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站在店里不是很开心地聊天，会吸引多少人的注意。
杨洋感受到若有似无的视线后，果断领着陈阳往店外，人少的拐角走。
陈阳跟在杨洋身后，她看起来很生气，他还记得她很喜欢吃火锅，“楼上有海底捞，你喜欢吃的。”
吃饭，最起码要聊一两个小时，杨洋只想尽快甩脱前男友，双手抱胸，“你不是说你不回三阳吗？”
当年，他们分手之前，陈阳撂下狠话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回三阳市。
陈阳双手插兜，姿态很坦然，“我妈明年退休想回三阳市，在她熟悉的环境中生活，今年先回来过年。”
“挺好的，三阳市环境好，生活节奏慢，挺适合养老的。”杨洋
“你在我们以前的高中当老师，怎么样？”
杨洋说：“挺好的。”
刚当老师的两三年，和学生沟通，教学成绩每一样都让她洋喘不过气。体检查出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内分泌紊乱，还有脱发暴躁，除了这些以外都挺好的。她准备过了年去做手术，该割的都割了。
陈阳看似不经意问：“听说你还没结婚？”
过去的时间，他们完全不了解对方的经历，可一旦说开却带着无法割断的熟悉。杨洋好奇他的经历，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关心。
“没遇到合适，你现在怎么样？”
“换了家游戏公司，最近做了很火的游戏。”
陈阳人生目标明确，大学念计算机，毕业进游戏大厂，在游戏领域深耕。他按照自己目标走下来了，杨洋由衷祝福，“恭喜你实现自己的理想。”
“都是为了挣钱”，陈阳只觉得怅然，他曾和杨洋放出豪言，要做出属于自己的大型网游，现在他是游戏公司的螺丝钉。
他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杨洋想想她自己，她似乎也没过上想要的生活。到老师，在老家工作，单身到三十多，是她从来没想过的生活。
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还挺满意的，她的生活很幸福，平静安宁的生活抚平她过去的伤痕，整个人变得更加平和，对人对事多了宽容。陈阳神色放松，
穿着质感很好的大衣，看上去生活过得很不错。
杨洋似是确定又似疑问说：“钱都还完了。”
离婚以后，陈阳的母亲被迫承担前夫接近三百万的债务，十多年前的三百万，比今天庞大许多。他妈辞去稳定的工作，去大城市赚钱。
陈阳在大学兼职，毕业以后的目标也是想要尽快还钱。
如果陈阳一直在游戏公司，拿到的工资应该快还完了吧！
“还完了，我妈没要我的钱，自己还完了。”
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陈阳很自然对杨洋说出来。三阳市的过去，他不成熟的挣扎，他曾经所有的痛苦，杨洋全都知道。
“阿姨很厉害”，杨洋真心佩服。中年被出轨，离婚背负巨额债务，最后自己挣钱还完。如果她遇到这样，能像陈阳妈妈一样厉害吗？
杨洋对自己没有信心。
聊完过去，杨洋发现他们没什么新的话题，已经足够了，“我要去超市买过年吃的东西，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这不是借口，杨洋出门之前，接到母亲大人的命令，买点糖和小零食给来家里的客人吃。
陈阳自然说：“我们一起，我也买点东西给我小舅。”
“那你表妹呢？”杨洋回头看服装店，陈阳和表妹一起来的。
陈阳给陈暖发五千块的红包，收获陈暖跪拜大礼，“陈暖才不想我跟着她。”
三岁一个代沟，陈阳居然也到了被小女孩嫌弃的年纪。曾经的他，高中有人追，大学有人追，工作以后追的人也不见少。
杨洋笑着，自己以前也是倒追陈阳的一员，“还是不用了，我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加个微信吧？”
杨洋摇头，“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就到此为止吧！”
活得现实点，她和陈阳分手八年。陈阳在一线城市的复杂职场奋斗，她在四线小城的学校里围绕单纯的学校转。
他们的经历让他们早已面目全非，可他们对彼此的印象还留在过去，最美好的时间。
那就让所有都停留在回忆中吧！
杨洋笑着冲陈阳挥手道别，汇入人群中。
陈阳没追上去，怔怔看着杨洋的背影，自己很早之前丢了一个很爱他的人。
和陈阳分开，杨洋伪装出的开心瞬间垮塌，她喜欢陈阳的时间是她最美好的时间。
--回忆（高中）
故事开始在三阳市高级中学，三阳市最好的高中，市区周围乡镇学校的学生都要往三阳市高中考。杨洋在市里的小学上学，一路顺顺利利考上市高中。
后来回忆高中三年，高一是杨洋最幸福的时光，每天早上七点上学，抓紧一切时间做完作业，晚上回家沉迷各种欧美名著，沉浸在幻想的海洋中。
时间匆匆来到高一下半学期末，每个学生需要向班主任提交一份文理班志愿表，决定以后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
老师会综合学生的文理科成绩给一些参考，但主要还是看个人意愿。理科学不进去还可以转文科，文科不能转理科。
杨洋她不喜欢理科物化生，想去念文科政史地，学的内容有意思她学起来也轻松。
偏偏她妈文红是初中语文老师，镇压孩子在行，杨洋从小被她妈管到大。一句理科好找工作，掐死杨洋所有的争辩。
杨洋不死心，找到她爸杨武，让他去说说情。
杨武脾气急躁粗人一个，文红当老师性格严谨，为了女儿文理分班，两人又是大吵一架，谁也说服不了谁。
夹在中间的杨洋更难受，爸妈因为她的事情吵架。躲在房间里生好长时间的闷气，她还是没胆子违背她妈的意思，乖乖去老师那儿提交理科志愿。
高二开学，学校按照语数外加上理科综合成绩分班，杨洋被分进理科冲刺班，全校成绩最好的理科班级。
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是原本高一冲刺班的学生，相互认识，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和同学聊天。新分进来的学生没人安排，干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班长让大家自己找空位坐下。
杨洋高一班上有四个学生分进立刻冲刺班，除了她都是男生。她随便找了个靠后的空位坐下，等着有人坐下来成为她的同桌。
脑子里窜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听说全校前三十的学生都在冲刺班，学习纪律特别好，还有好多不听课也成绩超好的学神。老师讲课比普通班级快，作业也和普通班级不一样。
自己挑灯夜读，勉强挤进冲刺班，以后可怎么办？
杨洋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像是角落里悲伤的香菇。她的头发是蘑菇头，前面整齐黑刘海，后面头发跟砍了一刀样，是大热偶像电视剧女主角的发型。
陈阳，当时他还没改姓，叫杨阳。
他背着书包进来走到杨洋旁边，径直坐到里面靠墙的位置。
大名鼎鼎的杨阳，高一开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学校艺术节上台表演小提琴，常年保持在年级前五，最重要的是他特像韩国偶像剧中的男二，斯文俊秀肤色白皙，笑起来眉眼弯弯特温柔的富家少爷。
比起满脸痘痘的男同学，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点儿都不现实。只要他经过，所有女生都会小声议论他，不过他总是和男同学在一起，也没听说有人和他告白。
杨洋不懂这位大神怎么直奔她旁边坐下，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一点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熟悉他的同学倒不奇怪，杨阳也是正常的高中学生，喜欢坐在教室后面方便找乐子。大家都抢后面的位置坐，他来得迟，只剩倒数第三排靠墙的那排还空着，很干脆坐过去。
班主任走上讲台，班上说话声音瞬间停止。
班主任眼神平静扫过班级，站在讲台上说：“还有两年高考，高二我们要学完高二高三所有课程，给高三一年留够充足的复习时间。专心学习，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座位就按现在的位置坐，每周前后轮换，每月左右轮换……”
杨洋心思飞到班主任灭绝身上，灭绝身高一米六又瘦又小，能荣获灭绝的外号，全凭她严厉狠辣的作风。
不知道她具体做过什么，可她灭绝的名号全校都知道。杨洋抬眼看着灭绝凌厉的气质，默默收回视线决定老实做人，要是犯错被灭绝抓到肯定会很倒霉。
“班长你去把书领了，发完书去打扫卫生，还有操场的清洁区安排四个人打扫。以后值日生就按班上的名单顺序排，四个人一天，名单我就贴在前面”，灭绝眼睛快速扫了一遍班级名单，“两个杨洋都站起来。”
名字发音一样，老师上课点名会混淆，一定要区分开的。
杨洋和大名鼎鼎的杨阳一块儿站起来。
名字一样，还是同桌，这样的巧合让班上同学哄笑起来。
杨洋抬眼瞄到站在她旁边的杨阳，扭头看着她憋笑，头埋得更低了，她讨厌个高的杨阳。
灭绝说：“好了，你们以后一个叫男杨阳，一个叫女杨洋，我在名单上写一下。”
以后她就叫女杨洋了，应该说老师仁慈，没按大小个，把她分成小杨洋。和十项全能的杨阳成为同桌，以后会被很多人注意到，杨洋感觉自己平凡的高中生活完蛋了。
说完该说的，灭绝拍拍屁股走人。班长带着班里十多个男生去搬书，不到十分钟，呼呼啦啦一群人进来，班长带着副班长点清楚数量。
杨洋也终于见识到冲刺班的厉害，事情不用老师安排，学生自己安排好自己。
学习委员让大家仔细检查书，有问题及时说出来，没问题写上名字，把书放到桌兜里。班长组织靠窗的同学擦窗户，一组人擦墙扫地，一组人去打扫操场清洁区。
干脆利索弄完，班长给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少人坐在教室里看书聊天。
班主任只在中午放学前出现，却带来了一个堪称恐怖的消息，明天摸底考试。一天考完，第二天出成绩，成绩汇总贴在黑板旁边。
杨洋在成绩单后面找到自己的位置，班级倒数，预示着她轻松愉快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到校，晚上九点半放学，回家还要跟着老师的进度完成练习册。一周上课六天，放假那天，还有各科作业试卷需要完成。
冲刺班，老师只管上课，讲解知识速度非常快，一旦错过后面只能自学，更可怕的是大部分学生都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杨洋无比痛苦，枯燥的数学，复杂的化学，她只能全神贯注上课听讲做笔记，下课累到只想趴在桌上睡觉。
男杨阳上课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下课就活泼起来，抱着篮球去操场打球，看各种杂志闲书。
她那会儿对男杨阳没什么爱的感觉，只是嫉妒得眼睛发红，明明一样的名字，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男杨阳学习很轻松，经常不写练习册，只要考试永远都在前面。比起帅气的脸蛋，杨洋更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有个像他一样聪明的脑子。
冲刺班每个月都有月考，成绩排名贴在教室前面。
杨洋的成绩稳定倒数，班级排名波动几乎没有，每次月末出成绩她就像是接受一场凌迟。
她从小到大在班级里都是名列前茅，老师家长口中的优秀学生，高二来到冲刺班，她成了班级里的倒数，拖班级平均分的学生。
每月月考的成绩单，各科成绩和总分排名，需要拿回家给父母签字，她妈每次只会说她别看闲书，多用功学习，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完成作业。
杨洋也很绝望，她全都做了，她拼尽全力只能赶上同学的学习进度。冲刺班里的学生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一堆优秀又努力的人比，她还要怎么比？
换一个脑子，重新再活一遍。
困在学习中的孩子，世界中除了学习就是老师和父母，他们的天地只有那么大，前面的路只有父母描写的考上好大学。
又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杨洋拿着成绩条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十二月底三阳市正值隆冬，杨洋的心和气温一样冷，全身的血管快要凝住，心脏跳动渐渐缓慢。
背包里的成绩条，她班级排名四十四，比期中考试还退步了两名，是她进冲刺班以后最差的一次。她保证自己认真听课，好好写作业，连她喜欢看的简-奥斯汀也不看了，成绩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苍白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杨洋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成绩，更不想思考自己的未来怎么办？她还要在冲刺班待一年半，以后的成绩会不会更差，她已经不想去考虑。
奋斗也没有收获的挫败感，快要把她拖垮，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眼睛里溢出来，杨洋哭泣很安静。
除了时不时擦下眼泪的动作和湿透的口罩，身边经过的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哭泣。
杨洋沿着昏黄的路灯，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她住在农业局家属院，在市高中东南边。周围一片都是政府各个单位的家属院，孩子基本都在市高中上学。
越走越难过，杨洋的悲伤那么浓，时不时抬手擦掉眼泪，不知不觉间她落在学生队伍最后面。
“给你。”
一包纸巾递到杨洋面前，抬头看到是男杨阳。
“别哭了。”
杨洋摘掉湿透的口罩，打开一张带香味的柔软纸巾，抹掉脸上的泪水，闷声闷气解释说：“我月考没考好。”
他们当了几个月同桌，虽然还不是很熟，但也不是完全地陌生人，偶尔还会聊些杂七杂八地事情。
“多少分？”
“570。”
语数外加上理综，总分750，570分能排进全校前一百。杨洋记得男杨阳总成绩是620，班级第三，全校第三。
“下学期，上完高三的内容，大家成绩都会降的。”
这话根本不能安慰人，杨洋更绝望，对学霸不管课程内容，都能学会学好，她要是学不会该怎么办？
杨洋眼泪又出来了，抽出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眼泪，“你别说了，你脑子聪明，不知道普通人学习的痛苦。”
“我晚上回家要看书的。”
原来大神也是要好好学习的，杨洋心里终于平衡一些。
他们两个当了三个月同桌，说话也不多，杨洋专心学习。不太熟的两个人并排走到农业局家属院门口。
杨洋停下，视线落在男杨阳的胸口，不敢去看他的脸，“谢谢！”
刚才她和男杨阳的距离太近了，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这么温柔！
杨洋走进家属院，小跑两步回去躲在墙边看向男杨阳，他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拖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听班上的同学说，男杨阳妈妈是公务员，爸爸在省会做大生意，家里很有钱，所以从小找老师学小提琴。
捂住心脏，杨洋感受到偶像剧中女主心动的欢喜，她站在世界中心阳光明媚。看过很多偶像剧的她，也曾幻想着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帅气的男生，他们在一起开始甜甜的恋爱。
杨阳是她偶像剧中的完美男主。
杨洋感受到若有似无的视线后，果断领着陈阳往店外，人少的拐角走。
陈阳跟在杨洋身后，她看起来很生气，他还记得她很喜欢吃火锅，“楼上有海底捞，你喜欢吃的。”
吃饭，最起码要聊一两个小时，杨洋只想尽快甩脱前男友，双手抱胸，“你不是说你不回三阳吗？”
当年，他们分手之前，陈阳撂下狠话说他一辈子都不会回三阳市。
陈阳双手插兜，姿态很坦然，“我妈明年退休想回三阳市，在她熟悉的环境中生活，今年先回来过年。”
“挺好的，三阳市环境好，生活节奏慢，挺适合养老的。”杨洋
“你在我们以前的高中当老师，怎么样？”
杨洋说：“挺好的。”
刚当老师的两三年，和学生沟通，教学成绩每一样都让她洋喘不过气。体检查出乳腺结节、甲状腺结节、内分泌紊乱，还有脱发暴躁，除了这些以外都挺好的。她准备过了年去做手术，该割的都割了。
陈阳看似不经意问：“听说你还没结婚？”
过去的时间，他们完全不了解对方的经历，可一旦说开却带着无法割断的熟悉。杨洋好奇他的经历，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关心。
“没遇到合适，你现在怎么样？”
“换了家游戏公司，最近做了很火的游戏。”
陈阳人生目标明确，大学念计算机，毕业进游戏大厂，在游戏领域深耕。他按照自己目标走下来了，杨洋由衷祝福，“恭喜你实现自己的理想。”
“都是为了挣钱”，陈阳只觉得怅然，他曾和杨洋放出豪言，要做出属于自己的大型网游，现在他是游戏公司的螺丝钉。
他不满意现在的生活，杨洋想想她自己，她似乎也没过上想要的生活。到老师，在老家工作，单身到三十多，是她从来没想过的生活。
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还挺满意的，她的生活很幸福，平静安宁的生活抚平她过去的伤痕，整个人变得更加平和，对人对事多了宽容。陈阳神色放松，
穿着质感很好的大衣，看上去生活过得很不错。
杨洋似是确定又似疑问说：“钱都还完了。”
离婚以后，陈阳的母亲被迫承担前夫接近三百万的债务，十多年前的三百万，比今天庞大许多。他妈辞去稳定的工作，去大城市赚钱。
陈阳在大学兼职，毕业以后的目标也是想要尽快还钱。
如果陈阳一直在游戏公司，拿到的工资应该快还完了吧！
“还完了，我妈没要我的钱，自己还完了。”
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陈阳很自然对杨洋说出来。三阳市的过去，他不成熟的挣扎，他曾经所有的痛苦，杨洋全都知道。
“阿姨很厉害”，杨洋真心佩服。中年被出轨，离婚背负巨额债务，最后自己挣钱还完。如果她遇到这样，能像陈阳妈妈一样厉害吗？
杨洋对自己没有信心。
聊完过去，杨洋发现他们没什么新的话题，已经足够了，“我要去超市买过年吃的东西，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这不是借口，杨洋出门之前，接到母亲大人的命令，买点糖和小零食给来家里的客人吃。
陈阳自然说：“我们一起，我也买点东西给我小舅。”
“那你表妹呢？”杨洋回头看服装店，陈阳和表妹一起来的。
陈阳给陈暖发五千块的红包，收获陈暖跪拜大礼，“陈暖才不想我跟着她。”
三岁一个代沟，陈阳居然也到了被小女孩嫌弃的年纪。曾经的他，高中有人追，大学有人追，工作以后追的人也不见少。
杨洋笑着，自己以前也是倒追陈阳的一员，“还是不用了，我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加个微信吧？”
杨洋摇头，“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好，就到此为止吧！”
活得现实点，她和陈阳分手八年。陈阳在一线城市的复杂职场奋斗，她在四线小城的学校里围绕单纯的学校转。
他们的经历让他们早已面目全非，可他们对彼此的印象还留在过去，最美好的时间。
那就让所有都停留在回忆中吧！
杨洋笑着冲陈阳挥手道别，汇入人群中。
陈阳没追上去，怔怔看着杨洋的背影，自己很早之前丢了一个很爱他的人。
和陈阳分开，杨洋伪装出的开心瞬间垮塌，她喜欢陈阳的时间是她最美好的时间。
--回忆（高中）
故事开始在三阳市高级中学，三阳市最好的高中，市区周围乡镇学校的学生都要往三阳市高中考。杨洋在市里的小学上学，一路顺顺利利考上市高中。
后来回忆高中三年，高一是杨洋最幸福的时光，每天早上七点上学，抓紧一切时间做完作业，晚上回家沉迷各种欧美名著，沉浸在幻想的海洋中。
时间匆匆来到高一下半学期末，每个学生需要向班主任提交一份文理班志愿表，决定以后是学文科还是学理科。
老师会综合学生的文理科成绩给一些参考，但主要还是看个人意愿。理科学不进去还可以转文科，文科不能转理科。
杨洋她不喜欢理科物化生，想去念文科政史地，学的内容有意思她学起来也轻松。
偏偏她妈文红是初中语文老师，镇压孩子在行，杨洋从小被她妈管到大。一句理科好找工作，掐死杨洋所有的争辩。
杨洋不死心，找到她爸杨武，让他去说说情。
杨武脾气急躁粗人一个，文红当老师性格严谨，为了女儿文理分班，两人又是大吵一架，谁也说服不了谁。
夹在中间的杨洋更难受，爸妈因为她的事情吵架。躲在房间里生好长时间的闷气，她还是没胆子违背她妈的意思，乖乖去老师那儿提交理科志愿。
高二开学，学校按照语数外加上理科综合成绩分班，杨洋被分进理科冲刺班，全校成绩最好的理科班级。
班上大部分学生都是原本高一冲刺班的学生，相互认识，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和同学聊天。新分进来的学生没人安排，干站在教室门口不知道怎么办，还是班长让大家自己找空位坐下。
杨洋高一班上有四个学生分进立刻冲刺班，除了她都是男生。她随便找了个靠后的空位坐下，等着有人坐下来成为她的同桌。
脑子里窜着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听说全校前三十的学生都在冲刺班，学习纪律特别好，还有好多不听课也成绩超好的学神。老师讲课比普通班级快，作业也和普通班级不一样。
自己挑灯夜读，勉强挤进冲刺班，以后可怎么办？
杨洋沉浸在哀伤的情绪中，像是角落里悲伤的香菇。她的头发是蘑菇头，前面整齐黑刘海，后面头发跟砍了一刀样，是大热偶像电视剧女主角的发型。
陈阳，当时他还没改姓，叫杨阳。
他背着书包进来走到杨洋旁边，径直坐到里面靠墙的位置。
大名鼎鼎的杨阳，高一开学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讲话，学校艺术节上台表演小提琴，常年保持在年级前五，最重要的是他特像韩国偶像剧中的男二，斯文俊秀肤色白皙，笑起来眉眼弯弯特温柔的富家少爷。
比起满脸痘痘的男同学，他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一点儿都不现实。只要他经过，所有女生都会小声议论他，不过他总是和男同学在一起，也没听说有人和他告白。
杨洋不懂这位大神怎么直奔她旁边坐下，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一点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
熟悉他的同学倒不奇怪，杨阳也是正常的高中学生，喜欢坐在教室后面方便找乐子。大家都抢后面的位置坐，他来得迟，只剩倒数第三排靠墙的那排还空着，很干脆坐过去。
班主任走上讲台，班上说话声音瞬间停止。
班主任眼神平静扫过班级，站在讲台上说：“还有两年高考，高二我们要学完高二高三所有课程，给高三一年留够充足的复习时间。专心学习，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座位就按现在的位置坐，每周前后轮换，每月左右轮换……”
杨洋心思飞到班主任灭绝身上，灭绝身高一米六又瘦又小，能荣获灭绝的外号，全凭她严厉狠辣的作风。
不知道她具体做过什么，可她灭绝的名号全校都知道。杨洋抬眼看着灭绝凌厉的气质，默默收回视线决定老实做人，要是犯错被灭绝抓到肯定会很倒霉。
“班长你去把书领了，发完书去打扫卫生，还有操场的清洁区安排四个人打扫。以后值日生就按班上的名单顺序排，四个人一天，名单我就贴在前面”，灭绝眼睛快速扫了一遍班级名单，“两个杨洋都站起来。”
名字发音一样，老师上课点名会混淆，一定要区分开的。
杨洋和大名鼎鼎的杨阳一块儿站起来。
名字一样，还是同桌，这样的巧合让班上同学哄笑起来。
杨洋抬眼瞄到站在她旁边的杨阳，扭头看着她憋笑，头埋得更低了，她讨厌个高的杨阳。
灭绝说：“好了，你们以后一个叫男杨阳，一个叫女杨洋，我在名单上写一下。”
以后她就叫女杨洋了，应该说老师仁慈，没按大小个，把她分成小杨洋。和十项全能的杨阳成为同桌，以后会被很多人注意到，杨洋感觉自己平凡的高中生活完蛋了。
说完该说的，灭绝拍拍屁股走人。班长带着班里十多个男生去搬书，不到十分钟，呼呼啦啦一群人进来，班长带着副班长点清楚数量。
杨洋也终于见识到冲刺班的厉害，事情不用老师安排，学生自己安排好自己。
学习委员让大家仔细检查书，有问题及时说出来，没问题写上名字，把书放到桌兜里。班长组织靠窗的同学擦窗户，一组人擦墙扫地，一组人去打扫操场清洁区。
干脆利索弄完，班长给大家自由活动的时间，不少人坐在教室里看书聊天。
班主任只在中午放学前出现，却带来了一个堪称恐怖的消息，明天摸底考试。一天考完，第二天出成绩，成绩汇总贴在黑板旁边。
杨洋在成绩单后面找到自己的位置，班级倒数，预示着她轻松愉快的高中生活结束了。
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到校，晚上九点半放学，回家还要跟着老师的进度完成练习册。一周上课六天，放假那天，还有各科作业试卷需要完成。
冲刺班，老师只管上课，讲解知识速度非常快，一旦错过后面只能自学，更可怕的是大部分学生都能跟上老师的节奏。
杨洋无比痛苦，枯燥的数学，复杂的化学，她只能全神贯注上课听讲做笔记，下课累到只想趴在桌上睡觉。
男杨阳上课也是半死不活的模样，下课就活泼起来，抱着篮球去操场打球，看各种杂志闲书。
她那会儿对男杨阳没什么爱的感觉，只是嫉妒得眼睛发红，明明一样的名字，坐在同一间教室里。
男杨阳学习很轻松，经常不写练习册，只要考试永远都在前面。比起帅气的脸蛋，杨洋更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有个像他一样聪明的脑子。
冲刺班每个月都有月考，成绩排名贴在教室前面。
杨洋的成绩稳定倒数，班级排名波动几乎没有，每次月末出成绩她就像是接受一场凌迟。
她从小到大在班级里都是名列前茅，老师家长口中的优秀学生，高二来到冲刺班，她成了班级里的倒数，拖班级平均分的学生。
每月月考的成绩单，各科成绩和总分排名，需要拿回家给父母签字，她妈每次只会说她别看闲书，多用功学习，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完成作业。
杨洋也很绝望，她全都做了，她拼尽全力只能赶上同学的学习进度。冲刺班里的学生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和一堆优秀又努力的人比，她还要怎么比？
换一个脑子，重新再活一遍。
困在学习中的孩子，世界中除了学习就是老师和父母，他们的天地只有那么大，前面的路只有父母描写的考上好大学。
又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杨洋拿着成绩条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十二月底三阳市正值隆冬，杨洋的心和气温一样冷，全身的血管快要凝住，心脏跳动渐渐缓慢。
背包里的成绩条，她班级排名四十四，比期中考试还退步了两名，是她进冲刺班以后最差的一次。她保证自己认真听课，好好写作业，连她喜欢看的简-奥斯汀也不看了，成绩还是没有一点进步。
苍白脸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杨洋不想回家，不想面对成绩，更不想思考自己的未来怎么办？她还要在冲刺班待一年半，以后的成绩会不会更差，她已经不想去考虑。
奋斗也没有收获的挫败感，快要把她拖垮，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眼睛里溢出来，杨洋哭泣很安静。
除了时不时擦下眼泪的动作和湿透的口罩，身边经过的人都没察觉到她的哭泣。
杨洋沿着昏黄的路灯，一步一步往家里走，她住在农业局家属院，在市高中东南边。周围一片都是政府各个单位的家属院，孩子基本都在市高中上学。
越走越难过，杨洋的悲伤那么浓，时不时抬手擦掉眼泪，不知不觉间她落在学生队伍最后面。
“给你。”
一包纸巾递到杨洋面前，抬头看到是男杨阳。
“别哭了。”
杨洋摘掉湿透的口罩，打开一张带香味的柔软纸巾，抹掉脸上的泪水，闷声闷气解释说：“我月考没考好。”
他们当了几个月同桌，虽然还不是很熟，但也不是完全地陌生人，偶尔还会聊些杂七杂八地事情。
“多少分？”
“570。”
语数外加上理综，总分750，570分能排进全校前一百。杨洋记得男杨阳总成绩是620，班级第三，全校第三。
“下学期，上完高三的内容，大家成绩都会降的。”
这话根本不能安慰人，杨洋更绝望，对学霸不管课程内容，都能学会学好，她要是学不会该怎么办？
杨洋眼泪又出来了，抽出一张纸巾擦掉脸上的眼泪，“你别说了，你脑子聪明，不知道普通人学习的痛苦。”
“我晚上回家要看书的。”
原来大神也是要好好学习的，杨洋心里终于平衡一些。
他们两个当了三个月同桌，说话也不多，杨洋专心学习。不太熟的两个人并排走到农业局家属院门口。
杨洋停下，视线落在男杨阳的胸口，不敢去看他的脸，“谢谢！”
刚才她和男杨阳的距离太近了，从来没有一个男生这么温柔！
杨洋走进家属院，小跑两步回去躲在墙边看向男杨阳，他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面，拖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她听班上的同学说，男杨阳妈妈是公务员，爸爸在省会做大生意，家里很有钱，所以从小找老师学小提琴。
捂住心脏，杨洋感受到偶像剧中女主心动的欢喜，她站在世界中心阳光明媚。看过很多偶像剧的她，也曾幻想着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帅气的男生，他们在一起开始甜甜的恋爱。
杨阳是她偶像剧中的完美男主。