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阿玥

    男主猜叔

    【挣大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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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雅没有走掉。

    据但拓说,她在出关的时候被拦了下来,关口的官员说她有案子没销,耽误了好几个小时四处打听,才确定是因为海会主席在入境的时候,把小雅填成了紧急联系人。现在主席不但尸骨未寒,还听说尸骨不全,在这桩公案了结之前,海关拒绝放小雅离境。

    “你不会还需要去一趟磨德勒吧?”阿玥小心翼翼地问。

    小雅束起了长发,表情平静,倒是看不出任何焦急与怨怼,使得围坐在一起的但拓和阿玥倒看上去比她更要担忧。小雅翻开桌上茶杯给每个人倒水:“我不用去的。他国内的老婆在办签证了,办好就过来,给他收尸。等磨德勒的停尸房签了字交接之后,我才能离开。”

    但拓对阿玥解释:“三边坡是这样的,尤其是外国人死在这里,在家里人给收尸之前,所有有关系的人政府都看得严噶。”

    “这里的政府也只会事后诸葛亮。”小雅看了一眼阿玥,表达着只有中国人才会懂的不满。

    大寨主楼清亮通透的长桌前相对围坐的几个人,只有细狗看上去比其他人开心一些。

    “那,小雅妹妹,既然啥都做不得,那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噻。阿玥去年嘛也是走了又回来,说这里住的舒服,有吃有喝的,后来就不走啦!”细狗喜笑颜开。

    “我那是为了吃吃喝喝吗?我是为了事业和猜叔才留下来的啊!”阿玥脱口而出。

    除了小雅,阿玥也在等着磨德勒的消息。刘秘书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颇有套近乎的意思,阿玥却替他觉得不值,有些尴尬地问候他:“刘秘书,你手上受得伤还好吗?”

    电话里刘秘书的声音感叹着:“沈玥啊,我其实要谢谢猜叔,实在是很希望有机会,猜叔又允许的时候,我能够去达班拜访他。哎,我也是糊涂,那天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就非得偷偷打电话。如果不是猜叔拦了一下,他们本来是要剁掉我双手的。幸好猜叔跟那个军官说我是他太太的同事,要求手下留情一些,他们才只是砍了我一根手指。才一根手指呀沈玥!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阿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小插曲,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恭喜他,还是该继续关心他的伤情,只好又尴尬地笑着接话:“那,海会的工作怎么说?刘秘书,你还会继续留在三边坡吗?”

    “工作还是要做的,国内总部应该会近期很快做决策。我嘛,说实在的,在这里也混了好些年了,还娶了个当地的老婆。外人都说三边坡危险,但背井离乡,最终在这里生根,像我,像你,咱们这样的中国人其实有很多的。人在这个环境中呢,就会适应这个环境了,你说是吧?虽然这次危险了点,但我倒是没想过离开。”刘秘书有点掏心掏肺地说。

    倒也是无可反驳。阿玥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怒怼贾斯汀的那些不太客气的话。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就会赞美什么样的生活,就会捍卫什么样的生活。前提是,这个生活是自己的自由意志所选择的。

    刘秘书有些欲言又止:“沈玥,还有啊,你签的那个劳务合同,上面的社会关系申报部分呢,不用太在意。那毕竟只是一个纯自愿的个人申明,是我们海会自查自纠用的内部文档,没有法律效力的。”

    阿玥表示没有明白刘秘书的意思。

    “我是说,你选择不披露在本地的社会关系,这个在文件形式上,不用太在意后果。”刘秘书充满善意地多解释了一些,“毕竟本地的婚姻认可方式有很多种,首都,城市里的年轻人都选择在政府那里登记宣誓,传统一些的地方,或者宗教氛围比较浓厚的地方,比如麻牛镇,达班,就是在寺庙里,或者请比丘来主持见证,得到祝福就算是正式夫妻了,虽然没有在政府登记,但同样具备法律效力。”

    阿玥好像听懂刘秘书的言外之意了。他以为自己和猜叔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只是也许走了传统仪式,没有在政府登记,所以自己在签合同的时候为了隐瞒和□□有染,钻了文字游戏的空子。他在提醒自己,哪怕是宗教夫妻,也是当地法律认可的,自己的隐瞒是自作聪明,但他仍然对自己的隐瞒释放了足够的善意。

    阿玥笑了一下:“好的刘秘书,我懂了。多谢!”

    吴海山又来造访了猜叔,二人没要任何人作陪,先是站在佛堂面前聊了好久,后又钻进书房闭门密谈。

    海会坐班的工作停摆,达班的边水生意却又跑了起来,这次是送上山去给銮巴颂,而且貌似猜叔的利润空间很大。但拓,油灯,梭温,该忙的都在忙,只有细狗在大寨殷勤地陪着无所事事的阿玥和小雅。

    当着小雅的面却不好聊猜叔家里的这些生意,细狗倒是有这份自觉,只不遗余力地向小雅介绍着达班的风土人情,和大寨中的美好生活:“小雅妹妹,猜叔,咱们姐夫,可是达班的坤猜。你知道他多厉害?”

    小雅撇着嘴怼回去:“是你姐夫,不是我姐夫。”

    细狗也不气恼:“确实是我姐夫,但也阔以是你姐夫噻!”

    小雅怒目瞪了细狗,转头冲阿玥喊:“玥姐!”

    阿玥盘腿坐在两人中间,正捧着一本书读得入迷,头也不抬地回答:“可以可以。”

    细狗又说:“你看,急啥子嘛,猜叔以前是我姐夫,以后就是你姐夫噻。”

    “玥姐说了,她不是猜叔老婆,玥姐都签过名了,白纸黑字的,玥姐和本地□□没有关系!”小雅有点急,又来拉阿玥:“玥姐!”

    阿玥和蔼地机械地点头,视线还是没有抬起来:“没有没有。”

    细狗突然坐直了,冲着楼梯口喊:“猜叔。”

    小雅赶紧闭了嘴。

    那个身影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冲着仍然沉迷在书本里的阿玥说:“阿玥,你来一下,我和海山有事问你。”

    吴海山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阿玥,你看,现在是这么个情况:我国内的朋友跟我说,贸易出海会出了这个事情,上头很重视,可能要打算重组,据说要改名了,就叫出海协会。把贸易两个字去掉,多了个协字,以后就把重点放在意识形态推广,文娱交流上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阿玥摇头:“刘秘书只说上头很快会有决策,没有讲是什么。”

    想了想又问吴海山:“如果海会重组,那么贸易这部分呢?还有那么多外贸公司挂在海会旗下。”

    猜叔静静给吴海山和阿玥斟茶。

    吴海山双手虚捧茶杯,待猜叔手提的茶壶转至阿玥面前后才回答:“我听说的是,和慈善会的张先生合作。慈善会不是和本地政府说好了嘛,伐木场的林子平掉一些种植经济作物,这些土地和农民,包括孩子銮巴颂都不能动。相应的,銮巴颂山上的地盘和罂粟园,地里的农民,政府也不管,双方画好一条线,相安无事。”

    阿玥转头问猜叔:“这是你在中间让他们谈好的?”

    猜叔看着阿玥,没有避讳地答了声:“是。”

    阿玥动了动嘴角,心中五味杂陈,说:“外头那个老外贾斯汀可能要崩溃了,他的理想是拯救所有孩子。现在,在某一条分界线以北,达班的农民和孩子再也不用吃毒贩的大米,可以去伐木,去种庄稼,而在那条线以南……”

    她本想说,水深火热,人间炼狱,万劫不复,其中每一个词捡起来用,都不算夸张。可她还是转了几个弯,重新说道:“不过,人间处处都是一样。达班北边几百公里开外,也有一条边界线,边界线以北,没有枪支弹药,可以过结婚生子的平静生活。边界线以南,还有很多人只是努力地活下去就已经拼尽全力了,也有人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片土地上的人能过得好一些。中国也经历过改革,我懂,改革不是一蹴而就,也是有先来后到,有牺牲的。”

    吴海山不住地点头,对着阿玥叹道:“阿玥啊!你说的我非常赞同,猜叔和勃邦政府,和銮巴颂的谈判斡旋中经历了诸多不易,我也算有所亲历。猜叔的格局很大,阿玥,你不愧是最懂猜叔的人,猜叔的取舍,你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我真就是这么想的。”阿玥解释道。

    吴海山仍然不吝赞美之词:“阿玥啊,猜叔有了你,可真是如虎添翼。”

    猜叔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睁睁地将高帽飞速织好,只得无奈地呼了口气,提醒吴海山:“海山,你不是说,要问阿玥关于张先生的事吗?”

    “哦对了,阿玥。你问到海会下面挂名的那些贸易公司,看起来,以后会由慈善资本接手合作。张先生他知道你在海会做事,对这个方面很有经验,暗示猜叔想要请你加入慈善资本,帮他和猜叔打理这些事。”

    阿玥抬了抬眉毛,和吴海山,猜叔确认:“张先生是猜叔的合作伙伴,现在他想要请我加入慈善资本?而且听起来,也会是一个不低的职位,我想的没错吧?”

    猜叔点点头,吴海山笑着看她。

    “当然不要啊!”阿玥不假思索地回答。

    吴海山的笑容僵在脸上,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猜叔说,你对海会的工作有质疑,现在慈善资本有这么大的项目可以做,又可以和猜叔共事,有猜叔为你保驾护航,不好吗?”

    “正是因为要和猜叔共事呀吴老板!”阿玥答,“鸡蛋不可以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这样投资风险太大了。”

    猜叔肩膀放松了些,默默地提起茶杯,不深不浅地尝了一口,脸上勾出渐深的笑意。

    阿玥解释道:“吴老板,你看啊,就我和猜叔这样暧昧的关系,真在一起工作的话,进不可攻退不可守,我会吃大亏的吴老板。”

    猜叔轻咳一声,收敛了一些笑容,忍不住问她:“乜暧昧关系?点咁多奇怪嘅中国话?”

    吴海山连忙打圆场:“猜叔,你别生气,我明白阿玥的意思,她是说呢,她和猜叔有着很深的情感连接,将来如果也有很深的家庭和利益连接的话,她在慈善资本工作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阿玥接话:“吴老板懂我。猜叔你看啊,咱俩现在关系是挺好的,这是还没发过飙吵过架呢!你说要是咱们吃同一碗饭,都为张先生做事,将来要是咱俩不好了,你有了新欢,我工作又风生水起的整天在你眼前晃悠,会不会让人家姑娘很尴尬,会不会成天念叨你烦死你?”

    猜叔的脸色渐暗,吴海山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

    “那就算是咱俩还好呢,也不适合这么安排,你们慈善资本这个组织吧,水太深。我又不傻,我还不会在三边坡游泳,所以就打算在海会老实呆着。不管它改成什么名字,只要它在三边坡还有一些话语权,还有政府关系,我就打算深耕一下,猜叔你忘了吗?我要做橡树啊!我不要做木棉啊!”

    猜叔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吸了口气看窗外。

    “好!”吴海山鼓起掌来,“阿玥,你说你要做橡树,我是真心佩服你,也是真心羡慕猜叔有你。”

    吴海山仿佛在刻意忽略神色变了几变的猜叔,只是转头对他耐心解释:“猜叔啊,橡树是中国北方的一种树,木棉是……”

    夜深了,阿玥在竹屋和小雅聊了会儿天,晃晃荡荡回到主楼,在要上楼的转角看到独自坐在楼梯上的猜叔。

    “过来。”他看着阿玥说。

    阿玥乖乖地坐下在猜叔身边,猜叔从兜里摸出几张大额钞票递给阿玥。

    “挣大钱啦?”阿玥问,拿起这几张钞票,对着头顶的灯光一张张验着。

    “从吴海山荷包挣嘅。”猜叔答,不急不慌地看着阿玥那一脸财迷的样子。

    “我都要忘了和人民币是怎么换算的了。”阿玥嘟囔着,把这几张钞票工整叠好,折了一下,装进自己兜里。

    “开唔开心啊?”猜叔侧头看着阿玥问。

    “开心啊!老开心了。”阿玥把下巴枕在猜叔架起的手臂上,笑着答。

    “我都跟海山讲,你不会答应张生嘅,他不信。”猜叔说。

    “你看看,还是猜叔你懂我。”阿玥又把身子往猜叔怀里凑了凑,干脆把头搭在猜叔腿上。

    “不过,我也都有好紧要的问题问你。”猜叔低头握着阿玥的胳膊说。

    “我不想答。”阿玥干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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