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后

    天黑了,医院走廊昏暗的灯光,二楼最里边的203诊室传来声声尖叫,回荡整个医院。

    “你叫什么,很痛?”张潇然一边给童小尹上药,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恩”童小尹小声的应了下,嘴巴嘟起,表现得十分委屈。

    张潇然看着童小尹委屈的样子,感到有点自责,手的动作渐渐放慢了下来,很温柔地用棉签蘸上药水,轻轻地涂抹在童小尹的手臂上。

    张潇然看着童小尹手臂上的口子大约有两厘米的深度,张潇然从未想到过林俊风竟对自己如此的恨之入骨,下手这么狠。

    王珂拿着检查报告走进203诊室,“没什么大碍,每天上药,包扎好伤口,注意别引起感染,半个月伤疤就会淡去了,好在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我就下班回家了,张潇然你跟我出来一下”。

    “童小尹被请家长了,因为她逃课了”。

    王珂说得不紧不慢,张潇然却表现得有点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她,眼睛时刻不离童小尹。

    王珂见张潇然没有回答,便进了203诊室看童小尹的伤口。

    “已经上好药了,收拾一下可以回家,天也黑了,注意这几天伤口别碰水就行了,等下叫潇然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童小尹看了看诊室里的时钟,心想七点了,妈妈六点半就下班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了。

    童小尹表现出慌张的神情,王珂看着她的表情,嘴角邪魅一笑,仿佛等一下会有欧亨利般的情节出现。

    一切收拾好了,童小尹起身准备拿起书包,不知张潇然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把拿起童小尹的书包,单肩背着,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帮童小尹缴了费。

    童小尹虽然有点懵,但却不惊讶。

    本是夏末秋初的季节,今夜却异常的阴冷。

    整条街上,一排排的路灯照着一个推着自行车单肩背包的男孩,一个单手捂着自己有点发抖的女孩。

    张潇然见童小尹有点瑟瑟发抖,将自己充满血腥味的衬衫脱了下来,丢给了童小尹,示意让她披着,而自己却缠绕着层层绷带。

    路灯微弱的灯光下,张潇然的腹肌若隐若现,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满身的伤痕,很难让人相信他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童小尹有点同情他,手下意识地触碰了那个伤疤,张潇然看向童小尹不安分的小手,童小尹也直接和来了个对视,气氛变得尴尬。

    童小尹快速收回手,害羞地往前走,走得很快,张潇然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两人就这样一句话也没说的走回了家,张潇然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童小尹的伤口

    正在做饭的童小尹妈妈徐玉,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心想小尹怎么还没回家,五点钟放学,现在天都已经黑了,不禁开始担心了起来。

    想着想着,童小尹爸爸童柯下班回家了,鞋子一拖,沙发一躺,猛地灌了自己一壶冰水,直呼好爽。

    徐玉看着童柯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一只手拿着菜刀,另一只手揪起童柯的衣领,“童柯,你女儿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担心就算了还这么惬意…”

    徐玉看童柯打电话,像是想到了什么,便往陈若雨家走去,往家的相反方向走去。

    “什么小尹还没回家?!”童柯从沙发跳了起来,慌张地拿出来手机,准备打给李静。

    此时张潇然正好把童小尹送到了门口,童小尹礼貌地把衬衫还给了张潇然,但张潇然却耍起了无赖,一改往日冰冷的模样。

    “帮我穿”。

    “啊!我帮你穿?!”

    张潇然无声地点了点头,童小尹虽然无奈,但还是努力踮起脚,奈何身高的差距,都还要跳一下。

    突然跳力度有点大,一个不注意童小尹直接跌倒,跌落在了张潇然的怀里。

    童小尹的脸瞬间红彤彤,只好小声地吐槽一句,“你又不低下一点,你自己长这么高心里没有数吗?”

    张潇然抱着童小尹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和衣服上的灰,自己穿上衣服,摸了摸童小尹的头,说道,“不逗你了,回去吧,外面冷”。

    说完张潇然骑着自行车走了,带着风走了。

    童小尹目不转晴地看着他离开,红彤彤的脸蛋久久消不下来,一直看着他,直到转角。

    童小尹最终还是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大声地对张潇然喊了一声,“明天去学校吗,张潇然,谢谢你!”

    童小尹在路灯下等,等张潇然回应,等一个答案,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张潇然停了下来,单脚着地,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蓝黑色的头发上,侧颜是那般的俊俏。

    张潇然点了点头,潇洒地骑上自行车,转角离去,在转弯处,张潇然的嘴角是笑着的。

    童小尹得到了张潇然肯定的回答,开心得不能自已,带着小雀跃,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晚风轻轻吹,吹动发丝,吹走心事。

    房屋里童柯正在打电话给李静,而徐玉已经到了陈若雨家,但此时陈若雨还没有回家,徐玉只好先坐下等待,表情凝重

    此刻的童柯正在问李静,“喂,是李老师吗,我是童小尹爸爸,童小尹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是她在学校犯了事吗?”

    童柯的语气十分着急,略带些哭腔,电话里听起来好像哭了般。

    “童小尹还没回家吗?我们四点半就放学了,你先别着急童爸爸,我会通知班级群,家长群一起帮忙找的…”

    童柯正要和李静说谢谢的时候,门锁却有松动的声音。

    此时童小尹开门而入,看见童柯正在客厅打着电话,当童小尹与童柯对视时,童小尹下意识把手臂藏在身后,不愿让童柯知道自己受伤。

    童柯看着童小尹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几点了!”虽然童柯的语气带着抱怨,却紧紧地抱住童小尹,眼眶里的泪水不懂事跑了出来。

    童小尹被童柯抱得动弹不得,甚至背后受伤的手臂被挤压着,疼痛不已,但她在强忍着。

    而童柯并没有要松开的意识,可能是他怕了,怕了女儿会离开,又会晚回家,大脑快速运转,想象的天马行空。

    童小尹还是受不了了,哭着说:“爸爸,好痛!”

    童柯才看到童小尹背后的手臂,伤口裂开了,有点向外冒血。

    童柯慌了,立马松开了手,电话也一直都没挂,李静一直在听着。

    电话里李静说了声,“童爸爸,童小尹是回到家了吗?我们班的张潇然同学说看到童小尹了,也送她回家了,所以现在童小尹安全到家了是吗?”

    听完,童柯快速地反应了过来,“对,她回来了,谢谢李老师了”。

    道谢问候完,童柯看向童小尹正在冒血的手臂,很自责也很难受,默默地走进房间拿出医药箱,给童小尹的伤口消毒,上药。

    童柯看着童小尹那深深的伤口,严肃地问:“这伤口怎么弄的?”

    “我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的”。

    “我是傻逼?你这明明就是…唉,等一下你妈从陈若雨家回来,你慢慢和她解释”。

    说完,童柯沉重地起身回房间,打电给徐玉,“小尹回来了,她…她没事,你快回来吧”。

    听完,徐玉如释重负,但此时陈若雨也才刚回来。

    徐玉觉得很奇怪,怎么她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晚才回来,便问正在换鞋的陈若雨,身上留下打架时的灰都还未拍掉,拳头上的血渍还未干。

    陈若雨嘴上骂骂咧咧道,“该死的林俊风,小弟这么多,打死老娘了。他妈的个张潇然,打完抱着小尹尹就走了,老娘还要和徐天翊在后面收拾,他妈的…”。

    此时的她并没注意到徐玉。

    “若雨,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林俊风?打架?”

    “徐阿姨,你怎么在这里,我补课晚了点”。

    陈若雨脸角疯狂冒汗,一句都不敢提刚才的事,心想该死的,徐阿姨为什么在这里,小尹尹还没回家吗,她手上还有伤啊…待在原地,胡思乱想起来。

    陈若雨妈妈曹云拿着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在鞋柜旁的陈若雨,怒气冲天道,“你个死丫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去补课,你是觉得你跳舞很厉害。你个死丫头,太不听话了”。

    曹云骂得口有点干了,一大口喝掉了手上的水,还未注意到陈若雨拳头上的伤。

    “阿玉,这死丫头回来了,小尹找到了吗?要不我和你出去找找,我等会再收拾这死丫头!”

    “云云,不用了,她回来了,我回去看看她。云云,若雨受伤了,快给她包扎,止血把”。

    徐玉说得云淡风轻却又很沉重,可能是心里对于她们去哪里了,去干嘛了,已经有答案了,没戳破女孩们的谎言而已。

    谎言本身可能没什么错,只是人们想要掩饰真相的手段罢了。

    徐玉起身回家,曹云把她送到门口,便赶忙回家,拿出备着的药箱,给陈若雨消毒,上药,包扎,步骤行如流水,仿佛这样已经很多次了。

    八点了,灯光越来越亮,街上的遛弯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一位正在骑着自行车的男孩和一位盛气凌人的女人相碰,女人的眼神严肃却不冷酷,男孩也临危不乱。

    “张潇然,谢谢你送我女儿回家,但之前的事你别忘了,所以请你别再来接触我女儿,还有天气冷了,把外套穿上吧”。

    张潇然从自行车上下来,把外套穿在身上,“我从来都没有要伤害她,我我我…这是…”张潇然的语气带着些许抽泣,似乎他这些年承受了很多,也受到了很多的委屈。

    徐玉看着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的冷酷无情,难以接近,有点动容,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径直地回家了。

    张潇然也识趣地骑上自行车,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街道处回荡着莫文蔚的那句歌词,“晚风中闪过,几帧从前啊…”

    徐玉回到家,看到童小尹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没有多说什么,看到了她的伤口也只是丢给她刚刚从药店买回来的药膏和止疼药,默默地进入厨房继续做饭。

    “我明天去学校,李老师给我打电话了”。

    徐玉说得很冷静,童小尹一直低着头,看着药膏和止疼药,莫名有股暖流涌入心头。

    可能父母不会用言语去表达对我们的爱,但他们总能用行动证明他们很爱我们,很爱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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