”四个字。

    贵妃眉眼一跳,感叹道:“修容竟然如此敏锐!陛下对太子更多是君臣,而非父子!曾经我也诸多不解,这些年来思考下来,也只能猜测是陛下对太子寄之厚望,所以才如琢如磨!”

    这番话,不说贵妃自己不信,若凝反正不信!如果真的如此,李瑾就不会有废太子之心了!

    贵妃离去后,若凝面色阴沉地盯着远处的树。

    嫣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又看,几欲张嘴都没说话。

    若凝:“有话就说!”

    嫣然支支吾吾:“你是不是和陛下吵架了?”

    那天在宣明殿里,若凝和李瑾最后说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是自那之后若凝的状态很不对。

    若凝想到那日的事情,冷哼一声,没说话。

    嫣然又道:“你知道自己这几天像什么吗?”

    若凝:“什么?”

    嫣然偷偷瞥她一眼:“像随时要咬人的狗!”

    若凝:……

    “你真会说话!”

    嫣然不屑地哼了一声,嘟了嘟嘴,端着用过的茶盅走了出去。

    若凝继续看着远处发呆!

    李瑾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他今日这般对待自己的儿子,一定发生了其他的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子霖犯了大忌!可是,她并未听到半分消息。

    所以,总不能是……子霖也被他换掉了吧?

    不对不对,子霖和哥哥长得那般像,肯定不是假的!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不管什么原因,以前李瑾都能隐忍,现在随着太子年龄渐渐长大,李瑾明显坐不住了。但是,看那天太子和哥哥的样子,两人显然对李瑾没有防备之心。

    这才是燃眉之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她又想到,如果他要废太子,那第一步做的一定是……卸掉哥哥的兵权。

    若凝想到这里,心里轻轻一颤,他已经这样做了!

    那下一步,就是想办法让太子自己犯错,所以才有了三日前的顺势而为!

    不行,不能由着他乱来。否则,真的等他做了不可挽回的事,那父子、兄弟、夫妻之间也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她绝不会让李瑾走出下一步棋的!

    ***

    自那日之后,李瑾再未踏进后宫,连若凝宫中都没来。不过,因为时日还短,宫里虽然有了些风言风语,总算是还比较克制。

    不过,总有坐不住的人不断来承德宫打探消息。若凝没想到的是,连弘德夫人都来了,虽然只是派了宫人来。

    若凝拿着手中的墨锭,手感细腻至极,她有几分惊喜:“竟然是……松烟墨?可又和普通的松烟墨有些不一样!”

    秀红轻笑道:“是,娘娘慧眼!这是江南那边最近献过来的墨锭,据说是用改进的松烟制法做成的,加入了新的成份,改进了之前不易书写和不利保存的缺点。我们夫人听说您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极为漂亮,这才送到您跟前!”

    若凝轻轻摩挲手中的墨,将墨放置鼻间轻嗅,眼神一闪,她轻声说:“墨香虽淡但清新怡人,这香,闻着像是……甘松!”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想到前世发生的那件事,她的心跳猛然加快!

    若凝转头对身边的景屏状似无意地道:“之前陛下的墨刚好用完了,这墨来的刚刚好,过几天等陛下忙完政事,本宫就送过去!”

    说完,她又回头对秀红说:“多谢弘德夫人了,不知道,是否有本宫可以帮忙的地方?”

    秀红听到若凝的话,眼中有一丝惊喜闪过,她来此就是打探陛下最近不进后宫的原因。

    原本夫人猜的是要么陛下真的是在忙,要么就是这兰修容不知为何和陛下离了心!看兰修容淡然的神色,看来应该是前者了。

    轻轻一福身,秀红道:“主子让奴婢送来这礼物,一是为道歉,之前六皇子的事情……”

    她不好意思地一笑:“……让娘娘受了委屈,主子一直记挂心中,深感歉意!二是之前十皇子的事情,主子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当日被人挑唆为难了娘娘,主子不想娘娘一直被蒙在鼓里,让奴婢告知娘娘,要……”

    她把声音放低道:“……要小心长公主!”

    听到秀红的话,若凝拿着墨锭的手微微一顿,从秀红口中出来的这个称呼还真是让她意外。

    她审视地看了秀红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笑道:“好,本宫知道了,替我谢谢夫人!”

    秀红离去,嫣然拿着墨锭问:“这松烟墨这么好吗?还要给陛下送去?”

    若凝没有回答,看向嫣然手中的墨锭,又失神了片刻,最后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弘德夫人去宣明殿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

    嫣然看了她一眼,觉得很奇怪,但是她向来听若凝的话,也没问为啥!

    ***

    接下来两天,李瑾仍然没有入后宫,弘德夫人也没有去宣明殿。

    若凝心下焦虑,白日里仍然如往日一般,晨昏定省,中午随太皇太后用膳。可晚上却是焦躁难安,颇有几分度日如年的感觉。

    今日中午,不出意料,在永寿宫里又遇到了方圆。

    几人正说话间,嫣然从外面走进了,附在她耳边说:“弘德夫人去宣明殿了!”

    听到她的话,若凝拿着茶杯的手一滞,一丝疼痛从心底蔓延开来,脸色瞬间白了!

    太皇太后将一切收到眼底,看向方圆道:“凝丫头这两天脸色一直不大好,阿圆你给她看看!”

    其实,昨天来的时候,太皇太后就一直说让太医看看,被若凝婉拒了。太皇太后对李瑾没有进后宫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她只当若凝脸皮薄。

    这边,方圆早就注意到了,若凝的脸色很差,尤其是眼下的青黑,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

    此刻,脸色更是难看!

    若凝勉强笑道:“老祖宗,阿凝只是没睡好,没事的!”

    太皇太后没好气地道:“没睡好还不严重吗?人这一生,除了吃、喝、睡,就是出恭,只要这几样正常,就可以长命百岁!再也没有比睡不好更严重的事了,阿圆快给她看看!”

    若凝:……

    方圆憋笑着上前给若凝探脉,她眉毛一挑,奇怪地看着若凝:“最近后宫发生什么事了吗?忧思过甚、郁气结心、焦虑难安?”

    若凝的神色顿时暗淡下来!自从那日她在秀红面前说出那些话,她便一直在后悔,又担忧害怕,这几日几乎都是彻夜难眠!

    看到若凝的表现,太皇太后自然更误会了,她不免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忍不住责备起来:“哀家问你怎么回事,你什么都不说,就知道自己个生闷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值吗?”

    若凝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伤心李瑾的冷落,也不好辩解,只低着头不说话!

    太皇太后见此,不免有些怒其不争,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一个男人而已,既然他不来找你,要么你去找他、求他,要么你就忘了他,何苦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你若是拉不下脸面来,哀家把人叫过来!阿满……”

    说着,就要让满嬷嬷去请人!

    听到太皇太后的话,若凝心中一动,突然抬头道:“老祖宗说得对,阿凝这就去找他问清楚,不用劳烦满嬷嬷了!”

    说着,她拉住方圆的手往外走,边走边道:“走,阿圆和我一起去!”

    方圆呆了,傻愣愣地问:“我去干嘛?”当电灯泡吗?

    若凝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容分说地要带着她往外走,同时口中敷衍道:“当然是给我壮胆!嫣然,把永寿宫的点心装起来,我们去给陛下送吃食!”

    话落,若凝已经拉着方圆出了门,匆忙收拾好了吃食的嫣然和逢君也很快跟了出去。

    太皇太后和满嬷嬷:……

    路上,刚开始方圆还挣扎,可是若凝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气拉着她,而且几乎是飞奔,眼圈泛红,眼中含着泪,这下方圆就知道有问题了。

    等她自动跟上,若凝这才松了手。

    几个人到还没到宣明殿,就碰到了一路连滚带爬往太医院跑的小太监,正是之前被李瑾封为信使的小成子。

    小成子看到人群中的方圆,如遇救星,脸上的焦急惶恐之色瞬间变成了惊喜,一把拉住方圆的胳膊,生怕她跑了,口中道:“方神医,快随我来,陛下……陛下不好了!”

    方圆一听,大惊,跟着小成子直奔宣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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