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娜提亚发现，这位索林娜夫人仅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就将目光转回至布斯曼大人。
二人将带来的美味点心、切块瓜果摆在会客桌上，给衣着显贵、举止优雅的三位倒上三杯热茶。
索林娜端起茶在嘴边停了几秒，华丽的衣袖遮挡住下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喝了还是没喝。
她身侧端坐着的少女，借着珠光宝气的贝母蕾丝折扇遮掩，捏着杯柄轻轻啜饮。
瓷杯放回杯托，没有制造丝毫不和谐的声音。
索林娜开口：“布斯曼大人，多亏了这两位及时向警备队报信，救援及时，让我和女儿免于被歹徒抓走。”
听到这，娜提亚才想起来，客人们是下午遭遇危险的倒霉女士。
她回忆起她们尖叫着满地爬的画面，害怕自己露出失礼的表情，悄悄咬住舌尖，借助疼痛感抑制嘴角的弧度。
布斯曼淡定十足：“索林娜夫人不必客气，我的两个仆人没有战斗能力，只能做些通风报信的小事，真正帮到您的是这城里的警备队。”
“见义勇为的品性十分难得，布斯曼大人必定十分注重下属的道德培养，言传身教，才会有两个如此优秀的仆人。”
“您过奖了。”
布斯曼没有命令他们留下，二人利落地退出门外。
索林娜的腔调里带有笑意：“说来真巧，居然在这儿遇见了您。不知布斯曼大人……”
随着门的阖上，娜提亚仅听见了一半。
“她们怎么知道是我们给警备队报信？明明我们没有靠近……”她和米哈对视，刚问自己就有了答案，“啊——那个警卫记录了我们的个人信息。”
“竟然找上门来道谢，是道谢吧？”
米哈眨眨眼：“好像是的。”
娜提亚不知该怎么给米哈形容，如果是道谢，那位索林娜夫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反而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布斯曼大人身上。
难道是因为米哈和自己都是布斯曼大人的仆人，所以索林娜夫人认为向布斯曼大人道谢就够了？
如果是贵族，这种思想行为倒也正常，那么两位客人果然也是贵族。
且，索林娜夫人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好似是认识布斯曼大人的熟稔。
差不多也到了晚餐时间，两位贵客留下，和布斯曼大人一起享用了晚餐，带着护卫离去。
娜提亚后知后觉发现，下午的那些女仆，现在一个都没看见。
旅馆看似恢复平静，楼下的佣兵们却不知，布斯曼正冷着脸训斥两个临时仆人。
“放你们出门，才多久啊，就给我带回一个大麻烦！”
娜提亚一惊，麻烦？
索林娜夫人母女在时，布斯曼大人不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吗？怎么人一走，大人就生气了？
“在达拉城逗留了三天，是时候该启程了。”
“米哈，你去把所有的马车洗了，又是灰尘又是泥，让人瞧见，还以为我落魄成什么样？”
“娜提亚，你去把我的衣服洗了，明早我要看见它们都干净整洁地出现在衣箱里！”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较平日更为低沉，贵族的气势更盛。
娜提亚不禁打了个哆嗦，大人的吩咐怎么听着，好像在说他们俩完不成任务，就死定了！
二人：“是，布斯曼大人！”
他们并排朝楼下走去。
米哈满脸难过，仿佛天塌了，欲哭无泪：“我们居然让布斯曼大人生气了！”
娜提亚同样戚戚然，提着装满衣服的脏衣篮，提议：“一会点几个火把吧，不然摸黑洗，怕是洗不干净的。”
洗衣服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晾干，毕竟只有晾干熨烫好的衣服，才能放进衣箱。
她都是上午洗衣服，太阳一晒很快就干了。
这大晚上的，只能点个篝火，烘烤一下，还要小心不能被火撩到。
雷尔诺和几个手下坐在一起，瞧见两个愁眉不展的人出现在楼梯，心生好奇。
“米哈，娜提亚，你们俩怎么了？”
米哈：“没什么，团长，我要去洗马车。”
娜提亚：“我去洗衣服。”
“那位大人的吩咐？大人下午通知我了，明早启程，让我将物资备齐。”雷尔诺像在看热闹，“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早点洗，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帮你们啊？”
娜提亚：“！”心动！
原本没打算麻烦别人，但有人主动提了，她自然……
不料米哈摇头拒绝：“谢谢团长，我们要自己洗。”
娜提亚：“？”有人帮忙不好吗？布斯曼大人也没说不能找人帮忙啊？
……
娜提亚背靠刻有大量繁琐精美花纹、被擦洗得闪闪发亮的车厢，感受着车轮驶过土地带来的震动。
风从脸上划过，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身旁坐着米哈，他手握缰绳，控制马车前行。
这辆行驶在队伍中央的马车，车厢中载着尊贵的布斯曼大人。
娜提亚看着沿途风景，却发现车队偏了航。
“米哈，是不是走错了？刚刚那个路口，我们应该向东走，那条路去国都更近。”
米哈：“不清楚，雷尔诺团长应该不会带错路，估计是有别的事要绕远路，等休息的时候，我去问问。”
不曾想车队竟一路驶进相邻的欧尔城，停在了领主的庄园正门口。
自称是管家的人，将众人迎进庄园。
娜提亚和米哈跟在布斯曼身后，前往会客厅拜见这片土地的领主。
雇佣兵们作为随行的护卫，自有去处。
面容英俊的男人，一见布斯曼，笑着开口：“日安，布斯曼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来这些偏远贫穷的小城，要不是索林娜和我说起，我恐怕就要错过与您相见的机会了。”
“日安，罗杰伯爵。”布斯曼平静地回应，坐在男人对面的客位。
罗杰伯爵就欧尔城，对布斯曼吐槽这里劳动力少、粮食产量低、穷到收不齐税……
娜提亚强忍着不适，她在小村里给鲁修大叔做饭时，早就听说过，自从欧尔城换了新领主，税额提高了三倍，逼的平民背井离乡的传闻。
布斯曼似是不愿听这些没营养的内容，道：“听您的妻子索林娜夫人提起，您遇到了一些麻烦。”
娜提亚心想：麻烦？布斯曼大人昨晚说过这个词。
罗杰伯爵叹了口气，管家立刻吩咐仆人们离开。
娜提亚稍微抬眼观察布斯曼，判断是否有让他们也离开的提示。
但布斯曼自顾自地坐着，米哈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她便安稳立在布斯曼侧后方。
罗杰伯爵稍显迟疑地询问：“布斯曼大人，他们……”
布斯曼：“他们是贴身照顾我的仆人。”
一阵诡异的安静。
罗杰伯爵妥协了，开始说正事：“我来欧尔城上任后，在西边荒山发现了一处未经开采的原始矿区。”
“作为领主，自然要为管辖范围内的民众考虑，于是我用矿区，给无数平民提供工作。”
“谁知开采容易，售卖难啊！”
布斯曼：“怎么会难？国都的杜朗公爵对矿晶的需求量极大，只要您放出消息，他肯定会派手下前来收购。”
罗杰伯爵又是一阵叹气，才说：“确实是派了，是我的老朋友哈德伯爵的长子伊文，亲自上门谈收购。”
“可他探查过矿区，硬要说里面的矿晶品质不好，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只愿给一千个金币，买断矿区的开采权。”
“光明神在上，我发誓那个矿区只是外部的矿晶差了些，未开采到的内部绝对有更好的矿晶！”
娜提亚打起精神来，是矿晶，可以辅助修习魔法的矿晶！
布斯曼：“更好的？您有什么依据吗？”
罗杰伯爵兴奋地大笑：“有人挖到了一块蕴含土元素的高级矿晶！”
“矿区的外围，几乎全是一些废石。深入几乎百米，才挖出一些魔力微乎其微的矿晶，而后挖得越深，矿晶魔力越高。”
“深入到240米，才挖到了那块高级矿晶，只要继续挖，下面绝对有更好的！”
布斯曼并没有被他的激动感染，理智追问：“既然如此，那位伊文子爵为什么会认定这个矿品质不好？”
罗杰伯爵怒气冲冲：“他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蠢货，毫无礼貌的白痴，一心想要从我这里占便宜！一千个金币？一千个？他可真敢开价！”
布斯曼：“您有那块高级矿晶在，他也敢开这么低的价？”
罗杰伯爵得意极了：“哦，有高级矿晶的情况我只告诉了您，没和他提过。”
娜提亚听得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高级矿晶，一块最低可以换一百个金币，这位伯爵有一整个矿！
翌日……
享用过午餐，布斯曼在罗杰伯爵的陪同下，前去巡视矿区。
行驶在小路上，零零碎碎的石子让马车不复昨日的平稳。
娜提亚苦着脸，很想揉揉颠得生疼的屁股，又顾忌着周围人多，不好意思伸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娜提亚迫不及待下了车，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些许不适。
布斯曼皱着眉，面色不虞出了车厢。他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
娜提亚举着烛台，做好了跟随的准备，猝不及防听他说。
“真没用！”
娜提亚：“？”
二人将带来的美味点心、切块瓜果摆在会客桌上，给衣着显贵、举止优雅的三位倒上三杯热茶。
索林娜端起茶在嘴边停了几秒，华丽的衣袖遮挡住下巴，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喝了还是没喝。
她身侧端坐着的少女，借着珠光宝气的贝母蕾丝折扇遮掩，捏着杯柄轻轻啜饮。
瓷杯放回杯托，没有制造丝毫不和谐的声音。
索林娜开口：“布斯曼大人，多亏了这两位及时向警备队报信，救援及时，让我和女儿免于被歹徒抓走。”
听到这，娜提亚才想起来，客人们是下午遭遇危险的倒霉女士。
她回忆起她们尖叫着满地爬的画面，害怕自己露出失礼的表情，悄悄咬住舌尖，借助疼痛感抑制嘴角的弧度。
布斯曼淡定十足：“索林娜夫人不必客气，我的两个仆人没有战斗能力，只能做些通风报信的小事，真正帮到您的是这城里的警备队。”
“见义勇为的品性十分难得，布斯曼大人必定十分注重下属的道德培养，言传身教，才会有两个如此优秀的仆人。”
“您过奖了。”
布斯曼没有命令他们留下，二人利落地退出门外。
索林娜的腔调里带有笑意：“说来真巧，居然在这儿遇见了您。不知布斯曼大人……”
随着门的阖上，娜提亚仅听见了一半。
“她们怎么知道是我们给警备队报信？明明我们没有靠近……”她和米哈对视，刚问自己就有了答案，“啊——那个警卫记录了我们的个人信息。”
“竟然找上门来道谢，是道谢吧？”
米哈眨眨眼：“好像是的。”
娜提亚不知该怎么给米哈形容，如果是道谢，那位索林娜夫人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反而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布斯曼大人身上。
难道是因为米哈和自己都是布斯曼大人的仆人，所以索林娜夫人认为向布斯曼大人道谢就够了？
如果是贵族，这种思想行为倒也正常，那么两位客人果然也是贵族。
且，索林娜夫人话语中，透露着一股好似是认识布斯曼大人的熟稔。
差不多也到了晚餐时间，两位贵客留下，和布斯曼大人一起享用了晚餐，带着护卫离去。
娜提亚后知后觉发现，下午的那些女仆，现在一个都没看见。
旅馆看似恢复平静，楼下的佣兵们却不知，布斯曼正冷着脸训斥两个临时仆人。
“放你们出门，才多久啊，就给我带回一个大麻烦！”
娜提亚一惊，麻烦？
索林娜夫人母女在时，布斯曼大人不还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吗？怎么人一走，大人就生气了？
“在达拉城逗留了三天，是时候该启程了。”
“米哈，你去把所有的马车洗了，又是灰尘又是泥，让人瞧见，还以为我落魄成什么样？”
“娜提亚，你去把我的衣服洗了，明早我要看见它们都干净整洁地出现在衣箱里！”
他的声音冷若寒霜，较平日更为低沉，贵族的气势更盛。
娜提亚不禁打了个哆嗦，大人的吩咐怎么听着，好像在说他们俩完不成任务，就死定了！
二人：“是，布斯曼大人！”
他们并排朝楼下走去。
米哈满脸难过，仿佛天塌了，欲哭无泪：“我们居然让布斯曼大人生气了！”
娜提亚同样戚戚然，提着装满衣服的脏衣篮，提议：“一会点几个火把吧，不然摸黑洗，怕是洗不干净的。”
洗衣服倒没什么问题，关键是晾干，毕竟只有晾干熨烫好的衣服，才能放进衣箱。
她都是上午洗衣服，太阳一晒很快就干了。
这大晚上的，只能点个篝火，烘烤一下，还要小心不能被火撩到。
雷尔诺和几个手下坐在一起，瞧见两个愁眉不展的人出现在楼梯，心生好奇。
“米哈，娜提亚，你们俩怎么了？”
米哈：“没什么，团长，我要去洗马车。”
娜提亚：“我去洗衣服。”
“那位大人的吩咐？大人下午通知我了，明早启程，让我将物资备齐。”雷尔诺像在看热闹，“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不早点洗，要不要我派几个人帮你们啊？”
娜提亚：“！”心动！
原本没打算麻烦别人，但有人主动提了，她自然……
不料米哈摇头拒绝：“谢谢团长，我们要自己洗。”
娜提亚：“？”有人帮忙不好吗？布斯曼大人也没说不能找人帮忙啊？
……
娜提亚背靠刻有大量繁琐精美花纹、被擦洗得闪闪发亮的车厢，感受着车轮驶过土地带来的震动。
风从脸上划过，她掩嘴打了个哈欠。
身旁坐着米哈，他手握缰绳，控制马车前行。
这辆行驶在队伍中央的马车，车厢中载着尊贵的布斯曼大人。
娜提亚看着沿途风景，却发现车队偏了航。
“米哈，是不是走错了？刚刚那个路口，我们应该向东走，那条路去国都更近。”
米哈：“不清楚，雷尔诺团长应该不会带错路，估计是有别的事要绕远路，等休息的时候，我去问问。”
不曾想车队竟一路驶进相邻的欧尔城，停在了领主的庄园正门口。
自称是管家的人，将众人迎进庄园。
娜提亚和米哈跟在布斯曼身后，前往会客厅拜见这片土地的领主。
雇佣兵们作为随行的护卫，自有去处。
面容英俊的男人，一见布斯曼，笑着开口：“日安，布斯曼大人！没想到您居然会来这些偏远贫穷的小城，要不是索林娜和我说起，我恐怕就要错过与您相见的机会了。”
“日安，罗杰伯爵。”布斯曼平静地回应，坐在男人对面的客位。
罗杰伯爵就欧尔城，对布斯曼吐槽这里劳动力少、粮食产量低、穷到收不齐税……
娜提亚强忍着不适，她在小村里给鲁修大叔做饭时，早就听说过，自从欧尔城换了新领主，税额提高了三倍，逼的平民背井离乡的传闻。
布斯曼似是不愿听这些没营养的内容，道：“听您的妻子索林娜夫人提起，您遇到了一些麻烦。”
娜提亚心想：麻烦？布斯曼大人昨晚说过这个词。
罗杰伯爵叹了口气，管家立刻吩咐仆人们离开。
娜提亚稍微抬眼观察布斯曼，判断是否有让他们也离开的提示。
但布斯曼自顾自地坐着，米哈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她便安稳立在布斯曼侧后方。
罗杰伯爵稍显迟疑地询问：“布斯曼大人，他们……”
布斯曼：“他们是贴身照顾我的仆人。”
一阵诡异的安静。
罗杰伯爵妥协了，开始说正事：“我来欧尔城上任后，在西边荒山发现了一处未经开采的原始矿区。”
“作为领主，自然要为管辖范围内的民众考虑，于是我用矿区，给无数平民提供工作。”
“谁知开采容易，售卖难啊！”
布斯曼：“怎么会难？国都的杜朗公爵对矿晶的需求量极大，只要您放出消息，他肯定会派手下前来收购。”
罗杰伯爵又是一阵叹气，才说：“确实是派了，是我的老朋友哈德伯爵的长子伊文，亲自上门谈收购。”
“可他探查过矿区，硬要说里面的矿晶品质不好，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只愿给一千个金币，买断矿区的开采权。”
“光明神在上，我发誓那个矿区只是外部的矿晶差了些，未开采到的内部绝对有更好的矿晶！”
娜提亚打起精神来，是矿晶，可以辅助修习魔法的矿晶！
布斯曼：“更好的？您有什么依据吗？”
罗杰伯爵兴奋地大笑：“有人挖到了一块蕴含土元素的高级矿晶！”
“矿区的外围，几乎全是一些废石。深入几乎百米，才挖出一些魔力微乎其微的矿晶，而后挖得越深，矿晶魔力越高。”
“深入到240米，才挖到了那块高级矿晶，只要继续挖，下面绝对有更好的！”
布斯曼并没有被他的激动感染，理智追问：“既然如此，那位伊文子爵为什么会认定这个矿品质不好？”
罗杰伯爵怒气冲冲：“他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蠢货，毫无礼貌的白痴，一心想要从我这里占便宜！一千个金币？一千个？他可真敢开价！”
布斯曼：“您有那块高级矿晶在，他也敢开这么低的价？”
罗杰伯爵得意极了：“哦，有高级矿晶的情况我只告诉了您，没和他提过。”
娜提亚听得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高级矿晶，一块最低可以换一百个金币，这位伯爵有一整个矿！
翌日……
享用过午餐，布斯曼在罗杰伯爵的陪同下，前去巡视矿区。
行驶在小路上，零零碎碎的石子让马车不复昨日的平稳。
娜提亚苦着脸，很想揉揉颠得生疼的屁股，又顾忌着周围人多，不好意思伸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娜提亚迫不及待下了车，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些许不适。
布斯曼皱着眉，面色不虞出了车厢。他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进去看看的。
娜提亚举着烛台，做好了跟随的准备，猝不及防听他说。
“真没用！”
娜提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